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珂亦被赵潇玥抓着双手请求能不能离开沈嘉栎,这种场面让她大脑短暂宕机,不知该如何处理。
沈嘉栎上来扯开了赵潇玥,握着她的手腕厉声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想闹到什么时候?”
赵潇玥冷笑一声,用另一只手抄起咖啡泼在了沈嘉栎的身上:“我给你打电话说想和你见一面谈谈,你说没有时间。我说她也在这,你就有时间了?”
林珂亦以为是余弦告诉沈嘉栎见面这件事的,没想到,竟然是赵潇玥自己说的。
她不知道赵潇玥想干什么。
咖啡将沈嘉栎的白色外套浸染了大半,又有些许缓缓地落到桌子和地板上。
林珂亦觉得这个场景有些似曾相识,她下意识站起来,抽了几张纸巾。
还没有吃晚饭,加上生理期的缘故,本来就不舒服。突然近距离闻到浓郁的咖啡味,让林珂亦觉得有些恶心。
她眼前一黑,一个踉跄又坐了回去。
余弦和沈嘉栎同时扑上来抓住林珂亦的胳膊,一脸焦急:“珂亦,你怎么了?没事吧?”
林珂亦用手捂住小腹靠在椅背上,有气无力: “没事儿,生理期。”
赵潇玥立刻用力推了沈嘉栎一下:“你就这么在意她,担心我对她做什么?”
沈嘉栎立即当着赵潇玥的面揽住了林珂亦的肩膀:“对,就这么在意!”
“你听着,这辈子我只喜欢她一个女人,现在追不到我可以等,哪怕她现在不接受我,哪怕要我等十年八年,都没关系,但是无论如何这辈子我都不会喜欢你!”
林珂亦不知道沈嘉栎是不是疯了,虽然说在最近的事情里她无辜至极,更是受害者。
可是她还是忍不住同情这件事的始作俑者。爱而不得已经很难受了,沈嘉栎还在这故作亲密甚至说些刺激的话。
就不怕赵潇玥会想不开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来吗?不考虑一下这么做会不会激怒赵潇玥进而继续对付自己吗?
林珂亦强忍着不适拍掉沈嘉栎的手,顾不上个人素质和其他顾客的好奇目光,冲沈嘉栎骂道:“你他妈给我闭嘴!”
沈嘉栎愣了一下,随即招呼服务员送一杯热水过来,然后拿出两张一百元人民币放在桌子上,不由分说地拉起赵潇玥就往外走。
林珂亦坐在椅子上,缓缓舒出一口气。
几乎是同时,余弦的手机响了,沈嘉栎打来的。她按了免提:“干嘛?”
“余弦,麻烦你帮我照顾一下珂亦,把她送回家。”
余弦没好气地说:“你谁啊?你什么立场什么身份啊?我凭什么帮你忙啊?我的朋友我不知道照顾?”
挂了电话后,两人换了一张干净的桌子。热水缓缓下肚后,林珂亦才感觉稍微好一点,没有那么难受了。
“我就不明白了,林珂亦。”余弦坐在林珂亦对面翘起二郎腿,双手抱胸:“你自己身体都不舒服,过来见她干什么?”
林珂亦淡淡地说:“她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情绪很不好,我担心别再出什么事。而且如果我想和沈嘉栎在一块,她的事早晚得谈透彻。”
“你呀,就是太善良了!”余弦用勺子指了指林珂亦,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像是想说什么又忍住了:“不管和谁在一起,你得多为自己考虑。”
林珂亦双手捂着热水杯,缓缓点头。
沈嘉栎脸色铁青,不顾赵潇玥的反抗,拽着她的胳膊连拉带扯地从咖啡店里出来。
将赵潇玥甩进车里后,沈嘉栎自己进了驾驶室,又怒气冲冲摔上车门。
“赵潇玥你闹够了没有!没完了是吧!”
坐在后座的赵潇玥一脸不服气,用比沈嘉栎还大的声音尖叫:“对!没完!你又不喜欢我,你管我干什么?”
“你有考虑过我一点感受吗?你明知道我喜欢你,公开给别的女人表白,又当着那个女人的面说不喜欢我!沈嘉栎,你怎么这么残忍?”
“除了这件事,我也没做错什么吧,我只是喜欢你啊!你以为我真的会去找她麻烦吗?我只是很羡慕很嫉妒她!我只是说说而已!”
