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既明现在很确定林昭精神力应该不止A级。
只不过她这种情况不能用常理来思考了。
人体作为一个闭环系统，能量是有限的，普通学生会用更多的能量补充到精神力的应用上，而林昭的身体仅仅是修复血管就用了很大的力气。
机甲基操和体能课逐渐开始上强度，林昭身上新伤加旧伤已经没一块好地儿了。
所以沈既明的日常活动里就又加了一项，给林昭上药。
“你真不能去躺治疗舱？”
“不确定，很疼，有一种我人要爆炸的感觉。”
“…那还是算了。”
林昭背对着沈既明，后背凉一块烫一块，很难看到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这什么药，冰火两重天的？”
“专门找人做的，特效药。”
林昭边等边刷校园论坛，四年级的学生已经出发了，谨工程的几个负责人也离开了学校。
至于海罗尔，老东西还活着，但估计也没几天了。
林昭在知道他要来学校前，在很多他有可能出现的地方都滴了血。
海罗尔相当于在她的手掌心丧失了机械赋予的生的权利。
沈既明说了一大堆，也有那么几句话还是有道理的。
比如他们的成果到底是什么，能不能搞到手。
门突然被推开。
“林昭你看到…”
六目相对。
苏漠的眼神变得很微妙：“沈既明你知不知道这是女生宿舍？”
“都是战友，分什么男女。”
“纯种流氓。”
“怎么说话呢？”
苏漠看到林昭一身的伤也没太惊讶，以前也常见，她抢过沈既明手里的药：“我来吧。”
沈既明觉得她未免太熟练了，嘶了一声：“你早就知道她瘀血散不掉？”
“那当然！”苏漠很是骄傲。她可是有事没事就跑来林昭宿舍睡的人。
“那…也不算什么。”
沈既明故作高深地摆了摆手，笑了一下。
“你什么意思？”
苏漠觉得沈既明反应怪怪的，怪气人的。
林昭有些无语，她拽了拽苏漠，把手上还没擦干净的一点血抹到了苏漠的金属项链上——
就在她眼皮子底下，每一片机械优雅翻转、变形，形成了一个新的形状。
“…什么…什么东西？”苏漠以为自己上课太多还没睡醒。
她天天带的项链怎么还变样了？
“…林昭…”
沈既明有气无力地唤她的名字。
自己都快被镶进铁架子里了，才换来一个知道秘密的机会，苏漠这么容易就知道了？
“小秘密，别和别人说。”
“…啊…嗯…”
苏漠也无从说起，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来是有什么事？”沈既明没好气地问她。
“…哦对！林昭你看到论坛了吗？下个月阿斯塔军校的人要来做交流访问，会有优秀学生代表一起过来。”
“谁啊？”
“肯定就参加联赛那几个呗！你小心点。”
“…我又招谁惹谁了？”
“余青崖啊！”苏漠觉得林昭有点太过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了，“他后来看了比赛视频，发现你一早觊觎他的机甲，你还在正式比赛的时候踢晕了他。我可是听说，他一整个暑假都想找你来着。”
“…哦。”
林昭想起来了。
在学生们暑假的时候，她正给艾竹心修东西。
艾竹心提过一嘴余青崖的怨念，但她完全站在自己一边，还帮着隐藏行踪。
“有承宇还不够吗？我看他挺喜欢承宇的。”
“你不懂，恨，比爱更长久。”
“…非得过来踢我一脚才行吗？我那可是救了他。”
“天才小心眼的也很多。”
林昭不小心看了沈既明一眼，却被他瞪了回来。
“不说他了。”林昭穿上衣服，要赶场下一个行程，“我要去星兽所了，和我的期末成绩培养感情去。”
说起这个，沈既明还是有点头疼。
星涡蜂还在可驯服范围之外，他已经被叮了好几次了。
他不太想用精神力走捷径，想切实体验一回和星兽的正常相处。
“你有什么办法？你挺久没去了。”
“山人自有妙计。”
星兽所不止来了林昭和沈既明两人，剩下的也都是这门课的同学。
大家各有各的苦，当时被老师激得誓要拿下这门课，现在流的泪都是那时脑子进的水。
年轻气盛果然是个贬义词。
震地兽还在它的巨大豪华笼子里，它见到林昭也是眼皮一抬，理都不理。
林昭从空间器里翻出一个履带机器人，塞进了笼子。
震地兽起先对这个陌生的东西很是谨慎，闻了半天。
