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鸭

    余楸愣住了。

    破烂?送给自己的?

    她低头看着掌心那枚小螃蟹挂坠,银光闪闪,做工精致,蟹钳上还镶着一颗小小的蓝宝石,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

    原朗会这么好心?

    她狐疑地抬头,正对上男人微微别开的脸,嘴角抿着,像是在极力掩饰什么情绪。

    “放心,砸不死你。”他又补了一句,语气依旧欠揍。

    果然,给颗糖就要打个巴掌。

    “你不觉得,你们长得很像吗?”

    “张牙舞爪的硬骨头。”

    余楸:“……”

    她盯着掌心里的小螃蟹,又抬眼看了看对面的男人,心里莫名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

    这算什么?道歉?还是……

    她张了张嘴,正想说什么,原朗却已经转身往屋里走。

    余楸撇撇嘴,捏着挂坠的链子晃了晃,银色的螃蟹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她哼了一声,一甩链子,牢牢攥在手心里,转身往外走。

    管他什么意思,反正白捡的礼物,不要白不要!

    她心情愉悦地哼着歌走出院子,却在门口猛地刹住了脚步,门口堆着一大摞快递盒,大大小小,堆得跟小山似的,几乎把院门都堵住了。

    余楸蹲下身,仔细看了看快递单——专业4K摄像机、全画幅微单、环形补光灯、收音麦克风、三轴稳定器……

    全是顶级直播设备!

    余楸瞪大了眼睛,赶紧掏出手机查了查价格——

    个、十、百、千、万……她数着数字后面的零,差点咬到舌头,这得多少钱啊?!

    “喂!”

    头顶突然传来一声喊。

    余楸抬头,发现原朗正站在二楼卧室的窗户前,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想要吗?”他问。

    余楸眨了眨眼:“干嘛,你能送我吗?”

    原朗挑眉:“你就说你想不想要吧。”

    这么顶级的设备,不想要就怪了。

    余楸犹豫了一下,还是诚实地点了点头。

    “给你了。”男人轻描淡写地说。

    “啊?”余楸怀疑自己听错了,“真、真的吗?”

    “别高兴得太早,不是免费的。”原朗补充道,“每个月一千块,外加涨一万粉,做不到就租金翻倍。”

    果然没有这么好心。

    但她还是忍不住兴奋起来,眼睛亮晶晶的:“你说的哦,不许反悔!”

    原朗嗤笑一声:“你不反悔就不错了。”

    顿了顿,又嫌弃地瞥了一眼她的三轮车,“骑上你的破三轮拉回去吧,别挡我院子。

    说完,“唰”地拉上了窗帘。

    余楸对着窗户做了个鬼脸,但一转身,表情立刻变得兴致勃勃。她蹲在快递堆前,挨个拍了拍盒子,像是在哄小动物似的,语气温柔得不像话:

    “乖宝贝,姐姐会好好疼你们的~”

    她美滋滋地掏出手机,给林小樱发了条语音:“小樱!快来帮我搬东西!天降横财啊!”

    然后,她开始哼哧哼哧地往三轮车上搬快递。

    虽然原朗嘴毒,但这次……

    好像也没那么讨厌嘛!

    二楼窗帘后,原朗看着院子里忙活的身影,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啧,没见过世面的小兔子。”

    *

    傍晚的澄阳湖,水天一色。

    夕阳的余晖洒在湖面上,碎成千万片金箔,随着微波轻轻荡漾。远处的芦苇丛被染成橘红色,晚风拂过,沙沙作响,像是在为即将开始的歌声伴奏。

    余楸赤着脚坐在船头,靛青色的渔家女装束衬得她肌肤如雪。宽大的袖口随着她的动作轻轻飘动,露出纤细的手腕,银镯子在夕阳下闪着细碎的光。她的头发松松地挽起,插着一支古朴的木簪,几缕碎发垂在耳边,被晚风轻轻撩动。

    她低头调试着摄像机,指尖在屏幕上轻点,睫毛在脸颊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玩cosplay?”

