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刃香闺

    硝烟味混着腐坏的茉莉香薰,猛地捅穿鼻腔。那是种奇怪的组合,像是战场上残留的火药气息与闺阁深处腐败的鲜花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诡异芬芳。

    林晚在喉骨被割裂的窒息感中惊醒。她的瞳孔骤然收缩,视网膜上残留着死亡瞬间的画面——锋利的刀刃闪着寒光,精准地切入□□,然后是一股温热的液体喷涌而出。这不是她在停尸房见惯的场景,没有刺鼻的防腐剂气味,只有新鲜血液的腥甜和某种难以名状的腐朽。

    "这是…四姨太的尸油?"

    职业本能让她嗅出皮脂腺分泌的尸蜡气息。她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指节因过度攥握僵硬如铁。一柄嵌螺钿的匕首卡在掌心,刃尖深陷于女人大开的喉管。那把匕首很特别,镶嵌的贝壳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蓝光,刀柄上的纹路似乎在诉说着某种古老的故事。

    血沫像活物般喷溅,洇透湘妃色苏绣旗袍上金线绞的缠枝莲。那些莲花原本栩栩如生,此刻却被鲜血染成了暗紫色。血色漫过鸳鸯戏水枕,那对鸳鸯的眼睛被血迹模糊,仿佛在无声地尖叫。最终,血液在描金拔步床的脚踏板凹槽积成暗潭,倒映着天花板上摇曳的烛光。

    "四姨太被妖女捅穿了脖子!"

    尖叫声撕碎雕花门外的死寂。纸灯笼晃动的光将人影投在门纱上,扭曲成魑魅魍魉:"浸猪笼!点天灯!"那些声音像是来自地狱的呼唤,带着疯狂与恐惧。林晚注意到,尖叫的女人们脸上都画着同样的符咒,朱红色的线条在月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职业本能碾过恐惧。林晚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分析现场。她注意到尸体周围的环境异常整洁,没有挣扎的痕迹,只有床边的茶杯还冒着热气,表明死亡发生不久。然而,四姨太的表情却极为惊恐,双眼圆睁,仿佛在死前看到了什么超乎想象的事物。

    拇指鬼使神差碾上尸体耳垂垂挂的东珠。那颗珍珠硕大异常,通体莹白,表面却泛着不自然的青绿色。冰!冷腥气顺着指尖直刺天灵盖。那是种混合了水藻、泥土和某种腐烂生物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栗。

    嗡——!

    颅骨如遭千斤顶重击!剧烈的疼痛让林晚几乎昏厥,但她的手指仍死死扣住那颗珍珠。无数画面在她脑海中炸开——

    一个女人蜷缩在角落,双手抱膝,低声啜泣。房间角落里的铜盆里煮着不知名的黑色液体,腾起的烟雾在空中形成诡异的符文。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门前,月白长衫,金丝眼镜后是一双冰冷的眼睛。

    "记住,你是苏曼云。"那个声音低沉而冰冷,"从今天起,你就是沪上的四姨太。"

    另一个画面:同样的位置,同样的姿势,但躺在地上的是一具尸体。鲜血从喉咙处喷涌而出,溅在墙上形成诡异的图案。行凶者手持匕首,刀尖滴落的血珠在地毯上晕开。那人转过身,面具后露出一双熟悉的眼睛。

    "不!"林晚从记忆中挣脱,冷汗浸透了后背。

    【记忆碎片爆炸】

    带薄茧的指腹摩挲珠面,虎口处狰狞黑蛇刺青随筋肉起伏蠕动。那是条首尾相接的蛇,鳞片刻画得栩栩如生,仿佛随时会从皮肤上爬出来。滚烫吐息喷在后颈:"替罪羊备好了…"

    林晚的思绪被拉回现实。染血的凶器被塞进她痉挛的五指。那匕首似乎有生命一般,冰冷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至全身。银刃寒光倒映出床顶镂雕的"百子千孙"图案,那些嬉戏的孩童面容扭曲,变成了张牙舞爪的怪物。更可怕的是镜中映出的脸——一张惊惶惨白的脸,蛾眉细黛,点唇胭脂被冷汗冲淡,分明是张陌生少女的面孔!

    "这不是我…"林晚喃喃自语,恐惧如潮水般淹没她。

    <<<

    "我不是她!"

    林晚在心底嘶吼,胃袋翻江倒海。她感到一阵眩晕,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变形。鬓发被冷汗浸透,黏在颈侧似毒蛇盘绕。她努力回想——自己明明是在停尸房为一位车祸死者进行尸检,怎么会在这个陌生的房间里?

