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

    彻底跟大家见过面后,唯一让苏怡烦扰的其实也是要日日面对这一大家子的请安了。

    儿子们还好,儿媳们倒是天天请安一日不落,孙儿们来日日请安的到最后只有二孙肖云桁,大孙肖承霁常因有事要忙向他告假,三孙肖鹤延也总是称病,听肖家的佣人说,肖鹤延是泡在药罐子里长大的,这两年也已逐渐见好,只是偶尔发作罢了。

    但是苏怡瞧着,感觉肖鹤延自她来之后就整日生病呢?所以苏怡已暗暗祷告了不少时日,只求迷信的肖家人别将这笔账安在她头上。

    除了请安肖家的主人基本不会踏足这里,所以苏怡除了在自己的院里闲逛解闷或者倚桌发呆外,就是去看望老太爷了。

    苏怡刚进来没几天,老太爷的病就突然发作厉害了,在抢救了三天三夜后,老太爷好险没死成,只是糊涂得更重了,总是昏迷,一天也醒不了个把时辰,醒了也是胡乱咕哝。

    如今肖老太爷已经瘫痪在床,常年卧床的人总是容易生褥疮,不过苏怡知道肖家的佣人断不会如此不仔细,所以她每日只会给肖老太爷细细擦脸和四肢。

    这天给肖老太爷擦完后苏怡发了一会儿呆,肖老太爷确实是她的大恩人不假,让她可以吃穿不愁,不必在为生计担忧,可是除了吃喝之外,她好像也不能在肖家干些别的了,肖家规矩确实多,无事不得外出。

    这四四方方的小院啊,真把她困住了。苏怡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奶奶?”一道声音在房间内响起。

    倚坐在肖老太爷旁边的苏怡抬眼一看,却是肖承霁走进来了。

    原来她想得太投入,连佣人的通报都没听到。

    “大……霁儿啊。”苏怡扬起一个端庄的慈爱笑容。

    “嗯。”肖承霁淡淡应了一声,皱起眉。

    又皱眉?苏怡有些不解,她统共就见了这好大孙几次,次次见她都皱眉。

    “奶奶怎么在这儿?”没成想肖承霁居然不急不缓地走过来,坐到了苏怡旁边。

    “啊……我在这里也没事,就想着来看看老太爷。”苏怡笑了笑。

    “这样啊。”苏怡觉得自己眼花了,竟然觉得肖承霁的嘴角勾起了一点弧度。

    “霁儿……是在担心老太爷吗?”苏怡没话找话。

    “嗯……因为我是在爷爷膝下长大的。”明明是不怎么脸上带情绪的人,但是苏怡莫名地从中听出一种黯然。

    在这一刻,苏怡突然明白,其实在生死面前,肖承霁也不过是个小孩儿。

    “一切都会好的。”苏怡柔声安慰。

    肖承霁猛然看向苏怡,幽深的黑眸中潜藏着一种诧异。

    苏怡在肖承霁的注视中头皮发麻,她回避开了肖承霁的目光,突然发现了什么:“霁儿,你的袖子……”

    一个很完美的话题转移,肖承霁成功地顺着苏怡的目光看向了自己的袖子。

    不知是什么缘故,袖口处撕拉开了一处大口子。

    “既然这样……”那你还是快去换身衣服吧。

    “奶奶会缝吗?”幽静的房间中,肖承霁就这样端坐在那里情绪毫无波澜地开口。

    “啊?”

    迎着苏怡错愕的目光,肖承霁一字一句地放缓语速又重复了一遍:“奶奶会缝吗?”眼神迸发光芒。

    那一瞬间,苏怡有种被什么凶猛的东西狠狠盯住的感觉,她不敢移开目光、也不敢回避目光,因为一旦离开,她就会有被包围的风险。苏怡的呼吸开始下意识地放轻。自己在被攫取的感觉。

    这座静室里的氛围陡然变得幽深诡异了起来。

    苏怡抿了抿唇,本能地想开口拒绝:“我……”

    “我记得奶奶,是穷苦人家出身?”那种被盯住的感觉更甚了,为什么明明什么都没有发生,可她仍感觉自己的空间在慢慢缩紧?

    她懂肖承霁的言下之意,她是穷苦人家出身,没道理不会缝衣服。

    “我会缝。”苏怡即将被那种感觉压到窒息,本能地答应了此事。

    身上那种压迫感一下子移开,苏怡心里摹的一松,才发现原来刚才肖承霁眼睛一直在一眨不眨地盯住她。

    有了喘息的空间,苏怡才品出这件事的怪异感,肖家家大业大,何须俭省到如此地步?何况,为何非要她来缝?可是话已说出口那便覆水难收。

    “那便谢过奶奶了。”肖承霁向她礼貌地道谢。

    “不用谢应该的。”苏怡笑着有些不敢接话。

    她这功夫,还真没看出她这大孙子的真正用意在哪。

    还没从刚才那种感觉里缓过劲来,她就听到肖承霁说:“奶奶不是要给我缝吗?”

    苏怡又懂了肖承霁的言下之意,你不是要给我缝吗?怎么还不开始?

    苏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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