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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寓里,阿姨做好了饭。宋御没有回来,申细辛坐在餐桌前等着。他没有说回来吃饭,申细辛的等待盲目又有些赌气。郭旗风说,郭家计划让郭琪玉和宋御多走动走动。申细辛听了就笑了,还不够多吗?她都见几回了。申细辛问什么目的,郭旗风说,身为郭家长女受多少宠爱就得承受多大责任。她注定是要和家世相当的人联姻的。她以前订过婚,这也算是个污点。以前她挑别人,现在别人挑她了,顶级的人家就那么多,哪能符合她标准的正中她的意呢?也就是说宋御是他们的目标了。听说这个宋夫人无父无母无背景无家世,小小职员们不知道用什么手段让宋先生一时鬼迷心窍有了一纸婚书,也听说是协议婚姻,过不久是要离的,宋夫人连年关时节都很少露面,看样子是当不久的。郭旗风说这些的时候有些胆怯,用词是粉饰过的。申细辛吃自己的瓜也很来劲,问郭旗风他们有没有说我们什么离。申细辛不和这些较劲儿,本来就是两个世界。饭菜未动,早已凉掉,申细辛回卧室。睡不着,翻卖房子中介的朋友圈。看中了一套,询问详情,约好明天下了班去看房子。

    宋御凌晨回来,看了看餐桌,回卧室。床上一向浅眠的人没有被惊醒,这说明才是刚睡着没多久。宋御从浴室出来,掀被子钻进去,捞人入怀,申细辛嗯嗯几声又睡着了。宋御苦笑,放下她,给她盖好,挨着她睡下。

    申细辛定的闹钟惊醒了两个人。她闭着眼睛摸手机,先摸到宋御,眼睁开了。宋御眼未睁,皱着眉头说:“闹钟关了,接着睡。”

    “我得上班。”

    宋御没再说话。申细辛拿着自己的东西,拎着鞋,蹑手蹑脚出去,轻轻掩上门,长舒口气。她随便收拾自己,阿姨还没有来,昨天的饭菜还在桌上。申细辛拎包,换鞋,想着这一片哪有早点店,被身后的声音吓了一跳。“吃点饭再去上班吧,我给你做。”

    申细辛笑:“你接着睡吧,我外面吃。”

    宋御走近:“我以后不回来吃饭的话,我提前告诉你。”

    他没有拆穿她。申细辛低头,无从解释。

    “我带你去吃早饭吧。”宋御抓上车钥匙先她出门。他可是一身家居服。

    虽有疑惑,但忍下。正如在这个婚姻里,主导权一直在宋御手里。即使是离婚,也得由他先提。申细辛抠着包带子,眼神平静,内心经历风暴。

    早餐店在附近,人头攒动。宋御让她坐着,他去买饭。然后他四周看看,脚步不知迈哪个方向。申细辛笑了:“你坐着吧,你想吃什么?”

    宋御说:“我跟着学学。”

    早点花样多,宋御只看不吃。申细辛不强求。她以前包子八宝粥就是一顿饭,现在这家店有青菜,有蒸煮,有各式面食,汤有甜有咸。对她来说是顶级了。但她的顶级是他的匪夷所思。

    申细辛看他神色,忙忙吃几口。“走吧。”

    出来后,“这里太吵了。”宋御揉揉耳朵。申细辛说:“这是人间烟火气。”

    宋御点点头。“中午再请你吃。”

    “我有约了。”

    他开车门的手停了一下。申细辛装作没看到:“我要迟到了。”

    这次看中的房子也不远,就是价格贵。上次看中的人因为价格放弃了,才又挂出来,正好被申细辛看到了。房子是带院别墅,装修好的,上下两层,院中有棵悬铃木,申细辛抱抱,一人抱不过来。申细辛看了一圈,这房子除了贵,挑不出一点毛病。拐个路口就能看到单位大楼。申细辛心动了。

    房主不接受分期,算来算去,钱还差几百万。自己一辈子的工资也就这么多。

    中午没来得及吃饭,又没带零食,她饿得受不住了。想看看郭旗风那里有没有,她见办公室没有人,她也就去了。郭旗风在后勤上,工作清闲。几个人在闲聊,都在兴头上,也没有避讳申细辛。其中一个突然神神秘秘地说:“咱们单位又有人被举报了。”

    一个撇嘴说:“这有什么稀罕的?”

