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时,苏皎皎便遣散了随侍的宫人,素白裙裾掠过尚沾着露水的石阶,独自朝太医院行去。
朱红宫墙的阴影里,他驻足凝视着往来如织的太医们,目光最终锁定了那位鹤发如雪的青年——刘太医正捧着药典疾步穿过回廊,青灰官袍下摆还沾着未干的药渍。
三日前他便命人摸清了太医院的底细。
这位刘太医虽年纪尚轻,却因彻夜研读医典熬白了头,更难得的是家中瘫卧病榻的夫郎已缠绵病榻五载,她仍日日亲手煎药,连太医院院判都叹过一句“痴儿”。
刘太医多年来从未抛下病重的夫郎,想来是个有情有义的,若苏皎皎给了她这个在圣上面前揽功的机会,赚到足以给她夫郎续命的银子,她定会记着些他的好,不说为他所用,但至少他在太医院也不会是一个说得上话的人都没有。
“刘太医请留步。”
苏皎皎看着朝他看过来的刘太医,指了指门外,“可否借一步说话?”
*
庭院内。
“月贵傧找微臣有何要事?”
苏皎皎转身,定定的看着她,“刘太医,本宫可以给你一个在圣上面前大出风头的机会,不知……你要不要抓住?”
“哦?那自然得看出的是什么风头了。”
“事关……南边疫灾。”
苏皎皎轻笑,“实话说,我有一份治疗疫灾的方子。”
刘太医愣住了,神色几经变换,最终还是有些不屑的开口:“夫道人家,如何还能精通医术?”
翻译一下,大概是在说,一个男人家家的,能懂什么医术?
苏皎皎没有被冒犯的不悦,“你看,你都不信,圣上如何会信?所以我需要一个人,一个合适的人,把这份方子呈上去。”
“至于我……作为那个引荐的功臣便好。”
“那为何要选我?”
苏皎皎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本宫记得,你有一个常年患病在床的夫郎吧?”
刘太医突然正色起来,警惕的看着苏皎皎,“别想打他的主意。”
苏皎皎轻笑,“从一而终,不离不弃,性本良善,这或许便是我选择你的原因吧。——至于方子,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有时候无需刨根问底,刘太医觉得如何?”
良久,刘太医攥住那卷绢帛,行了个端正的礼。
“……臣,愿为贵傧分忧。”
“明日辰时,我会向陛下禀报,说有人已经研制出了治疗疫病的方子。”
苏皎皎转身时,池中睡莲恰在此刻绽开第一瓣,“届时,你只需要献上这份方子,同时提点几句我的知遇之恩即可。”
他的声音混着莲香飘来,“毕竟......”鎏金护甲划过廊柱,刻下一道新月般的痕迹,“秘密就像药材,总要合适的引子才能激发药性。”
“至于你的夫郎,我会给你二百两买药钱的。”
语毕,苏皎皎脚步稍顿,没有回头,径直离开了此处小庭院。
刘太医凝望着那个逐渐消失在晨雾中的背影,风吹起其银白发丝,掩盖住她凝重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