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着人群往某处移动,心想幕后人员们到底会把摄像机藏在哪里。
通常当你想要观察或者发现什么东西的时候,你很容易找到它们,无论修理仪器亦或取得信息。
可就目前而言四周并没有什么道具能藏得下摄像机。
摄影侠?有这种超能力者吗。冷门超能力之所以冷门,就是因为它们有些这样那样的毛病,比如缩小的同时连同质量体积一起减小,而防御力和体力还没有什么变化,缩小后的能力还不如一只蚂蚁。
诡异的雾气离你不到十米。
沥青般的血迹在地面上蜿蜒穿行。就在雾气吞噬最后一片暗红的瞬间,一声尖叫刺穿了浓雾,这让你下意识跑动起来。
但是突然从面前出现的人群阻拦了你的道路,他们看起来是从超市里跑出来的,有人还抱着卷纸。
一阵带着臭味的风从你身边掠过,抱着卫生纸的男人摔倒在地,他身后有什么东西正在雾气中舒展身体,那东西移动时带着令人牙酸的咯吱声,像是生锈的铰链在摩擦。
他被拖走时的表情不像演得。
记忆像钝刀般缓慢地割开你的意识。隐形人的名字…...不是格瑞夫斯,也不是菲利普...这个念头刚浮现,枪声就在身后炸响。格瑞夫斯半透明的身影在雾中时隐时现,像是牛奶里掉进去的透明果冻。
“找掩护!”他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你看见子弹穿过雾气,击中某个足球大小的黑影,那东西发出像是收音机坏掉一样滋滋呀呀的嚎叫。
和那些个隐匿在雾气里,根本看不清的全貌的,飞速移动收割人头的那些鬼东西作战。这真是头一回,格瑞夫斯有些庆幸自己现在是半透明状态,刚才那东西可是直接从他胸膛里刺过去的。
好在他因为这根死亡触手看见了你,而且你也没有被触手卷走,但某个小些的怪物很快就咬断了旁边那个男人的脖子,他不得不大声提醒你,同时试图阻拦这东西。
它下一个要咬的脖子显然是Y/N的。
快要打空整整一个弹匣的大口径手枪子弹后,格瑞夫斯跑起来追上你,你们两个倒是很有默契地往超市跑,附近没有什么可躲避的地方了,雾气笼罩的地方能见度不到两米。
“我好像想起来了,”你语速很快,虽然还在奔跑中但你还是想说点什么缓解压力,“我是被祖国人误伤的,我不知道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话音未落,一道弹射而出的利齿猛地击中yn,像钉枪一样将你钉在地上。
格瑞夫斯没来得及拉住直直摔倒的你,很快他反应过来,满匣的子弹朝后倾斜而出。
疼痛像高压电般从膝盖窜上天灵盖。格瑞夫斯的子弹在你头顶织成火网,几枚弹壳落在你背后和脖颈上,烧灼感穿透皮肤,在背后弹跳着落到地上。
你用手掌撑着地面,艰难又绝望—————就像在超能力者的战斗中夹缝挣扎求生。
终于你一声不吭地站起来,想要用完好的那条腿跳跃着往前走,但右腿膝盖下传来的疼痛无法忽视。
熟悉的部位,这痛感像是有人拿电棍往你腰上打,半边身体都麻了。你踉跄着,用手抓着一边的裤子往前小步奔跑。
好消息是腿还没断。
很快你扑在了超市前的玻璃门前,“开门!开门!”你的拳头砸在玻璃上,指关节渗出鲜血,里面的人不知道是愣住还是怎么的,似乎不想打开门叫你进去,你朝后喊说菲利普快给这门一枪,我们一起死好了。
紧随而来的枪声令里面的人表情难看,他们喊着要放你进来而不是叫你打破玻璃。当第一颗子弹击中门框时,你看见他们开始抢着开门。
门根本没锁,只不过你刚刚太着急没有拉开而已。
超市里的人看起来同样迷茫而互相警惕着,你听见有人在谴责你试图搞破坏,不过你只是瞪了对方一眼,最靠近你的人还在问你雾气里到底是什么情况。
你说雾气里有怪物,请求她先帮你找把剪刀再谈论外面的事,没等女人答应下来,一声脆响打断了你们的交谈。
好响亮的巴掌声,挨打的那位都吐血了。
“她怎么了?为什么打她。”你悄悄问道。
“…卡莫迪太太,忠诚的教徒,她说话有点不合时宜,刚刚她是不是在诅咒我们?”回答你的人也有些愤怒,“怎么老是胡说八道,活该。”
你大概明白了,是那种被抢救回来后只感谢上帝同时厌恶非天主教医生的人。
拿到剪刀剪开裤脚,你靠在门旁的货架上等待格瑞夫斯,全身泛起冷意的同时又觉得脑子发热,这感受对你来说不算难熬,可能是你平时坚持锻炼的好处,也可能这一切都是梦境。
格瑞夫斯看见你在等他,当然,也可能是你已经力竭所以暂时先坐在那里,于是他决定先去和你汇合,确保你先去个更安全的地方而不是几片玻璃后面,玻璃可没有任何掩护作用。
“我来了,继续保持警惕。”
你感觉有人在你肩膀上拍了拍,同时格瑞夫斯告诉你先找点可以防身的东西最好是枪还有大一点的菜刀什么的东西。
“那我要先去靠后一点的位置,躲起来,”你像是自言自语,“以及我现在彻底想起来了,上一次,仪器同样砸断了我的腿,是沃特公司的人吗?”
