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nock knock？”
狄安娜睁开眼，盯着斑驳的水泥天花板，眼中闪过一丝迷茫。
耳边的声音不紧不慢，带着点调侃。
她伸出头望去——肖恩倚在墙上，冲她扬了扬下巴，嘴角挂着一丝玩味的笑容。晨光从他背后的窗户照进来，把他的影子拉得细长。
“起这么早？”她眯着眼看着他。
“莫尔和达里尔早走了，你倒是定力十足。”
阴间作息，昨晚大家几乎都是凌晨两点休息的，第二天照样能五点钟起床？
狄安娜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却还是不得不去洗漱，路过肖恩的时候闻到他身上的烟草味，忍不住啧了一声。
等出现在一楼的时候，卡罗尔和索菲娜早已准备好早餐。
“Morning～”安德莉亚把一块烤得焦香的松鼠肉递了过来，“你脸色不太好，昨晚没休息好？”
“梦见上班迟到忘记打卡，还要要扣奖金，真是噩梦。”狄安娜接过肉，顺嘴吐槽。
“哈哈，你在丧尸爆发前究竟是做什么的？能让你做梦还要担心扣奖金。”
狄安娜面无表情吃着饼干，“普普通通打工人一枚。”不太一样的是为系统打工。
索菲亚抱住狄安娜的腿，问：“狄安娜，晚上早点回来教我们用枪好吗，我会乖乖听话在这里等你回来。”
“我也不太会用枪，说不定我还能跟你们一起上课。”她笑着摸了摸索菲亚的头，然后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肖恩，“可以吗，Professor Shane？”
肖恩挑眉，有些为难道：“那得加钱。”
“多少钱？”
“至少得两只松鼠。”
“Deal.”
——
破旧的越野车行驶在宽阔的马路上，轮胎碾过地面上残存的枝叶，发出细碎的声响。夏日的阳光穿过层层树冠落在在地上，如同一张光斑蛛网。
道路两旁的景色几乎从未变过，树干笔直，茂密旺盛，像一道天然的绿色屏障。
随着车子不断前行，周围的树木开始变得稀疏，高耸的乔木被低矮的灌木和野草取代，阳光也变得越来越明媚。
再往前，地势微微下沉，一股淡淡的水汽面而来。
最后一排长叶松被抛在身后，视野开始变得开阔。
幽灵般的湖泊突然出现在眼前，湖水深深，群山和森林的影子倒挂在湖面上，微风拂过，湖面泛起层层水纹，揉碎那层浅浅的山影。
顺着湖面望去，一座防护栏生锈的吊桥连接着岛与岸。桥上，密密麻麻地站满了身穿灰绿色军装的丧尸士兵——它们行动迟缓，却又装备齐全。
“我觉得我们应该……”肖恩刚想开口，便看见狄安娜的眼睛在一瞬间明亮了起来。
“你该不会准备今天就拿下这里吧？”他声音拔高了一点，示意她回头看看他们，两个装备简陋的普通人？拿下一座岛？
“不行吗？”狄安娜奇怪地看向他，眼中带着疑问。
“你不会……想临阵脱逃吧？不是吧，长官，这可不像你，你以为我为什么今天叫你来？”
“你对我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肖恩只觉得太阳穴突突跳，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他是什么冲动的人吗？
“那倒没有。”狄安娜笑了笑，“在我的观察来看，你是这个队伍里为数不多的武力值与头脑并存的人，叫你来简直是最合适的。”
肖恩沉默地看向远处的岛，心情募得像湖水一样平静。
“老实说，我觉得你的状态不太对，如果你想找人聊聊，可以来找我。”
——
两人在附近观察半天，没有发现一只丧尸，周围安静的像是一座坟墓，守墓人全都站在那座吊桥上。
“肖恩，我们可以乘船过去！”狄安娜指向湖边的一艘孤零零的白色小木船，宽大的湖中，它是唯一一个可以通向岛的工具。
两人压低脚步走向船边，悄然登船。