但它不动，机器人也不动。
它一动，机器人就恶意挑逗。
“这就是你想的办法？”沈既明看着满地乱窜的震地兽，大概知道林昭要做什么了。
“替我好好遛一遛，又能彼此熟悉，又能消耗它的精力，一举两得。”
“这材料…看着有点眼熟啊？”
沈既明看其中一块上有熟悉的标字。
“旧机甲改的。”
沈既明的手指在那个机器人和作者本人之间转了几圈，没说话，林昭就开口解释：“有我的气味。”
“果然。”
气味是血液的代名词。
想起来的时候，沈既明就会向林昭确认，学校的哪里被她选中过留下了血液。
他并不觉得林昭真的会对学校做些什么，这太耗精神了。但他也是真的好奇，能感受到周围环境的“呼吸”究竟是一种什么体验。
也好奇这种“苔藓”占据整座校园需要多长时间。
周围人只看到林昭和沈既明说话靠得很近，但没听到具体的内容。
有些人开始担心，这门课会不会真的挂人。
因为那两个一定不会挂，那也只能是他们中的一个或两个倒霉了。
抱团什么时候能轮到他们？
“林昭，我看你那个机器人，是替你驯兽的吗？能不能帮我也做一个？”
林昭看了眼这个不太熟悉的同学，又看到他身后的星兽：“不是所有星兽都有那么充沛的体力，你的闪影兽特点是对能量信号极为敏感，当然要从这点下手。”
“用能量调节器来控制星兽？我试了，可它更狂躁了。”
“考虑环境了吗？给我看看。”
“诶？你等会…”沈既明还没说完话，扒拉她的胳膊，却被已经进入专心状态的人一把挥开。
他嘴角轻轻一撇，无奈笑了笑。
工作中的人，八头牛都拉不回来。
他知道林昭最近又开始接活了，只要是能出门的周末，她必出去。
大概是上次的突发病情把她的家底搞透支了。
幸好已经和穆千帆提前修了两门课，不然谁也撑不住这种死亡行程。
沈既明鼓捣着自己的星涡蜂，却在终端上收到了学校的消息，让他们几个参加联赛的学生去开个小会。
不用细说，他大概就知道是什么内容，无非是嘱咐他们面对阿斯塔军校的学术交流不要松懈，学校要脸。
想了想，他没有叫上林昭。
所谓学术交流就是其他学校的学生过来一礼拜，假装融入似的上一些课。
但其实就是过来砸场子，突显自己的实力。
每个人都知道他们的意图，但还要假装欢迎。
而余青崖一进西尧的大门，连装都懒得装，直奔林昭所在的课，即便是一年级的课。
除了总有一道炽热的视线在骚扰，林昭觉得还好。
而且她也没精力躲。
最近总是觉得很累，大概是因为学期中后期，老师们都开始发力了。
她在单兵基础作战的课上闭目养神，等轮到她对打时才活动开身体。
“要不让我插个队？”余青崖毫不掩饰地冲了上去。
“…快回来，你现在好丢脸。”莱克瑟拽住他。
就知道余青崖肯定心有不甘要来找事，他得时刻盯着这个白磷精——眼下即便没人惹他，他也会原地自燃。
“林昭！咱俩来！”余青崖朝林昭大声招呼。
“人家才A级！你个3S级的能不能矜持点！”
林昭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和穆千帆开练。
“…她是在无视我吗？”
余青崖不敢相信。
一个给了他一脚、精神力还很低的人，竟然对他没有一句想说的话？
林昭照常练习，感觉四肢沉重，她只好使出更多的力气。
穆千帆一早就觉出不对劲。
“你力度没问题，但是就这点活动量，怎么心率那么快？”
“可能这几天，睡得有点少吧。”
“那先歇会，补个营养液。”
“…算了吧，我一停下来，那边那个肯定过来找事。”
穆千帆顺着看过去，余青崖也没太在意自己的形象，像只狗盯着骨头一样蹲在地上，蓄势待发。
“…也算是个性情中人啊哈哈哈…”他干笑两声，觉得余青崖和想象中有点不同，自己反而尴尬起来。
“接着来。”林昭觉得心脏没有那么紧了，就让穆千帆正常上课。
她和2S级体力的人对抗完全没有优势，只能不断增强技巧。
而穆千帆也很受用这种方式，和林昭做搭档永远不会无聊。
可林昭越练越觉得头重脚轻，浑身热得不正常。
她紧急叫停，想坐到一边歇会。
余青崖见状，猛地站起来。
“轮也轮到我了吧…诶？诶！”
他只是上前伸了个手，林昭就擦着他的胳膊倒在了地上。
“我可什么都没做！不是我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