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落脑中疯狂思考着该如何让自己在陆观醒来前平安脱身,不然等他醒了,肯定第一个找她算账。
“烦死了!”
兰落在心里把陆观这个废物骂了八百遍。
明明差一点就成功了,怎么偏偏出了这种意外!
她眼睁睁看着一大帮研究员簇拥着把死鱼一样的陆观抬走,不甘心地朝左手的伤口喷药。
早知道刚刚不演了,白挨一下。
兰落本来还怕这些研究员发现她的伤口从而怀疑她,在他们涌到陆观身边的时候故意被撞在玻璃碎片上,假装手上的伤口是因此出现的。
哪想到这些研究员一个个慌了神,完全把她当成了空气,根本没人注意到她,更别提手上的伤了。
研究员一窝蜂把陆观带走之后,兰落的房间总算安静下来了,只不过很多东西都被他们撞得东倒西歪,一副被抢劫的样子。
祝见尘好不容易理好的药架子也被撞歪了,好几瓶药都在地上滚来滚去。
一群没素质的。
“那个……”
张烈突然从外面探头进来,看兰落的眼神带着几分微妙。
“怎么了?”兰落切换成后怕的表情问。
张烈一边着急地看陆观被送走的方向,一边快速开口:“你先待在房间里尽量不要外出,等陆先生的身体好转了我们再带你见他,到时候你……呃……有什么没说完的话可以接着说,但现在尽量不要外出,好好待在这里。”
他磕磕绊绊地说完,也不等兰落回答就逃一样走了,还不忘把门摔起来。
兰落敢保证他肯定误会了什么,不然不可能对她如此客气,甚至可以说是手足无措。
他们的陆先生和一个实验体单独待在一起没多久就陷入了昏迷,张烈不仅不问责她,反而好声好气安抚她,真不知道该说是没脑子还是关心则乱。
陆观眼光够差的,张烈连叶飞十分之一都比不上。
不过这倒是正好方便了兰落,省的她还要花心思把自己从嫌疑人里摘出来。
她没听张烈的,在伤口不渗血之后就正大光明地离开了房间,直奔大厅。
大厅里空荡荡的,只有一个研究员一脸生无可恋地守在这里,根本就不抬头看电子屏。
看见兰落过来,她也没说什么,继续像个雕塑一样坐着。
兰落瞄了瞄纷乱的电子屏,上面分布着基地公共空间的机械眼画面,但大多集中在基地前方,像后方的鸽子笼、研究员休息室包括隐藏的后门都不在其中。
平时这些电子屏大多空空荡荡,只有个别人会时不时晃动在上面,而现在各处都有研究员的身影,他们几乎守在了基地的各个角落。
这也许就是有异能的坏处了,平时要做研究,必要时刻还要做保镖,一个人打两份工。
兰落瞥了一眼,研究员的胸口挂着她的名字,于是捂着胸口一脸忐忑地问:“杨教授,陆先生他怎么了?”
年轻的研究员扫了她一眼:“不是和你待在一起晕的吗?你不比我清楚?”
这话让兰落心脏下意识一跳,但她的语气并不严肃,甚至有些戏谑,兰落的心也就慢慢放下去了。
她一面观察电子屏,一面对杨研究员解释:“我也不知道哇,突然就……”
“噗——!”
姓杨的女人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捂着嘴笑了起来。
兰落静静注视着她看热闹的笑,直到杨研究员不好意思地停下来:“哎呦,不用解释了,懂得都懂。”
“你也不用怕,陆先生也不是第一次这样了,他身体不好大家都是知道的。”
兰落问:“所以什么是懂得都懂?”
“哎呀,”姓杨的研究员捂了捂嘴,“前辈被你们赶出房间之后都告诉我了,好多人都知道……”
“知道什么?”
熟悉的嗓音喘着粗气出现在兰落的身后。
她有些惊讶地回头:“祝见尘?!”
“你怎么回来了?”
祝见尘从阴影里缓缓走出来,脸上带着吊儿郎当的笑:“听说姓陆的快死了,回来吊唁。”
怎么可能,他虽然表情悠哉,但兰落很轻易地就能从他喘不匀的气息里听出他的匆忙。
“那你来早了。”她随口说。
杨研究员抿住嘴巴,眼珠子在他们两个中间来回打转,脸上写满看戏和吃瓜。
“这样啊,真是太可惜了。”祝见尘倚在桌边,脸上露出夸张的失望表情,演技惨不忍睹。
他的样子太松弛,一点也看不出急切,好像一路狂奔回来只为了闲聊看戏。
祝见尘冲兰落挑挑眉毛:“所以你们知道什么了?我就走了一会儿,怎么就有我不知道的事了?”
兰落心里只有怎么跑,哪里知道他们都知道了些什么东西,闻言避开祝见尘的视线没有回答。
“哇,”祝见尘捂住胸口,“你对我有秘密了。”
兰落像看智障一样看了他一眼。
杨研究员清了清嗓子:“这可不是秘密,好多人都知道,只有你不知道。”
兰落本来想走,听到这话脚步又犹豫了。
虽然知道她嘴里大概率说不出什么有用的,但万一呢?
