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少寻

    醉梦香楼烛影摇红,身披豹纹软甲的大姐醉梦香指尖抚过聂少凯腰间长剑,暗夜幽光映着二人交叠的剪影,金樽美酒倾覆时,誓约如烈焰燃透了半城月色。

    夜色如墨,大姐醉梦香银发飞扬,豹纹战甲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她身姿矫健地击退追兵,转身对上聂少凯温柔含笑的眼眸,十指相扣的刹那,爱意比刀光剑影更惊心动魄。

    大漠孤烟里,大姐醉梦香化作矫捷豹影冲破敌阵,聂少凯银枪如龙护在身侧,风沙漫过交缠的身影,金铃在豹尾轻晃,映着二人相望时眼底化不开的深情。

    暮春的西子湖笼着层轻纱般的薄雾,醉梦香楼飞檐上悬着的铜铃在晚风里轻晃,惊起几串细碎清音。醉梦香倚着雕花木窗,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豹纹软甲上暗金的图腾,月光透过湘妃竹帘在她眉间投下斑驳暗影,眼尾那抹丹蔻如同一滴血,将冷艳的面容衬得愈发惊心动魄。

    楼下忽然传来叩门声,她转身时带起一阵劲风,玄色裙裾扫过案上青瓷瓶,几片晚樱簌簌坠入残酒。聂少凯负手立于门槛处,月白锦袍上银线绣的云纹泛着微光,腰间长剑的鎏金吞口在烛火下流转着寒意。他望着她紧绷的脊背,唇角勾起温柔笑意:"又在为前日的刺杀耿耿于怀?"

    醉梦香指尖骤然收紧,软甲上的豹齿图腾硌得掌心生疼。三日前黑衣人的弯刀几乎要划破聂少凯咽喉,她化作豹形扑上去时,利爪擦着他耳畔掠过,血腥味至今还萦绕在鼻尖。"江南道近来不太平。"她声音冷得像淬了冰,转身时豹目微竖,琥珀色瞳孔映着摇曳烛火,"你不该总孤身涉险。"

    聂少凯缓步上前,剑穗扫过满地落花。他伸手握住她微凉的指尖,温热的掌心覆上来时,醉梦香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有你在,我何须畏惧?"他的声音低沉如大提琴,另一只手轻轻抚过她耳后碎发,"那日若非你......"

    "住口!"醉梦香猛地抽回手,豹尾从身后甩出,扫翻了几案上的酒盏。琥珀色的酒液在青砖上蜿蜒,倒映着两人交叠的身影。她背过身去,不想让他看见自己泛红的眼眶:"我是醉家大姐,护你是本分。"

    聂少凯轻叹一声,将人轻轻圈入怀中。醉梦香嗅到他衣襟上淡淡的松墨香,那是书房里特有的气息。"在我这里,你不必做无坚不摧的豹女。"他的下巴抵在她发顶,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温柔,"醉梦香,你只需做我的......"

    窗外忽有夜枭长鸣,打断了未尽的话语。醉梦香浑身紧绷,利爪瞬间弹出,却被聂少凯稳稳按住手腕。他贴着她耳畔轻笑,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垂:"安心,不过是只野鸟。"

    烛火突然剧烈摇晃,满室红影跳动如焰。醉梦香望着地上纠缠的影子,忽然想起儿时母亲说过的话——人兽相恋,必有劫数。可聂少凯掌心的温度如此真实,他眼中的深情比西子湖水还要绵长。她咬住下唇,终是反手扣住他的腰,将脸埋进他怀里,听着那沉稳有力的心跳,忽觉这一世纵有千难万险,似乎也不再可怕。

    暴雨如注的深夜,西子湖畔的醉府笼罩在一片朦胧水雾中。青瓦上的雨水顺着飞檐倾泻而下,宛如珠帘。醉梦香身披暗金色的豹纹战甲,银发用一根黑色皮绳随意束起,几缕发丝垂落在她精致而冷峻的脸庞旁。琥珀色的眼眸中透着警惕与凌厉,她握着一柄寒光闪闪的弯刀,身姿矫健地站在墙头。

    聂少凯一袭玄色劲装,腰间长剑未出鞘却隐隐透着锋芒。他仰头看向墙头的醉梦香,目光中满是关切与心疼:“梦香,下来吧,雨太大了。”

    醉梦香微微低头,雨水顺着她高挺的鼻梁滑落:“不行,那些人不会善罢甘休。今夜是醉府护城结界最弱的时候,我必须守着。”她的声音清冷坚定,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醉梦香眼神一凛,浑身紧绷如拉满的弓弦。聂少凯迅速跃上墙头,与她并肩而立。只见二十几个黑衣人举着刀剑,借着雨幕的掩护朝着醉府逼近。

