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回到宿舍，我因为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杂念太多，完全没有午休，本想静静坐一会冥想，可是吴楠楠老和我说话。害我下午一个劲犯困，直接睡了两节课，老师眼里，我是被放弃的那个，所以老师也懒得管我。
数学课睡过去了，下一节英语，决不能再睡了。
我拿起书本，发现以前觉得一脑袋雾水的英语，现在看着简单了点，这个发现可真让我兴奋，我积极和老师互动着，认真做着笔记。
于是这一下午，程风忧愁、程风欣慰。
晚饭时间，刚表白的我决定倒行逆施一下，没有去找他，但是我怕他多想，所以写了便签给他。
内容如下：
在你给我明确答案之前，我不会打扰你的。我很乖。（兔子画像）
不得不说，我一个25岁的老女人，茶起来还是有一套的，我可盐可甜，收放自如。
我正为我的各种机制嘚瑟着，大步流星的打算去食堂觅食，吴楠楠从后面追上来。
“苏经年，你等等我。”
“嘻嘻，抱歉抱歉，忘了等你了，有心事来的。”
她怼了我肩膀一下。“算了，原谅你了。对了，我跟你说个事。”
“嗯嗯？什么新闻？”我好奇到。
“有人跟我表白了，约我等会吃完饭，去小操场见面。”我们学校有个很小规模的操场，大概率是之前的旧操场，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地方空着没有改建，偶尔一些特殊的费场地的体育项目也会在这里上课。平常那里没什么人，只有月黑风高的时候，小情侣特别多。
“哇哦~~~~这么快，桃花说来就来呀。~~”我打趣她，吴楠楠脸红的推了推我，结果撞到了身边的人，抬头一看！
哈~？这不就是那个，那个，当年追我的张弛一吗。就是程风日记本里和他一起关注我得那个孩子。
“没撞疼你吧？”张弛一关心的问我，他对我的关心，总让我觉得别扭别扭的。
“没有啦，我又不是纸糊的，本来就是我没看到，我撞你身上了”记忆中高中三年，我一直都跟他装傻来着，因为我不喜欢他，反正不是我的菜，虽然对我很好吧，但就是觉得更像哥们儿~
“走吧，请你俩吃饭。”他爸爸开酒店，还算蛮有钱的。
“嗯~不啦。我俩有我俩的小秘密要聊呢~~”
“什么小秘密？说出来听听呗。”
“nonono，我今天忌异性。”
他笑的一个灿烂，一副败给我的样子。“那你记得，你还欠我一顿酒哈。”
“知道啦，再说再说。”
“你老是这句话，你都和好几个人喝过酒了，就不和我喝，我能吃了你么？”
我扯扯嘴角，嗯呵，是，高中那会，我是有点疯来着，经常偷偷在宿舍里存酒和舍友喝，偶尔我们一个宿舍还会和男朋友或者哥们出去喝酒，但是我没有和张弛一喝过，很奇怪，后来到我成年，也没兑现承诺，就是每次都不在状态。我喝酒讲状态的，心情不好我不喝酒。
“不是啦~~~时间对不上嘛，要不就是状态不对。先这样哈，我去吃饭了。”我强行闭麦，不再理他，他自己没趣也和朋友吃饭去了。
吴楠楠怼我一下。
“怎么了？”
“程风”她给我使眼色，“刚才程风一直看着你和张弛一。”
我心里咯噔一下，他可千万别觉得我花心才是啊。
我抬头看他，想解释，又不知道该用什么立场解释，难~
看出来，他打算逃避，我才不给他机会呢，程风是个笨蛋，一逃可能就真的逃远了。
我追上去。
“那个。我不喜欢张弛一的。我知道他喜欢我，但是我不喜欢他，我过去答应过和他喝酒，但都是敷衍，我一次也没有和他单独喝过酒。”
“你不用解释。”
“和你无关，对吧？我知道你要这么说。”我就是知道，也许别的男生我不了解，可你不一样。
他显然愣了一下，我把他的话接了，害他无话可说，他要转身离开，我——
“一起吃饭吧？你，如果愿意的话，拒绝也没有关系。你不是还答应给我补课的？这个，还能继续么？”
“能。”他合了合眼睑，很乖的样子。
