“你是不是有病呀。”长璃没忍住骂他。
那把应该刺向她的剑,硬生生在最后调转方向,少年用这把剑在自己胳膊上划出一道长长口子,鲜血淋漓。
他脸瞬间苍白起来,两颗眼珠子在夜里显得漆黑。
长璃真心觉得他有点病。
她从自己身上撕下一截衣物下来,刚想先给他止住血。
就见他把剑贴在伤口处,霎时所有的血都被剑吸收了。
剑身变得雪白雪白的。
少年说:“你害怕了?”
长璃摇头,她没从他身上感到恶意。
不过她又想起徐陵雪为了自证自己眼睛看不见,用匕首刺向眼睛一事。
眼下少年用剑划破胳膊,两件事有异曲同工之处。
长璃忍不住又和系统确认了一遍。
“他和男主是一个人吗?”
脑子里传来电流声,系统又死机了,它滋啦滋啦说:【是的宿主,男主深处幻境,眼前的少年就是他意识的产物,简而言之是过去的他,是假的。】
长璃若有所思。
她出神这一瞬,少年把剑重重扔在地上,扯到伤口了,疼的他皱了皱眉。
长璃像是没注意到:”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虚弱说:“徐雨。”
说完后他意识到不对劲,这是他的假名,平时说习惯了,刚想纠正个小错误,就见少女哦了声,像是毫不在乎的样子。
他情绪有些说不出的感受。
长璃只是觉得这样好区分徐陵雪和徐雨。
一个是现实的真人,一个是幻境产物。
“疼。”徐雨低声说,把袖子往上拉了一截,举到她面前,露出得伤口触目惊心。
长璃哼了声:“活该,自作自受。”
“你举这么近干嘛?难不成还让我给你吹?”
少年少女坐在黑暗中,说话谈笑声声传出院外。
少女说:“那我去外面给你买点药,你在这等我。”
“好。”有人乖乖应道。
等长璃再次回来,她提着小包进来没见到人,只有风吹草动簌簌声,她喊了声:“喂,不会死了吧。”
“没死。”
徐雨如鬼魅出现在她面前,脸色苍白如雪。
长璃被他吓一跳,手中提着的灯都差点掉地上了。
无他,只因现在的徐雨,比她离开前看着更惨烈,脸上挂彩,左眼青紫青紫的,右眼下还有一条细细的血痕。
她忍住了笑,担忧问:“哎呀,你这是怎么了,我就离开一会,你怎么伤成这样了,谁干的,你快让他出来。”
徐雨僵了一瞬,满不在乎地说:“你想笑就笑吧。”
长璃把他拉到一旁坐下,等放在旁边。
她从小包拿出绷带边给他包扎伤口边问:“脸上这是怎么伤的?”
少年僵硬着身子。
他们靠得极近,彼此间呼吸清晰可见。
良久,他才回答她的问题。
徐雨低声说:“是我不小心摔的。”
“摔能摔得这么对称。”长璃没好气说,“还能给眼睛下摔出一道剑痕。”
徐雨突然暴躁起来:“就是摔得。”
长璃唰一下起身,包扔旁边:“你叫什么叫,那你现在给我摔一个。”
他不说话了。
真是个暴躁老弟。
长璃又坐下给他包扎,这次,缠绷带的时候用了点力,脸色阴沉。
灯火摇晃,少女沉着脸不说话,气呼呼的。
良久,徐雨才开口了:“其实是一个疯子伤的,他就是个神经病,无缘无故过来把我打一顿,我不说还不是因为……”
觉得我没用。
“哦。”长璃说,“什么样子的疯子?”
“一个眼瞎的男人。”
长璃手一抖,缠绕绷带不小心用力了点。
“嘶——”徐雨声音柔了些,“你轻点呀。”
“什么样子的瞎子?”长璃嗓子发干,几下弄完,浮躁地打了个蝴蝶结,“长得咋样?”
徐雨弹了弹蝴蝶结,眼中新奇,他回想着,慢慢说:“长得挺好看的,他也不说话,笑着打我,还把我剑抢走了。”
他不得不承认,那个疯子确实挺好看的,虽然与他相比较略输一筹。
长璃心一紧,笑着打人,不会是徐陵雪吧。
话说,今天一整天他都没来找她。
除了刚开始有那种被跟着的感觉,后面就风平浪静,这不会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吧?
长璃焦虑了。
这里不能呆了。
她总觉得现在发展越来越不对劲了,徐陵雪在看见这个少年时,就没意识到什么不对劲吗?
还是说他本来就清醒着,故意装的。
长璃起身:“你和我走。”
少年说:“哦。”
……
苏家。
幽暗潮湿的地牢中,水滴答滴答落下,时不时有几只老鼠窜过。
一名黑衣人信步向地牢深处走去,
这里不见天日,任何光都照不进来。
有人被铁链吊起双臂,半跪在地上,黑衣被雪浸湿,乌发遮住了他大半面容。
黑衣人一路畅通无阻,他路过的地方,牢中的人被他随手杀了,一击毙命。
他最终停在这里,低下头,眼神怜悯看向被吊起的人。
他气息接近全无,连他来了,头都没抬一下。
黑衣人语气嘲弄:“才几个时辰就伤成这样了。你们人族对待自己同胞的手段,即便是魔族也自愧不如。”
他戏谑说:“怎么说来,还挺残忍的,我都于心不忍了。”
徐雨微微抬起眼,又无力垂下。
黑衣人把头上帽沿脱下,露出一张俊美带有邪气的脸。
若是长璃在此,肯定能认出来这人是谁。
正是长街上苏姑娘的夫君,那个杀了一家子逃之夭夭的魔。
魔蹲下身,眼睛看向少年。
他抬起对方下巴,直视着他的眼睛,轻声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没说话。
魔笑了声:“既然你不愿意说,那你愿不愿意和我做个交易,结束后,我可以带你出这个大牢,并可以告知你……”
他漫不经心说:“苏家人是怎么知道是你送的信。”
信。
少年开口了,声音干哑:“你想问什么?”
