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沐乐她们到的时候,城门已经开了,临街的商铺也陆续卸下门板为早市做准备。
蒸糕的甜香混着晨露清冽的气息扑面而来,瞬间唤醒了秦沐乐胃里的馋虫。她赶紧拉着翠羽找了家蒸糕看起来最漂亮可爱的店面,非常豪爽地就落了座,苞米甚至先她一步地从肩上成功降落在木桌板上。
“老板,来二两蒸糕,再来两碗白粥!”秦沐乐声音清脆地向老板吆喝着,脸上带着笑。
“好嘞,姑娘。我们家的蒸糕好吃的不得了嘞!”刚又搬出来一张桌子的老板抬手一抹额头上的汗,也响亮地回应着。一来一回间还颇有早晨伴随太阳而来的鲜活朝气。
没过一会儿,老板就把吃的都端过来了,还送了两碟小菜。蒸糕白白的,老板还说这个也可以叫珍珠米糕呢,怪形象的。表面还洒了些白芝麻,让蒸糕的甜味儿里面又加入些诱人的香,味道更加丰富了。
秦沐乐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软糯又有嚼劲,真的大满足啊。她忍不住像举起狮子王一样,向天举起手里咬了几口的米糕。
啊~次喷那~巴巴尼~吉娃娃~米糕你是这个!
她在心里为它竖起大拇指。
翠羽看着小姐脸上灿烂得不行的笑容,也被感染得不由得弯起嘴角。小姐这么有活力,真好!
“我饿!我饿!”被晾在一边的苞米不满地催促道,明明说好吃一顿好的,却只顾自己吃。苞米扬起头在秦沐乐眼前走来走去,步子一看就跺得很用力。
“哎呦哎呦,把您给忘了。”秦沐乐哭笑不得地撕下点米糕放在它面前的桌板上,还摊开手掌点了点,“苞米也请吃~”
苞米纡尊降贵般地冲秦沐乐点了点头,弯下身子去吃米糕了。
……
终于压下了胃里搅和的馋虫,秦沐乐一边慢慢吃,一边和翠羽商量着接下来的计划。
“好的,翠羽同志,我们今天的计划就是先找到住的地方,然后看看能不能在这里找份合适的工作。”
“嗯!”翠羽也随着面前举起拳头的小姐一起,挥起了拳头,突然在心中燃起一种要大干一场、在这里闯出一番事业的冲动和激情。
虽然秦沐乐没有直接说出来,但其实她心里已经有了个初步的打算。毕竟术业有专攻,她只有对鸟类的各种知识比较了解而且有丰富的实操经验,所以也想着要不要搞个跟这个相关的事做做。
她刚刚吃饭的时候也观察了一下街上的其他人,有三三两两个人手里提个鸟笼散步,说明这里也有养鸟的人而且根据旁人对他们的反应来看,这里的人对鸟的态度还不错,至少不是讨厌和排斥的。
不过鸟这个元素可以和什么结合一下呢?
秦沐乐脑子疯狂地转着,她就没想过在这儿当小工,既然莫名其妙地有了一次重新选择事业的机会,她就要当一回老板,多神气。
翠羽付了饭钱,见小姐像丢了魂似地已经走远了,赶紧三步并作两步地追上去。桌上的苞米咽下最后一口米糕也“簌簌”地跟在她后面飞。
边想边走边观察的秦沐乐吃饱喝足后一门心思放在要搞事业上,一时也没注意到身后一人一鸟追赶得辛苦。
突然,她停在了一栋小楼前面。
「吉屋转卖!」
意思是说这栋楼要找人卖了,秦沐乐在心里翻译了一遍。终于跨越时间和距离追上来的翠羽见自家小姐正抬头打量着旁边那栋清冷的小楼,上前喘着气询问道:“小姐想要买下这栋楼吗?”
“买,买,买。”苞米扇着翅膀应声道。
秦沐乐拍拍肩膀让苞米消停点来自己身上歇着,又问翠羽:“这栋楼之前是干什么的,你看得出来吗?”
翠羽闻言,也开始好好看这栋楼。这楼其实还挺气派的,有三层,每一层的面积也不小,中间部分应该是镂空的。翠羽又绕到旁边看了看,估计后院还有个小厨房。
“小姐,估计是个茶楼或者酒馆吧,总归是个和吃饭睡觉有关的店。”翠羽作出判断,说到后面也是越说越肯定,还自己给自己点了个头。
茶楼?酒馆?