    “这次不一样了,这次举报涉及商业秘密,人家连我们整个单位都告了,上头正调查呢。”

    众人纷纷嬉笑反驳,跟自己无关。郭旗风对这也失去兴趣,转头问申细辛:“中午怎么没捞嘴里饭?”

    “有点事耽误了。”

    她不说,郭旗风也没追问:“走带你出去吃。”

    “上班时间呢。”

    “请假。”

    申细辛做不惯这事,坚决不去,拿着零食回办公室。办公室依旧没人。申细辛端着水杯在门口左右看走廊,疑惑人都早退了还是没来上班。这时主任从电梯方向过来了,身后还有两个人。申细辛闪回到办公室,主任却喊她名字。申细辛又出来,他们已走到面前。那两个人一身正装,一脸正气,胸口别国徽。主任说:“小申,这两个同志找你问几句话。办公室没人吧?就在这里吧。”

    主任没有走,也坐在申细辛对面。那两个人一人翻本子准备记录,一人端坐准备提问。她的手机按他们说的放在了两人手边的桌子上。主任说:“小申哪,就问几个问题,不用紧张。有什么就说什么。”

    申细辛不紧张,就是疑惑,但询问她的人第一个问题一问出来,她就知道什么事了。

    “三江口市有福竹纸厂你去过吧?”

    那不是去年她和宋御一块儿偷窥到的那家纸厂吗?申细辛点点头。

    记录的人说:“说话。”

    申细辛说:“去过。”

    后面几个问题申细辛就听得云里雾里了,她怎么就涉嫌盗取非物质技艺了。申细辛回答不出来。记录的人有些不耐烦:“说呀,如果你没有深入工厂,你提交的报告上,怎么那么精准记录这个工厂每月排放废水的吨数的?”

    申细辛问:“我能打个电话吗?”

    问问题的人挪挪她的手机:“不能。”

    主任说:“小申,单位是相信你的,你一直是个好同志,这个事发生了,把事实告诉这两位同志。”

    “不止一家厂子还有其他几家,他们都说传统技术被盗了。也就是你的报告上来不久后就发生的事,我们一路追查到你,说吧,你是怎么知道污水的吨数的?谁告诉你的?”

    申细辛看着他们说:“两件事不相干吧。”

    记录的人合上本子站起来说:“你在这里不说,换个地方说吧。”

    主任说:“人你们要带走能不能履行个手续?”

    “配合问话不需要手续,明天这个点去我们单位接人。”

    坐上他们的车,申细辛望了望自己单位大楼,她想:如果工作没了,如几百万飞了,房子是铁定买不到了。

    申细辛不知自己要被带到哪里,也看不到宋御的人跟没跟上来。他们的目的明确,就是要申细辛说出给她数据的人。她不是在保全给她数据的人,而是想这或许就是宋御下的套,借此机会提离婚。

    能救她的人一个没有。她有些绝望,更多的是饿。但开不了口给他们要饭吃,很烦躁。在他们看来就是不配合工作了。他们的态度也蛮横。

    坐得久了,她伸伸腿,换个姿势。眼神放空盯着前面桌子上的字。多高大上的单位,平常人望不可及,有些人可以把它当整人的工具。

    外面天黑后,申细辛想,宋御这个时候不会还不知道,他不来,那就很说明问题了。

    她做好了在这呆24小时的心理准备,想着饿也好,最减肥,也想明天下午出去后一定饱饱吃一顿。正盘算着吃什么呢,问话的人出去了一个,不一会儿又进来,两人耳语了一阵,都出去了。

    再进来的不是那两个人了,对申细辛说:“你可以走了。”申细辛站起来跟着出去,下楼,出了大门。时维从车门边赶几步过来,先让她上车,他又和引领她出来的人握手客气。

    时维坐上车,手机递给她。“宋哥正在赶回来。”

    “谢谢你了。”

    说着时维手机响了。那边的声音听得真切。是宋御的声音:“人接出来了吗?”

    “接出来了。”

    “看着怎样?”

