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

    好闷……

    林恋猝然睁开眼睛,凭借前方小案上微弱的烛灯,发现自己坐在古代轿子上,颠簸动荡。

    轿内挂着血红的绸花,两边贴着“囍”字。而她穿着中式新娘喜服,粗纱红盖头半遮住她视线。看来是身处喜轿内。

    喜轿摇摇晃晃向前,她尝试去推轿门,可四边皆被死死固定住,她无法撼动分毫!

    她怎么会被困在这里?她一介农学博士,刚才还在熬夜改论文,心脏一痛,一睁眼就来到了这个鬼地方。

    难道,她猝死穿越了?

    烛火抢夺吞噬着氧气,林恋感到昏昏欲睡,心想自己会不会因为缺氧又死一次时,蓦地,原主的记忆如潮水涌入她脑海。

    原主和她同名同姓,是一个父母早亡的孤女,寄养在舅舅家。舅妈泼辣,常对原主颐指气使、指责打骂发泄情绪。舅舅草包,手脚还不干净,常常偷鸡摸狗。

    前几日,原主舅舅偷到了屠户池故头上,被那雄壮有力的屠户逮了个正着,舅舅开始在地上打滚耍赖,说这是彩礼。原主就这么被卖了出去,进了喜轿里后,他们还用用钉子封死了轿门,防止她逃跑。林恋现在就在路上。

    喜轿忽地停了。林恋只听窸窸窣窣的脚步声离开,而另一个更有力、急促的脚步声则朝她这边走来。

    “叮叮”“当当”几声,她面前的那块轿板被一个黝黑而粗壮有力的手臂拆卸掉,一张男人的脸探头,向内看去,与林恋对视。

    那是个硬朗英隽的男人,用现代的词来讲,就是硬汉型。他身材高大健壮,黝黑的肌肉线条流畅饱满,一看便是做惯体力活的。他有着巧克力色的肌肤,高耸的鼻峰,如鹰般锐利的双眼此刻居高临下地审视着林恋。

    林恋颤着唇,吐出两个字:“……池故?”

    池故挑了下眉,冷哼一声:“怎么?你们家不仅想谋财,还要害命啊?”

    林恋观察着情况,柔弱道:“我也是被他们逼着来的……他们把我硬塞进轿子里,还封死了出路。”

    池故闻言,忽然发力,狠狠攥住她手腕,迫使她抬起手。林恋袖中的小刀在拉扯间滑落,掉落在地,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被逼的……”池故在唇齿间玩味地咀嚼她的话,“被逼的,那你为什么要签婚书?也是你昏迷的时候签的吗?被逼的话,你现在不是有手有腿,为何不逃?怎么?要用刀杀了我才安心,好让你家独占那两千文?区区两千文,居然值一条人命!”

    林恋缓缓闭上眼睛。原主签婚书是因为在舅家被日日打骂、生存艰难,宁愿从一个家庭火坑跳到另一个婚姻火坑。而那小刀,是原主听闻自己要被卖掉,提前藏在袖中,若屠户因憎恶殴打自己,以备自卫。

    沉默片刻,林恋才睁开眼睛,张口道:“我一介孤女,只为自保,别无他意。”

    “行了。我不管你什么来意,把这休妻书签了,然后滚出我家。”池故攥了攥眉心,很是头疼,他被林恋舅家做局下套,酒醉时签了这婚书,竟让他们直接把偷自己的两千文赖了!而这林家女说着被逼,实则处处漏洞。朋友给他通风报信,婚书是她主动签的,轿子也是她主动上去的,她还带着刀,疑似意图不轨。当真是蛇鼠一窝!

    林恋想起原主舅家的话:“从今以后,你就是他人妇了,以后别回来了,我们可没多余的粮养你。你敢竖着进来我们就让你横着出去!”

    不行。回去会被打死的。至少现在,她和原主的想法重叠在一起,她不能被休弃!

    林恋咬牙,别过头不看婚书,错开他锐利的目光:“我不签。”

    池故厚实的手掌如巨钳般捏住林恋下巴,逼着她转回脸与自己对视,两人靠得有些近了,彼此吐息几乎都在纠缠。

    林恋眼眶蓄起泪水,蓦地流下一行清泪,在白净的脸上滑出一道水痕,如美玉出泉,濯洗后留下的一道水渍。

    池故凝视着她,忽地心头一软,松开了手。

    “我回去,会被他们生生打死的。池故,他们不是人,求你收留我一会。我以后会签,但我现在不可以。”

    池故皱着眉头,重重叹了口气,嫌麻烦似地挥了挥手:“烦死了。”

    随后,他拿着休妻书走了,“砰”地一声重重把门关上。

    林恋顿时瘫软在地,松了一口气。擦拭掉虚假表演的眼泪后,她拍拍身上的灰,站起身,思考着下一步怎么办。

    她余光瞥见屋内的镜子,走上前打量原主的面容,惊讶地发现原主和自己不仅长相,连身形都一模一样!

