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场和酒坊

    马车载着往北走,一刻钟的功夫就到了。

    与其说是一个庄子,不如说是一个大牧场。

    除了一座两进宅子,云初目光所及之处,全是新鲜多汁的青草。

    满山坡牛羊都在低头啃着青草,养的肥胖的羊羔,可以制作各种奶制品,奶酪、黄油之类,冬天可以吃这些奶制品。

    最北边是白沟河的分支,岸边芦苇飘摇,紧连着大片沼泽,渗出一道细水流,流向低洼。

    水中生长着各种圆形肥厚的叶子,纠缠着植物的根茎。

    南面是缓坡草地,草甸中生长着各种草药,其实就是一个药材库。

    西边密密生长着大片榆树林,一整排圆木搭建的牛羊棚就建在林子附近。

    东边反而不是草场,而是耕地,种植着蔬菜,外围一圈果树。

    庄子四周都围上了石头砌的高墙,防止牛羊跑出去。

    土地赋予牛羊生命力,一代代人以这样的土地生存,风、水、食物,滋润着心灵,让人始终安宁。

    风把青草味吹散到空中,吹拂过云初的发梢,静静的看着牛羊群低头吃草,偶尔几只飞鸟路过。

    她实在太喜欢了,认真专注的沉浸在这一片牧场中。

    这种状态,燕驰非常熟悉,制作合香也好,研究新品香皂也罢,抑或是扎针解毒,云初都是沉浸在其中。

    燕驰就这样看着她,一个喜怒哀乐想藏又藏不住的人,有多少心思都流露出来,此时是欢喜的,丝毫没有注意到他盯着她的视线。

    一身山矾色素罗长褙子并石竹色罗裙,衣饰简单,侧颜精致,颈部线条柔和,气质恬静。

    燕驰看的挪不开眼,他就这样原谅了她的那些小秘密。

    有什么关系,谁还没点小秘密,他还喜欢闻她身上的味道呢,云初喜欢的不过是种地养牛羊、经营铺子。

    只要她这个人属于他,在他的范围内,翻不出他的手掌心,任她恣意潇洒。

    “喜欢吗?”一双手从身后环抱着她,云初才回过神来。

    “嗯!”这次回答的毫不犹豫,“燕驰,我还想买些马、梅花鹿、林麝,养在这里,在榆树林旁边修一排鹰房。”

    “行,马一千匹,其他各五百,够不够?”燕驰低头捧起她的脸,忍不住亲她,柔软的触感,让他心尖颤抖,情欲难止。

    云初惊诧之后,迅速脸红,认真点头,够了。

    等到无人的时候,她可以把这些牛羊马,赶一部分进空间,养的膘肥体壮。

    吃空间内苜蓿草和燕麦草长大的羊羔、黄牛,挤出的奶,会不会更好喝。

    他高大的身影遮挡住了阳光,整个覆盖住她,碾压着唇瓣,吮吸着柔软,他终于实现了梦中的情景。

    云初被他一通缠绵热吻过后,脸红耳热,坚决打住,“不是说,还有一个酒坊吗?我们去看看吧。”

    燕驰刚吻的动情,深陷其中,闻言瞬间蹙眉,他在她心里还没酒坊重要。

    低头看了眼埋在怀里的她,耳垂红到快要滴血,柔声道道:“走吧,离这里有点远。”

    ······

    昨晚没睡几个时辰,云初在马车上坐好后就困的直接闭上眼睛。

    燕驰看着怀里的人,睡的脑袋一颤一颤的,换个姿势抱她,让她脑袋靠着他胸膛睡。

    马车走了大约半个时辰,来到一条河流附近。

    燕驰抱着云初闭目养神,前面驾车的青硕停在酒坊后院,“公子,到了。”

    燕驰睁开眼,没说话,怀里人睡的太沉,一点要醒的迹象都没有。

    马车内有些闷,就这样,她都能大睡特睡,燕驰开始反省,最近折腾的狠了点。

    刚才的那点不悦,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扬了扬下巴,让青硕走远些,自己闭眼养神,让怀里人多睡会。

    云初这一觉睡了一个时辰,口水沾湿燕驰胸膛,醒来后发现,一阵尴尬,赶紧用帕子擦。

    下了马车,青硕迎过来,视线对上公子胸膛前湿漉漉的痕迹,赶紧放低目光,“公子,里面保存的都很好,铲掉了窖池原来的窖泥,换上一层新泥。”

    云初带着帷帽,掀开一角,看着眼前的建筑,明明是一座大酒楼。

    燕驰带她走进去,里面明显重新装修过,油漆彩绘,楼宇焕然一新,桌椅齐全,酒肴丰盛,酒博士满场招呼,生意红火。

    从服饰可以看出,党项人、辽人、高丽人全都在,毫不忌讳。

    燕驰带着她上三楼,路过的厢房里,有的明显在谈买卖。

    云初震惊,不用去榷场交易,明晃晃的在这里交易,不是走私吗?

