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殊空间内。
红裙女人缓缓低下头，看着眼前还没自己大腿高的小卫宫曈，她温柔地笑了。
这一笑看得小卫宫曈一愣、她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妈妈这样笑呢。以往她都是像前不久那样勾出很怪异可怖的笑容，虽然卫宫曈并不觉得那笑容可怖，但明显是眼前这个笑容更温柔好看。
“妈妈？”
卫宫曈语带不确定，叫了女人一声。
“嗯，小曈。”
妈妈竟然说话了！她从前从来都不说话的！
妈妈的声音好好听、好温柔、跟她曾经想象过的声音一模一样！
女人的变化让卫宫曈激动得脸蛋染上了红晕、她不再理会李奶奶的搭话，跑向女人，像之前那般抱住了她的腿，脑袋很满足地在女人身上蹭着。
“妈妈......妈妈...”
“嗯，我在呢、小曈很想妈妈吗？”
卫宫曈重重点头、声音里染上了浓重的哭腔。
“很想、很想......你为什么要离开我？”
下意识吐出的话让女人身体僵硬了片刻。
她抬手，把手掌盖在卫宫曈的眼睛上。
卫宫曈的眼泪被她的手掌带走，她又恢复了原本的开心激动。
女人微微弯下身子，把小卫宫曈抱在怀里、又向李奶奶打了声招呼。
“李奶奶，我带着小曈先回家了，多谢您对我们家孩子的关照。”
李奶奶笑得很慈祥，不在意地摆摆手。
“哪有，只是偶尔给这孩子送点吃的东西，不算是什么照顾。罗曼小姐......？罗曼小姐明天要记得准时送小曈去上学呀。”
李奶奶在叫出罗曼的名字后目光短暂呆滞了片刻，很快又笑着接上了自己没说完的话。
罗曼微笑点头，与李奶奶道别后抱着小卫宫曈往他们家的方向走。
卫宫曈还是第一次以这个高度看世界，很是新奇、以往见惯了的小区熟悉的风景也让她很是兴奋。
“妈妈妈妈、妈妈妈妈~”
“嗯、小曈怎么了？”
小卫宫曈一张小脸红扑扑的，连带着一双眼都比平时更闪亮。
“我就是想叫叫你~妈妈——”
罗曼失笑，抬手用手指轻刮了刮小卫宫曈的鼻子。
“傻孩子。”
“妈妈带你去买蛋挞好不好？”
蛋挞？蛋挞是什么？
小卫宫曈的眼神里明晃晃表露出这样的疑问。
“就是你想吃的那个，甜甜的、黄黄的，很好吃的东西。”
小卫宫曈眼睛亮了，连连点头，抱着罗曼的脖子激动地不愿意撒手。
随后罗曼脚下转了个方向，带着卫宫曈往小区门口的甜品店走去。
一路上遇到了不少眼熟的老年人，他们看到母女二人纷纷热情打招呼。
“罗曼小姐带小曈出去玩吗？”
“母女俩感情真好啊，不像我家孙子，和他妈妈的关系就没有这么和睦。”
“小曈身上这条裙子很好看、罗曼小姐的眼光很好。”
卫宫曈一手挽着罗曼的脖子，分出一只手和小区里和善的爷爷奶奶挥手打招呼。
罗曼则是目不斜视，没有分给那些主动打招呼的人一丝眼神。
出了小区后再走十几米就有一家甜品店、罗曼抱着小卫宫曈缓缓走着，还时不时指出一些新奇的东西给她看。
“小曈看那边，那个老板养了一只很胖的兔子呢、很可爱吧。”
小卫宫曈顺着罗曼指的方向看去，兴奋点头。
“超级可爱！妈妈我能不能也养一只兔子、或者是大猫咪？高专的那只流浪猫超级可爱，我也想要养一只！”
罗曼顿住脚步，伸手拍了拍卫宫曈的脑袋，声音很是温柔的说道：“可以呀，那等这周末吧，妈妈带你去挑选一只可爱的兔子给你养，好不好？”
小卫宫曈注意不到罗曼短暂的异常，她现在一心沉浸在自己马上就要拥有一只可爱小兔子的兴奋里。
抱着罗曼的脸啵唧了两口，小卫宫重新观察起了这个不同视角下显得新奇的世界。
不多时，母女二人来到了目的地甜品店。
