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可爱的咩咕咪就这样水灵灵地成了你的kitty猫？”
五条悟坐在东京咒术高专的紫藤花走廊下，饶有兴致地盯着黑泽野看。
他们俩现在完完全全是水火不容但是被迫营业的搭子，彼此心里都对对方留了八百个心眼子还要装作兄友弟恭相亲相爱的样子，简直让001号叹为观止。
“啊，是啊。”黑泽野耸耸肩，从五条悟手中接过小瓶的橘子饮料。
冒着气泡的橘子汁顺着她拉开的易拉罐瓶盖瞬间迸发出一阵阵争先恐后往上冒的小气泡，发出一阵阵次啦啦的声音，冰凉的触感透过易拉罐瓶子沁进了她的掌心，在如此炎热的夏日给黑泽野送来了一小阵温凉。
“倒是没想到你还有这种恶趣味。”五条悟小小地抿了一口自动贩卖机里买的桃子汁，泰然自若地瞥了黑泽野一眼，“怎么样？那孩子可是禅院家的血脉哦～”
伏黑惠的身世用不着五条悟说黑泽野都从001号那里得知了。
但她非常清楚，五条悟这个时候不是在谈伏黑惠。
“嗯，有趣。”知道五条悟在说禅院直毘人，黑泽野脑海中忍不住浮现了那个白发老头和他的金头发欠揍儿子。
前几天黑泽野去了一趟禅院家。
原主出身京都咒术师家黑泽家，作为咒术届高层之一的黑泽家名义上最受宠实际上因为最没用所以父亲母亲尽力为她铺路的小女儿，性格嚣张跋扈，简直是人嫌狗厌的禅院直哉女版。
按理说这两人应该能沆瀣一气，但偏偏这两人一个是五条悟迷妹一个是伏黑甚尔激推，几乎可以称得上是见面就吵架——禅院直哉嫌弃黑泽野是个女人实力弱，黑泽野嫌弃禅院直哉该不会是个死男同。
而他们俩的关系在夏油杰百鬼夜行之后更是彻底闹崩——禅院直哉见着黑泽野就要嘲讽她摸鱼躲过了百鬼夜行的袭击。
黑泽野懒得和禅院直哉说因为她觉得要把重要剧情留给五条悟自己走——五条悟又不是她的攻略对象，她为他废那么多心思干嘛？她当时看好伏黑惠不就是这家伙性格温吞是个好攻略的男二吗？
“看来你们俩玩的很好呢。怎么样，这次吵架吵赢了没？五条老师的小粉丝可不能输啊。”五条悟懒洋洋地扯了扯自己的眼罩，笑眯眯地说。
黑泽野凉凉地看他一眼，靠在走廊的柱子上，语意不明：“我说我现在不当五条悟的小迷妹了，我要——”
“哦？”
“我要五条先生做我的狗哦。”
“哦？”
五条悟一拍手，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非常雀跃地笑起来，完全没有被冒犯的自觉：“有意思有意思，不过我也很想让小野做我的狗呢。”
如果家入硝子在这个时候路过大概会说这两个人疯了，但这个时候只有他们俩在，所以这两个家伙居然很诡异的就接受了自己被冒犯的事情。
“不过说真的，小野完全不在意那个家伙吗？出言不逊什么的？其实我还很想看小野跟传说中的凤傲天一样打脸弱智小男孩呢。”
知道他在说禅院直哉，黑泽野眉梢一扬，“有什么好在意的？”
那又不是她的攻略目标。
“好好好。”
五条悟笑眯眯的，“我就喜欢你这种心态。”
黑泽野：“那你最好是别爱上我。”
“诶——这种事情不能吧？毕竟小野都没有爱上我，我怎么可以先动心呢？我可是超级保守派哦。”
“懒得搭理你。”
“不过说真的——”五条悟话锋一转，“小野还真是让我大吃一惊啊，连禅院那样烂橘子横行的地方都能混的这么好，该不会哪一天我醒过来发现这个世界已经跟黑泽姓了吧？怎么办，小野要奴役我吗？”
黑泽野微微扬起眉稍，懒散地瞥了五条悟一眼，笑而不语。
对面那个白毛的最强完全没有在意黑泽野冷淡的反应，反之更加兴奋了：“好啦好啦，小野虽然不理我我很难过，但是全世界最强的五条悟大人也不会放在心上的，就算哪一天小野真的要掀翻世界我也不担心，毕竟我是最强的啦～”
“我不在意世界。”黑泽野淡淡道，“我要掀翻的也不只是世界。”
黑泽野把手中的橘子汽水一饮而尽，感受着唇齿之间爆裂开的咕嘟咕嘟的小气泡和四溢的橘子香气，不咸不淡地看着五条悟说：“我不是来上桌吃饭的，我是来掀桌的。”
