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兽化
晕倒了？
不过仔细一想，裴之言被十一捅穿了之后又被她按着刻印记，怎么想能撑到现在已经算是很能忍了。
秦蔚深呼吸，缓了缓精神，开始仔细检查自己的印记，精神力在别人的领域里搅弄，她听见被她压住的正在昏迷的裴之言闷哼几声。
秦蔚脸色一僵，将精神力抽离，她又检查了裴之言身上的伤势，估计短时间内好不了，她满意地拍拍手，转头对上了十一的眼神。
十一金黄的兽瞳中点缀着银色的星辰光点，像是她的精神力，他神色复杂，低头嗅了嗅秦蔚的脖颈说：“你为什么要奖励他？你离他好近，都有他的味道了。”
秦蔚：“？”她注意到前半段，虫皇拿这个印记当奖励？
秦蔚：“什么意思？”
十一把她从裴之言身边拉离，席地而坐，将自己的脑袋埋进秦蔚的腹部，深吸了一口气，这几天即使相认了秦蔚还是不让它们两个呆在她身边，连小时候那样的亲近都不允许，但在秦蔚在十一的精神力上烙下印记后，她就开始默认了十一的亲密举动。
这是十二都没有的特权，现在却要给别人吗？
他声音闷闷地：“印记，很舒服，是奖励。”
他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复杂的想法，只能支支吾吾地表述。
秦蔚没听懂，她抬起十一的下巴，看他躲闪的眼神，开始感应他的想法。
嘶，酸溜溜的，原来只是单纯吃醋。
秦蔚揉乱了他的黑发，物理打断他的想法，将他从身上撕下来，走向裴之言。
十一跟着她，不满道：“他刚刚，打你，不喜欢他。”
秦蔚随口哄他几句，盯着晕倒的裴之言，想着应该怎么处置他，很快，她眉头一挑，冒出个主意。
***
秦蔚指挥十一扛着裴之言，裴之言腹中疼痛加剧，迷迷瞪瞪地醒了过来，看见秦蔚正对他的星舰动手脚。
裴之言：“......”
秦蔚看见他醒了，眼睛一亮：“你总算醒了。”
裴之言：“......”把人弄到半死之后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的吗？怎么语气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
他示意秦蔚自己可以独立站着。
秦蔚像突然瞎了一样无视他的眼神，继续和裴之言说话：“在你星舰使用最高权限上加上我的名字。”
裴之言：“......”
裴之言：“秦蔚，我们一定要这样说话吗？”
秦蔚睨他：“为什么不行？现在你是俘虏，你的身上还打下了我的印记，你现在是我的东西了。”
裴之言眼神散了一瞬，神色怪异：“这样啊。”
他露出奇妙的表情。
秦蔚疑惑地感应他的情绪和思想，惊讶，高兴，兴奋，几乎全是正向情绪，真奇怪。
星舰大门骤然打开，秦蔚一惊，反应过来后无言地看向裴之言。
他对着她笑，好像他们之间什么龃龉都没发生过。
星舰的权限的增添可以利用精神力远程添加，在他与秦蔚的话语间，他就更改好了。
十一插话：“主人，什么时候解决了他？”
裴之言看向十一，主人？他很敏锐的意识到这个虫族身上也有秦蔚的印记，那秦蔚在给他刻下的时候对他表现感到惊讶，退缩，难道他是特殊的那一个？
秦蔚懒得理裴之言这个不安生的家伙，指挥着十一把裴之言扔进她的救援舰里。
他靠在一旁，身上的血液已经凝固，腹部被破开的血洞已经封闭，但内脏却未完全愈合，他看起来很虚弱，秦蔚不准备把他留在身边，她身边已经有两只虫族，没必要再多一个不知道在打着什么主意的人类。
她半蹲下去，手指拍了拍他苍白的脸颊：“正好，我的救援舰被你修好了，你不就可以自己检验成果了吗。”
不仅可以试探是谁第一次对她动的手脚，还能坑一把裴之言，一举两得啊。
裴之言虚弱地咳了几声：“哈哈，真好，谢谢你啊。”
秦蔚满意地点点头，转身扑上指挥台，打开第二次跃迁装置后，在门关闭前窜出救援舰，还有空对着裴之言挑衅地笑。
裴之言隐隐说了什么，她没听见，也干脆懒得管。
