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晚餐设在赫歇尔家的餐厅。菜品出乎意料地丰盛——黄油面包、小牛排，还有热气腾腾的蘑菇奶油汤，几乎是狄安娜这几天以来吃得最好的一顿。
餐桌上很安静，只有刀叉偶尔碰撞瓷盘的声音，在沉闷的空气里格外清晰。
莫尔坐在狄安娜的斜对面，漫不经心的切着牛排，扫视着餐桌上的众人，达里尔在他旁边，神色淡淡。瑞克一言不发，脸上的创可贴还新，肿胀未消的红印在灯光下格外刺眼。
赫歇尔的餐厅算得上宽敞，只是人多显得有些拥挤。
其实达里尔有提议在帐篷旁吃烤松鼠，但被莫尔无情拒绝。他的理由是——既然杀不了瑞克，至少得让他在饭桌上吃得不舒服。
瑞克自不自在她不知道，反正她挺不自在的。饭桌上的气氛甚至不能用诡异来形容，简直不像在吃饭，而是在哀悼。
她刚用水润了润嗓子，眼角就瞥见玛姬递给格伦一张小纸条。动作轻巧隐秘，却还是被主位上的赫歇尔看到。
狄安娜轻轻端起冰水，借着杯沿掩去嘴角忍不住扬起的笑意。
三两下解决完盘中餐，大约吃了八分饱吧。众人开始陆续离席，狄安娜悄悄跟在达里尔身后。
达里尔察觉到动静，微微侧身，低声问：“跟着我干嘛？”
“松鼠今晚不吃的话，明天岂不是就会坏掉，不然我们去烤松鼠吧！”狄安娜搓搓手掌，一脸跃跃欲试。
达里尔看了她一眼，示意她跟上。
他把帐篷扎得很远，既不靠近房子，也不挨着瑞克他们。像一头警觉的狼王，总是独来独往，远离人群，独自狩猎。
篝火很快升起，小小的一团火焰，在黑暗中亮了起来。
微风阵阵，焰苗随之摇曳，暖黄色的光洒在他深棕色的短发上，映出一层柔和的光晕。
干净利落的处理松鼠的内脏，狄安娜帮不上什么忙，在一旁干看着。她忽然想起自己之前嘲讽莫尔是“拉拉队”，结果现在倒像是她才是那个站边上的啦啦队成员。
“需要帮忙吗？”狄安娜犹豫片刻，还是问了一句。
达里尔专注的开膛破肚，头也不抬地回道：“不用。”
达里尔手法利落地剥掉松鼠皮，将肉串上铁丝，架在木棍间开始烤制。
干燥的木柴在火焰中轻响，偶尔有小火星从缝隙中跳跃，肉香尚未飘出，时间却仿佛被慢慢拉长了。
“你打算什么时候走？”达里尔收拾着地上的垃圾，随口问道。
“明天一早吧，嗯……你的伤好点没？虽然临时做了包扎，不过感觉还是不太稳固，我这里有些药，你先吃着。”
狄安娜低头翻找，动作有些凌乱，最后从包里找出一大袋药，一股脑的递了过去。
达里尔没有接药，只是抬了抬眼，语气低缓：“你就非得走吗？”
狄安娜将药放到靠近达里尔德的位置，推了过去。她揉了揉头发，迟疑地看向达里尔：“你应该比我明白，这里并不安全，而且，这是我的选择不是吗？”
“嗯……”
松鼠的油脂滴落在烧得通红的石头上，发出“滋滋”的轻响，香气开始散发出来。达里尔翻了个面，抬手洒上盐粒。
“对了，我还带了这个！”狄安娜从包里掏出仅剩的啤酒。
她刚抬手要递过去，动作一顿。
“你还有伤，要不还是算了，下次的？”
达里尔抬眼看了她一眼，“一口酒而已，又不会死。”
打开易拉罐，泡沫开始往外溢出来，达里尔凑过去将溢出来的酒喝掉，白色的泡沫在他嘴唇上留下几点痕迹。
她抬手，指腹轻轻拭去那点痕迹。
达里尔没动，目光静静落在她手上。
狄安娜撇开视线，打开自己的那罐，一口灌下去，呼出一口长长的气。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喝到这么爽的酒。”
说完，她侧头看了一眼达里尔。他手里的拉环已经扣得变形，脸色有点发红，不知道是被烤火烘的，还是酒精的缘故。
嗯？酒量这么差的吗？
扫了一眼易拉罐，3度。
“达里尔，你还好吗？”
是不是酒精过敏了！
狄安娜抬手就要夺他手中的易拉罐，被达里尔一手握住。
“你们在搞什么鬼？好呀，我到处找你俩，背着我回来吃夜宵了……什么，还有啤酒！”莫尔突然出现，夺走了达里尔手中的啤酒，一饮而下。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达里尔没握紧瓶身被夺了过去。
“不是，松鼠都快烤焦了，你俩蠢货还吃不吃啊，不吃我吃了。”
莫尔弯腰就要夺松鼠，狄安娜起身拦住他。
犹豫了下，狄安娜问：“晚饭你也没吃饱吗？”
“那倒没有。”莫尔脸上扬起了笑容，又喝了口啤酒。
狄安娜只觉得脑袋上闪过一个大大的问号。