我松了口气，好担心他会突然执拗一下，来自学霸的执拗。
“哦，那就好，我最头大数学了，下午还睡了一下午，什么也没听到。”
“嗯，我帮你。”
“好！”我声音突然标高，吴楠楠倒是吓了一跳。
“咳嗯，”我缓解尴尬。
“好，我请你俩吃饭。”我拉上无辜的吴楠楠，程风犹豫了一下，没说什么，但是走在我身后。
别扭死了别扭死了。如果我现在是25岁就好了，我一定好好教育眼前的小朋友。
他这个别扭狂，处在一种顿感和高敏感融合的状态，他敏感，因为他总在让人担心，总在被父母迁就和照顾，这让他厌弃自己，可他又有一种顿感存在，那就是对自己感受的无视。别人越是特殊对待他，他越是想要忽视无视自己。
我真的要好好想想，该怎么搞定这个笨蛋。我真的要好好想想。
我神情严肃的点了几个菜。
“喂，程风不能吃辣的吧？你在干嘛？”吴楠楠问我。
“我自己吃，我给他点了素菜了。”
“你俩怎么了？”
“我——我今天上午家访完，被他撞见了。然后我就表白了。”
“！！！！！！然后呢然后呢？”我端着菜回到座位上，我把号牌递给程风，“还有个炒菜心，你拿一下哈。”
“好。”他站起身。
吴楠楠接着问我。
“当然他不会答应了，我也没能力一下子让他卸下心里的负担。”
“哎，说实话，我看着他都觉得难过。”
“你难过什么？”
“不知道，就是觉得，他一定很苦。”
“对啊，很苦。可是，谁又说这些苦和自己无关呢。我可以拉你出门，可你要自己抬腿啊。”
程风从身后越过我。很显然刚才那句话他听到了。我也没继续说什么，我是想让他明白，我可以尽力去拉他，可他要自己愿意出来才行。
我只点了两份米饭，然后我跑去拿了一个空碗，把程风的米饭拨出来一半给我，他就这么看着我忙来忙去。
然后没说什么，低头吃饭，他只能吃面前的菜心，其他的辣的菜，他一样没碰。
其实我没有很能吃辣，没一会就辣到流鼻涕。
吴楠楠看看我，看看他。
“我吃饱了，你俩慢慢吃吧。”
我拉住吴楠楠，“别，我还答应陪你去小树林呢。”
程风抬头看着我。
我辣的鼻涕眼泪都出来了，他递了纸巾给我。
“辣就别吃了。”
我笑了，我其实也不知道我在干嘛，就是一时不爽，就点了自己根本吃不了的菜，本来我根本没打算迁就他点菜心的，不过是最后心软了一下。
“楠楠，你在餐厅门口等我一下，就五分钟，我陪你去。”
“好”吴楠楠拿上宿舍钥匙先离开了。
我看着程风。“对不起，我以为我可以平静的等你的答案，可是原来，我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厉害。我有点在意，有点生气。”
“生气什么？”他不解的看我。
我摇摇头，“不知道，很多事吧。生气你对自己的态度，生气你的沉默，可是我也说不出来我在什么。”
“苏经年。我不知道我做了什么让你注意我。我们之间，不该有交集的。”
我笑了。
“如果说，这个世界，你觉得不该就不会发生，那该多么和谐。你知道吗？我也不想，就像，我从来没想过，我会坐在这里，坐在你面前，和你说这些话，苏经年。我只是，控制不住自己。不是因为我笨。是因为，如果我压抑了，我觉得，我可能会”我哽咽了，“我会后悔。”这四个字，我说的很艰难，因为我后悔了，在看到他日记本的时候。
“你，让我有一种特别的感觉，我说不出来，就是哪里很奇怪。”
“呵呵，程风。我给你讲个故事，你可以当做是我的梦。”
我鼓起勇气，因为我就是个特别特别横冲直闯又坦诚的人。
“好。”
“呃，等下，但是。那个，晚自习。翘了吧？”我挑挑眉。
“嗯？”
“我。”我为难的看着他。“吴楠楠还在外面等我，所以，我不想言而无信，也不想重色轻友。所以。”我撇撇嘴看着他，一脸恳求。
他被我的反转搞得无奈，一副果然是你，还得是你的表情。
“那个，你等我哈，你等我，小树林~~~~我搞定她的事就联系你。手机，加一下。”
我这才意识到，我都没有加他的手机号码。
本该是一件让人悸动的事，我有他的手机号了，结果因为我着急去帮闺蜜，被搞的风风火火，毫无美感，我一边懊恼，一边抱歉着小跑出去。