她懒散地伸了个懒腰，今天的计划异常的顺利，之后只要把兽化学会就可以离开了。
今天先休息！
她回头，一个身影在远处望着他们，蓝色的长发长及腰间，像是一汪幽蓝的清泉，顺着它的肩流下，在知道了十一的性别之后，她下意识瞥了一眼它的喉咙，有突出但没有十一明显，应该是雌性虫族。
它们两个之间也确实是十二更加厉害一些。
十二向来不爱说话，秦蔚走近就听见它问了一句：“1号，你之后准备去干什么。”
秦蔚惊讶地看了十二一眼，十二什么时候还会好奇这些了？十二直直地凝视着秦蔚。
十一也低着头，想起了什么，神情紧张地看着秦蔚。
秦蔚正处于解决了一件大事的兴奋中，没注意到它们的这些不对劲，笑着说：“当然是走啊，学会兽化了就离开。”她愉悦的心情被彻底激化，快乐地描述着自己期望的未来：“到时候去一个离帝国主星远一点的星球，每天挣点小钱，也不会有人监视我，不会有人束缚我。”
她停顿一瞬，语气变得怅然：“我希望我能自己选择我的未来，我的生活和我的死亡。”
“那我们呢？”
秦蔚愣了愣：“什么？”
十二走近她：“我们又要被你再一次抛下吗？”
秦蔚没有听懂，十二却离她越来越近，手臂上裸露的皮肤上肉眼可见的往上蔓延着深蓝色的甲片，深色的蓝色眼珠像是暗流涌动的危险海域，气息低沉。
秦蔚意识到不对，脚尖轻点，瞬间飞上高空，一个巨大的虫族在她身下显现。
几层楼高的十二上半身是人类的身体，它的长发伸长至腰际，蓝色花纹顺着它的眼尾向外流动，在光下闪着粼粼的光，它冰冷的五官增添了一抹艳丽，裸露出来的皮肤被深蓝外壳包裹，下身是巨大的八条蛛腿，纹路诡异而妖媚，仿佛看上一眼就会被迷惑。
秦蔚：“？”她很想知道自己到底是哪个字踩到它的雷区了。
她立马转头看向十一，它的神情也不太好，看到十二的动作却没有惊讶，秦蔚死死地盯着它的动作，它犹豫片刻要帮谁，最后站在原地，抬头看向她，目光带着一丝期待。
秦蔚不懂它们在给她出什么题目，莫名其妙的。
她眉头压紧，没用的东西，强制将十一的虫族形态唤出，利用印记的空间功能将它砸向十二。
感受到十一心里低声委屈地念着她的名字，它不明白，秦蔚难道真的要抛下它们吗，可是它也舍不得将秦蔚强行留下，可这次过后，下一次再见到秦蔚又是什么时候呢，他们真的还能再见吗？
秦蔚虽然不懂但发觉十一有倒戈倾向时立刻进行道德绑架。
十二都要打我了，你还站在原地不动不帮我，你是不是不想要我这个主人了？她将自己的情绪放大传了过去。
十一动作果然又开始停顿。
在感受到它的犹豫后，秦蔚将它强制关机。
墙头草还是晕了吧，没什么用还专帮倒忙。
十二丝毫不为十一的晕倒动容，手臂化作巨大的镰刀，攻击如雨点般落在她的身上。
十一向来不长脑子，但是它知道，知道1号已经不是小时候的一号了。
1号长大了，她的身边有了别人，已经不需要它们两个虫族了，她是属于人类的秦蔚，再也不是它们的一号了。
秦蔚在它的衬托下小的像是一只虫子，她连裴之言的藤蔓都能躲避，捏碎，却还是被镰刀划开了皮肤。
血液落下，有什么东西顺着伤口渗透了进去。
十二视线在她的伤口处停顿一瞬，又很快移开目光。
秦蔚飞在它的身侧，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地劝说：“十二啊，我又没说不带你们两个走，你也知道我小时候被抓是因为你的网，怎么说是我抛下你们。”
她的声音被身体的躲避带动地飘忽不定。
十二目光闪烁，1号被抓走后，它回到巢穴看见了自己深蓝色蛛网前她落下的血液，它当时不知道1号被抓走了，它只是一个实验品，直到研究院乱成一团，它才从几个慌乱的研究员口中得知。
只要1号继续留在它的身边，以后这种事就不会再发生，它的神色又坚定起来。
秦蔚以为它不吃道德绑架这一套，换了个话术继续劝说。
“十二？咱们不能不打了吗？你看你弟，都半死不活的躺在地上了，你没有一点虫文关怀吗？”
十二刻薄评价道：废物。
“你哑巴了吗？”
