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娜，玛娜！”

    来自奇迹谷美好的一天，最近胡莉叶塔不用我帮忙，所以我可以尽情睡懒觉。本来还没到我该醒的时候，太阳都还没彻底出来，有一只小小鸟兴奋地将我从睡梦中唤醒。

    “马上就是你的成年礼了，生日快乐——”

    “离那天还有一个星期呢——米拉贝。”现在暂时还不想起床的我闭着眼睛熟练地把身旁的小姑娘捞进了怀里，“日子还早，现在让你的好姐姐再睡一会，好吗……”

    “但是马上就快到了呀——”米拉贝尔真的很期待我的成年礼。她在被我抱住以后看着我一副睁不开眼困不拉唧的样子马上很小声地说。

    “哦，玛纳瑞娅，我打扰到你休息了吗…？”

    “没有的。”我在她开口说出抱歉之前说道，顺便伸手摸索着揉了揉她蓬松的卷发。

    “你还想和我一起再睡一会吗？”

    米拉贝尔闻言欢快地往我怀里拱了拱，伸出双手，把一条小腿搭在我的身上，整个人像树懒抱着树枝一样紧紧抱住我，我们就这样搂在一起睡了个舒服的回笼觉。

    关于成年礼要忙的地方实在太多了，虽然有长辈们替我操办，但我还是有些紧张。最近一段时间我就只负责送饭，都没有和布鲁诺见过面了。

    我站在布鲁诺小屋的门口，来回渡步，不自觉地捻着耳垂，手指捏着些东西能让我的情绪缓和那么一点。

    他开了门，身上的衣服已经变成了我给他新做的那个，旧衬衣被他拿在手里，我上去围着他转了一圈。

    尺寸正好合适，看着也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只是布鲁诺有些穿不习惯这么新的面料，还需要和新衣服磨合一段时间。

    我松了口气，心里忍不住得意起来：“你穿着合身就好。”

    我本来是特意抽时间来给他送新衣服的，现在家里要忙的事多得很，没想多留，转身要走，结果被他伸手神秘兮兮的拉进了屋子。

    “玛纳瑞娅，你能不能闭上眼睛？我有个东西想要给你看看。”

    他捂着我眼睛不让我看，有些粗糙的掌心盖在我眼皮上还怪烫人。

    嗯……有情况。

    这其实不难猜，我要过成年礼这事在家里的哪个墙缝里应该都能听到。但是听着他那紧张的语气我有些想笑，是开心和高兴的那种。

    我跟着他走，因为看不见，耳朵反而变得敏锐了一些，还隐约听到了老鼠们来回窜动的声音。

    布鲁诺松开手以后依然没有要我睁开眼睛，我也配合的没有睁开眼睛，感觉到了他伸手摊开我的掌心，转身在后面摸索着什么东西，动作听起来有些仓促，直到他把东西小心地放到我的掌心里。

    我有些好奇地握了握，从触感的反馈上只能猜到那是个木头盒子。

    至于里面装着的东西会是什么，要是期待能收到一个多贵重的东西实在有些为难人了，我觉得他肯为我准备礼物就已经很好了，无论接下来睁开眼看到的是什么，我都会很高兴。

    我打开了那个看起来有些简陋的小木盒，装在里面的是个蝴蝶结的发夹，颜色是较深的绿松色，样式简约小巧，除了中间那个疑似是宝石的绿色小石头在房间内有些昏暗的光线下微微闪耀。

    布鲁诺不能肯定玛纳瑞娅一定会喜欢这个成年礼物，虽然他准备的不只这一个，但心里还是没底，如果可以，他肯定想送她一个更好的，但没那个条件。

    至少这个礼物确实充满了他的诚意——虽然粘在蝴蝶结后面的金属夹子是老鼠们从他其中一个侄女不要的旧发卡上扒拉下来的，蝴蝶结的布料也是用的家里裁完衣服剩下的边角布料。

    在编蝴蝶结的时候也困难了他好久，甚至背面还有他没弄好留下来的胶水印。但表面看起来还不错，布鲁诺已经尽力了，他的手工经验不足，对这东西的印象只有十几岁被佩芭拉去给她自己和大姐做发饰当苦力的时候，之后就再没碰过。

