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娘子

    “六姑娘,当时只有你看到她二人,请你务必要说实话,可万万不能纵容作恶之人啊!”话落,狠瞪了一眼姜凝寒。

    陈二姑娘飘过来一句风凉话:“瞧崔公子这句话说的,人家可是正儿八经的一家人,怎么会因为一句话,把自己的姐姐推进火坑里呢。”

    这两人并没有见到真相,却凭着三言两语,就把姜塑造成了一个是非不分的小人。

    有人跟着附和:“是呀是呀,六姑娘,你若看见了一定要说出来呀。”

    众人叽叽喳喳的声音比树梢上的鸟还吵。

    谢玉初让嗡嗡的头疼,他侧脸,看向姜烟的方向,薄唇轻启:“姜六姑娘,你确实没看见吗。”

    他的音量不大,但足以让周围的声音戛然而止。

    姜烟闻声一抬头,正巧对上谢玉初投过来的眼神,她心脏猛跳了几下,被他口中的“姜六姑娘”四个字拨动着神经。

    两道目光相撞的瞬间,姜烟似乎能从他平静的眼眸中看出探究与询问。

    好不容易赶走的心虚,又飘了回来,紧紧地缠绕着她。

    姜烟眨了下眼,转而盯着前面人的衣摆,小声地说道:“没看见。”

    谢玉初微微蹙眉,他回过头,语气算不上太好:“你二人各持一方说辞,又无旁人作证,便各退一步吧。”

    崔姑娘似有不满:“侯爷…”随即感到握在自己肩上的手渐渐用力。

    崔公子用眼神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了,谢玉初脾气本就阴晴不定,如此吵闹,定会惹得他不快。

    谢玉初扫了一圈,冷冽的眼神让众人不禁想起,这位被逐出京的安定侯可不是一个善茬,一时间都不敢再多说言,默默地盯着自己鞋面。

    那道骇人的目光在姜烟脸上多停了片刻,姜烟也不看他,生怕看他一眼,就多暴露一分。

    只听他莫名其妙地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姜烟不知道他生得哪门子的气,但心里像栓了千斤顶似的直往下沉,她本以为上次送了“荷包”后,关系会稍稍拉近了一些。

    但方才看到那人后,觉得青临山之行哪怕送他一箱金子都没用。

    人家在这之前就对她产生了疑心。

    谢玉初的离开,仿佛移走了压在众人心口上的一座大山,大家纷纷松了一口气。

    侯府的侍女上前,恭恭敬敬地说道:“崔小姐,宴席快开始了,您随奴婢去换身衣裳吧。”

    崔姑娘在众人的搀扶下,抽抽嗒嗒地站起身,一双眸子怨恨地看着姜凝霜。

    “各位公子小姐们,也快些前往前厅吧。”话落,她扶着裹紧外袍的崔姑娘离开。

    崔公子垂在身侧的手紧握,等她二人走远,才将目光对向一直蹲在两人身旁的那位公子。

    他几乎是咬着牙说的:“纪兄,事到如今,你还看不出她是什么样的人吗?!”

    热闹还没看完,就被谢玉初打断,眼下又有了后续,哪管上宴不宴席不席的,都恨不得长八只耳朵,一点细节都不想落下。

    姜烟真想抓个人问问,这四个人之间有什么爱恨情仇,只见纪公子双拳紧握,再抬头看向姜凝霜的眼神中满是失望,姜凝霜眸色晃动,闪过无措,“我真的没有......”

    “够了!”纪公子声音中压抑着愤怒,他盯着姜凝寒,一字一句地说道:“回府后我会说明这一切,关于你我的婚事,也就此作罢,我不需要,一个如此恶毒的娘子。”

    出了这样的事,无论姜凝霜是否清白,姜家人都没有脸面在安定侯府若无其事地待下去了。

    姜老爷本就在这一群官员没脸面,这下更加地抬不起头,早早地便请罪携家眷离府了。

    谢玉初若有所思地盯着那道离去的浅色背影,这时一个下人递来一封信件,悄声说道:“侯爷,京城来的。”

    待到谢玉初看完后,尘肆才上前问道:“侯爷是否差人跟上姜六姑娘?”

    他摇了摇头,眉头渐渐舒展开来,语气也变得轻快不少:“不必了。”

    姜烟跟着一行人出府,姜老爷顶着一张黑脸朝她使了个眼神,姜烟顿时心领神会,默默走在后方,上了另一辆马车。

    车轮滚动,听着车厢外逐渐嘈杂的声音,姜烟心里跟打鼓似的,谢玉初已经开始怀疑她了,这般明目张胆地与姜家众人分路而行,岂不是更遭怀疑?

