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京疑惑地抬了抬眼,反应过来俩人离得有些近,后退半步:“你就问这个?”
元绎见状直起身,“嗯”了一声。
孟京又用那种看傻子的目光看他,显然并不想和他牵扯太久,点点头算是应了。
她拉了拉书包带子,走前不确定地问:“你没别的事?”
元绎笑了一声:“没了,你走吧。”
孟京迟疑地看了他几眼,确认他真的没有偷袭自己的打算,骑着小电驴回家了。
她走后,元绎在附中旁等了会儿,就这么几分钟又被几个胆子大的女生要联系方式。
他笑都懒得笑,拒绝人的原因还很奇葩。
“微信?被举报了。”
“□□?被冻结了。”
“电话?停机了。”
女生:“……”
你手机不如扔了吧。
她泄了气,忽然想到什么,蔫蔫地问:“你认识孟京啊?”
就见这个自她靠近就满脸写着“有完没完”的男生,忽然松下眉眼,轻咳一声。
“认识。”想到什么,他又补了一句,“但不熟。”
女生放下心来,“哦”了一声就跟他道别。
元绎还在原地吹冷风,抬头之际注意到校门口一抹突兀的身影。
那个男生气质和旁边的人不一样,书包和鞋都是挺贵的品牌,一看就不是本地人。
身后还跟了几个捂着脸的女生。
元绎粗略地扫了一眼,眉梢轻挑。
平心而论,非常舒服的长相,不过比起他应该还差点。
他重新戴上耳机,转身离开。
全然没注意到,卫冕在他转过身的瞬间,回头望向他的背影。
俩秒后,他收回视线,从兜里掏出手机。
元绎没骑车过来,偏偏还选了条最黑的夜路,也不用手机照亮,就这么插着兜穿行于黑暗中。
忽然,他停了脚步,就近靠在一棵树上,单手拽下耳机。
耳机里还放着舒缓的纯音乐,蓝色的灯光一闪一闪,四周安静得过分。
元绎把声音调大了些,嘴唇轻扬:“看不出来我在等你?”
身后这才走出来个健壮的男人。
这男人和元绎身量差不多高,胳膊上的肌肉却格外惹眼,打眼一看就像个保镖。
男人低了低头:“小少爷。”
元绎嫌弃地皱眉:“再这样叫一声你就滚蛋。”
男人:“……”
不是你让我出来的吗。
他语气里还带着一丝嘲讽:“我要转学。”
男人:“……”
“这得过问元董的意思。”
元绎冷笑一声:“赵哥,既然是替人做事的,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应该清楚吧。”
赵哥权衡了片刻,料想到元明威不会真的拿元绎怎么样,他要去问了元明威,没准还得受一顿气。
于是稍一点头,抬眼就见眼前的人早已没了影。
他没再跟着,离开的时候打开手机,看见了一条十几分钟前的消息。
“他要来了?”
赵哥面无表情地打字:“在准备转学。”
另一边,卫冕看见回复,有些意外地点点头。
他没想到,元绎居然真的对孟京感兴趣,甚至要因为她转学。
至于孟京,相貌的确出众,不过性格实在不好接近。
他眼底闪过几分兴味,收起手机,又恢复了一贯的和煦。
_
周四的课间时间,许韦突然在台上宣布又有一个转学生要转进班的消息。
孟京这天请了假,空书包歪歪扭扭地倒在椅面上,桌面上摊开的书只寥寥几笔红线。
简灼和夏星莓来找她时,只看见安静写作业的卫冕。
夏星莓手里还抱着自己的素描本,白纸上简单的线条勾勒出孟京冷艳的眉眼,显然才刚画完没多久。
简灼本来就对卫冕没什么好印象,听说了孟京分了个蛋挞给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才和孟京认识几天,凭什么能让孟京给他分吃的!
夏星莓在一旁把那页画稿塞进孟京书里,她则气得牙痒痒,不善地瞪着他。
像是察觉到她的视线,卫冕抬头朝她们的方向望过来。
就这一眼,让简灼更加确定他不是个好人。
“走了。”她挽着夏星莓的胳膊离开。
-
孟京在天黑前去了趟遥山,爬到目的地时周围非常昏暗。
她蹲在石峰上,俩边高树耸立,茂密的绿叶没有挡住开阔的天空。
半轮冷月,零零散散的星光,晚风一吹,模糊了视线。
泥土里隐隐传出一丝酒气。
周淑宜来过了,大概在她来之前的俩个小时。
明明几天没联系,俩个人还是心照不宣地想要避开对方。
孟京是个不善言辞的人,即使脚下的草木是爸爸和弟弟安睡的地方,她也说不出半个字。
本就匮乏的记忆,随着时间不受控地淡化了。
直到不远处传来几声鸟啼,她忽然想到什么,掏出手机,点开柳予菁拍的那几张烟花的照片,反反复复地翻来翻去。
不知过了多久,时间已经跨向凌晨,她才开着手电筒下山。
这条小径不太好走,本来铺满了小石子,今年却长出了杂草。
她扶着俩边的树干滑下去,终于看见山路。
回到附中门口时,她鬼使神差地迟疑了。往常这个时间,周淑宜肯定已经睡下了,但今天不一样,她会彻夜难眠。
手中手机被握得死紧,当她反应过来时,她已经出现在了那条熟悉的小巷门口。
没带钥匙。
孟京还是上了楼。
客厅的灯还亮着,她额头抵住门板,不知纠结了多久才敲下门。
片刻后,里面传来脚步声。
“这么晚还没睡。”周淑宜没看她,开了门转身就回了客厅。
“……”她换上拖鞋,“嗯。”
气氛一时有些沉默。
她拿上睡衣去洗了澡,出来时周淑宜正在替她擦掉鞋底的泥巴。
“下次别这么晚去。”她把鞋子放回鞋架摆好,“大半夜的,你一个女孩子,还在山上,多不安全?”
孟京别开脸,闷声答:“我知道。”
说完,直接回了房间。
她的房间很空,所有的东西都锁在俩个密码箱里,唯一摆在桌上的东西只有一个兔子摆件玩偶。
这是在她很小很小的时候从爸爸那得到的生日礼物,毛都快掉光了也舍不得扔。
她忽然陷入了长久的茫然里,盯着某处一动不动,直到外面传来关门的声音才回过神来,看看时间已经凌晨三点。
明天还要去学校。
她把玩偶放回原处,侧耳枕着枕头时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闷闷的,显得好遥远。
玩偶静静地立在桌边,耳朵因为老旧而耷拉下来,一副很不开心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