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白无常嘱咐道:“等你醒来,先去传承之地,余下的我来处理。记住,要视情况而定,灵活配合。”

    林霖琳点头,随即转向黑无常询问:“姜弦知的消息,你的同事有回复吗?她究竟在哪,安全吗?”

    “她在北边的忘忧潭附近,秘境中危机重重。没人能向你保证她的安全。”

    他提醒:“问道宗毕竟是第一大宗,这小姑娘只是想图个清静,随手一挥便是瞬影符。她身上肯定不缺保命的手段。你不要本末倒置,正事要紧。”

    “你叫世界意识多照顾她一下,放心,我不会耽误正事。”

    她其实不是什么圣母心作祟,只是小姑娘被气走多少有点自己的原因,如果在外出了什么事,那她肯定过意不去的。

    黑白无常互相对视一眼,最终点了点头。

    午夜凉风习习,林霖琳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身上覆着一件温暖的白色毛毯。坐起身揉了揉眼睛,望见不远处篝火的余烬仍在微弱地燃烧,白天所见的三人正围坐在篝火旁冥想。

    她知道现在这个身份就是个香饽饽,属于上面大领导下基层,谁见了都想好好搞关系的那种,最好是以后领导回上面了还能想起小弟,顺带拉扯一把。

    占星宫这三个送上门来的苦力……那就不用白不用吧!

    她站起身来还未靠近,三人就齐齐睁开眼,上官瑜笑不露齿,态度礼貌亲和:“仙尊休息得可好?有何事直接吩咐我等便可。”

    她伸手指向西南方,端的是一副高深莫测的姿态。

    “我感知到那个方向将有大事发生,你们三人随我同行,务必小心行事,不可大意。”

    上官瑜点头领命,三人整装出发。上官瑜御剑速度极快,上官云贴心的掏出一辆仙舟供她躺在里面继续休息,言语间暗暗拉踩沈朝不懂得怜香惜玉让她又受苦了。

    不愧是仙器,她确实没有感受到狂风骑脸和颠簸不堪的不适感,想起今早大吐特吐狼狈模样,林霖琳忽然觉得……

    这个气运之子,不救也罢!

    传承之地,幻境内——

    翠绿的竹叶微风中摇曳,竹林间,一间竹屋孤寂地隐匿于深处。竹门轻掩,屋内弥漫着淡淡的茶香。

    沈朝端坐于案前,手中轻捻着茶杯,目光落在窗外的竹影上微微出神。

    脚步声与竹叶的沙沙声交织,打破了静谧,来人轻叩竹门,沈朝回神。门开,一袭青衣映入眼帘,久违的熟悉气息扑面而来。

    中年男子面容沉静,与他七八分相似。看见沈朝,他微微一笑:“来了也不说一声,等很久了吧?”

    握着茶杯的手微微颤抖,沈朝心中一酸,轻声喊道:“父亲。”

    竹椅轻响,两人相对而坐。

    来人接过沈朝递来的茶壶给自己续了一杯:

    “多年不见,你成熟了许多。看来最近日子过得不错,炼器造诣又上一层了?”

    沈朝垂眸呢喃:“我修剑了。”

    “怎么会?”男子眉头微皱,疑惑不解:“你炼器天赋那么强,而且热衷此道为什么转剑修?”

    沈朝克制着鼻尖的酸意,言语还是泄露出了些许怨怼:“呵。自从母亲渡劫失败后,您将我寄养在问道宗几乎不闻不问,躲在这里沉溺于那所谓的迷魂灯,日复一日,只想着与幻象重温旧梦,堂堂一个大乘后期被心魔折磨得痛不欲生。”

    他咬牙切齿,所有的怒火在此刻终是如火山爆发。

    “如今修真界灵力衰微,大乘期渡劫本就难逃一死!我为了救您,在外想尽办法,拼死拼活,而您呢!您脑子被合欢宗的痴情蛊吃光了吧?即便是合欢宗的祖师爷见到您也得敬上一杯断情酒!我现在已经到了渡劫期,即将步入大乘境界,如果您仍然沉迷于过去,下一个陨落的可能就是您的儿子!”

    男子神情痛苦,良久……他缓缓开口:“我知道的,你劝了我太多次。但你娘已成为我的心魔。我……放不下她。”

    沈朝心中一震,怒气渐消,随后涌上深深的无奈与绝望。他的眼眸泛红,声音哽咽:“那我呢……您真的就不要我了吗?”