    更不知道周序文找她有何事,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可如今已招谢玉初防备,再进行下一步定然是十分困难。

    姜烟默默地想,最好的结局就是,周序文计划受损,无奈只好放她离开,如果真是这样,哪怕他大骂她废物也没关系。

    虽然这样的事基本不可能发生,但是万一呢,万一他大发善心呢。

    想着想着,马车驶到了梓香楼,梓香楼是立于昌门南街的一座酒楼,姜烟下了马车四处环顾一圈,急匆匆地进了酒楼。

    酒楼里的小厮仿佛认识她似的,将她领去了一间隐蔽的雅间。

    推开门,精美的屏风前,是一座银鹤踏祥云香炉正在往外飘那股熟悉而呛人的异香。

    身后的小厮将门关上,姜烟觉得思绪恍惚,回忆起当初于春华街茶楼相见的那一日。

    那日她两次见到谢玉初,第一次,是在长街之上,旁人都在谈论着这位被逐出京的安定侯,匆匆一见,只觉得他生得颇为俊朗。

    第二次,是在祟城外的荒山上,也就是那一次,引起了他的怀疑,而她自己却浑然不知,即使是在

    姜烟闭了闭眼,如果没发生这一切,那么她现在会身处何方,是继续过着那种时刻提防暗箭,却潇洒无比的自由日子,还是暂且隐姓埋名?

    “怎么不过来?”屏风后的男人带着询问意味的出声。

    姜烟闻言抬起双眼,走了过去。

    周序文正懒散地卧在塌上,前方的檀木圆桌上倒着酒壶,仅剩的酒液滴答滴答地落在桌上,他手持一柄墨色千梅寻香扇,悠悠地将身上的酒气挥走。

    他抬眼,毫不遮掩地看着面前这个站得离他老远的人,明明是养尊处优的日子,她却看上去有些瘦了,原本明亮的眼眸也减去了不少光芒,下边儿带着淡淡的乌青。

    他看她的眉,看她的眼,看她紧抿的唇,看得姜烟浑身扎了刺一样的难受。

    第一次见她时,是在遥远的北境,那时的她发丝凌乱,身上沾满泥土,伤口处流出的血液早已干涸,在浸满雨水的泥土上艰难地爬行着,那种眼神,带着坚韧与不屈,仿佛被拖入十八层地狱也会也会一步一步地爬回来。

    这世上多一个人,少一个人,都与他无关,或许他不该救下那个看似奄奄一息,却燃烧着旺盛的生命力的少女。

    但她的眼神,让他想起年幼受尽屈辱与痛苦的自己,于是,他伸出了那只无法收回的手,也在她身上感受到了从未体验过的善意。

    周序文知道姜烟和他是一样的人,身上背负着仇与恨。

    他心中苦笑,只不过…从今日起,她恨的人,又要多一个了。

    姜烟浑身不自在,微微蹙眉,还是决定把事情说出来:“你让我做的事情我没办法再继续进行下去,他已经怀疑我了。”

    周旭文似乎并不意外,含笑着点点头,说道:“没关系。”

    姜烟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没关系?是她说的还不够明显吗?怎么还能笑得出来的?

    “因为从今日起,你不再是姜家六姑娘了。”

    姜烟听后心里一喜,来不及多想,只觉得这周序文当真大发善心,真的肯放她离开?

    她开心的神色还没来得及挂上脸颊,就听见他的声音犹如厉鬼低吟。

    “而是安定侯新纳的…妾室。”

    姜烟一怔,脑瓜子都来不及嗡的一下,不可置信地说道:“什,什么?”

    多亏了周序文,又让她体验到了那种听不懂人话的难得感觉。

    什么妾室?怎么又变成他的妾室了?人那边怀疑她怀的恨不得后脑勺都长眼睛盯着她,这周序文又说啥梦话呢?

    姜烟又重复了一遍,“他,安定侯,谢玉初,已经怀疑我了,他一直差人盯着我,前些日子我还追他的手下来着,然后我在,我在给人送上门去?这不是羊入虎口吗?”

    周序文听后毫不在意,笑道:“不管他从前如何怀疑你,七日后,他都会接受你,你也会成为湘州官家小姐和世家姑娘都羡慕的安定侯府姜小娘子。”

    姜烟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见他神色认真,姜烟终于确定,他不是开玩笑的,是真的要让她成为谢玉初的一房妾室。

    她心里顿时升上来一股火,严重怀疑眼前这个人是不是疯了?不管怎么说,自己都是为他做事的,让谢玉初顺藤摸瓜地查到他身上到底对他有什么好处?

    姜烟也不是没脾气的,她本身就不想在这里继续耗下去,更不想做谁的狗屁妾室,他们之间的恩怨,让他们自己斗下去吧。

    至于他救过自己的恩情,自己已经答应了他做“姜六姑娘”虽然不是那么圆满的结束。

    不管愿不愿意的,她也决定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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