魔收敛了笑容,微微眯起眼:“好孩子,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我身份的?”
“就算你勉强引灵入体,你如今也不过是个炼气,你怎么看出我的身份?”
少年没说话。
魔挑了挑眉头。
他打了个响指。
唰一下,周围亮起来,照出他满脸血污。
少年闭上眼,蹙着眉头。
魔有些苦恼:“我知道,你叫徐雨对吗?”
少年没吭声。
魔有些不解说:“你是怎么被抓进这牢里来?”
少年头脑混乱,他真名徐陵雪,徐雨不过是他的假名字而已。
可为什么会有两个徐陵雪。
几个时辰前,他看见一个长相和他相似的人,对方二话没说,他们交上手。
过程中,他感受到对方很强,拥有他羡慕的强大,从容,理智。
被击败时,一种嫉妒的情绪在心里升起,他不甘心问:“你是谁?”
那人眼瞳空洞,黑发摇曳,他说:“我即是你。”
少年徐陵雪眼中错愕:“那你为什么……”
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对方温润笑了笑,却没回答,直接上手敲晕他。
他被打晕后,醒来就来到这间牢中。
苏家虽死了三人,连同家主也死了,但家主弟弟在宗门修行,得知此事后连夜赶了回来。
他因为一封信被指与魔是同伙。
他们说:如果你不和他是一伙的,你怎么知道他是魔?
魔笑了笑,紫瞳兴致盎然:“后悔送那封信吗?”
那封信,少年徐陵雪想起来了,他长睫染上血水。
他曾受过苏家女的恩惠,在得知她将成婚,夫君却是个无恶不作的魔。人心是样很复杂的东西,一念之间,就会与你最初的打算相违背。
“送就送了,有什么好后悔的。”少年徐陵雪讥讽道。
“是啊。”魔笑着说,“只是我太疑惑了,他们怎么就不相信你呢,那封信写的有理有据,但凡我那傻乎乎的妻子去调查一番,我身份就藏不住了,但她太信任我。”
“被人全心全意相信的感觉真好,这种情绪下,她的心脏也很美味。”
良久,没人说话。
魔再次沉声说:“看来你是不愿与我做这个交易了?”
“不然呢?”少年徐陵雪说,他抬起眼眸,嗤笑一声,“但我愿意送你个消息,就当你不辞辛苦来看我了。”
魔眯起眼,凑近他:“洗耳恭听。”
少年徐陵雪微微笑了笑:“你喜好食真心少女的心脏,未来你也会以相同的方式死去。”
他的表情太过笃定。
魔心里升起不安,他狠厉道:“住嘴,你以为你是谁,还帮我预测未来了。”
旋即他打入一道魔气进入少年体内。
少年闷哼了声。
“好好享受今夜吧,这将是你最后活着的时光。”
周遭又陷入黑暗,只有浓郁的血腥味和低低的喘息。
……
“这是你家?”
徐雨问,皱着眉站在门口,手扶着门。
长璃随意说:“嗯,我家,你进来吧,把身上伤口处理下,换身干净衣服。”
良久,徐雨呵呵一笑,雄赳赳气昂昂走了进来。
长璃转过身去,他眼神饶有兴趣四处打量。
“看不出来,你年纪这么小就成婚了。”他幽幽说。
“你年纪这么小,眼睛就不行了。”长璃回他。
讽刺他看人不准。
徐雨哼了声,心里说不清什么滋味。
面前的屋子喜庆极了,各种精美的摆件,可以看出主人是精心布置过的,连同家具,无一例外。
徐雨眼神轻轻扫过挂在中间的画像。
上面是一男一女,姿态亲密,少女靠在青年怀中,笑容娇憨,青年温润如玉,像传说中的谪仙。
少年垂下眼。
长璃在找衣服,她出来时候,正看到他眸光紧锁盯着这幅画。
长璃回想了好久,这幅画是她和徐陵雪去玩的时候,找人画的。
她装作没看到,把衣服一把扔给他。
徐雨接住,这身衣服是和长璃衣服放在一起的,上面还沾染上她的香气。
“自己换上,要不就别穿了。”
徐雨皱着眉,不可置信,“你把你夫君的衣服给我穿?”
长璃摸了摸脑袋:“不能吗?”
徐雨神色危险:“你几个意思?这是能不能的问题吗?”
在他逼问下,少女神情恍然大悟:“对对对,确实不能,我夫君身形高大,身材又好,还有八块腹肌。”
她上下扫视了少年一眼,蔑视说:“你就一根豆芽菜,肯定撑不起来他的衣服。”
徐雨气得想把衣服扔了,他左右看了看,直接脱了上衣在她面前换。
见长璃巍然不动,直勾勾盯着他,他涨红了脸,怒斥:“你转过去。”
长璃哦了声。
少年背对着他换衣服,窸窸窣窣声音响起,就这一瞬间。
长璃眼眸暗了暗,拿起一根棍状物体朝他后脑勺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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