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允棠回首都那天下了雨。
燥热的雨汽糊了她一身。
没来得及换衣服,邹行临一通电话把她催进了公司。
“城西那块地我买下来了,你看是做点什么好?”
刚进他办公室,邹行临递给她一份合同,开门见山地问。
她还以为有什么急事,连忙潦草地翻了翻,“这么远?……搞点服务业呀?”
邹行临嗔她一眼,“那块地虽然偏一点,但那边的机场要扩建了。”
邹允棠“噢”一声,玩笑道:“那你合该在那片修个高铁站呢。”
邹行临:“……”
邹允棠皱眉:“首都娱乐场所建设还挺完善的,你搞个游乐场肯定比不过东边那所影城,搞个动物园也没啥特色——谁来首都旅游专门去动物园呢,哪里没有?还是得想个有特色的。”
那边地还挺贵的,也挺小一片,邹允棠觉得怎么样都有点亏。
邹行临沉默半晌,“其实……”
“要不修个酒店?”邹允棠摸摸下巴,空调吹干了身上的潮湿,但还是觉得有些黏糊,“那边儿刚开发吧?到时候跟机票一起卖,应该还可以吧?”
继而想了想,“我觉得你买在那里,应该也不是为赚钱。”
邹行临“嗯”了一声,这才别别扭扭地说,“送你了。”
“送我干吗?!”邹允棠惊呼,不想要,“你还不如送我两辆车!”
邹行临也突觉荒谬,摆摆手,把她请出去了。
“过两天你妈那个节目还要录,说地方换到西北去了。”邹行临嘱咐她。
邹允棠顿了一下,她还真忘了还有这回事。
离开之前,她倚在门那儿打了个手势,表示自己知道了。
邹砚荼冲着屈树杞摆了摆手,“爸爸,我会想你的。”
屈树杞安静的抱了抱他。
驱车出门时,碰巧遇到回家来的邹允棠。邹允棠霸占了邹行临的司机明叔,明叔连人带行李把她扔到了1栋门前,离邹允棠的4栋隔得老远。
“明叔,你这人这么无情吗?”邹允棠眼瞅着淅淅沥沥的小雨,边搬行李边问。
“你挑的那栋楼前面的路太窄了,我送不过去呀,这车钝。”明叔也无奈,“况且邹总那边急呢。”
邹允棠叹口气,心说我也是邹总啊。她接过伞,刚想认命,就看到一辆轿跑从里边开出来了。
她看着熟,顺手拦了。
屈树杞降下车窗。
“大少爷,送我一下啊?”邹允棠说。
“就这么两步路。”屈树杞莫名其妙,“说话这会儿功夫就到了。”
话虽这么说,屈树杞还是替她往车上搬了行李。
这车内饰看着不新,估计常开。
邹允棠不太讲究的把沾了雨水的伞扔到副驾驶底,空调谆谆开着,她闻到了股女士香水的甜香。
她皱皱鼻子,实在没忍住,在屈树杞调车头时打了两个喷嚏。
“感冒了?”屈树杞帮她抽了两张纸,问。
邹允棠谢过,解释:“没有,你这车太熏人了,刺鼻子。”
两人大半个月不见,倒是也没变冷落。平时就是这种相处风格,这几年下来倒也是习惯了。
邹允棠的头发卷还湿着,心不在焉。
倒是屈树杞不太高兴的样子,“怎么刺鼻了?”
“香水啊。”邹允棠拿纸巾挡了挡味道,“芳野仙踪,我一闻就闻出来了,还是个甜妹?”
屈树杞一挑眉,不太确定:“吃醋了?”
邹允棠莫名其妙,不怎么知道他思维怎么这么奇怪。难道是刚刚打喷嚏哈出味儿来了?
她想了想在机场吃的那碗面,也不确定里面加没加醋:“也许吧?”
邹砚荼不太开心地坐在玻璃房里看动画片,阿姨拈了颗剥了皮的葡萄给他送进嘴里。
“怎么了?图图。”看他小脸皱成一团,阿姨问他。
“别人家小朋友都是和爸爸妈妈一起住的,我怎么不是呢?”他问。
阿姨偷换概念地哄他,“你怎么不是啦?你有时候和妈妈住一起,有时候和爸爸住一起,不是和别的小朋友都是一样的吗?”
邹砚荼人精似的叹口气,继续看动画片了。
动画片里正播着儿歌,邹砚荼跟着哼了几句,雨声和一阵汽车行驶的声音打断了他。
他对声音一向敏感,邹允棠开车惯会开到车库,人也是乘电梯上来的,只能听到电梯到达时的一点杂音。如果是唐馥音或邹行临,一般会散步走过来,或者乘摆渡车,会有车上挂的铃铛声响。屈芜和代晚芙一般不会来家里,甚少时候,都是把车停在门口,声音不会很大,开得也很缓慢。
像这样把车直接毫不客气驶入院里,甚至还擦着门口的石头顶一下的声音,只会是屈树杞。
邹砚荼惊喜地抬头。
“诶呀宝宝。”邹允棠把行李箱一扔,抱了抱他:“怎么在这呢?”
屈树杞帮她把行李搬进去,拉了邹砚荼一把,心情不错:“先让妈妈洗个澡。”
邹砚荼乖乖地放开她,转头看屈树杞,“爸爸,那你今晚在家陪我和妈妈吗?”
邹允棠刚想开口说什么,旁边阿姨冲她摇了摇头。
邹允棠:“?”
阿姨小声地跟她解释,邹允棠顿时心疼地母爱泛滥。
她问屈树杞:“你今天还有事?”
屈树杞事还挺多的。
他顿了顿,昧着良心说:“没事。”
“那今晚住下吧?”邹允棠提议,怕他不太乐意,她投其所好地对阿姨说,“给他收拾收拾他常住的那间,我衣帽间有瓶粉色的香水,娇兰的,给他那屋喷点。”
屈树杞:“……”
看他一脸吃瘪,邹允棠哄道:“我过两天去西北,你看有什么想要的翡翠石头或者别的,我买来送你。”
见屈树杞点头,邹允棠霎时松了口气,觉得自己像是不择手段留住老公的倒霉女人,她苦涩地想了想,还他妈真是。
屈树杞那间房间在2楼,和邹砚荼的儿童房挨着。早几年邹砚荼太小,总是把两个人折腾到很晚,邹允棠年纪又不大,根本没有耐心对付孩子。总是哄不到一会儿就逃跑了,活儿都是屈树杞的。
她自觉对不住他,总是给他划很多利益代为补偿。
屈树杞曾问她,“你难道觉得我只是图钱?”
邹允棠困懵了,回他:“我亏待你了?”
然后补偿给他更多。
在那之后,屈树杞就再没问过。
他让阿姨收拾出了间屋子,挨着邹砚荼的房间,就在主卧正下方。
本来那是一间书房,面积不大。
邹允棠怕委屈他,提出给他换一间更大的,不过在走廊末尾。
屈树杞拒绝,说没有必要。
近两年屈树杞倒是不常来住了,但房间还给他留着,换洗衣物邹允棠逛街时看到也会给他买来,就挂在衣柜里,放不开的就会收在邹允棠自己的衣帽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