可能狄安娜脸上的疑惑太过明显，莫尔道：“抢着吃才香，对吧brother？”
随后朝着达里尔cheers。达里尔没说话，只是看了狄安娜一眼，默默拿起铁丝串，咬下一口松鼠肉。
“hey！达里尔，我以为那是给我烤的！”狄安娜悲愤的看着达里尔手机的松鼠。
“想吃，自己烤。”说完，丢下只还没烤的松鼠，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帐篷。
狄安娜看着他的背影，又看向身边笑得一脸欠揍的莫尔，抬腿踹了他一脚，“瞧你干的好事。”
莫尔捂着肚子笑：“哎呀，你放心，他没那么小气。你看，不还是给你留了一个？”
他指了指那只被丢下的松鼠，一脸无辜。
“……”
——
清晨的露水挂在叶尖，天边泛起一丝亮意，雾气却还未散尽，天地之间灰蒙蒙一片。
狄安娜背着包从屋里出来，踩在湿草上。还没走到车前，就看见一个人随意倚在车门旁，脚边丢丢着一个背包。
她眯起眼看清了人，嘴角微扬，慢悠悠地走了过去。
“呦，这是想明白了？”她拖着尾音，眼角带着笑意。
肖恩双臂抱胸，“怎么，不欢迎？”
“我可没这么说，你昨天还嫌弃我这里来着。”
肖恩挑眉，勾起嘴角：“那我也没说非得跟你走。”
“只是搭顺风车？别呀，我可以给你开五险一金双休，而且物资管够。”狄安娜笑着，一本正经的拉拢。
肖恩笑道：“这么点待遇还想挖我？”
狄安娜起了兴致：“你想要什么？我也很好奇什么可以收买你。”
肖恩煞有其事地说：“先欠着吧，你欠我一个条件。”
狄安娜点点头，“不能太离谱的。”
肖恩“嗯”了一生，开始往车上收拾行李。
“hey，狄安娜，你要去哪？又想偷偷溜走吗！”格伦从不远处跑来，身上还穿着睡衣。
狄安娜眨眨眼，“昨晚我想告诉你的，可是你好像……没空。”
被戳中心事，格伦有些心虚地瞪大了双眼：“被你们发现了！其实我，玛姬她，我们……”
狄安娜拍拍她的肩膀，“逗你的，我只是昨晚在餐厅恰巧看到的。”
格伦顿时松了一大口气，尴尬地挠了挠头：“玛姬她……还不太想让别人知道，可能还没准备好。我是不是太显眼了……”
“别自责啦。”狄安娜笑着打断他，“你很真诚，谁会拒绝你呢？玛姬能看得出来的，给自己点信心。”
格伦回过神来，语气有点急：“先不说这个了，你昨天刚回来，现在又要走吗？”
“是啊，去找个更安全的据点。”狄安娜扬了扬手里的地图，“等我安顿下来，会回来看看你的。”
“就不能不走吗？外面太危险了。”格伦皱眉，希望能说服狄安娜。
“这里也没安全到哪去，亚洲baby。”莫尔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略带威胁的看了一眼格伦，他有些烦这个跑出来给她打退堂鼓的人。
“可是，你们才三个人！人这么少……”格伦走有些担忧。
“你们人多，也没见的都是能打的吧，拖后腿的倒是不少。”莫尔转身看他，眼神漠然。
“我没有……”
格伦还想再说些什么，狄安娜明白他的意思，向他挥挥手，“没事的格伦，我们还会再见的。”
“毕竟上次我说离开，不是又回来了？”
“好吧，狄安娜，那你答应我一定要活下来。”
“我答应你，格伦。”
——
日出，薄薄的阳光穿透雾气，洒在车身斑驳的绿色的铁皮上。
肖恩握着方向盘。狄安娜坐在副驾驶啃着面包，边吃边低头研究地图。后排，莫尔仰着头大睡，鼾声震天，一声比一声响亮。
肖恩扣扣耳朵，“你就找了这么个家伙，晚上能睡的着吗，这么吵。”
“这不还有你吗，反正到时候你俩睡一块。”狄安娜满不在意，嘴里含着面包，说话含糊不清。
肖恩被噎了一下，没再说话，在后视镜里撇了一眼还在睡的莫尔。
车飞快行驶在林间小路上，临近中午时分，三人就抵达了监狱外围。
宽阔的草地铺展开来，铁丝网内，零零散散的丧尸在游荡，踉踉跄跄地撞向铁栏。
阳光洒在高塔，折射的冷光与林间的寂静交织成一种诡异的压迫感。
肖恩靠着车窗，熟练的掏出弹匣，飞快的装填子弹，“我们的弹药似乎不太够。”
莫尔一脸不屑，从背后拽下的□□，道：“谁说我们要硬闯了？”
狄安娜从后备箱提出一通酒精，一打喝空了酒的绿玻璃瓶，冲着肖恩笑。
肖恩顿时明了，抱怨道：“wow！有酒的时候怎么没喊我。”
狄安娜耸耸肩，没作解释，又抬出一个沉甸甸的木箱。肖恩凑过来打开。
里面赫然躺着两把电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