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

    乐茗浑然不察,云舟一路上看了很多次她,一直在笔记本上奋笔疾书,写她记得的剧情。

    下车后乐茗几人直奔法医室,尸体已经运回来了,云舟开始解剖,而乐茗举着摄影机,帮忙记录解剖过程。

    云舟先检查尸体的外表情况。

    “遗体嘴中取出一张纸片,小林,托盘拿过来。”云舟小心地把湿湿的纸片放进证物袋,放置于托盘上。

    “髋关节处没有太多划痕,一次成功,组织液渗出较少,应当被处理过。”

    “外表无更多异样,接下来进行解剖。”

    云舟下刀很稳,皮肤慢慢松开露出了人体组织,乐茗不自觉手一抖,脸色突然煞白,好在有摄影机与妆容的双重遮盖。

    “死者的直接死因是被冻死,毫无挣扎的痕迹。”

    “肢解时间应当是死亡时间的三小时后。”

    “肢体缝合线材质需要检验,应该不是手术用线,缝合方式为手术中常用的连续锁边,进行过精细化处理,根据缝线压痕间距推断,应当是使用显微持针器。”

    云舟留存证据后,郑重的把死者恢复成了人的模样,示意乐茗放下摄影机过来。

    三人站在解剖台前,成一个品字,云舟带头,先向尸体鞠躬,乐茗立即反应过来,和小助手一起鞠躬。

    “咚”,几人看向发声处,刘叔过来询问:“看样子尸检已经结束了。我们调查到了死者身份,通知了他的父母,现在要去辨认,你们来吗?”

    乐茗点点头,准备跟着刘叔前去看一下,小林则需要把东西送去政务科,云舟则是不感兴趣地拒绝。

    “你还是那么喜欢探案啊,侦探所怎么样了。”

    乐茗被刘叔摸了摸脑袋,语气里也都是关切。自乐茗父亲死亡后,再也没有人摸过乐茗的头,也没人以长辈身份关切过她。感受到了长辈的关心,乐茗有点想哭。

    “才刚刚开业两天,还没什么工作。”

    “你那么聪明,像你妈妈,能力又强。不用担心,很快就会有人上门拜托的。”

    没两句话,两人就到了一对中年夫妇面前。那两人都是一脸忐忑,手哆嗦的停不住。乐茗甚至能听到,有牙齿碰撞的声音,一直停不住,而开口后,声音干裂嘶哑:“警察,应该是认错了吧!我儿子那么年轻,怎么就……”

    “请您节哀,来辨认一下吧。”

    看到死者的面容,那男人一下瘫倒在地,乐茗手忙脚乱,想扶起死者父亲,但拉不动,还是刘叔搭把手,才将他弄到了凳子上。女人也泪崩,一下子扑了上去,乐茗拦下她,让她不要碰到遗体。

    “我的帆帆,帆帆啊,你怎么这么年轻就走了……你让妈妈怎么办啊……”

    在两位哭喊声中,乐茗眼泪打转。虽然这里是游戏,但哭声是如此悲惨、凄凉,乐茗完全忍不住。可是,女主不能是这种反应,乐她掐了下自己腰上的软肉,把眼泪逼了回去。然后加入刘叔,安抚着家属,硬是把两位请到值班室,给两位倒水,希望他们能够平复一下心情。

    坐下后,她接收到刘叔的眼神,拿出手机。刘叔发消息给她【死者叫蔡帆,你比较亲和,去问问蔡帆情况。】

    乐茗硬着头皮上阵:“对于你孩子的遇害我们深感遗憾,但现在蔡帆明显是被害,为了把凶手抓捕归案,我们需要你的……”

    她还没反应过来,女人的手就在她胳膊上,努力的抓着,力气大的让乐茗觉得自己的手都要断了。而这个女人的尖叫声,一下子让人联想到杜鹃啼血。

    “什么,我家帆帆是被杀害的?是谁?是谁?”

    “我们现在也不知道,您儿子的尸体是今天早上十一点左右发现的,希望您能给我们提供一些线索。”

    “警官你问,为了帆帆我们一定知无不言。”

    “请问你儿子有什么仇人吗?”

    “其实这几年,蔡帆独立出去自己住后,就很少与我们分享人际关系了,而大学以前的朋友,因为他觉得遗体接运师这份职业,和同学间差距大,所以应当是没有联系了。”

    “那在父母眼里,您儿子是个怎样的人?”

    “虽然不算是很优秀,但是老实肯干,也算是没让我们操心吧。”

    乐茗连续问了几个基础问题,夫妻俩的表现却有点让人捉摸不透。她感觉,两人肯定想让杀害儿子的凶手,尽快被捕归案,但言语间又有闪烁,心理防线很深。问题最重的的是这个男人,只要妻子好像想坦白什么,就由他出面来打太极。

    乐茗求助的看向刘叔,刘叔和他对视一眼,抬起手敲了下桌子:“那你们觉得孩子在外人面前是怎么样的?”