    时维扫一眼她,笑:“勇敢着呢,没有怕的样子。”

    “给我送家里去。”

    她的手机上有几个宋御的未接来电和未读信息,也有郭旗风的。她一一看着,郭旗风的语气着急:“我自己告诉了宋先生。你别怕,一会儿就出来了。”

    宋御只有两个字:“稍等。”

    “时维,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申细辛问。

    时维看了眼后视镜,笑笑:“嫂子,这些事宋哥会给你摆平,你不要多想,我想以后也不会有了。”

    多此一问,他是宋御的朋友。不是她的。自然向着宋御说。

    申细辛到家,还没下车,宋御的车呼啸着从大门口过来,人也像一阵风一样刮过来。申细辛站在车旁,宋御冲过来抓住她的手,上下打量她:“好好的?”

    申细辛说:“是。”

    宋御又看看她:“一点也不怕吗?”

    他胳膊微开着,等着申细辛投怀送抱求安慰。申细辛看看时维,低下了头。

    时维笑着自我打着圆场离开了。

    申细辛说:“我上去换衣服。”

    宋御也发觉手上粘粘的。他疑惑地看着。申细辛说:“他们不给我纸巾,我用袖子擦鼻涕了。”

    宋御眉骨耸着,没抬头,捻着手没有说话。申细辛进去让田阿姨吩咐厨房多做一些饭,她上楼洗澡换衣服。洗澡的时候笑了,估计宋御嫌弃得想把自己手指剁了吧。

    饭菜已摆好,申细辛咽了口水问阿姨:“先生呢?”

    “先生在书房。”

    申细辛不想去叫,打电话,忙线。她发信息:“我饿坏了,吃饭了。”

    不一会儿,宋御出来了,余怒未消样。申细辛以填饱肚子为第一要义。两顿放一顿吃的饭,喷喷香。

    “不嫌肚子上的肉多了?”

    申细辛说:“吃饱了有劲了再减。”

    “工作餐吃腻了?”

    申细辛看看他:“中午没吃。”

    宋御没再说什么。

    吃了饭他说:“来我书房。”

    申细辛想,今天这番是受了委屈,受了冤枉的。如果他提离婚,她就狮子大开口要赡养费,如果他不提,她就把没供出他的事说出来,要保密费。不管怎么说,她都打算这个钱让宋御来出。

    “以后几天先别去上班了。”

    “为什么?”

    “我把这些事摆平得段时间。”

    “他们说的这些事我又没有做,不去才是心虚呢,更说不清了。”申细辛站起来反对。

    宋御手指点着桌子:“不是你的事,是我的事。”

    “你的事怎么碍着我上班了?”

    宋御笑笑:“他们知道动不了我,拿你当我的软肋,其实他们不知道你硬气得比石头都硬。”

    在宋御的解释下,申细辛才明白怎么回事,有人想撼动宋御在恒天的地位,拿申细辛掣肘他呢。

    这么说她是被他连累了?能加价了?

    “你不想知道这个人是谁吗?”

    “谁?”

    “你认识。”

    “程悦?”

    宋御点点头。程悦告发的她?申细辛一圈一圈走着,眼前晃着都是程悦温柔的发光发亮的眼睛,嘴里念叨着,怎么可能呢。

    宋御挡在她前面托着她双臂:“不敢相信还是对他失望?”

    “都有。”申细辛看着宋御的眼睛说实话。

    “你应该对你自己失望,我警告过你的。”

    “为什么?他会这样做?”

    “攻击对方的薄弱点,常规操作。”

    申细辛脑子如浆糊,不在那个阶层,理解不了他们的行为,但关切到自己的问题,她问:“他凭什么认为通过我就可以整倒你?”

    “因为他知道我可以为了你做任何事。”宋御的笃定让申细辛疑惑。是确信程悦还是确信程悦知道的事?申细辛捏着额头,呵呵笑。她连房子都没钱买,她都想着跟房主见见面,问他能不能用宋御给的金银珠宝作价给他。

    “我明天继续上我的班,你们的事别沾我。”申细辛拍拍宋御的胳膊,走开。有人打架躲远最好。

    “你希望我们谁是赢家?”宋御拉住她像在问一个稀松平常的问题,他轻松得像开玩笑。

    对这事不干己的问题,申细辛也不过脑子开玩笑地回答他:“现在不都是合作共赢吗?你们双赢。”

    宋御松开她:“明白了。”他的笑隐去,别开脸走向书桌。申细辛隐隐约约觉得回答不妥,但又无从描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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