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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视角】

    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离开。

    可能因为刚听完她的话，有所触动，我最终决定陪她走一趟鬼屋。

    进去之后我就后悔了。

    出来之后我觉得自己简直又死了一遍。

    我内心重复二十遍“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终于冷静下来，白着一张脸问只受到了一点惊吓的她：“然后去哪？”

    她立刻满血复活：“摩天轮！”

    摩天轮，恋爱圣地。

    我注视着她的侧脸，感觉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开始放声歌唱。

    然而坐了一圈下来，心脏发现自己唱的是独角戏。

    ——因为我们一句话也没说。

    她趴在玻璃上看风景，看到什么都惊奇一番，比如卖棉花糖的小车歪倒了，比如一排绿化树种有一棵枯死了。

    我要躲闪她晃动的翅膀，疲于应付，什么暧昧气氛都抛之脑后了。

    整个游乐园玩了一遍下来，站到门口的时候我们两个都累的说不出话来。

    “去吃点东西吧，我要累死了，脚也好疼。”我说，有些挫败。

    “好啊，”她欣然同意，“吃什么？”

    “吃自助。”

    我要犒劳一下自己，为莫名其妙揽下带天使玩遍人间的任务。

    “好耶！”她眼睛亮的像四千瓦的灯泡，“但我没钱，实在是不好意思。”

    并不能看出什么不好意思的神情，我说：“没事，我请你。”

    招手拦下出租，载着我们去海边一个国际酒店的顶层吃自助。

    我付钱的时候，她很快乐地站在旁边等我找座位。我纠结了一下，决定黑心地只买一人票，然后跟她往墙角不引人注意的位置走。

    “你拿着盘子，在别人眼里会是一个盘子飘着么？”

    “不会。盘子会跟我一起不引人注意地消失，所有的人都会无视它，就跟无视我一样。”她解释，然后问，“我可以去拿吃的了么？”

    “去吧，顺便帮我随便拿点，按你的口味就行。”我一边思考着她嘴里的无视是什么意思，一边随口拜托她。

    然后……

    我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她放下两份腿长半米的帝王蟹，又领了四份海参汤和两份鲍鱼粥，然后两大盘鱼生刺身，然后牛排羊腿烤虾，披萨包子水饺……不许在自助吃蛋炒饭！

    “你吃得了么？”我问她，一边关注着周围，有没有人注意到我这一桌子乱七八糟东西。

    “应该能吧。”她笑得很自信，一边推了一盘手握过来，“火炙系列好吃，你尝尝。”

    最后离开的时候，我有点恍惚。

    她竟然真的都把那些吃完了，还有些小甜点冰淇淋什么的，一点不剩。

    所以拜她所赐，我今天的人设是大胃王，走的时候那个服务生的表情似乎都变殷勤了。

    她沿着路边的石头一蹦一跳，像撑杆走钢丝的特技员，还是技艺不精的那种。

    “今天就这样吧，我们回家。”我想也没想地拉住了她。

    拉住以后突然感觉有点什么不太对，然后就看着她站在那歪头看我：“你干嘛拉我手？”

    ……我能说，把你想成一个需要大人领着才不会乱跑的小孩了吗？

    不过不管怎样，这个姿势僵住的确有点尬。我沉默着，想松开手，却被她抓住了。

    “我挺喜欢这样的，拉着吧，我跟你回家。”我听到她说。

    夕阳西下，她所站之处的背景是一片无尽灿烂的霞光。

    我逆光看她，阳光在她身形上描了一层金红色的边。她白色的裙摆如波浪起伏，像言情小说里的桥段，她身后的翅膀半张，没有完全打开，被风吹得微微晃动。

    她……那一刻特别美，美到突破我的认知，让我再次意识到，她并非人间物。

    我听到自己的心脏跳动的声音。

    如果真的喜欢上一个天使，会怎样呢？我想。

    “走吧，回家。”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