追吴楠楠的男孩子，不是她未来的老公，但我也还是很中立的评价了一番对方，吴楠楠说考虑考虑。
“楠楠，晚上，我约了程风，你先回去吧。”
“他想好，要给你答案了？”
“没有”我摇摇头，有机会我仔细给你讲。
“好。”
我发了短信给程风，问他要了位置，看到他坐在操场的观众台上，他那修长的双腿轻松跨越了两个大台阶，小臂倚靠在膝盖上，专注地盯着手机屏幕。屏幕的光线映照下，他的皮肤显得更加白皙。我总是喜欢他那认真的神情。那一刻，月色好美，心好乱。
我跳上台阶，坐到他旁边，如果真的是13岁的我，我敢发誓，我一定没有这样的勇气。
我也学着他的样子坐着，不过我的小短腿伸展了，也跨不到两个台阶。
“我给你讲个故事，你不许笑我。因为，这是未来的一颗种子。”
他侧过脸看我，眼眸清澈，带着笑意。明明这么温柔的你，为什么总要说出那些让我沮丧的话呢？当然，很多时候，那些话，你也是说给你自己的吧？我懂。
“就是我发烧的时候，迷迷糊糊的，做了个梦。那个梦，让我很意外。因为我梦到了你。”我看着他，很真诚的眼神，本来那就是事实，庄周梦蝶，蝶梦庄周，早已分不清楚。
我叹了气，接着说下去。
“你不好奇吗？我为什么知道你家的位置？你又不和人来往，不可能有人去过你家，老师更不可能出卖你的信息。”
他蹙了蹙眉，看来我说到了点上。
“所以，我要说，我梦里去过。那个梦，不开心。我梦到你死了。我们没有交集，如你所愿，三年，都没有交集，我恋爱，分手，我爸妈离婚，我摆烂翘课，胡乱的选了个学校读专科。很有趣的是，我当时打算去星湖文艺旗下的学校的，后来得知它是挂牌就没去，可是你知道么？在梦里，你去了那个学校，我不知道是不是巧合。”
“故事有点长，我有点啰嗦，你，你耐心听我讲一下哈。”
“嗯”他点头，总会为我这罗里吧嗦样子忍俊不禁。
“我们没有交集，所以毕业后，我第一次听到你的消息，就是你——去世了。”最后三个字，我说的很小声。
“我去参加了葬礼，我看到你躺在那里，看到你的照片，”（看到憔悴的阿姨），我没有说，怕他难过。我挠挠头，抬头看着天空。
“然后，阿姨听到吴楠楠叫我名字的时候，就把我叫到了你的卧室，给了我两个本子。旧的那本是简单的类似雾霾蓝的皮质封面，上面写着你的心情，第一次见到我，看着我跑来跑去忙着打饭，还说我头发看起来软乎乎的。”我明显看到他的表情起了变化，手指抽动了一下。
“我没有看完，只看了一部分，梦里我也感冒了，头很疼，就是看了一些，你的心情，然后很难过，后来及睡着了，再后来我就醒了。”
“所以，你能懂吗？”我认真的看着他。
他打量着我的神奇，思考了一会。
“梦里，是哪一年？”
我摇摇头。
“我不想说。我也不确定，梦的话，没那么仔细。”
他扯扯嘴角，安静了一会。
“所以，你梦到我死了，所以你梦到我的日记，才注意到我？”
“不全是。”我不可以说是，我的直觉。
“还有什么？”
我抽抽鼻子，“也许是梦里的遗憾太深刻，让我醒来放不下吧。”反正不是同情。
“呵”他沉默了一会，站起身。“我没有日记本。那些只是梦，放下吧。”
完蛋。。。。。当他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我就知道。这招没用了。
他说不定回去以后再也不写日记了~？啊，天呐，我该怎么办。我着急站起来，却没有站稳踩到了台阶的边缘，整个人朝前摔下去。
他一下子慌了，我只听“蹦”的一声，我就觉得我得脑袋一阵轰鸣，只闻到泥土的味道。
“苏经年！苏经年！”他的手好凉，他着急了。
我摆摆手，想说什么，可是我大脑还没有缓过来。我感觉好像不止一个人围着我。等我看清楚眼前的时候，发现张弛一这家伙竟然也在这里，他经常会翘课在这里抽烟或者去网吧玩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