“······”
场面有片刻的宁静。
五条悟的六眼精准地告诉他这个家伙绝对不是在开玩笑，但这么冷静地说出足够改变世界的宣言吗？还真是有意思呢——
“看来很有野心嘛。”五条悟眯起眼睛，笑嘻嘻道，“我喜欢有野心的人哦。”
“可惜你没有。”
黑泽野淡淡地路过五条悟，手中易拉罐丢进垃圾桶的瞬间无声地宣告了今天的谈判到此为止。
她抬腿离开这条走廊，却听见身后的男人语气中噙着点笑意，像是在讲笑话一样说：“你知道我选择你的理由吗？”
黑泽野头也不回：“不知道，但我猜你不是来招人的猎头。”
五条悟轻笑。
如果这个时候黑泽野回头大概可以看到这个男人浑身上下散发着的打量：“你比你看起来还危险哦。”
“无形、无欲、无我——斩击不带情绪、不受干扰、不留念想。”
“这就是你的术式吧？嗯，或者说是能力？足够劈开世界的——‘斩’。”
像是在给她解释一样，五条悟还特别好玩地戳了戳自己的头，“没有什么逃得过六眼哦～”
黑泽野扔下一句话：“那我期待你和六眼可以一起逃过命运。”
五条悟没接这句话，只是看着黑泽野远去的背影嘟起嘴，吐了吐舌头说：“别急着走啊～我给你准备了一个大礼哦～～～黑泽小姐记得查收啊～～～”
他还在说什么，但黑泽野已经走远听不见了，现在她的大脑中只剩下系统对她说：
【警告！警告！经检测，高阶角色‘五条悟’正在高度关注宿主，是否开启感知干预？相关数据将会上传到公司总部······】
“不用。”
黑泽野轻描淡写地说。
“五条悟不会轻易对我动手。”
【为什么？】
“因为他是人。”
黑泽野语气淡淡。
“他有自由意志。”
是你们这些系统、公司无法干预、无法预测、也无法真情实感共情的自由意志。
-
见到黑泽野是在她家公寓的顶楼天台。
这个家伙喜欢在阳台上吹风是伏黑惠偷偷观察后得出的结果——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伏黑惠就经常出入黑泽野家。
意识到这个看似强大的几乎可以称得上是五条悟女版的女人有天然呆的一面也自然而然。
和她说起要给她留个人空间的事情，黑泽野难得露出了一点点惊讶的神情：“哦？你还知道这个？”
彼时伏黑惠正在往黑泽野的冰箱里塞她指定的泡红茶的牛奶：“我又不是傻子。”
那个女人的声音遥遥传过来：“那你意识到你可爱的五条老师也有冷静的一面了吗？”
伏黑惠一愣：“什么？”
“果然。”黑泽野淡淡地说。
他刚想继续追问，唇瓣被人用指尖轻描淡写地按住，黑泽野笑眯眯的看着他，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好啦好啦，我知道你对五条老师不感兴趣，对我感兴趣就好了。”
伏黑惠：？？？
虽然他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但是本能地意识到她和五条悟的关系匪浅——
这件事情在得知黑泽野被五条悟升级为一级咒术师的时候更深刻地得到了确认。
禅院真希他们讨论这件事情的时候都避开了伏黑惠，全然一副害怕kitty酱失去主人的态度，但伏黑惠还是从他们时不时关爱的眼神中得知了他们的想法——
熊猫甚至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着他：“往好处想，悟应该不会谈恋爱的，你不会失去主人的，kitty酱。”
伏黑惠：？？？
怀揣着各种各样的心情登上天台看见黑泽野的时候，伏黑惠突然发觉自己不知道说什么了。
他从来没见过那样的黑泽野。
静默地趴在天台的栏杆上，夏日的晚风把她的长发尽数吹起，露出来的侧脸光洁而立体，整个人看上去像是随时都要乘风而去的翩然仙子。
那样的不食人间烟火，那样的摇摇欲坠，像一团云雾怎么也抓不住。
有那么一瞬间，伏黑惠想，她是不是来自天外的世界，随时都会离去？
率先开口的是黑泽野。