“沃尔特公司付钱叫我们救你出来,当时你正在昏迷。”
格瑞夫斯突然感觉自己好像能触碰到墙面了,他决定找个安全的地方扶你过去聊聊,本来他想立刻出去看看情况的,白雾里的怪物只凭他自己也做不了什么,万一半途实体化了他也坚持不住。
“这是哪一年?”你迷惑地从货架上取下一罐辣椒酱,“早就停产的牌子,因为成分造假彻底下架了。”
“时间也变化了?我以为这里只是偏远一点的乡村小镇,所以整个风格比较…怀旧。”
格瑞夫斯半透明的轮廓在灯光下变得不那么显眼,他很贴心地抓住你的肩膀,扶着你确保你伤侧的腿不会落地。
很快你们来到了家具架旁边,往后就是顾客止步的区域,你坐下,打算挑选两个菜板当腿部夹板,格瑞夫斯去看看里面的环境是否安全。
三分钟后你们都完成了自己的任务。
“再等等,”只能看得出大概轮廓的男人从墙里钻出,他好像很乐于体验穿墙,“有两个年轻人在里面……呃,互诉衷肠。”
你喝着从冰柜里刚取出的运动饮料,点点头表示了解,同时远远观察着那边人群里的矛盾。
还是有一部分人不相信外面会有什么怪物,见识过怪物的那几个员工拦不住他们,你的伤口也被认为是意外。
“可能是地震导致的玻璃碎片,”为首那个男人语气很轻蔑,“我在法庭上见过不少伤口,比你们任何人都清楚割伤的类型。”
你动作很快,早就把裤子割开,大概清理好伤口并包扎完成,不可能因为一句话去展示伤口是割伤还是洞穿。
所以你没有和他们多说,只是挑选起需要的工具例如手电筒还有绳子,鼓励并口头支持正在利用狗粮和面粉肥料什么的堆叠堵住门口的员工,然后躲开人群,和看不见的格瑞夫斯一起寻找超市里更安全更隐蔽的地方。
你们在后面的仓库里看见了血迹和像是半截被烤化了的触手,显然已经有人因为开门而遇害,仓库里的味道混合着狗粮、柴油、灰尘以及微量血腥的味道。
铁皮制的卷帘门至少比玻璃要安全些。而且这里暂时没什么人,你们找了个空货架站住□□换情报。
但两个人还是没能就此事讨论出个结果。
“也对,你当时昏迷着,”格瑞夫斯在黑暗里走来走去,你什么也看不到只能凭感觉朝他的方向靠近。
“我当时被困了多久?”你贴着格瑞夫斯的耳朵问,他的呼吸停顿了几秒,你才意识到自己几乎要把对方挤进货架里。
“抱歉,我有点害怕。”
“没关系,这很正常,你已经做的够冷静了。”格瑞夫斯将手电筒递还给你,“我确实是‘透明侠’,拿好工具,叫其他人看见可就没法解释了,他们听不见我说话。”
沉默着接过手电,你想象着‘私人军事承包商’成员该有的样子,尽量让自己不去关注之后可能发生的意外情况,天知道祖国人和那个超能力者是不是你们现在这疑似穿越的原因,万一自己永远被困在这个怪物世界里怎么办。
“我们能控制住这里的情况吗。”你看了看自己的腿,“如果能把所有人都组织起来,至少不会死得太快。”
“没有经过训练的临时队友只会加快死亡速度,他们刚才吵起来的原因甚至还关乎地域歧视,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还在争执这个!”
“好吧,我们才是真正的外地人,你有多余的枪吗?”