    两人进了东边的厢房,云初放下帷帽,推开沿街的窗户,楼下一派热闹景致。

    人来人往,步兵马兵遍地走,米铺、药铺、香药铺、锦帛铺,沿着街道两侧,铺面相接,或隔街相望,景象繁荣。

    远处的河边停着几只船,船上的人正在忙碌的搬东西。

    待她转身细看厢房内,却发现怎么还有那么大一张床,帷幔垂挂,抠着脚趾头也知道是干嘛的了。

    燕驰看着她一惊一乍的样子觉得好笑,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蛋。

    酒博士端上来梭子蟹肉羹、海盐蛇鮓、青虾、酒煎羊、鹿肉丝、江珧,配菜是排炊羊胡饼和炙金肠,海里游的,地上跑的,齐全了。

    只是酒只有葡萄酒、马奶酒等一些低度数的酒品。

    燕驰大多数时候喝两口酒,其他时候,都在给云初剥虾,看她吃东西怪有意思的,嘴巴不大,撑的脸颊鼓鼓,挺能吃的。

    两人吃完午饭,燕驰抱着云初在榻上睡了个纯素的午觉。

    下午才去后院转悠,院子里有三口井,云初让人打了一桶水出来,喝了一口,井水甘爽,眼睛亮的冒星星,这是勾调白酒的好水。

    给原浆酒降度,再以不同的基酒组合调味,最终平衡酒体。

    一进入酒坊,湿热感迎面而来,酒糟味儿。

    云初从汴京带来的两个酿酒师傅,正在埋头干活,酿造君子笑。其他人拌料、晾晒、上甑,各司其职,热火朝天。

    好粮食才能酿出好酒,采买小麦、高粱等粮食的关键位置,只让汴京酿酒师把关。

    云初回家后,跟燕驰商量,准备亲自带着酿酒师傅在酒窖里操作,用“老五甑”酿酒工艺酿造一款名叫十里香的白酒,酒香比君子笑更加醇厚,更加辛辣劲爽。

    只是燕驰坚决不同意,一想到在酒坊里,那些光着膀子的男子在云初身上扫视的目光,燕驰的脸色就好差。

    他允许云初玩玩种地经营铺子,但是有些事情就是他的底线,看都不让看一眼。

    为了酿酒,云初只能走迂回路线,让燕驰给她二十个禁军家的娘子,挑的都是胆大心细能干的粗壮妇人,人高马大,甚至一掌能拍晕一头猪,她手把手的教这些娘子们老五甑酿酒工艺。

    一大早,燕驰就陪着她到了酒坊,酒窖就像一个陷入地里的巨大酒缸,三口酒窖,内壁喝底部都涂抹了黄泥。大蒸灶,酒气氤氲,热气腾腾。

    “白酒酿造工序,其实就是制曲、拌料、摊晒、入窖、发酵、起窖、蒸馏、摘酒、贮藏、勾调、出坊。”

    两个非常大的蒸锅,一个正在蒸煮,另一个火已灭,盖子揭开。

    两个粗壮妇人拿着铁铲铲出锅里冒着白气的高粱,放在坊内一角,另一个妇人拿着木耙摊平地上的蒸料。

    云初抹了一把头上冒出的汗,指着一处道:“半熟的粮食出锅后,铺洒在地面上,就是晒堂。”

    传统“老五甑”工艺酿造,其实发酵容器是窖池,砖窖或者泥窖,把窖池里的酒量分为四层来分别蒸五次,蒸五下四,一次蒸完,再加一批新粮,进窖池再发酵,反复发酵后,最上面一层粮酒扔掉。

    河北路大名府产陶重地,云初用陶缸做酿酒容器,定制五花八门的酒坛酒瓶,按照一斗、一角等设计不同容量的酒坛。

    为了区别于君子笑,十里香全部用黑陶坛,胚土加厚。

    燕驰一直双手抱胸靠着柱子看云初在那里忙活,嘴角上扬,两只大长腿交叠着,他甚至怀疑酿酒,是不是家里这个酒蒙子专门酿给她自己喝的。

    云初总有那么多奇怪的点子,他不多问,生怕打扰了她的兴致,只提供支持,让她开开心心的玩个痛快。

    酒香也怕巷子深,云初让人把酒楼名字改成了十里香,门口贴上对联:启瓮三家醉,开樽十里香。

    给雄州城里的小孩发饴糖,传唱歌谣,一传十、十传百,口口相传,喝酒就喝十里香,设宴款待必备佳酿。

    转眼中秋将至,酒坊门前排起了长队,河岸边停满了船,他们大多是来运酒的,运往大名府、汴京,甚至从白沟河运往辽国境内。

    酒坊每天三班倒,夜里灯火通明,一时间供不应求。燕驰派了好些禁军运酒,整日穿梭于各个商道、商船上。

    每斗十里香,六百文,扣掉每斗五十至八十文的各种粮食、酒工、酒坛、烧煤、运输费用,两斗粮食出一斗白酒原浆,再加入井水勾调。

    每斗十里香利润至少有四百文,百分之七十的利润。

    现代的酒水,广告营销占百分之二十、商税占百分之四十,如果没有这些支出,那么利润差不多也是百分之七十。

    青硕报过来的账册,燕驰拿给云初看,一个中秋,就卖出去十万斗,赚了四万多贯利润。

    辽国甚至预定十万斗,喝辛辣劲爽的白酒,配上羊肉,才带感。再喝其他酒,没滋没味。

    大名府、汴京的商贾,闻着酒味就来了,没有现成的十里香,那就预定,反正走水路也方便,两天到大名府,五天到汴京。

    燕驰派人去粮价长期低贱的河东路采购,既是山区又是边防区,但粮价出乎意料的便宜,按照粗粮细粮划分,每斗不过二十至五十文,哪怕加上运费,价格也比河北路便宜。

    坐在书房里的两口子,眼神一对,果然要想富,还得是酿酒。

    两人商量过后,护送酿酒师傅回汴京,清风楼同步酿造十里香,占领汴京市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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