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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独白

    “真可爱。”这小可爱甚得季林昀心。

    苏炵看着他们这和谐的样子也笑着,宋青欤拿过餐牌给苏炵:“看看想吃什么?”

    “谢谢。”苏炵接过,只点了一个菜便让他们点。

    今晚的餐厅竟然多了两三桌的客人,季林昀说道:“还得多谢宋大作家上次帮我试酒,那酒一出后,客人稍微地多了这么一点点。”一边说,他还一边拿手比划着。

    “不错。以酒出名的餐厅确实也是一大特点。”宋青欤顺手拿起旁边的餐巾叠好递给苏炵。

    季林昀见到,也叠了一块餐巾,给旁边的沈予野戴上。

    “今晚要不要再来点?”季林昀看着宋青欤随口一问,“不过你酒量也太差了,还得练。”

    “今晚不喝了,等会要开车。”

    “去哪?”

    “送她回家。”

    苏炵听见立刻回到:“其实可以不用的,我们可以搭地铁,而且等会我还有工作。”

    “没事我等你。正好我也想听听今天配的内容。”

    季林昀看着眼前的两人说话,突然心生疑问:“你们那晚去了谁的家?我听林姨说那晚你们俩一起下的车。”

    “……”

    眼前的两人停下了对话,看着季林昀。

    季林昀眯着眼看宋青欤,那眼神似乎是在说:你能不能别说话……

    “我家。”苏炵答道:“他醉得厉害。”

    “我睡的沙发。”宋青欤解释了一句。

    两人的脸都有些红,没敢看对方。

    这时,沈予野拍了拍季林昀,又轻轻拍了拍自己肚子,示意饿了。

    “我去看看菜你们先坐。”

    三人安静地坐着,两人脸上的红晕都还没完全淡下去。

    “冰箱里的食物吃完了吗?”宋青欤打开话题。

    “啊没有。”苏炵回答。

    “那酸奶好喝吗?”他又问。

    “挺好喝的,小野应该也爱喝的。”苏炵又回答。

    “那被子洗了吗,没洗的话还是我带回家清洗吧。”

    “啊。”说到被子,苏炵又想起自己那天中午盖着,被子上的香气原主此刻就在自己身旁。

    苏炵看了宋青欤一眼,立刻又转移开,她好不容易淡下去的红晕又在此刻升起。

    那阵清香此刻还围绕着苏炵。

    宋青欤看见苏炵红透的脸,起身问道:“你的脸好红,是太热了吗?”

    “我去调一下空调吧。”

    苏炵抓住宋青欤的手腕,将他又拉着坐下:“不是。等会,你先别说话。”

    “什么?”宋青欤不懂苏炵为什么突然叫自己别说话,是嫌自己烦了吗?

    他的眼神垂下,笑意减淡:“好。”

    看着眼前的人脸上满是失落,似乎就像一只被主人抛弃大金毛。

    苏炵连忙说道:“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宋青欤看向她,似乎是在强颜笑着:“没事的。”

    “不是!”苏炵连忙摆手,她明显感觉到自己现在似乎百口莫辩。

    “我的意思是我……”苏炵一口气说了出来:“我是因为你才脸红!”

    空气安静了下来,两人对视着。

    打开的窗外有知了在树上唱着歌,沈予野的手攀在窗台,好奇地往外看。

    季林昀此刻刚好回来,将端着的菜放桌上,看着对面的两人看着对方一动不动:“欸你俩发什么呆呢?”

    沈予野坐好,从书包里拿出一直铅笔和和一个草稿本,在上面写下文字与拼音的混合:“chuang外树上那些是什么?”

    他将写完字的纸撕下来递给刚回来的季林昀,他猜到了眼前的人不会手语。

    季林昀坐下,接过那张纸,他看向窗外笑了笑,在纸上写下:

    “蝉。”

    他思考了一下,在纸上补充:

    “现在外面能听见蝉鸣。”

    沈予野看着纸上的那几个字,满脸疑惑,写下:蝉在叫什么?

    季林昀拿起笔又写道:“蝉在唱爱之歌。”

    他还小,很多东西都很好奇,蝉为什么要唱歌?还是爱之歌?

    他本想在纸上写下自己的疑问再问身旁的男人。可桌上的菜香吸引了他的注意,吃起饭来也就忘记了这回事。

    季林昀猜到了他的疑惑,看着眼前两人正各自埋头吃饭也不说话,打开现场的话匣子:

    “苏小姐是在哪工作?”

    “隔壁的向未配音工作室。”苏炵回答。

    “哇是配音演员!工作很辛苦吧。”季林昀也许是做生意做得多,能非常容易和任何人聊起来,只要他想聊。

    “也没有。自己喜欢的再累也甘之如饴。”配音是苏炵从小的梦想,她从未放弃过。

    “英雄所见略同。你问问宋青欤,当年他写起书来那可是茶饭不思。”

    “哪有有这么夸张。”宋青欤解释。

    “你说有没有这么夸张,我到现在还记得。当年听你舍友说,有一晚你饭也不吃,水也不喝,连话都不说,就在那写,写了整整一通宵,像魔怔了似的。”

    季林昀拿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要不是看你早上又跟没事人一样,我差点以为你是抑郁症发......”

    还没说完,宋青欤就咳了一声,打断了他:“都多少年前的事了。”

    季林昀看了眼他,又看了眼苏炵,乖乖拿起筷子继续吃:“也是也是。”

    虽然刚刚的话说到一半,但苏炵也明白了一切,以前高中,她也见过宋青欤这样,一晚上不睡,疯了一样地写题。

    当时苏炵就觉得不对劲,和他复诊时便偷偷询问医生,结果得知这是情绪调节障碍。

    他想逃避痛苦。

    没想到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了他的大学,苏炵刚拿起的筷子又放下,她看着季林昀:“然后呢?”