还没进门就闻到了甜品店特有的甜腻气味，还掺杂着面包的香气、馋得卫宫曈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她指挥着罗曼帮她拿了不少感兴趣的甜品，最后是摆放在收银台边的蛋挞、这是此行的主要目标，罗曼大气地直接让店员小姐打包了十份。
等待店员打包的时间，小卫宫曈的视线好奇地四处打量着、突然，一个白色的像是馒头的东西引起了小卫宫曈的注意。
她指着那个东西询问罗曼，“妈妈那个是什么？”
罗曼的视线顺着卫宫曈指的方向看去，她也不认识。
于是她叫来了店员小姐，让卫宫曈重复一遍问题。
“那个呀，是我们店的特色喜久福，是毛豆生奶油馅料的哦，小妹妹感兴趣可以试试呢。”
店员小姐笑得温婉，很热情地为母女二人介绍。
罗曼笑看着卫宫曈一副被勾得馋虫都犯了的表情，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手感超级好。
“也打包十份吧。”
罗曼觉得这些已经足够这个小馋鬼吃到过瘾了、但卫宫曈却可怜兮兮地拉住了罗曼的手。
“妈妈能不能多买一点？悟也喜欢吃这个！我想要多买一些和他分享！”
小卫宫曈表情如常，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说出了什么怪异的话。
原本还温和笑着，但在这句话后罗曼的表情瞬间失控、脸上的厌恶怎么都遮不住。
“不要打包了，我们不要这个了。”冷下了声音，罗曼出声制止店员小姐的动作。
小卫宫曈正满目期待地盯着店员小姐打包，却被罗曼的话闹了个不知所措。
“妈妈？怎么了吗？”
见卫宫曈的视线转移到自己脸上，罗曼咬了咬唇，急忙收敛起面上的厌恶，随意找了个借口糊弄小卫宫曈。
“妈妈钱没带够，下次来的时候妈妈再帮小曈买蛋挞好吗？”
小卫宫曈很是懂事，一听妈妈的钱不够，就连之前选好的甜品都想放弃不要了、但被罗曼出声阻止了。
“买这些甜品的钱是够的，小曈不用担心哦。好啦，我们回去吧、明天你还要去幼稚园上学，要早点睡觉。”
接过店员递过来的打包袋，罗曼有些匆忙地、带着小卫宫曈迅速回到家。
到了家罗曼才彻底放松了下来，把卫宫曈抱着放在餐椅上、贴心地为她打开甜品的包装盒、拿着勺子一勺一勺喂给卫宫曈吃。
“这个好不好吃？”
“好吃！”
“这个呢？”
“也好吃！”
“这个呢，小曈喜欢吗？”
“喜欢！”
母女俩无意义的对话进行了很久，直到小卫宫曈把今天买来的所有甜品都尝了个遍。
罗曼一开始还在心里暗暗记着卫宫曈喜欢的食物、到最后却发现这孩子吃什么都说喜欢。
有些泄气似的，罗曼抱着卫宫曈一起坐在沙发上、两人脑袋相抵着，罗曼郁闷地问道：“小曈为什么吃什么都说喜欢？有哪个是特别喜欢的吗？”
小卫宫曈两只手托着下巴，仔细回味了一下刚才吃过的甜品们，还是给出了相同的答案。
“每一个都好好吃，我都喜欢！”
罗曼无奈点头，放弃了用这种方式试探出女儿的喜好。
现在时间也不早了，她带着卫宫曈去浴室洗了个澡、抱着她一起躺在了床上。
卫宫曈从记事开始就是一个人睡的，这还是她第一次和妈妈睡在同一张床上，这样新奇的体验让她开心地完全睡不着觉。
“妈妈妈妈、你今天改变了好多呀，我都快不认识你了！”
卫宫曈的话引来罗曼的沉默，缄默的黑暗里，小卫宫曈看不到罗曼在注视着自己。小卫宫曈安静下来等着罗曼回答她的话、没过多久精力不足的小孩子就沉沉睡去了。
而罗曼则是一整晚都紧紧盯着卫宫曈，眼睛都没有眨过一下、像是就要这样把这个孩子永远刻进心里。
“小曈、我的......女儿......”