    不过还好，布鲁诺偷偷看了一眼正在那边摆弄发夹的姑娘，看样子她还挺喜欢的。

    我是挺高兴的啦，蝴蝶结挺漂亮的。不过。

    仔细观察抚摸了一下蝴蝶结中间那颗有些凉的水滴状绿色宝石，见过真宝石的我有些怀疑：“这上面的不会是真的吧？”

    “……真的。”布鲁诺点点头。

    我的表情瞬间变得惊悚，布鲁诺告诉我这是老鼠们为了我专门跑到他的魔法房间里扒拉出来的。

    “吱吱。”

    桌子上的老鼠们发出了邀功的声音。

    我开心地把它们一只只捧在手心里揉搓顺毛，然后扑过去给了布鲁诺一个抱抱，凑到他的面颊上轻碰了一下，作为一个贴面礼：“我真的很喜欢这个礼物，谢谢你！布鲁诺。”

    布鲁诺下意识伸手接住了朝他扑过来的姑娘，接着一个轻轻的，柔软的触感落在了他的面颊上。这只是一但他的脸有些发烫，他想这应该是因为自己很多年没有这样和别人亲昵而导致的。

    “嗯，其实我和老鼠们还排演了一个新剧场，专门为你。不过有几个演出道具还需要准备、所以可能要过几天才可以……”

    布鲁诺想了想，又添上了一句：“如果你没时间来，那就改天…”我随时都可以。

    “哦我会的我会的！”

    我超级高兴，抱着他的手都更用力了。

    “什么时候？要过几天？我到时候一定会来的！”

    *

    布鲁诺说舞台准备好以后会让老鼠们来叫我，回去以后我翻来覆去等了好几天，才在生日的前两天晚上等到了边叫边挠门的小老鼠。

    我去厨房摸了点吃的带过去，还特意戴上了布鲁诺亲手做的那支发卡，他相当热情地迎接了我，还特意把小屋收拾了一遍，房间里本来随便乱堆的杂物被摆在角落，空出来的中心搭了一个更大的剧场台子。

    他走过来拉着我的手坐到了沙发上，然后转身像个指挥家一样挥着手势让老鼠们一个个登台。

    我已经不是第一次观看老鼠们的舞台剧了，但这次的精细程度和以前完全不一样——老鼠们身上还有一些彩色的布条，看样子是布鲁诺给它们做的戏服，材料应该是之前家里集体做新衣服剩下的边角布料，超级用心好不好，我心里更期待了，虽然还是觉得布鲁诺之前想得那个爱情剧本有些…嗯……狗血了，但是他关于创作的想法还是非常抓人心弦的，有种让人欲罢不能的魅力，或许是因为他的阅历的原因。这方面上我觉得我需要向他学习。

    我坐在沙发上，布鲁诺坐在我旁边放着的小凳子上，我把带来的小吃塞给他，和他一起嚼嚼嚼地看着老鼠们开始表演——剧本还是布鲁诺以前和我讨论过的那个剧本，可怜的女主角和男主角之间那禁忌的爱情故事。

    我一直看到后面才发现剧情上有一些不对——和布鲁诺给我看过的原本设定的情节不同，在舞台上演的剧情在一些矛盾冲突爆发之后迎来了转机。

    布鲁诺居然用了我当时随口一提的剧情，给了故事里这对有情人一个好结局，故事在扮演男女主角的老鼠们翩翩起舞的场景下落幕了。

    我手捧脸看着幕布缓缓放下，感动到快要哭出来了，老鼠们的演技超级好，我看向布鲁诺，他正在啃我做的小饼干，发现我看过来以后用衣服抹了抹手，语气里好像还有些期待。

    “我参考了一下你当时的想法，觉得你应该更喜欢这个结局，但我还是觉得原本的结局就很不错……所以你觉得怎么样？”

    “这太好了……”

    我还有些沉浸在美好结局的喜悦里面。

    从舞台后面跑出来的老鼠们纷纷围在我们俩身边蹭蹭，我大方地把吃的都给它们分了一些，布鲁诺在旁边诉说它们这些天为了排练剧本有多努力，让我眼神更怜爱地看着快乐地啃啃啃的老鼠们了。

