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城冬天的雪又准时到了。
沈修竹透过铁栅栏看着福利院里这个还没自己高的小姑娘。女孩身穿着蓝色羽绒服,眼角挂着泪花,和眼角的胎记相辉映。
沈修竹的脸上带着轻微的伤痕,手里拿着一张有些被撕破的试卷。这个模样在一个小孩子身上,让人感觉这是一个从小就捣乱的家伙。
“你好。”
沈修竹幼稚的声音引起了小姑娘的注意,她靠近栅栏与沈修竹对视。
“你好。”
“你怎么哭了。”
孩子的话总是这么的直白,女孩看着他,嘴角抽搐了一下,下一秒眼泪又涌了出来。
“他们把我堆的雪人踢坏了。”
女孩的声音是那么的稚嫩,以至于在十年后的沈修竹再听到后,虽褪去了稚气,可还是让他有些动容。
两个不到7岁的孩子就这样认识了。
“这个雪人给你,以后每年下雪我都给你推一个雪人。这是我们的约定哦。”
沈修竹在这呆的时间有些许长久,一个中年人慌忙的跑到他的身旁,
“你怎么跑到这来了,夫人没找到你一直再哭呢。”
初年看着这个男孩被带走,以为他再也不回来了。可…
“初年,你为什么会在福利院里。”
春天,他们还是像以前一样,初年坐在福利院角落的大树下,这里正好能与栅栏外的沈修竹见面还不被发现。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我不乖吧。”
秋天,初年抬头看着这个陪了自己五年的男孩,男孩手中的画笔还是不停的作画,他好像很擅长画画,尤其是用铅笔画的速写。
“这样就好了。”
沈修竹举着这个被签上了名的画递给初年,女孩的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后又笑道,
“原来是在画我啊,很像,尤其是这个胎记。”
十二岁的他们在树下又有了一个约定,待到秋天时,沈修竹就会为这个眼角带着花一样胎记的女孩画上一幅画。
总说童言无忌,可这些约定,他们俩延续了五年。
“冬天要到了,今年我一定给你堆一个最好的雪人。”
沈修竹裹了裹身上的衣服,天气越来越冷了,今年的雪还会准时到来吗。
男孩离开了,在福利院二楼房间的床上,女孩的手指抚过画上的签名,
“竹问?好奇怪的名字。”
第二天的太阳照常升起,可二楼房间的床上不会再有女孩的身影。
每周五放学后都准时到达这里的沈修竹,拿着他课下做的小手工站在栅栏前等待着初年的到来。
今年的冬天没有下雪,他们也不会在这个地方一起笑一起聊着彼此的生活琐事。
第二年冬天,在福利院角落旁的栅栏上,被堆满了小雪人。他以为自己堆的多了,女孩就能出现了。
第三年冬天,雪城冬天的雪并没有准时到来,他也没再到过他们曾经约定过的地方。
沈修竹那想给初年的画就这样的被埋在了旧箱子的最底部,不再见到阳光。
三年的时间足以忘掉一个不熟悉的人,但七年的时间总会让人记住一个不相干的人。
沈修竹的初中过的很顺利,雪城一中,家境好的孩子和学习很好的人都会在这全市最好的初高中里。
而沈修竹正好的把这两项都占了。初中的他,已经褪去了孩子还有的稚气,他变帅了,而高挺的鼻梁完美的继承了他的母亲。
中考的考场上,沈修竹盯着作文题目有些发愣,
以“雪在下,而回忆在燃烧”为开头,写一篇关于“温暖与消逝”的叙事散文。
他想到了初年,那个三年前突然消失的女孩,那个一声招呼不打就离开的女孩。
他又在想,如果初年在做这一张试卷,她会不会想到他。
他低头写下作文标题:雪落记忆的枝头
他写了他的母亲,那个可怜又慈爱的母亲。
铃声响起,他手中的笔停了下来,第一场考试结束了。
站在考场的外面,沈修竹看着每个学生身旁陪伴他们的父母,而只有他站在管家的身边,好似无依无靠。
三个初中都聚集在同一所高中里考试,所以这里面有很多不是雪城一中的学生。
沈修竹坐在车里,看着手中的复习资料,眼睛有些发酸,当他想放松时,一个身影从车窗旁经过,他看到了,既熟悉又陌生的背影。
“少爷,该去班级队伍集合了。”
管家的声音将离线的沈修竹抓了回来,他不再想那个人了,就算是她,那又怎么样。
“本场考试结束,请考生停止答题,请将答题纸与试卷……”
冰冷的机械女声宣告了沈修竹初中的结束,也意味着他们分别已经四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