“你擅长用枪吗,我可以把副枪给你………等一下,刚刚你注意到那几个穿军装的家伙了吗。”
你想了想,“去打听情报?他们看起来只是刚入伍的礼仪兵。”
一把看不见的手枪落入手中,另外一只手里也被塞进去一块长方形的东西,“□□,17发子弹和备用弹匣。”
“好东西。”你随口答应着,“不愧是专业的。”
经典系列,人均家居用品,说实话你以为他会用更高端一点的装备,比如定制款或者战术改装版。
“过奖了,”格瑞夫斯的声音带着一丝调侃,“我看你跟它更熟悉。”
“还行吧……”你含糊着,手指无意识地在枪身上摩挲。奇怪的是,这把通体黑色、重量中等的透明手枪,竟在你手中逐渐浮现出清晰的轮廓,仿佛被你的触碰“激活”了一样。
“显型了?”格瑞夫斯很快从背后掏出什么东西,拉着你的手将一根铲子还是其他什么的长条金属放在你掌心。
“你能让我也显型吗?”
“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一把撬棍。”
透明的撬棍也慢慢浮现出轮廓,你心中一动,询问他撬棍是否也是黑色。
“普通钢铁的银色。”
撬棍在你手中彻底恢复了本来的样子,试着将它递还给格瑞夫斯。可撬棍并未在他手中重新隐形,依旧保持着实体状态。
你突然冒出一个荒谬的念头:“长官,你难不成是我想象出来的?”
格瑞夫斯沉默了两秒,随后叫你把手摊开,带了些力度和你击掌。
“这算什么回答?”
“疼吗?”他问。
“……还行。”
“那就说明我不是幻觉。”他无奈地点头,“还要再来一下吗。”
你把手缩回去,嘀咕道:“我知道你不是我的幻想朋友,否则我应该能让你直接掏出一把黄金□□。”
格瑞夫斯微笑:“□□太没想象力了对吧,超级士兵应该带火箭筒。”
“呵呵呵…”你冷笑两声,“让我试试看,从哪里开始?”
你抓住了一只看不见的手,盯着手里的空气询问,“老家哪里人啊………好吧这个问题不太合理,那么,你是白种人还是什么的?”
“是,肤色比你稍微深点……”
“哪个指头最长?”
“嗯……中指,手部没有伤口和特殊印记。”
随着你的触碰,他的手掌开始逐渐显现——先是指节,然后是指尖,最后是整个手掌都变成了实体。你注意到他的指甲修剪得很短,一些茧子的位置完全符合一个常年握枪的特工形象。
问就是个人兴趣,你对这种职业特点比较了解。
“有意思,”你松开手,“看来只要我足够了解某样东西的细节,就能让它显形。”
格瑞夫斯活动着刚恢复实体的手指,若有所思:“所以我可以显形了,只要你愿意。”
“我想再试试,这次试试头发怎样?”
你虚空摸到了一个毛茸茸的脑袋,赶快捏起一小撮头发,大概比划好了长度,让格瑞夫斯找个参照物来说明颜色。
“手电筒往右,看见那包肥料了吗,大概是封面上玉米加一点点…地面的褐色。”
“考验我的调色能力吗,直接说‘不太亮的浅金色和蔫黄色之间的颜色’就好。”
“你这形容更…”格瑞夫斯本来想说好垃圾的形容,出于礼貌他没说完。
很快那一簇头发就出现了,你凑近可以看见发下的一小丛块皮肤。当然你不会靠得太近,前面还半蹲着个看不见的活人呢。
一只手和一丛头发在半空晃荡的样子不怎么好看,你看着心里非常不适,当然这种不适是从始至终的雾气,怪物,残肢飞血和自己受伤后的肌肉痉挛,担心自己可能会变成瘸子的恐惧心理,肚子隐约的痒痒感等等不停盘旋在你心里的想法积累起来的恶心感,不是针对他。
“我有个想法,如果你不着急显型的话。”你的眼神飘向铁卷帘门,“现在还能穿墙吗。”
“可以吧,但手得留下,”他用手敲了敲旁边的货架,“我现在觉得还是隐形着比较安全,刚才那些东西可是完全忽略了我。”
忽略他?你突然开始勾勒出新的阴谋论,也许对方是某种精神系怪物,引诱人类落单后击杀…也许是精神类超能力者,让自己沉沦在这个虚构的世界里…
格瑞夫斯看你脸色发青,猜测是受伤过后,激素水平下降,伤口开始剧烈疼痛造成的,过一会得找找看超市里有没有止痛药。
“手给我吧,”你很干脆地抓住半空里的手腕,“然后你可以去卷帘门后看看那些怪物到底长什么样,抓着你防止有什么意外情况,有危险就使劲握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