    “孩子很爱面子,因为这个和亲戚之间的关系不太好。但是因为小矛盾不断,孩子四五年没有去拜访亲戚,与他们关系都淡了。”

    “那最近他有没有说过什么奇怪的事,或者是有没有反常举动?”

    乐茗看到丈夫想开口,阻止让妻子开口,妻子说的话果然真实很多,可以继续突破。

    “应当……没有吧。对了!不知道这算不算奇怪的事。帆帆说过,他运送的一位因为癌症死亡的少年尸体不见了。家属常常来闹,他最近因为这个,最近常常被老板刁难,帆帆还说过。他签交接单时遗体明明在的。”

    “最后询问一下,两位是做什么工作的?是否有那种想要报复你们的仇人?”

    “我是做护士的,孩子他爸是医生,我们都在市医院工作。我们是普通老百姓,虽然孩子他爸遇到过医闹,但大多都是病人家属的冲动,那会儿过去就也没有后续了。对了,我之前说的那个尸体消失的孩子,生前也在我们医院治疗。”

    乐茗眼底一亮,虚拟面板跳出【重要线索】。乐茗放松了一些,终于把最重要的那条问了出来,她都以为没希望了。游戏里,这对夫妇立马就提供线索,到了这里,他们居然还会打太极。

    “好的,那两位还有什么要补充或询问的吗?”

    “警官,请问一下什么时候能抓到凶手?还有什么时候能将遗体带回家?”

    “警方一定会竭尽全力尽快破案,这种案件多年未见,最近又是艺术节期间,整个警局都在戒备。遗体能够交还家属时,我们会打电话的。你们可以在这里休息一会,有什么需要可以去前面屋子说,我们还有要事,就先离开了。”

    乐茗关上记录本,看着妻子的眼泪又在眼眶打转,默默跟上刘叔。窗户里透出夫妇相互安慰的身影,真的让乐茗想不管不顾的直接说出凶手是谁。

    可最后一丝理智还拉着她,让她死咬嘴唇,手指几乎要抓烂记录本。

    “我们能做的只有尽快破案,说说你想法。”

    “我感觉那个失踪的遗体可能有点说法,殡仪馆老板找茬的行为很可疑。”

    “走,我们去会议室。”

    “是。”

    乐茗被刘叔打断思绪,不再和自己较劲,把注意力转到现有线索上。

    进入会议室,乐茗一眼就望到了周围只有小林一人的云舟,刘叔笑骂:“这小子,早跟他说温柔一点。”

    乐茗不可思议:“云舟很温柔啊。”

    “就那冰坨子,温柔?”

    乐茗十分肯定,云舟一直都是外冷内热的,人超级好。乐茗直奔云舟旁坐下,才被整个会议室气氛击倒。所有人都在专注自己手头的事。她也拿出记录本,完善这个只有她看得懂的记录。

    乐茗被局长冯钢拍拍话筒的声音惊醒,抬头望向台上

    “我市已经多年没发生过如此残忍的杀人案,一组的同志,你们是警局精英,要竭尽全力还城市安全,我来旁听一下,刘岳,你来。”

    “好的,各小队来汇报一下各队进度。”

    “报告,我们前往蔡帆的工作地点,拜访了他的同事。同事普遍的反馈是,蔡帆有点高高在上,不常和他们往来。他自己好像也不屑于与同事打好关系。而老板邓华,我们一直联系不上。”

    “用一切方法前去联系,去找邓华家属。这此案件,我们原法医,现在独自开事务所的乐茗,也会作为编外人员参加。今天时间已经太晚,也没什么突破,整理完资料后,大家先回去好好休息,之后熬夜的日子多着呢,散会。”

    乐茗有点坐立难安,她不属于警局还坐在这里。而刘叔介绍她后,大家一起鼓掌,更是让她不知所措,好在大家都忙,没有人拉着她寒暄。

    “你先回去休息吧,这个我来,就像我媳妇说的,女孩子要多睡睡美容觉。”

    “那我送你回去吧,我也没事了。”

    乐茗被刘叔拍了拍肩膀,让她早点回家休息,而云舟主动担下送人的责任。

    坐在车上闭上眼,路灯投来的光亮,有节奏的从乐茗眼前掠过,而乐茗看到的只有那位母亲悲伤的眼神,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和系统询问。

    【系统,我可以报告尸体位置,早点破案吗?】

    【不行,必须跟着游戏剧情走,如果您想加快速度,那只有通过行动点,购买行动卡后,下个剧情点会被提前到现在。但是,请注意,乐茗无法避免剧情线上的人物死亡。】

    【也就是说,即使现在第五个被杀的人没有死,那我也无法提前找到凶手,救下他吗?】

    【是的,您知道我们游戏的线索需要所有死者出现才能拼凑出来,如果他们不死,您是无法破案的。】

    听到这,乐茗睁开眼,在座位上使劲的锤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真的没有办法?即使有剧情点,也不可能?】

    【不可能。】

    “怎么忽然打自己。”

    两个声音重叠在一起,乐茗顿了顿,勉强的笑笑:“没什么,就是觉得自己好无力。”

    “这个世界上让人无能为力的事太多了,我们只能够自己努力,做到自己能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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