说着说着,赵潇玥就哭了起来。
看着赵潇玥伤心欲绝的样子,沈嘉栎叹了口气没有说话,只是将车里的纸巾盒丢给她,听她哭诉心里的委屈和不甘。
一直等到赵潇玥平静下来,沈嘉栎才递给她一瓶水,开着车上了高架桥。
“最近发生的事,我想你肯定不想让赵阿姨知道吧。”沈嘉栎说完瞟了一眼后视镜,不出所料看见车后座正在喝水的女孩的停了下来。
“我也特意给照顾赵阿姨的厨师护工们全都打了招呼,谁都不准将这件事告诉她,否则我不会放过他们。所以,她现在不知道这些事,将来也不会知道。”
出事之后,沈家请了专人每天照顾赵潇玥的妈妈,陪她说话,给她做饭,推着她出去散步逛街。
赵阿姨车祸离婚后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来渐渐接受了一切,闲暇时间不是学画画,就是看电视剧,很少上网。
只是赵阿姨几乎断了之前的所有社交关系,亲戚也都不再来往。除了沈嘉栎和他妈妈,她谁都不见。
“你的意思是说……”赵潇玥明显有些意外,接着语无伦次起来:“我还以为……”
沈嘉栎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语气平和地接过她的话:“你是不是以为我会用赵阿姨来威胁阻止你?放心,不会。”
两人一路沉默,赵潇玥也不问他要去哪里。一直到车停在了一家日料店门口,沈嘉栎才说:“走吧,吃饭,正好咱们好好聊聊。”
赵潇玥依然没有说话,沉默地跟着沈嘉栎进了餐厅,又跟着他坐下来。
沈嘉栎点了一桌赵潇玥喜欢吃的,看着赵潇玥狼吞虎咽,自己却没怎么吃。
“我觉得有些事你该放下了。你有你喜欢的人,我也有我喜欢的,感情的事情强求不来。我决定的事情不会变,这你应该知道。”
赵潇玥不语,只是埋头吃饭。
“但是无论如何,我应该给你道歉。”
听到这话,赵潇玥抬起来头,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沈嘉栎。
“出于各种原因,我对你的照顾没有把握好分寸和界限,让你对感情产生了一些误解和错判,这是我应该道歉的。”
“有些事不是我的本意,但还是伤害到你了,我给你道歉。”
“你对我有怨气也好,发泄不满也好,这些我都能接受。但是你也应该给林珂亦道歉。”
说到林珂亦,沈嘉栎的口气明显生硬起来,不再是平和商量的意思。
“她没有任何对不起你的地方,也没有做错什么。你在微博上颠倒是非引导舆论,过分了吧?”
“人都有做错事的时候,尤其是在脑子发热和冲动的时候。但是错了以后应该怎么做,我相信不用我说你也清楚。”
“我也知道你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赵阿姨更是我妈多年的朋友,我们谁都希望你好。”
“赵阿姨对我们家的恩情,我们会记一辈子,也会照顾你们一辈子。有什么要求你都可以提,唯独爱情,我给不了你,也无能为力。”
赵潇玥的筷子停了下来,同时眼泪无声地流下来,落在了面前的盘子里。
“你可能也不是喜欢我,只是一种习惯,或者说,把我当成一种下意识的依赖。很多时候我会想,如果当时赵阿姨没有这么做,如果……”
那场人为谋划的意外事件,就像多米诺骨牌的第一张牌,陆陆续续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
吃饭期间一直保持沉默的赵潇玥打断了沈嘉栎,说了吃饭以来的一句话:“我妈给我说过,她从来没后悔过救江阿姨。”
这时沈嘉栎才知道,原来赵阿姨当年在生下赵潇玥没几天便发现丈夫在自己孕期的时候出轨了。她得了产后抑郁,经常想一了百了。
那个时候赵阿姨的亲人并不理解她,只觉得她小题大做,甚至帮她那出轨的丈夫说话。
只有他妈妈几乎每天都去家里陪着赵阿姨,坚定地站在她这边,寸步不离地守着她、开导她、维护她、照顾她、安慰她。
赵阿姨非常感谢沈嘉栎的妈妈江蔚蓝,在万念俱灰的时候,陪在自己身边度过了漫长又难熬的日子。
后来赵阿姨渐渐好起来,但是为了给女儿一个完整的家,并没有选择离婚,而是在女儿面前表演恩爱。
她庆幸当时身边有这么一个朋友,改变了自己的人生,让她没有在冲动之下离开,得以看着女儿长大成人。
所以当那辆蓄意谋杀的汽车撞向沈嘉栎的妈妈的时候,赵阿姨毫不犹豫地用力推开了她。
“我妈说,当时她的命也是江阿姨救的。能救下江阿姨,即使现在只能坐轮椅,她也觉得值得,她从来没后悔过。”
赵潇玥说完,又不说话了,只是沉默地用筷子戳着盘子里的冰块。
沈嘉栎的眼里闪过些许心疼,很快又将这种情绪掩饰好,装作毫无波澜的样子。他也没有再说话,就这么静静看着赵潇玥。
从前沈嘉栎只知道赵阿姨是为了救他妈才受伤残疾的,而江蔚蓝也只是一再强调,一定要好好照顾赵潇玥,把她当成自己的亲妹妹、自己家人一样。
直到赵潇玥放下餐具:“我吃饱了,送我回家吧。我知道错了,今天会给珂亦姐道歉的。”
“走吧。”沈嘉栎站起来去结账了,赵潇玥红着眼睛背着包,乖巧跟在他后面。
沈嘉栎把赵潇玥送到门口,准备离开的时候,还是安慰了她一句:“我说过,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把你当作自己亲妹妹一样,你不用有负担。”
“嘉栎哥!”赵潇玥突然大喊了一声,沈嘉栎迟疑了一下,回头的瞬间被她紧紧抱住了。
“对不起,我错了。一开始我确实恨你的,凭什么我的家散了你还这么幸福。后来恨你为什么分手好几年了还想着她,却看不到我的好。所以我才做了那件事,我也很后悔,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是想给我自己最后一个机会。”
赵潇玥紧紧抱着沈嘉栎失声痛哭起来,泪水很快打湿了沈嘉栎的衣服。
沈嘉栎想要挣脱开,却被赵潇玥抱的更紧了:“别,就一分钟,以后我不会再缠着你了,让我抱一会,就一会。”
沈嘉栎叹了口气,终究没再忍心拒绝。他任由赵潇玥抱了一会儿,才用力挣脱开:“早点回家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