    熟悉的嗓音从岸边传来。

    余楸抬头,看见原朗正倚在路边的柳树上,双手抱胸,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她轻轻哼了一声,语气里带着点小骄傲:“你这就俗了,大少爷。这是传统的渔家女装束,一般人穿上可没这个味道。”

    原朗挑眉,没反驳,只是懒洋洋地问:“要开始了?”

    “嗯。”余楸点点头,摆摆手,“我要直播了,你赶紧回去吧,要么躲一边去,别打扰我。”

    原朗撇撇嘴,却没走,只是退到一旁的树荫下,抱臂站着,一副“我就看看你能搞出什么名堂”的表情。

    余楸深吸一口气,指尖悬在“开始直播”按钮上方,轻轻一点——

    “直播开始。”

    镜头里,余楸的脸微微泛红。

    虽然已经拜托安镜用盐台市文旅局的微博账号提前做了预热和宣传,但她没想到,一开播就有观众涌了进来。

    弹幕飞快滚动:

    【天啊!主播好漂亮!】

    【这是哪里?景色太美了吧!】

    【来支持老乡了!】

    余楸眨了眨眼,有些羞涩地笑了笑:“宝宝们好,我是秋秋。”她的声音比平时轻柔,带着点紧张,“今天是我第一次直播,有点紧张。谢谢大家的夸奖,我都看到了。”

    有弹幕问:【秋秋穿的是什么呀?好别致!】

    余楸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指尖轻轻抚过衣襟上的绣花,语气不自觉地温柔起来:“这是渔家女的装束,这套衣服是我奶奶留给我的。”

    她调整了一下镜头,让观众能看清湖面的景色,然后轻轻划动船桨,小船缓缓驶向蟹塘深处。

    “今天先带大家看看傍晚的蟹塘吧,咱们在湖上逛一逛。”她一边划船,一边讲解,“这个时间,螃蟹最活跃,我们要检查它们的生长情况……”

    她的声音清亮,带着点水乡特有的软糯,像是湖面上拂过的风,温柔又干净。

    弹幕越来越多:

    【主播声音好好听!】

    【蟹塘好美啊,想去!】

    【秋秋懂的好多!】

    余楸看着直播间的人数一点点上涨,心跳也跟着加快。

    一千人了!

    她忍不住弯起眼睛,笑得像只偷到鱼的小猫。

    就在这时,一条弹幕飘过:

    【宝宝会唱渔歌对吗?想听渔歌!】

    紧接着,弹幕被带起了节奏,都在刷屏“渔歌”。

    余楸愣了一下,随即笑起来:“大家想听渔歌?”

    她将小船停在湖心,调整镜头,让自己和身后的湖景完美入画。然后,她缓缓站起身,赤脚踩在船板上,晚风拂过她的衣袂,像是为她披上了一层轻纱。

    “好,那我唱一首《讨海歌》。”

    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神变得沉静而温柔。

    “哎——”

    晨雾蒙蒙出船去哟,

    晚霞红红收网归~

    龙王赐我三尺浪哟,

    蟹将赠我满舱肥~”

    她的嗓音清透,像是湖面上泛起的水花,带着天然的灵动。歌声在暮色中飘荡,与风声、水声交织在一起,仿佛整个湖都在为她伴奏。

    唱着唱着,她忘记了镜头,忘记了观众,甚至忘记了自己在直播。

    她只是站在船头,望着这片养育她的湖水,唱着她从小听到大的歌谣。

    直到,远处传来一声低沉的应和。

    余楸微微睁大眼睛,转头望去——

    湖的另一头,父亲撑着船,正望着她,嘴角带着笑。

    他的声音浑厚,像是湖底的暗流,沉稳而有力,与她的清亮嗓音一柔一刚,在暮色中碰撞出奇妙的和谐。

    父女俩隔着湖水,一唱一和,歌声在晚风中飘荡,像是某种无声的传承。

    余楸的眼眶微微发热。

    她忽然明白,自己唱的不只是渔歌,还有这片湖、这个家、这些藏在血脉里的记忆。

    弹幕已经炸了:

    【天啊!这是什么神仙合唱!】

    【听哭了……】

    【这才是真正的非遗啊!】

    余楸没有去看屏幕,她只是望着远处的父亲,嘴角扬起一抹纯粹的笑。

    晚风掠过女人发间银簪,荡起一串叮咚声响。

    原朗才发觉,随手采的狗尾草,不知何时落入了湖中。

    闪光灯带来瞬间的明亮,映在余晖中。

    余楸回头,只看到原朗放下手机,咧嘴一笑。

    “你怎么偷拍我?!”余楸叉着腰,气鼓鼓的质问。

    “丑照而已啦~”

    “大惊小怪。”

    一滩鸥鹭惊起,看着岸上扭打在一起的两个人类,继续浮水。

    *

    塘边支起的小锅里,水已经滚开,余楸往里添了几只刚捞上来的螃蟹。蒸汽氤氲,香味弥漫。

    她瞥了一眼坐在小马扎上的原朗,因为腿太长,无处安放,膝盖几乎顶到胸口。

    更滑稽的是,他整个人绷得笔直,眼睛不停地往四周瞟,仿佛随时会有螃蟹大军从草丛里杀出来。

    余楸偷笑:“再看就真有螃蟹往你身上爬了。”

    “我、我没怕!”原朗立刻反驳,声音都比平时高了一度,“我是在巡视!”

    “嘴硬。十个蛇皮袋都不够你装的。”

    锅里的螃蟹渐渐变红,香气扑鼻。余楸捞出一只,掰开蟹壳,金黄饱满的蟹黄溢出来,她馋得直接上手,吃得满手油光。

    再一抬头,发现原朗正慢条斯理地拆蟹肉,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蟹钳,动作优雅得像在切牛排,连蟹腿肉都能完整地挑出来,摆得整整齐齐。

    余楸看了看自己沾满蟹黄的手指,又看了看他面前精致的小碟子,莫名有些尴尬。

    这人是来吃螃蟹还是来拍时尚杂志的??

    那么怕螃蟹,吃得倒是挺欢的。

    “怎么?不会拆蟹?”

    “多此一举好吧!我可不想沾上你那种骄矜的做派。”

    “说起来,你怎么会唱渔歌?”原朗问。

    余楸啃着螃蟹,含糊不清地回答:“奶奶教的。从小就听,从小就唱。”

    “那奶奶她……”

    “去世了。”余楸的声音轻了些,“前年走的。”

    “我当时在实习,马上就能转正了,回了一趟老家,工作就没了。”

    “不过呢,我想明白了,渔歌不能丢,家也不能丢。”

    她顿了顿,自嘲地笑了笑:“本来想着在家附近的县城找个工作,没事回来看看。哪成想直接找不到了。脑子一热,干脆就回来了,谁知道现在天天跟螃蟹打交道。”

    原朗“哦”了一声,没再说话。

    余楸瞥他一眼:“那你呢?大少爷怎么屈尊下乡啊?跑我们这玩变形计来了?”

    “我乐意。你管得着?”

    “得了吧!”她嗤笑,“你不是学金融的吗?能乐意来养螃蟹?跟一群大爷大妈打交道?”

    原朗动作一顿,眯起眼睛:“你怎么知道我是学金融的?”

    余楸:“……”

    糟,说漏嘴了!

    她之前特地缠着林书记打听原朗的事,结果现在一秃噜嘴,全暴露了。

    原朗挑眉,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好啊余楸,表面看着乖乖巧巧的,背地里这么有心眼子?还调查我?”

    “说,这么关心本少爷的私事干嘛?”

    “是不是对我图谋不轨啊?”

    余楸荒谬地笑出声:“哈!我没听错吧?”

    “我告诉你原朗,我就是对螃蟹图谋不轨,也不会对你动歪心思!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男人的表情瞬间不爽了,闷哼一声:“你最好说到做到。”

    他往后一靠,抱臂冷笑:“毕竟,本少爷的魅力,还没人能扛得住。”

    余楸翻着白眼,下意识地怼他:“得了吧,魅力那么大,还不是去做鸭——”

    话说到一半,她猛地噎住。

    ……完蛋!

    她眼看着对面那张俊脸一点一点沉下来。

    “做、鸭?”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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