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深了,别墅内只留下几盏散发着昏黄灯光的壁灯。
楼上的雪乃社长再一次被疼痛叫醒,冷汗从她额头滑落到黑色的床单上。雪乃蜷缩着自己,抱紧被子,试图减轻绞痛带来的刺激。
“唔。”
些许痛感从唇齿间溢出,这才终于让雪乃舒服些。但还是害怕疼痛会随时来到,蜷缩的姿势保持不变。
余光瞥到床头柜上的花瓶,那是切丝卡为自己添置的。不自觉的,雪乃想拨通电话,但这是下班时间,雪乃知道此时切丝卡已经睡了,而下属的夜晚该属于她们自己。
忍一忍就过去了。
又在床上躺了一会儿,雪乃感到有些饿了。刚被攻击的身体一时竟不习惯起身,丧失了平衡力,‘pong’的一声,撞在了床尾的凳子上。
声音有些大,小腿有些痛。
但这一撞意外的让雪乃彻底清醒了,清醒,这用词可能不是很准确。主要是她的胃在告诉她:你需要吃点东西了,什么都行。我要坚持不住了。
想起晚上只有三五口的食物进入胃里,雪乃又一次对它感到抱歉。只是很可惜,她改不了。
楼梯上的感应灯随着雪乃的移动变亮。走到最后四层台阶时,雪乃很意外自己看到的人。
“渡边先生,这么晚你还不睡吗?”雪乃抬头看到墙上的挂钟,时间已经来到00:15分了。
琴酒看到穿着绿色丝绸睡衣,缓缓从台阶上下来的女人,眼睛很绅士的移开,寻找了一个安全的位置。
“社长,打扰到你了。”琴酒鞠了一躬,“晚餐没吃饱,想着给自己做个夜宵吃。社长你要来一份吗?”琴酒墨绿色的眼睛看向雪乃,在等着她回答。
“好啊,真是辛苦渡边先生你了。”雪乃颔首致谢。
扮演好渡边健的琴酒脸上露出完美的笑容,“这都是我的工作。”说完就进了厨房。
透过磨砂玻璃,雪乃看到男人熟练的套上围裙,不禁感叹:作为间谍需要这么全能吗?当他的老板应该挺轻松的吧,员工这么优秀,要是能策反就好了......
在散发一阵联想后,雪乃坐在了沙发上,等待着渡边先生的夜宵。
另一边,只会穿围裙不会做饭的琴酒看着面前款式各异的厨房用具陷入了,迷茫中?
这是锅,这是铲子,这是刀......每一样东西他都或多或少的了解,但,他如何用这些做出一份让黑羽雪乃满意的夜宵呢?
......
在琴酒第二次把糊了的面条倒掉之后,他为自己那时没有稍加思考的行为后悔。
身为杀手,琴酒一向很警觉,睡眠也不例外。
别墅上下两层的房间格局是一样的。他的房间位于黑羽雪乃房间的正下方,也许是隔音不好,也许是初入陌生环境的不适应。那声‘pong’,成功将他唤醒,仅用了0.01秒他便反应过来是社长出了事,但随即安稳的脚步却在否定他之前的想法——也许社长只是饿了呢。
心里放下一口气,但脚步却还是向前走,想要确定自己的想法。
无论是黑羽雪乃看见他立刻从胃上放下的手,还是在他提出来吃夜宵那眼底透露出来的光,都让他更加坚信了自己的想法。
本来事情到这里就可以结束了,他就可以回去睡觉了。
可就是那一眼,让他没法离开这个客厅。
也许是女人的模样与今早的反差过大,惨白的唇色没有了口红的遮盖让她看上去更加脆弱,也许是那晚的琴酒同情心爆表,也许是对强者的尊敬。
琴酒也不知道当时的自己是怎么想的。但无论是那种原因,都只结出一个果实。
......
