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毓和栾提孤独继续沿河边行走。走了一会儿,远远的,看见几个人影。赫连毓又开始拽栾提孤独的袖子:“你看得清他们是谁吗?”
栾提孤独努力眯眼远眺,过了一会儿,他摇摇头:“看不清。”
赫连毓从包里翻出一把匕首,她紧握匕首:“不知是福是祸。凡事皆有万一,我们小心些。”
栾提孤独皱眉:“倘若对方是敌,你难道准备凭此物与对方打一架?”
赫连毓点头:“打不过也也要多捅几下,我虽年幼,却也懂得只要有一线生机便自己尽力去争取的道理。”
人影慢慢走近了。
赫连毓抢先站到栾提孤独之前,她扭头,对栾提孤独说:“我比你年纪大,又有武器,待会儿打起来,你就跑掉,听到没有?”
栾提孤独继续盯着人影:“那好像,是我们的人。”
赫连毓定睛一看,只见玛丽迎面朝自己跑来:“夫人!夫人!夫人!”
匕首应声而落。
赫连毓和飞奔而来的玛丽抱在一起:“是你……真的是你……太好了……”
栾提孤独捡起匕首,放进自己怀里。他和稍稍落后慢了一步的赫奴初互相拍了拍肩,短暂拥抱了一下,便开口询问赫连毓:“夫人,接下来我们去哪?”
赫连毓恋恋不舍地离开玛丽的怀抱:“这附近有什么牧场没有。”
正在这时,格瓦率领其他老可汗心腹部队也走到了赫连毓和栾提孤独跟前——这便是目前的栾提部的所有人了:“有的,向东走二十里,就是天晓牧场,只不过,由孛儿斤部落占着。”
赫连毓向栾提孤独伸手,示意他把匕首还给自己:“走,我们去抢这个牧场。”
有人牵来两匹马,赫连毓和玛丽共乘一骑,栾提孤独和赫奴初共乘一骑,走在队伍的前面。
赫连毓示意格瓦跟上自己:“你们会不会曼谷歹战术?”
格瓦点点头:“那年随老可汗打博尔济吉特时,我们就用的此战术。”
赫连毓继续指挥下去:“格瓦你率轻骑一队率先发起攻击,朝孛儿斤部落射箭!记住,不要恋战,在孛儿斤部落追来时撤退,边撤退边回身射箭……随后你安排将领率重骑兵埋伏在孛儿斤军队侧翼,待他们因追击你们而阵形散乱时一举杀出,听到没有!”
格瓦表情严肃地回答:“是!”说着,便骑马返回队伍中,安排人手去了。
二十里很快就走完了。
赫连毓无声朝格瓦点头。
格瓦会意,率领一队人马直奔孛儿斤部落的营帐而去。
孛儿斤部落的人大多正在日常生产,忽见军队直挺挺冲自己而来,不由得七魂吓掉三魄。
羊群大惊,开始没有秩序地乱跑。
赫连毓跑到队伍后面,和其他人一起开始制造浓烟。
地动山摇。
牧场上的居民看见军队第一反应就是跑,赫连毓趁机召唤玛丽:“走,上马!”
人退我进。
赫连毓一心抢夺孛儿斤部落的牧场,待格瓦率军队轻驰而去,重骑兵也在浓烟的掩护下来到指定地点与孛儿斤人厮杀,自己便指挥玛丽骑马穿过了整个牧场。
其他上不得战场的老弱病残便在她的领导下率先在牧场上搭建起蒙古包来。
打的就是一个信息差。待到格瓦率轻骑兵返回,浓烟散去,重骑兵已然成为了围绕牧场的安防,天晓牧场,便这样落入了栾提部的势力范围。
战争结束。
赫连毓笑着迎接格瓦一行人的归来,格瓦也很兴奋,他单膝跪地,看向她:“夫人,我率弟兄们回来了。”
赫连毓点点头:“扶受伤的兄弟们去医治。”
格瓦也点头,匆匆而去。
就这样,目前的栾提部以赫连毓和栾提孤独为核心,以老可汗的心腹部队为辅,有了新的居住点和生活处,暂时安顿下来。
赫连毓几乎忙成陀螺。她一会儿去看看大家的蒙古包盖的怎么样了,一会儿看看军医治伤情况,另一会儿又去往重骑兵驻扎处安排奖励牛羊。
还是栾提孤独把她从人堆里拽出来,一板一眼地道:“你需要休息。”
赫连毓甩开栾提孤独的手:“我还要去看一下兄弟们的布防……虽然格瓦做事稳妥,但是我可不想今夜孛儿斤部队卷土重来,把咱们打回原点。”
栾提孤独笑:“夫人心思缜密,今天我们打了孛儿斤一个措手不及,想来对面在意识到我们没有赶尽杀绝的心思之后便会立马反应过来,丢一个牧场事小,长长久久地得罪草原王帐事大。平时孛儿斤就不是什么大部落,听爷爷说他们已经很多代没有英杰出世了,想来这次没有实力打过来。”
赫连毓走的又急又快,栾提孤独险些要小跑才能跟得上她:“话是这么说,可你们草原人只会对实力低头,不会对王帐带来的政治威压低头,对不对?”
栾提孤独继续笑:“对。不过‘你们草原人’,这个称呼,我还是第一次从栾提旭真的嘴里听到,当真新鲜。”
赫连毓扭头瞪了栾提孤独一眼:“有什么好新鲜的,你既知我身世,便知道我从未有一日自视为草原人,我从未忘记自己生于何处,从不敢忘母亲父亲和舅舅。”说着又巡视了一圈,见大家都逐渐安顿下来,心中卸下一颗大石一般,“所以你的身世是怎么回事?”
栾提孤独一愣,他没想到赫连毓这个时候问他这个,不禁感到一阵慌张,拿起弹弓打石子,掩饰自己心底的慌乱:“我从小是奶奶带着养的,奶奶病逝后,关于我的流言四起,动不动就有人说我是野种……还是爷爷抱着我在众人面前说我是他嫡亲的孙子,并明令禁止从此以后再提此事,流言才算平息。”
赫连毓准备回去休息:“那你那日栾提绪身死时为何信誓旦旦地跟我说‘栾提耀只是我名义上的父亲,那栾提绪更是我名义上的四叔’?”
栾提孤独一脚踢飞小石子:“是我的射箭师傅告诉我的。”
赫连毓打了个哈欠,她现在渐渐觉得疲惫往头上涌:“原来如此……我去睡了。”她想了想,又转过头来叮嘱栾提孤独:“以后那样的话少说……老可汗说你是,你就是他的长房嫡孙,永远不要在意不相干的人说什么话,做什么事。”
栾提孤独抱拳:“夫人教诲的是。夫人晚安。”
一夜无话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