“所以到底是什么?”祝见尘抱着双臂一脸好奇。
兰落瞄了一眼电子屏,张烈正拿着通讯器在机械眼下飞奔,看路线是朝着大厅来了。
她抬头一瞧,祝见尘的口袋果然嗡嗡的。
他还在等杨研究员的八卦,根本没管响得乱七八糟的通讯器。
“说呀,都是同事有什么不能说的。”他催着杨研究员。
杨研究员咬着手指偷看兰落:“她好像不想说,小女孩脸皮薄,你别这样。”
祝见尘听完,唰一下转头看着兰落:“你脸皮薄?”
“你口袋里,”兰落没正面回答,指指他的口袋,“在响。”
祝见尘看都不看,掏出通讯器就往兰落怀里扔:“不重要,你们到底瞒我什么了?”
兰落没理他,垂头看通讯器。
果然是张烈,他正在通讯里狂轰滥炸,让祝见尘赶紧去手术室。
祝见尘去手术室干嘛?
难道陆观需要做手术吗?
他们会不会查出他体内的毒素?
虽然兰落以前从没被查出来过,但这里是实验室,说不定有更高端的仪器,万一真检查出来了怎么办?
兰落假装不在意地把通讯器扔回祝见尘怀里,心里琢磨着这些可能,越想越觉得不能再待下去了。
她必须尽快跑路。
“哎呦,急什么?”
杨研究员还是没忍住,看了兰落一眼,一脸戏谑地说:“陆先生啊,和她单独相处了一会儿就晕了……当时刘前辈也在,他说兰落说了一些话,陆先生就把他赶走了嘿嘿嘿。”
“说了什么?”
祝见尘问杨研究员,眼睛却看着兰落。
兰落差点怀疑他在问自己了,直到杨研究员接过他的话头:“她说她对陆先生……”
“……有见不得人的心思哦!”
杨研究员说完就嘻嘻哈哈笑起来,脸上满是对桃色新闻的热衷。
“谁?”
祝见尘没笑,还是看着兰落:“谁对谁?”
兰落也没笑,她自己都不记得当时到底说了什么,这人竟然记得比她还清楚,还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就算是兰落也忍不住有点尴尬了。
杨研究员重复:“就是兰落对陆……”
“祝见尘!”
还没说完,张烈急切的声音就响彻了整个大厅。
杨研究员看见来人,缩回原位装死,一点没有刚刚的活人气息。
兰落看着张烈终于联系上了祝见尘,却又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心情奇妙地好了几分。
祝见尘脸上的表情很难看,之前不管什么情况他的嘴边都会带着笑意,现在却把嘴角拉得很平,看上去莫名有些阴沉。
“知道了。”
他冷淡地回应张烈,从兰落面前目不斜视走过去。
看来心情真的很差了。
兰落看着祝见尘十分罕见地走路带风,不顾张烈在旁边的唠叨消失在尽头。
大厅变得空寂,她最后看了看电子屏,看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只能先回了房间。
沙发底下还躺着那把银白色的枪,兰落弯腰在地上摸了半天才把它勾出来。
有总比没有好,万一被发现了,这就是她最新的武器了。
兰落心里始终静不下来,给伤口来回喷了好几遍药,又把祝见尘之前挑出来的药吃了,看见伤口在慢慢愈合才安心了一点。
接下来要怎么办?
她揪着自己的头发,在心里推演了好几种逃跑的可能,最终都被推翻。
太弱了,她太弱了。
兰落摸着心脏沉思,虽然是龙凤胎,但和她不同的是,兰升的体力速度都是最上乘,如果困在这里的是兰升,恐怕逃跑的成功率要翻好几倍。
如果她能吞噬兰升的心脏……
“咚咚咚!”
门被敲得轻响,兰落被迫收回思绪。
“谁?”
她扬声问,手指摸到枪柄。
“是我。”
兰落听到熟悉的声音,把房门拉开一条缝。
祝见尘穿着一套实验体服装,倚着门框低头看她。
“你来干嘛?”她隔着门缝问,手指还是没敢离开枪柄。
祝见尘脸上带着一丝疲惫,唇色发白,难得没有满嘴跑火车:“求安慰。”
“什么安慰?”
兰落皱眉,一个研究员,找实验体求安慰,简直不知好歹。
祝见尘站直一些,伸手推开房门径直走了进来。
兰落站在门口看他轻车熟路的样子,暂时放下了扶着枪的手。
“你为什么穿着这套衣服?”
祝见尘站在房间中央扫视着这里的一片狼藉,兰落没心情整理房间,干脆就让它们乱着。
“我才走了一会儿,怎么乱成这样?”
祝见尘扶了扶药架子,语气竟然有些温柔。
“他们弄乱的,懒得收拾了。”兰落说。
祝见尘目光停留在沙发上:
“你就是在这里,和他说你喜欢他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