    我在心里默默祈祷了一下米拉贝尔今晚别起夜发现我不在身边，然后没忍住和布鲁诺聊起了天，主要是说剧本的事情。

    我真的很开心，不过还有一件事也比较在意：“老鼠们会跳舞？”而且跳得还不错的样子。

    “啊，是我教它们的。”

    我本来有些震惊的表情没过一会又收了回来，想起来了，马德里格家的人可是相当能歌善舞的，布鲁诺会也不奇怪——但是，老鼠们跳的是双人舞啊，他又是从哪里学来得呢？又或者说，跟谁一起学得？

    我真的有些好奇，布鲁诺面对我暗暗投过去的八卦目光，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过了一会还是说了一下：“就是和胡莉叶塔还有佩芭，我陪着她们在成年礼那天跳了第一支舞。”

    我瞬间不吭声了，按照传统来说，少年们的成年礼都会举办舞会，成年的少女在入场之后要有一个换鞋的仪式，由父亲或者其他亲人换成高跟鞋，之后被父亲邀请跳第一支舞，这代表着长辈承认她不再是孩子，而是一位成年的年轻女子。

    但是，胡莉叶塔他们的父亲佩德罗先生很早就……

    布鲁诺没注意到我的表情，继续说起来了当年的故事，比如他刚开始练舞时总是会踩到姐姐们的脚，把佩芭惹恼过好几次，气到他们俩的头上直接开始下雨，他还被雨浇透感冒了（虽然吃一碗胡莉叶塔做的热汤就又好了），之后就只跟胡莉叶塔练舞了。

    我看着布鲁诺，他说起过去的事情时，眼神很专注，好像在仔细回忆着当时的画面，表情看起来真的很开心，嘴角都弯了起来。

    “啊……我们那天结束把客人都送走以后就都想着回去睡觉，连腿都不想动的那种，最后是卡西达把我们送到房门口的。”

    听起来的确很辛苦，但是也很开心，我希望两天以后我生日的那天也可以过得这么开心……至于跳双人舞什么的，我觉得我就不会有这种困扰。

    嗯，因为我根本不会。

    “你不会？”布鲁诺有些惊讶，他说以前在厨房的那个缝隙里看我平时唱歌跳舞也不差的样子。

    我选择暂时先不计较他以前还偷看过我这件事情，回答道：“那不一样啦——我平时是会跳一跳，也就是跟着节奏随便动一动而已……但是双人舞什么的就更严格一些吧？而且我真的从来没和别人跳过……”

    我还不知道成年礼那天会不会男孩子邀请我跳舞呢。虽然我在镇子里人缘也不算差吧，但是这种事也不确定，如果没意外的话我打算那天就和米拉贝她们随便跳一跳就好了。

    “哦，其实也没有那么难的，我还记得它要怎么跳……你要试试吗？玛纳瑞娅。”

    布鲁诺站起身来朝我伸手。

    我其实对这个也没特别感兴趣……但是看着他跃跃欲试的表情，我想了想，还是把自己的手放到了他的掌心。

    他拉着我起身，边挥手让围在我们周围的小老鼠们让出地方，然后开始教我怎样跳双人舞的舞步，嘴里数着拍子，虽然节奏很慢，但我还是有点怕踩到他的脚，一直低头盯着我们两个人的脚看。

    “没事，没事，别那么紧张玛纳瑞娅，即使踩到脚也没什么的，刚开始都会这样……”

    他看着我这幅小心翼翼放不开手脚的模样，低声说着，笑了一下。

    我被他带着，在最后转了一个圈，看着身体旋转时衣服的裙摆被带动起来的样子，像是朵逐渐舒展开的花，我想我大概有点体会到双人舞的美妙了。

    布鲁诺停了下来，松开了握着我的手。

    “好了……其实真的不难的，是吧？”

    我点头嗯了一下，他茶黑色的眼睛在灯下看起来亮着光，看起来也挺开心的。

    时间不早了，我在走之前伸出手轻轻地拥抱了他一下。

    “谢谢你给我准备了漂亮的礼物，还和老鼠们一起为我准备了这么美好圆满的舞台剧，教我跳舞，布鲁诺。”

    “我真的非常感谢……布鲁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