    樟木混着陈血的浊气中,管家周福的脸挤进门缝,眼皮耷拉如秃鹫:"林小姐莫不是冲撞了黄仙?竟敢摸死人面皮…"

    两个粗壮婆子应声扑来。她们枯瘦的手臂上青筋暴起,龟裂的老茧裹着尸气钳住她臂膀。那种触感让林晚想起解剖台上僵硬的尸体。指甲深掐进皮肉,硬将她脸面摁进床沿血洼!

    "叮!被告林晚,冤魂公堂即刻升堂——"

    机械音如钢锯在脑髓深处来回切割,每一个字都在她脑海中敲响警钟:

    ? 罪名:戕害沪上周氏第四房妾侍苏曼云

    ? 刑期:72小时

    ? 洗冤方式:自证清白或指认真凶

    ? 惩戒细则:失败者百倍承受死者殒命之痛

    猩红血字倒计时自视网膜炸开:

    71:59:59

    "血!她眼珠里沁血咒!"人群爆出哭嚎。

    林晚的视线被血色模糊,但她强迫自己聚焦。在四姨太瞪大的眼睛里,确实有一丝诡异的赤红,像是有人用朱砂描绘的符咒。她突然意识到,这不是一起简单的谋杀,而是某种精心策划的仪式。

    趁擒制稍松,林晚猛地踹翻脚踏边的描金烛台。烛台落地,玻璃罩碎裂,烛火在地板上挣扎几下,随即燃起幽蓝的火焰。火舌"腾"地卷上云纱帐幔!浓烟裹着尖叫弥散。混乱中她伸手抓向妆台,指尖捅穿瓷制香粉盒的薄胎!

    入殓师的手指认得骨相。

    林晚的指尖触碰到香粉盒内层,那里藏着一小块硬物。她小心取出,发现是一枚翡翠玉佩,上面雕刻着与她手腕内侧相同的蛇形图案。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与她相符的标记?

    四姨太脖颈致命伤浮现在脑海:入刀角度斜向上挑,断喉结软骨却不伤颈椎——是职业杀手的剔骨刀法!伤口边缘泛着黏腻反光,像是涂了某种油脂。

    "筋腱切口沾了茉莉头油…"她蘸满铅白香粉的掌心狠狠按上喉间豁口!粉膏糊住皮肉翻卷处,在婆子枯爪撕扯中嘶喊:"真凶左手持刀!换刃时小指蹭过桂花油瓶!"

    她的话让室内陷入诡异的寂静。婆子们的动作停滞,管家周福皱起眉头,似乎在思考她话中的含义。

    "胡说八道!"周福厉声喝道,"林小姐,你可是专业的入殓师,怎可胡言乱语?"

    林晚没有回答。她正专注地检查尸体,试图找到更多线索。四姨太的指甲缝里有细小的皮肤组织,应该是与凶手搏斗时抓下的。她小心翼翼地提取这些样本,心中已有打算。

    "还有,她不是苏曼云。"林晚突然说道,引起了众人的注意,"真正的苏曼云左手无名指有月牙形疤痕,而这具尸体的手指完好无损。"

    满室死寂。

    唯火舌舔舐锦帘的毕剥声炸响。

    倒计时血芒疯转:

    71:30:49

    描月洞门廊的浓烟暗影里,一点幽蓝火苗骤然亮起。那火焰不似寻常,呈现出诡异的蓝绿色,在夜色中格外醒目。

    月白杭绸长衫倚着朱漆廊柱,镀银打火机盖在男人指尖开合。"嚓"一声脆响,火光映亮他噙笑薄唇——

    和搭在雕栏的右手背上,墨色针脚刺出的黑蛇图腾!

    尖吻噬尾,蛇身缠骨。

    正是共情中塞刀入掌的那只手!

    蛇瞳随火苗摇晃,仿佛噬咬人心魄。

    沈砚白笑音浸透黄浦江的夜雾:

    "稀奇。"

    他踏过血泊走来,每一步都像是踏在林晚的心弦上。金丝镜片后目光冷如解剖刀,扫过她染血的衣襟和手中的翡翠玉佩。

    "周家豢养的金丝雀…"他停在三步之外,声音低沉而危险,"竟识得剔骨刀法?"