她低沉到几不可见的呢喃没有吵醒卫宫曈，就这样小卫宫曈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第二日，小卫宫曈是被一阵诡异难闻的特殊气味熏醒的。
那种像是各种调料混在一起又煮糊了的味道十分呛人，也让小卫宫曈产生了一些熟悉感。她好像闻到过这种味道，躺在床上皱着眉思考了片刻、小卫宫曈放弃了，完全想不起来什么时候闻到过这种味道。
小卫宫曈皱着眉咳嗽了两声，缓缓睁开眼。
她从床上爬下来，穿着自己的拖鞋循着气味找到了在厨房忙碌的罗曼。
“妈妈早上好、你在做什么呀？”
罗曼有些不自在地侧身挡住自己身后的铁锅。
“没、没什么、嗯...想给你做点像样的早饭，但是好像失败了...”
小卫宫曈很懂事的摇头，纠正罗曼的话。
“这个很不错，我可以吃的、捏着鼻子就可以吃下去了。”
这样的话惹得罗曼心疼极了，她蹲下身抱着小卫宫曈很愧疚地连连摇头。眼眶中迅速续满了泪水，随着摇头的动作洒落在地，砸出一小块清晰的水迹。
“不、对不起、是我的错......”
见她难过内疚，卫宫曈也很不舒服，回抱住罗曼的脖子、在她脸颊边轻轻吻了一下，和出发前五条悟给她的那个吻一般无二。
卫宫曈的声音还是清脆的童声，语气却带上了安慰意味、配合着声音显得有些怪异。
“我从来都不怪妈妈、一刻都没有、我很感激你成为我的妈妈。”
罗曼神色动容，紧紧抱着卫宫曈，把头深深埋在卫宫曈小小的肩膀上。
“小曈、真的对不起...”
女人声音里泄露的情绪让卫宫曈的心脏一阵抽痛。她的声音里有着浓到化不开的哀伤，她像是被围堵在绝境的小兽，此刻用上所有力量在向她艰难求救。
“不要害怕，我现在已经足够强大，什么事情我都可以帮你、你相信我、我们还有很幸福的未来。”
“......”
“我是这世界上最爱你的人，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理解你、支持你。”
话说到了这里，两人都没办法再装傻充愣下去。
罗曼松开卫宫曈，脸上的笑意很勉强，像是随时要破碎。
“那小曈你...现在要回去吗？”求求你，多陪我一会儿吧。
那样哀伤又哀求的一双眼，卫宫曈注视着，似乎没有别的答案可以说出口。
于是卫宫曈面上表情在片刻怔愣过后再次变回了一脸茫然。她不知道妈妈怎么突然哭了，只能努力伸长胳膊想要帮罗曼擦拭眼泪。
“回去哪里呀？妈妈你在说什么？妈妈你别哭、我一定会好好吃饭的，这些我都会努力吃下去的！你别哭...”
眼前出现的是小时候的卫宫曈，罗曼也明白了她的选择。
“谢谢你。”
她抬手拂去决堤的泪，收拾好自己的心情。抱起小卫宫曈、准备带着她去吃一顿像样的饭菜，然后再送她去幼稚园。
她想要在这极短的时间里补上所有对卫宫曈的亏欠和自己在她生命里的所有空缺。
罗曼带着小卫宫曈回到她的房间，打开她房间的衣橱，指着里面挂满的各式各样的漂亮小裙子，让小卫宫曈随意挑选。
“小曈来挑选一条喜欢的裙子吧，今天可是我们小曈第一次去幼稚园上学，一定要闪亮登场！”
小卫宫曈眼神亮晶晶的，小手挨个摸过衣橱里的手感极好的漂亮裙子。
“妈妈我喜欢那条有小兔子的裙子！”
指着一条淡黄色的连衣裙，小卫宫曈期待地看向罗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