    男子凝视着他,神色时而混沌时而清明:“给我些时间好吗?等我想明白后和你娘好好地告个别。然后我自会去寻你。”

    他伸出手来,慈爱地抚摸着儿子的头发,轻声道:“我也舍不得你的。”

    “来不及了。”

    他紧紧握住父亲的手,声音颤抖:“我离开这里回到问道宗不久,雷云便至。等我回到这里,只见到了您一抹即将消散的神识。”

    泪水无声滑落,沈朝逐渐泣不成声:“您……您跟我说……您放下了后……便顿悟了……”

    那日,父亲的最后一抹神识缓缓消散,沈朝跪倒在地泪如雨下,他心中悔恨交织却明白一切都已无法挽回。

    男子闻言惊愕,不禁摇头悲叹:“我这一生,尽是如此。无用至极,咎由自取。”

    他扶住儿子颤抖的双肩,声音嘶哑:“因果自有定数,如今你已成功迈入大乘便知我的死你不是因,而是命中注定。”

    “即便你不来,我也会在之后的某一天顿悟,然后死去。”安慰了几句后又问道:“临终前,我可有交代过什么?”

    沈朝哽咽难言,点头回忆:“您还说,您窥见了天边有条裂痕,四周灵气皆往处逸散。”

    语毕,他愣住。

    等等,为什么之前从未记得此事?他心中一紧,猛然想起休眠的系统。忽然头痛欲裂,脑海里不断闪回几段破碎的画面。

    “我知晓有一种生息石。”

    父亲的声音逐渐与回忆中的叹息重叠:“石上蕴含大道之力,生生不息,或许能助你修补天裂,延续灵气。此石难得,需寻遍万界,方有一线生机。你若能得此石,或许能改写命运,救苍生于水火。”

    劫云已至,男子抬首望天,抬步迈出竹门:“去吧,去做你该做的事情不要回头。不要步我后尘,亲眼看着至亲之人死去,徒增心魔。”

    沈朝紧握双拳,他深吸一口气,随即也迈出竹门,然后转身,背对着男人步履坚定地往竹林外走去。

    天地色变,劫云翻滚。

    竹叶被大风吹得不住呜咽,仿佛在为他和父亲送行。

    沈朝紧咬下唇,努力克制心中奔涌的情绪。他劝慰自己不要回头,但脚下的每一步都似千斤重。

    终于,最后一步踏出竹林,四周景象顿变,白光乍起,他又回到了熟悉的洞府内。

    虚空中点点闪烁。光芒汇聚,凝成一道虚幻的身影,正是之前观战沈朝的白胡子老者——伏影剑尊。

    见到沈朝这么快出来,他目露欣赏,开口夸赞:“小友心志坚定,第二关试炼已过。接下来,你将面临终极考验。只要成功,便可获得老夫至高无上的传承——伏影诀。”

    沈朝抹了一把泪水,想发火又提不起那份心力了,但体验卡尚在的他怼人功力依旧超常发挥:“倒了血霉了,遇到你这个腌菜坛子投胎,关卡设的又臭又长!”

    伏影剑尊笑容微顿,仍旧装作不慎在意的样子,手中光芒一闪,化作两道熟悉不过的清丽身影。

    “大师兄!我好想你,看不见你我好害怕哦~”“小师妹”眼中含泪,轻声呼唤:“大师兄,你这么急着要出来。可是为了寻我。”

    “林霖琳”同样泪眼婆娑,摇曳生姿:“我在等你,原来你是我命中注定的那个人。这一次,跟我走好不好。”

    沈朝:“……”

    他甚至没有多看一眼的兴趣,直接提剑便砍。

    光影消散后又再次凝聚,两个女人目露惊恐,却依旧执着地望着他。

    小师妹:“你为何不选我?明明我才是你最爱的人!”

    斩一剑!

    林霖琳哽咽:“你爱我我知道的。你不要怕,你的劫来了。我才是你的心魔劫!”

    再斩一剑!!

    “啧!”

    明明是“情意绵绵”的话语,却惹得人杀心顿起,他又一次毫不犹豫的挥剑。

    光影又双叒聚合,小师妹泪眼朦胧哭的梨花带雨:“大师兄,你为何如此绝情?”林霖琳苦苦哀求:“沈郎,你不可以不要我!”

    沈朝盘膝而坐,长久累积的疲惫猛然袭来,他闭目之际,随口说道:“要不你俩先吵一架,谁赢了我考虑选谁,对了,离我远一点吵。你俩的嗓门像阎王在磨杀猪刀,听得人阴阳失调。”

    两人闻言面面相觑,片刻后竟真的争执起来。她说她心机深沉,她反驳她不被爱的才是小三。

    作为舆论中心的主角却充耳不闻,他沉下心来用心感悟。体内真气缓缓流转,灵台逐渐清明。不知过了多久,吵闹声渐渐远去,沈朝睁开眼,眼中精光闪烁,显然是对剑意与大道的领悟更上一层。

    “恭喜小友通关全部试炼,我这就将毕生所学传授于你。”

    沈朝双手抱拳垂首,神色意味不明:“那就,多谢前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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