    林晚注意到他右手始终插在口袋里,袖口隐约露出半截绷带,暗红的血迹已经渗透布料。他受伤了,但伤势不重,至少不足以阻止他行动。

    "沈先生此言差矣。"林晚强压下心中的恐慌,"如果我没看错,您右手应该受了伤,不建议您靠近血泊,以免感染。"

    沈砚白挑眉,嘴角微扬:"林小姐果然名不虚传,连我的伤势都一清二楚。"

    "专业素养。"林晚简短回应,同时警惕地后退一步。她注意到沈砚白腰间别着一把小巧的手枪,枪柄上同样刻着蛇形图案,与她手腕上的印记如出一辙。

    烟雾裹着腥风扑到林晚脸上。那是种混合了火药、檀香和某种腐朽气息的味道,让人头晕目眩。她强忍不适,继续分析现场。

    "四姨太的死亡时间不超过一小时,而现场没有外来入侵的痕迹。"林晚环顾四周,"门窗都从内部锁住,这是一起密室杀人案。"

    "所以呢?"沈砚白饶有兴趣地问。

    "所以凶手要么是宅院里的人,要么有钥匙。"林晚直视沈砚白,"而您,沈先生,显然有这个能力。"

    倒计时血芒疯转:

    71:15:32

    沈砚白轻笑一声,缓缓从口袋中取出右手。绷带已经被鲜血浸透,但他毫不在意。他摊开手掌,露出一枚与林晚手腕上完全相同的蛇形印记。

    "有趣,不是吗?"他低声道,"我们身上都有同样的印记,却互不相识。"

    林晚感到一阵眩晕。她手腕上的印记是出生时就有的胎记,这一点她从未对外人提起。沈砚白是如何知道的?

    "血!"人群中再次爆发出惊呼。

    林晚回头,看到四姨太的尸体不知何时站了起来,颈部伤口处血肉模糊,却诡异地没有血液流出。她的眼球转动,直勾勾地盯着林晚。

    "替…罪…羊…"尸体嘴唇蠕动,发出沙哑的声音,与林晚自己的声音惊人地相似。

    林晚惊恐地后退,撞到了梳妆台。镜子应声碎裂,碎片中映出无数个扭曲的身影。她看到沈砚白向她走来,金丝眼镜后的眼神深不可测。

    "别过来!"林晚喊道,举起匕首作为防御。

    沈砚白停下脚步,叹了口气:"林小姐,你误会了。我不是你的敌人。"

    "那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有和我一样的胎记?为什么四姨太会变成这样?"

    沈砚白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从口袋中取出一枚古老的怀表。他打开表盖,里面是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是一位美丽的女子,手持同样的翡翠玉佩,站在一座古老的宅院前。女子容貌与林晚有七分相似,却面容安详,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这是…"

    "你的母亲,林秋雨女士。"沈砚白轻声说,"二十年前,她在周家离奇死亡,死状与你现在一模一样。"

    林晚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母亲?她从未听人提起过自己的母亲,养父母只是说她从小就在孤儿院长大。

    "不可能…"她喃喃道,大脑一片混乱。

    "还有七十一分钟,林小姐。"沈砚白提醒道,无视她的震惊,"你可以选择相信我,或者继续独自面对。但我建议你考虑清楚,因为真凶很可能就在你身边。"

    他指向房间角落。那里站着一位身着灰布衣裳的老妈子,正低着头,似乎对眼前的一切视若无睹。但当沈砚白的目光投向她时,她微微颤抖了一下。

    "她是谁?"

    "周家的老管家,吴妈。"沈砚白的声音低沉,"她跟随周家三代人,见证了许多秘密。"

    林晚注意到吴妈的手腕内侧有一个新月形的疤痕,与四姨太指甲缝中提取的皮肤组织形状相同。

    "我需要与她单独谈谈。"林晚说。

    沈砚白摇头:"恐怕不行,时间不够了。"

    "那你呢?你到底是谁?为什么出现在这里?"林晚一连串发问。

    沈砚白沉默片刻,然后从怀中取出一枚铜质小物件递给林晚。那是一枚古老的钥匙,形状奇特,上面刻着与蛇形印记相同的符号。

    "这是周家密室的钥匙。"他说,"你母亲的秘密就在里面。但你必须抓紧时间,因为真凶也在寻找它。"

    倒计时血芒疯转:

    70:58:17

    林晚接过钥匙,感受到它异常的温度。这枚钥匙似乎在发热,仿佛有生命一般。她犹豫片刻,将它收入口袋。

    "我需要证据。"林晚说,"证明我母亲的清白,也证明我自己的。"

    沈砚白点点头:"那就让我们合作吧。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无论你发现什么,都不要轻易相信表面的事实。"沈砚白的声音中透着警告,"周家的水很深,远比你想象的复杂。"

    窗外,远处的钟楼敲响了午夜的钟声。林晚感到一阵寒意袭来,不仅是来自窗外的寒气,更是来自即将揭开的真相。

    "还有七十分钟。"沈砚白提醒道,转身走向门口,"时间不多了,林小姐。"

    他消失在烟雾中,留下林晚一人面对混乱的现场和满心的疑问。她知道,接下来的每一分钟都至关重要。她必须迅速找出真相,否则等待她的将是比死亡更可怕的惩罚。

    林晚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转向尸体,开始了细致的检查。每一秒都可能成为破解谜题的关键,而她必须在时间耗尽之前找到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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