十二不给她一丝回应，她一时不察镰刀从她脸侧用力划下，她在高空被击落。
她从深坑里爬出，呛了几口灰尘。
真烦啊。
十二的高挺的鼻梁上是它冰冷的双眼，里面却亮着兴奋的光，它将右手巨大的镰刀化作手臂，幽蓝的蛛丝从白皙纤长的五指中射出。
蛛丝上带着剧毒，会麻痹人的神经，激发人的情绪。
浓雾四起，被攻击的烦躁愤怒情绪缓慢攀升到最高处。
秦蔚闭上了嘴，敛下的眼皮遮住了一半的瞳仁，夜间的暗光映在她的脸上，眼睛被眉骨的阴影笼罩，泄出阴郁烦闷的气质。
她不明白为什么总有人要拦住她？
她闪开一侧的蛛丝，右脚踹上挥来的镰刀，借力躲开身后的蛛网，却被上方的蛛丝狠狠划开皮肤。
浓厚的雾淹没了她的口鼻，她发黑的手掌掐住十二的手臂，深陷入它的血肉里，却被轻易甩开。
无孔不入的蛛丝和镰刀攻击使她遍体鳞伤。
蝶翅被蛛丝刺穿，尾部被镰刀划烂。
额上的触角的伤口上血液滴落，从她脸颊滑下。
眼睛干涩地眨动，全身上下都在叫嚣着疼痛。
好痛。
好无力，为什么会这么无力，十二怎么会这么强。
内心深处的软弱情绪淤泥一般渗出淹没了她的愤怒，将她拉入黑暗的深渊。
十二那张冷淡的脸在高高在上地睥睨着她。
她不应该这样，不应该和十二作对。
她不应该抛下它们。
她应该遵循它的想法。
秦蔚动作缓慢停下，瘫坐在地上，象征精神力的银色细丝从眼眶中爬出，缓慢渗透入十二的身体。
十二也停下了攻击，等待着她。
等待着她给出它想要的答案。
精神力慢慢深入，反哺回来的能量划开了秦蔚脑子里的浓雾。
她明明刚吸收了两个SSS级的能量，怎么会被同层次打成这样。
不可能！
而且她根本就不知道十二为什么发疯！
她又没说要自己一个人走，整天喊着被抛下被抛下，结果解决办法居然是将她强行留下？凭什么不是它们跟着她走！
一定是有什么影响了她的认知。
她的眼神看向四周，浓密的雾包裹住她的全身。
是雾！
瞬间，周围浓雾骤消，她身上的伤少了几乎一大半，她残破的翅膀疯狂扇动，身体里尚未融合的能量在过度消耗的身体中被强行利用。
她看见，十二手臂化作的镰刀被她撕下，脸上，身上，被她的精神力划出密密麻麻的裂痕。
它的鲜血落下，落在她的唇上。
十二的蛛丝喷溅而出。
秦蔚的双手化作漆黑的兽爪，飞行速度犹如疾飞的闪电。
下一秒，她飞至十二身前，双手捏断十二的手臂，血液流失太多，饥饿与愤怒占据了她的全部神经。
她只是想找个地方好好生活，为什么总是有人来拦着她！
她在十二震惊又遗憾地眼神中掐住它的脖子，偏头咬住它的血管。
浓烈的血液灌入秦蔚的喉咙，她的全身都开始发热，血液中的能量进入她的全身，身体外部的血液聚集起来，丝线一般将她环绕，翅膀向外不断伸展，扩大，向内裹住秦蔚的全身，像是一只正在破茧的蝴蝶。
十二的神色不变，只有眼尾的洇开的红显露出了它的感受，它偏了偏头，触碰到秦蔚柔软的触角。
秦蔚的精神力用力嵌入十二体内，打破了它的表面的平静，它用力咽下唾液，面上肌肉抽搐了下，最后克制地搂住了秦蔚的身体，手指却不小心陷入掌心，血液滑落，滴在秦蔚的心脏上。
秦蔚在它的精神力深处无意识地烙下自己的印记，她的身体被无数黑红相间的鳞羽包裹，延伸至脖颈，骨骼开始变化，扩张，发出毛骨悚然的“嘎吱”声。
红色的诡异纹路映在秦蔚的脸上，使得她的样貌更加妖异，精神力融合的太深，过分的刺激与快意让她险些控制不住自己的精神力，她迷茫地睁开眼，眼睛涣散，试图将自己的精神力从十二身上抽离，却又被强硬按下。
银色被迫与深蓝色精神力混杂在一起。
黑暗中，一只体型巨大的蝴蝶停在一只虫化了一半的虫族身上，口器深入它的血肉，足肢陷入它的身体，它却抬起被撕裂的巨镰状的手臂，将其轻轻护在身下。
蝴蝶振翅，体型变得极小，不满地扑在虫族的脸上，扑得它一脸鳞粉，像是在抱怨什么，最后停在虫族的深蓝长发上，虫族也化为人形，脸上带着浅淡的微笑，捡起一旁晕倒的同族，走向远处的星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