她淡淡地回眸，眼瞳深不见底地隐藏在霓虹的黑夜之中，语气轻飘飘的：“我们现在已经是这种可以登堂入室的关系了？”
伏黑惠一愣。
他张了张嘴，不知道能说什么，最终还是沉默。
而黑泽野完全没有要他回答的意思，说完这句话之后就默默地转过头去，趴在38楼的高层上俯瞰着五光十色的霓虹灯，嘴角不动声色地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沉默中，伏黑惠斟酌着说：“你现在是一级咒术师了？”
黑泽野点头，“那个家伙的手笔吧。”
她可算知道五条悟给她准备的惊喜大礼包是什么了——帮他分担工作！
伏黑惠小心翼翼地问：“那你以后还教我吗？”
黑泽野慢条斯理道：“不教了。工作一大堆。不过——”
“我也没教过你什么，你有什么好遗憾的？”
伏黑惠有一瞬间的慌乱：“没有，我只是——”
“大概是良心不安。”黑泽野微微拢了拢自己的长发，目光淡淡地投向伏黑惠，“我给你一个提问的机会，不然哪天你说我是你的老师我大概要心虚的。”
你这家伙也会心虚？
伏黑惠在心里腹诽，心思千回百转，最后还是把卡在心里很久的疑问问出了口：
“这个世界，是不是就是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
他带着这个疑问生活了很久很久。越接触那些与咒灵有关的事件就越觉得人心可怕——可是，为什么她可以永远那么淡然那么无所谓？她对世界的阴暗与光明一点感觉都没有？
像是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一样，黑泽野的瞳孔微微缩了一下。
她确实没想到这孩子会把唯一一次的机会用在这个问题上，但——
她挺喜欢的。
所以她懒洋洋地为他解答：“是哦，好女人上天堂，坏女人叱咤四方。”
伏黑惠：？
“那你觉得，你是——”
“我是女人，但我没有好坏。”黑泽野淡淡地说，“我对上天堂还是出名都不感兴趣，我只做我感兴趣的事情，只拿我想要的东西——”
她话锋一转，在夜风之中看着面前的少年，指尖冲着他勾了勾，伏黑惠下意识俯身，下巴被人自下而上捏住，他半点动弹不得。
在少年震惊的灰蓝色眼眸中，黑泽野笑嘻嘻地解答：“是的，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因为命运本就如此——为了维护世界的平衡，很多时候所谓好人的需求就被压了下去。就是这么不公平，就是这么欠打。所以才有了——”
我的诞生。
黑泽野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只是调侃地看着伏黑惠：“或许你会想要跳脱出命运？”
少年清澈的眼瞳中满是震惊。
他似乎接受了太多信息，甚至顾不上羞耻。
黑泽野扬了扬下巴，带着一种神采飞扬的嚣张气势说：“不过，在你跳脱出命运前——”
“已经晚上十点半了。”
“伏黑惠小弟弟，你该睡觉了。”
她好久没有这么叫过他，伏黑惠下意识地反驳：“我不是你弟弟。”
“好的，笨蛋伏黑惠。”
伏黑惠：？？？
他还没反应过来，就闻到她身上那种冷冽而温柔的木质调香气扑鼻而来，随之而来的还有落在他额头上的一个冰凉却足够让他整个人从头到脚都滚烫起来的吻。
那个神秘的随时会飞走的女人只是在霓虹夜色中冲他微笑：
“至于我感兴趣的，是——”
她的指尖如初见的时候在他胸口轻轻一点，口腔里被她手指塞满的诡异侵略敢再一次在伏黑惠的大脑皮层上四处乱爬，那种被她完全占据的感觉像是刻在他的身体里每一个细胞每一寸肌肤之上，无法抹去。
“是你的心哦。”
“晚安，我亲爱的kitty酱。”
下一秒，她像是魔术师变鸽子一样消失在伏黑惠面前。
只有空气中的香气还有持续滚烫的额头皮肤告诉伏黑惠她来过，而这不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