等到琴酒端着两碗面条出来时,发现女人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将面条放在餐桌上,琴酒走近看着女人的唇:终于有些血色了。刚想离开,女人就抓住了他的裤子。
力气很小,却不容忽视。
“这...”,黑羽雪乃嘟囔了几个词,琴酒没听清楚,刚想将她的手拿下来时,女人清醒了。
雪乃看着和自己同色系睡衣的男人,和自己放在男人衣服上的手,下意识的缩了回来。雪乃站起身,整理好自己的衣着,带着歉意向琴酒开口,“实在是对不起,渡边先生,我今天有些失态了。”
感受到裤腿的那个微不足道的力量消失以后,琴酒退后了几步,两人保持了社交安全距离。
看着还没有完全清醒的黑羽雪乃,琴酒还在纠结是否要说那碗面的事情。
“渡边先生”,雪乃开口问道,“我们现在去吃夜宵吧,我都闻到了香味了。”雪乃看向餐桌上还冒着热气的面,笑着对琴酒说。
不用他问,有人就会懂得你的意思。这样的感觉实在是让人着迷。
琴酒贪恋这种感觉仅仅一秒,却又在心里筑起高高的围墙,阻止着雪乃的闯入和自己向外走的脚步。
他的脸上带着越发客套的笑容,“好的,社长。”
琴酒为雪乃拉开椅子后自己却站着,维持着一个保镖的素质。
正准备要开始吃面的雪乃没有看到琴酒落座,一转头就看见男人站在她身侧。
雪乃轻笑,“渡边先生,现在是凌晨。尽管你是我的贴身保镖,但要你站着看我吃面,多少有些不人道了吧。”
雪乃将另一碗面放在左边最靠近的地方,抬头看向琴酒,“来吧,渡边先生,就让我们一起吃完这美味的食物。”
太阳升起前的雪乃总是很善解人意。这曾是一位友人对的评价。
琴酒在走过去的几秒想着:
雇员是不可以违抗雇主的命令吧。自己还是遵从她吧,虽然也不是很想吃。
就这样,琴酒还是坐了下来。
可能是真的要为自己的身体健康考虑了,雪乃开始两根两根的吃面条了。
琴酒观察到,相较于那顿丝毫未动的晚餐,现在正在吃面条的黑羽社长可谓是极其给面子了,虽然5分钟后就放下了筷子。
两人碗里的面条都不是很多,琴酒绝对不会承认是因为厨房现在就剩这些了。
将餐具放进洗碗机后,琴酒站到雪乃的右前方,开口:
“社长,处于您的安全考虑,我在您上楼的时候检查过这栋房子,想确定监控数量。”
琴酒停顿下来,直到雪乃点头示意他才继续向下说。
“除去别墅外的8个机枪和广岛摄像头,屋子里还有四个穹顶摄像头,两个云台摄像头。”
笑容从雪乃的嘴角流露,很厉害啊,可偏偏是间谍,真的太可惜了。
但琴酒随后的话却让她改变主意,这个人才,她一定要得到。
“但我根据切丝卡给我的房屋设计平面图,发现一楼的房屋规划与设计图上有差距。”
琴酒走到楼梯左侧的,敲了敲那块墙壁,“咚咚”,墙壁发出的声音是空空的。
琴酒看着雪乃的眼睛,他看到了浓郁的兴趣,和一丝他不知道的情绪。
雪乃的笑容更大了,她低下头遮盖住眼底的侵略,调整好状态后,起身向琴酒走去,
“所以呢,渡边先生。你想说什么呢?”
不同于白日的高跟鞋在地板上发出的清脆声音,家居拖鞋的声音显得格外缠绵,带着一丝亲昵。
看着一步步向自己走来的女人,琴酒吞咽了一口,香味像开了自动跟踪的机器,一丝一丝进入他的身体。
琴酒退后了一步,鞋跟触碰到了墙角的踢线。他转过头,将视线落在了白色的墙壁上,仿佛在透过它看着什么。
“我只是很佩服社长您将‘藏木于林’玩的炉火纯青。如果想让自己的目的完美隐藏,就要提前抛出诱饵。
如果我猜中了社长您的想法的话,恐怕这一整栋房子就是个巨大的监控室。
而那些摆在明面上的监视器不过是玩弄人的东西罢了。”
“渡边先生,你真的是让我感到很惊喜啊。很荣幸能雇佣到你。”
雪奈情不自禁的鼓掌。
真的太聪明了,自己不过就是给了他一个小小的提示,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看出房子的问题。
这个人,她要定了!
雪奈笑着看向他,眼里是安抚,“但是不用太过焦虑,至少在渡边先生你的房间里,是不会有监控摄像头偷窥的。我也不是那么变态的人啊。”
这点琴酒倒是相信的,他仔细检查过房间三次,都没有发现任何不对的地方。
琴酒:“这些都是社长对自己房子的合理改造,谈不上什么变态行为。”
“好了”,雪乃摆了摆手,抬腿走向楼梯,“时间也不早了,早点休息吧,早上见。”
在雪奈走过阶梯拐角,背影就要消失之前,一句话轻飘飘的传来,“感谢渡边先生为我上的一课。”
琴酒没有回答,“咔哒”,将房间落了锁。
他好像嗅到些同类的气息。
躺在床上的雪乃想着刚才男人的小表情入睡,内心期待着几小时后的见面。
另一边的琴酒也躺在床上,刚才的交手让他知道了女人以及她身后的TSI公司的可怕。也同样理解了为什么组织会在她回来的第一天就派自己去监视。
这是一个无法忽视、强势来袭的对手/队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