嘿,有了!
和茶楼结合一下好了,这不就是古代版的鸟咖嘛!秦沐乐不由得感叹自己真是个天才。她越想越觉得可行,茶楼也算和人们日常饮食娱乐都息息相关,再加上鸟,这新鲜东西肯定更吸引人。
顶级P人秦沐乐就是喜欢想一出是一出,但是执行力超绝。她上前翻了翻写着“招赁”的纸,没找到联系的方式或者地址。
执行力大受阻!
秦沐乐转头讪讪地笑着:“翠羽,这种一般要怎么买啊?”
翠羽看着小姐那种表情就知道大事不妙,回道:“小姐,我们不先找住的地方了吗?如果要买这个的话,我们可能就没钱供吃住了。”
“小事,买了这楼还怕没地住?打地铺也不是不行。只供吃的话,应该还可以维持几天吧。”秦沐乐没说的是,实在不行就去讨个几天饭也没关系啊,她们现代人有的是力气和手段,没有脸皮。
“小姐,你真的想好了?”翠羽尝试着看能不能重新唤起自家小姐随米糕一起咽下肚子的理智。
“嗯,想好了。”秦沐乐颇为坚定地重重点头。
翠羽无法,上前去扒拉那张纸,敲了敲小楼的门。一般掌柜的挂出卖楼告示后,都会在楼里守着等人来商讨价格等事宜。
过了会儿也没人来开门,翠羽又趴在门上,尽力让声音从门缝里传进去:“掌柜的在吗?我们是来买您这栋楼的——”
还得是靠喊的,掌柜果然在里面,应声说好,赶紧过来开门。
“二位姑娘是来买楼的?”掌柜憨厚地笑着,将秦沐乐两人往茶楼里面迎。三人一鸟随意找了张空桌子坐了。
“掌柜的,我们买您这楼的话,大概要多少银两?”秦沐乐先发制人,“我看你这楼里面布置得还可以,但这地段可是一般啊。”
“姑娘这话说的,这地段相对于城中心那块来说确实不算好,但是也在出城进城必经之路上,来来往往的商贾、学生等等也都是客源啊,办得好的话生意还是不错滴。”掌柜迂回地把话绕了回去,“我呢着急用钱,也不打算在安州这儿了,所以也便宜点卖。我想的是这栋楼连着楼里的摆设一应卖出,收您五百两白银如何?”
五百两白银?!
看着掌柜伸出的手掌,秦沐乐总感觉下一句就是“菜就多练,买不起别买”。
“掌柜的,这价算便宜的?”
“姑娘别急,我给你算啊。”掌柜收回手,说道,“我们这按租的话,月租是是三十两白银,如果按年租,就是二百五十两白银一年。那我现在将整栋楼都卖给你,至少得比这年租要高吧,您说是不是?”
秦沐乐跟着掌柜的话思索了一番,看向翠羽。
翠羽微笑着对掌柜说:“掌柜的,容我们再商量商量。”说完就拉着自家小姐往门外去了。
站在台阶上,翠羽附到秦沐乐耳边说:“小姐,其实这个价格买一栋楼的话还算可以了,主要是您再想想呢?您是也打算经营茶楼吗?”
听到价格还可以这几个字,秦沐乐就已经有底了。
“那就买,先有个不受别人限制的容身之处总归是好的。”她拍板决定。
后面的流程就很快了,看得出来掌柜确实急着走,所有东西都已经准备妥当,只要秦沐乐钱一交,他就可以远走高飞了。
跟掌柜道谢告别后,秦沐乐才细细地打量起自己的楼来。
没想到在现代社会没买到一间房,在这儿这么快就有了一栋楼,从富商家出来的还算有点好处。
她们在顶楼挑了个房间住下,把行李啥的都收拾出来了。
“舒服,舒服!”苞米擦着房间的边边忽上忽下地飞着,每一根羽毛都写着兴奋,“新家,新家!”
“嗯,是新家~”秦沐乐伸出手接住飞来的鹦鹉,揉了揉它顶着玉米粒的脑袋。“新家”这个词说出来还挺戳人的,“新”就让人觉得很有希望啊,秦沐乐打算好好规划一番。
其实她在现代也没去过鸟咖,不过应该跟猫咖狗咖之类的差不多,关键还是要训练一些乖巧听话讨人喜欢的鸟来,所以她决定先和翠羽去花鸟集市逛逛,顺便了解一下这里的风土人情。
刚出小楼不远,前面就传来骚动,几个七八岁大的孩童正围着一棵老槐树指指点点。
“要掉下来了!”