    镜中人端的是花容月貌。林恋面容白净,螓首蛾眉,双瞳剪水,眼波流转间楚楚动人。她身材纤弱,穿着大红嫁衣,如不胜衣,一行一动间常有弱柳扶风之姿,引人垂怜。

    总之,如果她愿意装,可以装得真有那么几分像可怜的小白花,以降低别人的防备心。

    “你真要娶她啊?”蓦地,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从门外不远处传来。

    林恋走到门后,侧头将耳朵贴着门,竖起耳朵听外面声音。

    池故的声音传来,他似乎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你以为我想啊?莫名其妙就和一个陌生女人成婚。”

    陌生人笑了一下:“你也有今天。”

    池故:“我哪知道他们做这么绝!就留给我两千文和一个隔音差得不行的小破草屋!我天天睡觉都要被外面的蛐蛐吵死了!”

    陌生人:“好了,冷静点。你服个软,说不定就能回去了呢?”

    池故:“不回!谁爱回谁回去!当务之急是,这姑娘怎么办?她家里人对她不好,我又不能留着她……”

    陌生人调笑:“怎么,你不举啊?怕耽误人家?”

    池故:“滚!算了,先这样吧。对了,你给我点钱。”

    陌生人:“自己种去。他们也不是光给你房子,不还有一大片地吗?”

    池故:“有毛线用!全是荒地。”

    听见“荒地”二字时,林恋神色一动。这不是专业对口了吗!

    她用力地拍打锁住的房门:“池故,池故,放我出去!”

    池故不耐烦地终止谈话,过来给她落锁,打开房门,皱着眉问:“做什么?”

    林恋眼眸中闪烁着奇异的光:“我若帮了你,你就先别赶我走了,好吗?”

    “你能怎么帮我?”

    “我可以试试!”

    池故:“试什么?”

    林恋:“开垦荒田!”

    天边刚泛起蟹壳青,荒漠似的黄土无垠蔓延,干涸开裂如衰老皮肤上的皱纹,其上只有几根枯枝败叶耷拉着,如稀疏的头发。白色的盐渍如骨灰般不均匀咬在黄土上,噬取着妄图扎根这里的每个作物的生命力,让这片土地变成了死气沉沉的荒田。

    罡风不时卷起风沙,呛人一口土尘。池故擦了下鼻子上的灰,问道:“所以你刚才都听见了吗?”

    林恋此时嫁衣已换作粗布短打,她装傻道:“什么?我听见你说有荒田,就想试试能不能帮到你。”

    池故点头:“嗯。没什么。你试试吧。”

    “是斥卤。”林恋面色凝重地盯着那霜雪一样的盐渍,说。

    斥卤,现代称盐碱地,由盐分在土壤过度积累而形成。

    林恋弯下腰,指尖捻起盐碱,无忌地放进嘴里尝了尝,咸苦的味道在唇齿间蔓延。她又用双手捧起一块湿土,搓成球,浸入提前拿过来的水杯里。湿土球没入清水中,片刻后泥球崩解。随后,她舀取些许土水混合液,滴入提前备好的紫甘蓝汁液,见那液体逐渐变化作铜锈一样的蓝绿色。

    以有限的条件做完简易的检测后,林恋从胸口.交领掏出纸张,拿出工具箱里的毛笔,写写涂涂。

    池故好奇探头望向纸张,只见她鬼画符一样画了些奇怪的图案和符号,难以看懂。

    原主不识字,林恋自然也不会古代的文字,只好边写边画,然后用言语给池故解释道:

    “要想让你家这块斥卤能种上作物,第一步要在田地四周挖出深沟,沟底铺秸秆、芦苇,再引河水灌注田地,融了盐后令其沿沟渠排出。第二步要每亩撒上定量黑矾,旋耕混入表土。第三步播种碱蓬、苜蓿、稗子等耐盐耐碱作物,改良土质。最后一步深耕翻土,用桔梗埋压。”

    池故听得头都大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叽里咕噜的,听不懂。”他捕捉到关键词:“是不是要买黑矾,可是我没钱。”

    林恋:……

    她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感觉自己在对牛弹琴。

    池故烦躁地挠了挠头:“算了。钱不是问题,我们先挖沟吧。”他把一个锄头递给林恋。

    林恋顿时娇弱起来,丝毫没有刚才规划改良土壤时飒爽果断的风姿:“我一介弱女子,怎么提得动呢。”

    “娇气!”池故横眉斥道。

    林恋低头羞赧道:“是啊。你说的没错呢。”

    池故:……

    最终他还是扛起工具一个人跑去挖沟了。

    林恋目送着池故远去,拍了拍身上的灰,正要离开。一转头,一个巴掌挟着疾风向她脸上呼来。林恋迅疾反应过来,左手握住对面手腕,右手顺势扇了对面一耳光。

    “贱人,你敢打我?!”原主舅舅气得眉毛倒竖。

    “你来做什么。”林恋冷冷看着他。

    “我来催债!你欠我的钱什么时候还我!”

    欠债?林恋搜刮原主的回忆,并不记得有这一回事。她冷眼看着舅舅:“无凭无据。”

    “不承认是吧。那你看看,这是什么?!”

    他拿出一张借据,上面写着:“庆康十五年,林恋为置办嫁妆,向舅舅金绫借二百两白银,每月取利五分,限同年十二月十二日,本利同偿。若到时不还,一任掣夺家中良田百顷充抵。若携东西逃避,由其夫池故代偿。恐人无信,立此契为证。

    借钱人:林恋。

    贷钱人:金绫。”

    上面赫然有原主的签名,与婚书上签名字迹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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