波纹缓缓荡开，船桨划破水面，吊桥上的丧尸似有所感，开始焦躁的行动起来，嘶吼声回荡在桥与小船之间。
“肖恩，桥上的那些丧尸的装备我也想要……”狄安娜划着桨，有些跃跃欲试，像一个对浪费可耻奉为圭臬的信徒。
“听着。”肖恩边划桨边压低声音道，“我们只在岛的外围观察，今天不会上岛。”
“No——”
狄安娜下意识反驳，刚想继续说什么，却在看到他脸上那副不容置疑的神情后，把话又咽了回去。
她靠着船上的木头，目光扫过远处的湖心岛，沉默了几秒，忽然低声道：
“肖恩，这里有点奇怪。”
“你是指地图上刻意隐藏这个湖，还是湖边一个丧尸都没有这件事？”肖恩有些得意，似乎在惊讶她反应迟钝。
“都不是，你不觉得岛上那几座别墅有些中欧式风格，不太像武器库会带的，倒像是什么避难所。”
“避难所？如果不是吊桥上那些家伙的军装，我甚至都不会觉得这里是武器库。我们之前打过交道的监狱，他们的武器库基本都是在监狱内部，而这座监狱，我在乔治亚州没听说过。”
船几乎到达了岛与岸中央的位置，与桥的距离很近，肖恩皱着眉头望向桥，试图在背光里识别出丧尸隶属于哪只部队。
“砰——”细小的声音撞到船的木头上。
肖恩下意识地一震，手已经握上了枪柄。
却只见水面溅起一小朵水花，一条鱼扑腾着蹦上了船板，在阳光下翻了两下，很快没了动静。
“肖恩警长，被一条鱼吓到了？”狄安娜划着桨，忍不住地笑他。
肖恩没理会她的嘲讽，只是继续盯着桥上的丧尸：“制服像是陆军的款式，但袖子上没臂章不确定是哪支军队。”
“你的眼睛是望远镜吗？看的这么清。”
“砰——”
又蹦上来一条鱼，在木板上跳动了几下就死了。
“瞧，肖恩，晚饭都有了，一会走的时候我们多抓些鱼回去，卡罗尔的厨艺真的是我在末日里的唯一救赎。”
狄安娜边说边回味那次卡罗尔做的鱼，特别鲜美，可惜只吃过那一次。
“砰——” 这次没有鱼跳上来。
她刚想问肖恩，是不是今天鱼都来船上撞大运了。
“砰——”
“砰——”
“砰——”
接连不断的撞击声在船的四周响起，船开始激烈颤动。
水面涟漪从船底泛起，围绕着船身晕起一层层的波纹。
狄安娜与肖恩对视一眼，同一时间放下桨，拿起了武器。
刚想探头去看船底，声音戛然而止。
好似撞击声静谧湖水中的怪谈，不曾存在过……
狄安娜握紧手中的弓，在堪堪只能坐两人的小木船中缓缓起身，刚想向湖水中望去。
“别看水里。”肖恩声音低哑，手握着枪，身体明显绷紧，眼神有些古怪，“我们划回去，现在。”
狄安娜仍是没忍住看了一眼。
只见黑绿色的湖水中，一张腐烂的脸躺在水面上，那几乎算不上人的脸，颧骨与牙齿之间还有些腐烂的肉，脸颊的肉里几只臃肿的白虫在游动，几乎看不到他的身子，似乎已经淹没湖水之中。
二人正要开始划动桨，离开湖心。
第二张脸浮了上来。
紧接着，第三张、第四张——像被湖底的某种意志唤醒，一张张脸先后浮现，围着船，一圈一圈铺展开来。
湖水幽深，几乎看不见他们的身子，只有脸，只有脸浮在水面。
被泡的发白的烂肉，□□中爬满半透明的水蛆与水蚤，伴随着令人作呕的腐烂气息，组成了一圈白色的肉环。
肖恩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额角汗珠密布，他几乎被此时的诡异场景愣在原地。
“肖恩！”狄安娜抓住肖恩的手，示意他清醒点。
啪——
那双紧闭眼睛猛的睁开。
随之而来的是一双、十双、几十双——无数灰白、无焦距的眼睛一齐睁开，死死盯着狄安娜。
它们的瞳孔似乎被蒙了层雾，没有任何情绪，只是冷冷的，看着。
肖恩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几乎要停了，在潮湿的船内，她听到狄安娜轻到近乎喃喃自语的声音。
“它们……在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