    “什么?”季林昀没想都苏炵会这么问,一时没反应过来:“然后他……”

    “然后我就去找社工,看医生,想尽一切办法往好的轨迹走。”宋青欤说道。

    完美的回答。

    苏炵看着他,他的眼神是那样的平静。

    吃完饭后,三人和季林昀告了别,去往向未配音工作室。

    配音室里,苏炵和陈唯在里面隔间准备着,而导演和宋青欤在玻璃隔墙外边坐。

    沈予野则坐在向未配音工作室的工作区沙发上,正在被一群姐姐‘围攻’。

    “《Rebirth》太阳篇action!”

    导演声音一出,苏炵的记忆再次被拉回到高中时期。

    那天是周六日,苏炵和宋青欤在图书馆里自习。她看着眼前的男孩疲惫的模样就知道,他又要进入胡思乱想的状态了。

    “我带你去晒太阳吧。”

    “为什么?”宋青欤看着眼前压低声音与他说话的女孩,高中时期的苏炵还留着齐刘海,大眼睛就这么水灵灵地看着宋青欤。

    “我累了,想去放松一下。”

    看着女孩期待的眼神,宋青欤答应了下来。

    两人来到了那个熟悉的地方千灯湖,那时候的季华乡是春天,阳光温暖地洒在湖面,波光粼粼。

    苏炵跟宋青欤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宋青欤就在旁边听着,回上一两句。

    “怎么样,晒晒太阳是不是连心情都好多了?”苏炵看向身旁的人。

    “嗯。”宋青欤很肯定地答了一句,微风吹着他的发丝,有些凌乱。

    “是吧。多在大自然呆着就会很舒服。以后你要是觉得累也可以找一些绿化很好的地方休息会。”

    “要是觉得无聊你也可以找我一起。”苏炵在阳光下笑得唯美,两人就坐在湖边的阶梯上,舒适得像是一切的烦心都无关紧要。

    就像苏炵说的,在自然中,他没在胡思乱想。

    宋青欤想让这为数不多的舒适时间暂停。

    暂停在阳光下、暂停在微风旁、暂停在话语里,暂停在眼眸中。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男孩忍不住问,眼眸看向湖面:“我的心情……”

    他停顿了一下:“并不重要。”

    “在意朋友的心情,天经地义。”苏炵坚定地回答。

    “我总是控制不住的低落,控制不住的产生负面情绪。”少年的眉头微皱,望着女孩:“作为朋友,我挺烦的吧。”

    每个人都有负面情绪,苏炵并不认为这是什么多不好的现象。

    但此时,少年的表情却像是认定了女孩会觉得自己烦。他小心翼翼地询问,似乎哪怕女孩回答“不烦”,他都只会觉得是安抚性的客套回答。

    自己意料的回答没有被对方说出口,苏炵只假装叹了口气说道:“唉,我每天在你耳边像只蜜蜂一样说这说那的,说实话……”

    “我也挺烦的,扯平了。”

    阳光照着女孩的眼眸,女孩眼里含笑,那笑容很美,比天上的阳光还温暖。

    宋青欤突然有点想哭,但又不想被眼前的人察觉,他扭头假装看别的地方:“不烦。”

    “啊?”

    “你一点都不烦。你是一个很好的人。”宋青欤一边说着,一边硬把眼泪憋回去:“你是我遇见过最好的人。”

    察觉到宋青欤似乎是在憋泪,苏炵突然有点好奇:“这是要被我感动哭了吗?”

    她将脑袋凑去男孩面前观察,但男孩的脸却一直往另一个方向躲开。

    苏炵双手捂着嘴偷笑着:“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

    两人都被逗笑,宋青欤转过头郑重地看向女孩:“谢谢。晒太阳心情真的会变好。”

    被宋青欤这么正经地看着,苏炵突然觉得还怪不好意思的,她别过脸看湖中央的亭子:“那以后我们常来晒太阳。”

    苏炵的配音部分结束,她立刻出了配音室隔间,不打扰陈唯继续配音。

    接下来他要配音的部分是属于阳光篇的番外,情感需要急速转换,配音剧情突然来到两人离别后——那是一段出自日记的少年独白:

    二零一八年七月十日凌晨大雨

    好大的雨,不知道我的选择是否正确,

    你会怪我的吧,怪我也好。

    狠狠地怪我吧。

    窗外的雨突然让我想起了以前,

    你常拉着我去晒太阳,

    你还问我最喜欢的事物是什么,

    当时我就毫不犹豫地指着天上的光,说最喜欢太阳。

    一开始我以为太阳真的能让我的心情变好,

    可当我独自一人踏入那阳光普照的大地时,我却只觉得它刺眼,难受得很想逃离。

    原来我心情好些的原因不是太阳,而是站在我眼前的你。

    你的笑、你的说话声、你的安抚才是唯一的解药。

    但我必须要亲手推开这些,我不能再自私地影响你的生活。

    可是,

    我又好想自私点啊!

    我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在说:

    “自私点吧,将她留在自己身边,跟她说你爱她,你不能没有她,你就该紧紧地抱住她永不分开。”

    可我做不到。

    你那么好,我那么差,凭什么要消耗一个那么美好的人来治愈我。

    我没有这个资格。

    我出生在闷热的梅雨季,

    这个世界上的太阳从我出生那天起就不是照耀我的。

    你才是我一生之中唯一的太阳。

    毕业快乐,祝你无忧,祝你无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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