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绮缈缈最近好像总是在反复做同一个梦,可她记不清楚,这似乎是一个连贯的梦,又似乎一直在重复。

    场景和角色的查重率都过于高了。

    这已经是她第99次路过相似布局的小镇,相似外观的屋子,相似的敞开的大门,相似的门口迎宾的喜童,相似的出门揽客的喜娘。

    这屋子里面红堂堂的,不知是是在办喜酒还是什么宴席,又像是什么大酒店在开业酬宾。

    喜娘整个人都红艳艳的,脸颊上,嘴上,身上,头上。她灿烂地笑着,张着大嘴,颧骨扬得高高的,眼睛也眯成了狭长的一道线,可依旧露出分明的瞳孔,黑漆漆的吓人,叫人能精准地看见从眼里透出的窥视和算计。

    分明不怀好意。

    绮缈缈视线越过大娘,看向坐在里面吃酒的宾客,众人喜笑连天,觥筹交错,欢声高沸。可绮缈缈却觉得这画面很冷,冷得她发颤,彻骨的寒。

    有一瞬间,这大堂中的红色都变成了血,鲜红的血,还在不停涌动着。而众人的头颅统一转向绮缈缈,眼睛死死地盯着她,嘴巴上一起重复着同样的话。可绮缈缈却听不见任何声音,耳边无比的安静。

    她盯着那些人的口型,试图辨认出那些人在说什么,那些人的五官在她眼中逐渐模糊,统统变成了一个样子,只剩一张鲜红的大嘴重复着四个字。

    绮缈缈认真地辨认着,跟着他们的口型蠕动着嘴。

    “还...”

    “我...”

    “命...”

    “来...”

    “还我命来!”

    绮缈缈忽然拼出四个字来,而那些人像是听见她将这句话说出口一般,狞笑着靠近了。

    “还!我!命!来!”

    “还我命来!!!”

    绮缈缈被吓得后退,她仿佛看见无数骷髅张着口靠近,牙齿磕磕的响着,可等脚踩在地上,她晃过神来,发现大堂依旧是人声鼎沸,欢声笑语,推杯换盏。好像一切都是她的错觉。

    大娘向她伸出手,脸上依旧笑着,眼睛和嘴角的褶子保持着之前扬起的弧度,精确死板。大娘在邀请她,邀请她进去歇脚做客。

    绮缈缈干笑两声,这似乎是她第一次决定不进这个大堂吃酒。尽管她饥肠辘辘......

    等等,她摸摸自己的肚子,似乎觉得有些奇怪。自己分明没有饥饱的感知,为什么会觉得饿呢?

    “对啊...饿...我好饿啊...”

    绮缈缈眼神变得迷离,她似乎觉得自己快要饿死了,大堂里充满了香味,真的好香啊,她好想进去吃一顿,她好久没吃过饭了,她真的快要饿死了...

    在手覆上门的那一刻,绮缈缈忽然感受到刺骨的阴寒和灼烧,她看向自己的手。

    画面模糊一瞬,她却清晰地看见自己的手上全是血。

    绮缈缈吓得挪开了自己的手,再一看,自己的脚已经踏了一只进去。

    而喜娘依旧笑吟吟地看着她,似乎正在鼓励她进去。她盯着喜娘的眼睛,身边的一切又开始模糊,只是她却好像能透过大门看见大堂里坐着的其他人,那些人又在死死地盯着她,眼睛眨也不眨,盯到眼睛开始流出血液,好似两行血泪。

    绮缈缈慌忙退出这房子,不敢再多看这里一眼,低着头逃命一般跑远了。

    一路飞奔的绮缈缈不会看见,站在门口的喜娘,眼眶开始流出血泪,女人原本丰腴的□□变成了白骨,颧骨上森森地扫着红,像是血泪留下的印记。她头顶戴的红花,就像是从头骨上长出来的一般,严丝合缝。

    “喜欢做媒?!我便叫你生生世世都只能做媒!死了当鬼也只能做媒!!!”

    房子里的其他人,全都诡异地直直盯着绮缈缈,仿佛那房子的外墙是空的,他们什么都看得见。

    桌上前一秒还散发热气与香味的美食宴席,此刻统统化为爬满蛆虫和苍蝇的腐烂物。

    众人即使化为枯骨,却也依旧在进食着。他们用指骨抓起一把又一把,直接塞进嘴里。尽管那些烂污会直接从掌骨中漏下,会从枯骨中穿过,他们也依旧尽职尽责地完成动作,不停地咀嚼着。

    大厅里一时咔咔作响,听起来好像有人在你的耳边咀嚼你的脑子。

    还有蛆虫被卡在牙齿中间,不断蠕动着,带着黑点的白虫,在蛀空的牙齿中不断探头。

    真的会爆汁。

    白胖的蛆虫,爆出的汁水原本是米白色。可是渐渐的,枯骨牙齿就染上了深深的红色,艳丽的红。最后变成陈年的旧红色,仿佛他们从出生起就在这样嚼着。

    “吃席!我叫你们喜欢吃席!!!”

    从这房子深处,传来带着怨恨的怒吼,那是一位年轻女性的声音。

    ......