“谁去找根竹竿啊?”
“谁会爬树,谁会爬树?”
……
秦沐乐顺着孩子们的视线往树上看,树冠间隐约可以看见一个像大理石一样花纹的身影。职业本能让她赶紧冲过去说:“都退后都退后,不要刺激它。”
在树下终于看清楚了,果然是一只矛隼,想不到她和矛隼之间的爱恨情仇在这里还能得到延续。
秦沐乐让翠羽管好苞米别让它乱飞上去,又三两下将自己的裙摆捋在一起打了个结,抱住粗粝的树干就往上爬。
过了会儿,指尖传来湿淋淋又温热的感觉。
是血!
秦沐乐微微往右上方偏了偏头,正正好对上一双琥珀色的锐利眼睛。
是一只成年矛隼,左侧翅膀不自然地下垂着,尾羽上还沾着几乎已经凝固的血块。它用脚紧紧扒着树枝,但身体还是无力地靠在了主干上。看见逐渐靠近自己的陌生人,矛隼拼尽力气想要张嘴去啄她的手。
秦沐乐反应极快地把靠近矛隼的那只手收了回来:“别怕别怕,我是来帮你的。”
说着,她一边看着矛隼注意它的动作,一边慢慢把手伸进腰间的荷包里摸出早上还留着没吃的鸡蛋。秦沐乐把鸡蛋往树干上滚了滚,粗糙的把蛋壳去了,伸手递到矛隼面前。
“我今天身上可没带肉了,凑合着吃点吧。你也饿了吧,给个面子吃一点吧。”
秦沐乐已经做好了随时把手收回来的准备,她可不想再被啄一次然后进医院,别到时候又穿越了。
猛禽尖利的喙不断靠近微微颤抖的手,在距离手指尖半寸的时候,它顿了顿,然后鼻翼翕动着凑近放着鸡蛋的掌心。
有神的眼睛滴溜溜地喵了眼秦沐乐,后者回之以非常真挚的眼神和微笑,矛隼这才放下心来似的叼走了鸡蛋慢慢吃起来。
动物园俗谈曰:“想要抓住一个动物的心,先要抓住它的胃。”
秦沐乐自认为现在已经取得了矛隼的信任,她大着胆子又把整条胳膊往那边送了送:“这位隼哥,吃饱了就跟我下去吧,我给你包扎一下,你还疼着呢是不?”
那只矛隼转着脑袋,紧紧盯着面前的人和手臂。
两方无声对峙,而秦沐乐有足够多的耐心。终于,矛隼有了判断。它慢慢地拖着步子,靠近手臂后把爪子放了上去,然后再渐渐把整个身体重量都移到了手臂上。
爪子钳得秦沐乐倒吸一口凉气,有强忍着怕惊到矛隼。
忘了现在没有带臂缚啊!!!
等矛隼调整好了,她才小心翼翼地往下挪。还真是上树容易下树难啊,等她到地上的时候已经气喘吁吁了,额头上铺满了一层薄薄的汗。
苞米从翠羽的荷包里探出一个脑袋,不小心与矛隼对上视线,又赶紧“咻”地缩回荷包里藏起来了。
秦沐乐也没歇一会儿,赶紧从翠羽手里把水壶接过来,倒出点水把自己的帕子淋湿,然后蹲下来凑近已经站在地上的矛隼说:“隼哥,我现在要给你清洗一下伤口,顺便包扎一下,你相信我吗?相信我的话就躺地上好吗?”
秦沐乐举着帕子歪了歪头,矛隼顺从地躺到在地上,也可能是坚持不住了。
检查以后发现,应该是腿靠近屁股的地方被划伤了,感觉像是用石头弄的,翅膀大概是掉到那树里面的时候不小心“崴了”。
秦沐乐用湿手帕轻轻掖着受伤的地方,小心地帮它做清理,也尽量不让它太疼。嘴上也没闲着,跟哄小朋友一样念念有词:
“哎,真乖。”
“别怕别怕昂,马上就好了。”
“嗯,等会儿给你呼呼,痛痛就飞走了~”
……
其他小朋友也好奇地围着秦沐乐,看着她操作。
“好了。”
秦沐乐让翠羽去旁边的店家要了些金疮药洒上,又用一条新的帕子熟练地给它包好,还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疾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