    绮缈缈一直向前冲着,好像不知道累一般。终于,她离开了村子和小镇,来到了马路上,两边是绿色的禾苗,生机勃勃,而前方似乎是另一个小镇。

    马路上除了她,只有另外一个年轻姑娘,也在向前走着。她觉得自己认识那个女生,好像是个叫宋什么琳的同学,可绮缈缈有些内向惶恐,不敢贸然上前打招呼。

    转眼间,她似乎将刚刚发生的事情忘了个干净。

    可她又觉得这样的事情已经发生过太多次,她与这个女生好像早已熟稔,她们似乎是很好的朋友。

    曾经...是吗?应该是吧。

    绮缈缈踌躇之际,一直默默地跟在阿琳的附近,她试图和阿琳保持着一个相似节奏的步伐,不快不慢,想不引起注意地多观察一会。

    此刻,绮缈缈身边突然窜出一辆自行车。原本跟在身后,突然又骑到身前,时而平行,忽快忽慢,好像是故意要引起关注。

    绮缈缈认出来,这人叫齐浩阳,是自己的小学同学,好像喜欢阿琳。

    阿琳...似乎不喜欢他,但好像也不反感。

    缈缈和齐浩阳关系还不错,她打算帮他一把,于是主动上前挽住了阿琳。缈缈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做,只是潜意识觉得自己就该这么做,于是懵然做了。

    二人说说笑笑地往前走,不知缈缈说了什么,竟然惹得阿琳大笑起来,两人笑作一团。齐浩阳见状加入了进来,缈缈有心撮合他们,于是几人一路都说说笑笑。

    闹着闹着,缈缈忽然靠在了阿琳的肩膀上,而齐浩阳竟然靠在了缈缈的肩膀上。

    缈缈有些奇怪,但没想太多,兴许齐浩阳是想通过缈缈靠在阿琳身上?

    缈缈在这里充当了一个介质的作用。

    走着走着,画面一转,缈缈就站在了下一个小镇入口前。路口有块很大的石头,上面刻着缈缈认不出来的字,门口似乎是祠堂,立了个很大的牌坊,上面写着熊氏宗祠四个大字,缈缈认出来了。

    而齐浩阳和阿琳已经消失不见,缈缈竟然也不觉得奇怪,默认众人到了目的地就离开了。

    绮缈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遇见他们,也不知道他们来这里做什么,只知道来和去都是正常的。

    她没有走进祠堂,而是从牌坊下走过,绕过了祠堂进了村子。

    这里似乎是个景点,里面有很多游客打扮的人,撑着阳伞,戴着遮阳帽,背着小包,穿着运动鞋。又似乎有很多小孩,看起来像是留守儿童,他们穿着不合身的衣服,发黑的拖鞋,烂了鞋跟。

    缈缈在村子里绕着,慢慢地开始觉得不对劲。她怎么也绕不出去,她发现自己离不开这个村子。

    逐渐,她开始有些着急。

    路上忽然听到有人说,前面小店可以出去。她不知道是谁说的,她没看见那人,只听见声音,是分不清男女老少的音色。

    她便在村子里奔走寻找了起来,却慌慌张张地像有人在追。

    忽然间,她路过了一个零食摊子,面前挤满了小孩儿。

    她停下来,打算花钱买些东西问问老板,可是刚要拿东西就被老板按下了手。老板是个大婶,皮肤黝黑眼睛却白得精亮,神神秘秘地只按住缈缈一人,抬手给她看了块牌子。

    “去里面喝杯茶,找卷毛”

    缈缈心下诧异,可她总觉得事情紧急,来不及犹疑,她压下心中怪异就向婶子暗示的方向走去。

    小铺背靠居民楼的水泥墙,就摆在过道路口处,身后的楼约至两三层高,是老式的农村木门,用一排木头摆成的。

    门口坐了一群孩子,吃东西,玩卡牌,身上脏兮兮的,脸也脏兮兮的。孩子们都赤着脚,手上也黑黢黢,拿着零食,眼睛却亮晶晶地盯着缈缈,不过他们什么话都不说。

    缈缈有些分不清这些孩子的善恶,这些孩子们似乎还没到懂是非的年龄,一脸懵懂好奇。

    他们默契地给缈缈让开了一点空位,好让缈缈挤进去。甚至有活泼好动的男孩扒拉着门口,像是在为她引路,缈缈身后还跟了不少孩子。

    她没注意到,这里的孩子大多是男孩,女孩很少。那些女孩也全都是短发,穿着走了型的衣服,烂了带的鞋子,零星的几个,就呐呐的站在人群外。

    缈缈站在门前,其实算不上门,就是一块一块的木板子。

    她透过两块板子中间的缝隙向里看去,漆黑一片,只隐隐约约能看见几个人影,有坐着的,有站着的。

    好像都是男的。

    不等她开口敲门,里面就伸出来一只手,将一块木板取下挪开,空出的位置将将够缈缈挤进去。

    她发现来开门的人刚好就是卷发。

    “难道就是他吗?”

    缈缈在内心揣测着,不动声色地跟了进去,既来之则安之。

    然而,里面竟然坐了有五六个小青年,看着都消瘦,身上却都带着肌肉。

    有染着黄色头发的,看着像街溜子,头发干枯,眼睛无神。还有板寸...不过卷发只有一个。只是看样子卷毛不是那卷发男,因为缈缈进去后,众人依旧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缈缈正想开口问人要杯茶,却发现众人专注在做自己的事,都像是没看见缈缈似的,仿佛她是空气。

    而为她开门的卷发男正从大厅过道向后面走去,让缈缈感觉要见她的似乎另有其人。

    她疑惑至极,忍不住要张口发问,却突然被抽离出了这个世界。

    视线扭曲,场景变换...

    她又一次站在了...

    那座大宅的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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