    “小心!”聂少凯低声提醒,同时拔出长剑。醉梦香唇角勾起一抹嗜血的弧度,身上的战甲泛起微光,整个人瞬间化作一道银色的闪电,朝着黑衣人扑去。她的动作快如猎豹,弯刀挥舞间,寒光闪烁,黑衣人接连倒地。

    聂少凯也不甘示弱,长剑如游龙般穿梭在黑衣人之间,剑剑致命。战斗的呐喊声与雨声交织在一起,激烈异常。

    终于,黑衣人被尽数击退。醉梦香微微喘息,发丝凌乱地贴在脸上,战甲上沾染着血迹。她转身,对上聂少凯温柔含笑的眼眸。聂少凯走上前,伸手轻轻为她擦拭脸上的雨水和血迹:“你总是这么拼命。”

    醉梦香眼神柔和下来,伸手握住聂少凯的手:“为了守护重要的人,再拼命也值得。”她低头看了看交握的双手,心中涌起一股暖意。在这风雨飘摇的夜晚,只要有他在身边,似乎一切危险都不足为惧。

    回到醉府内,屋内的烛火将两人的身影拉长。醉梦香换下战甲,披上一件白色的纱衣。聂少凯为她倒了一杯热茶:“喝了吧,别着凉了。”

    醉梦香接过茶杯,轻抿一口,暖意从喉咙蔓延到全身。她靠在聂少凯肩头,轻声说道:“有你在,真好。”

    聂少凯搂着她的肩膀,下巴轻轻蹭了蹭她的头顶:“傻瓜,我会一直在。”

    窗外的雨渐渐小了,月光透过云层洒在西子湖上,泛起粼粼波光。屋内,两人依偎在一起,享受着这难得的宁静时光。

    晨光刺破薄雾,西子湖面上浮着几片被夜雨打落的樱花。醉梦香倚在雕花窗棂旁,指尖缠着雪白绷带——那是昨夜激战留下的伤痕。她将银发随意挽成发髻,斜插一支檀木簪子,褪去战甲换上藕荷色襦裙,倒像是寻常的江南闺秀,唯有眼尾未褪的丹蔻还带着几分凌厉。

    "在想什么?"聂少凯端着青瓷药碗推门而入,月白长衫上绣着新摘的海棠,发间还沾着几片细碎花瓣。他将药碗放在案上,伸手轻轻拨开她额前碎发,"伤口又疼了?"

    醉梦香别过头,耳尖泛起薄红:"不过是小伤。"话音未落,却被聂少凯温热的掌心托住下颌。他半跪在地,仰头与她平视,目光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在我面前,不必逞强。"说着,小心翼翼地解开她缠着的绷带,动作轻得像是在触碰一件稀世珍宝。

    药香混着晨露的气息弥漫开来。醉梦香看着聂少凯专注的眉眼,忽然想起小时候,母亲总说她是天生的猎手,该在荒野中厮杀。可此刻,眼前这个男人却用最柔软的方式,将她满身棱角都包裹进温柔里。"其实...昨夜你冲过来挡在我身前时,我真的很生气。"她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是呓语,"明知自己武功不及我。"

    聂少凯动作一顿,指尖的棉签悬在伤口上方:"因为你是我的姑娘。"他抬起头,眼中倒映着她的身影,"哪怕明知不敌,也想护你周全。"这话惹得醉梦香心跳漏了一拍,她别过脸,抓起案上的海棠花往他怀里塞:"油嘴滑舌,快上药。"

    正闹着,门外忽然传来七妹醉梦紫的笑声。透过虚掩的门扉,能看见醉梦紫倚在廊下,九尾狐尾调皮地晃来晃去,正和纳兰京斗嘴。再远处,三姐醉梦艾提着竹篮经过,兔儿似的耳朵微微颤动,大概是去给苏晚凝送新做的点心。整个醉府都浸在晨光里,烟火气与灵气交织,热闹得像幅鲜活的画卷。

    聂少凯上完药,突然将醉梦香圈在怀中。她听见他胸膛传来的心跳声,混着窗外此起彼伏的鸟鸣。"明日带你去龙井村采茶?"他的声音带着蛊惑,"听说今年的明前茶最是鲜嫩。"醉梦香挣扎着要起身,却被抱得更紧,"就当是...给受伤的小豹子赔罪。"

    "谁是小豹子!"她瞪他一眼,却忍不住笑出声。晨光顺着窗棂爬上她的裙摆,将两个人的影子叠成缠绵的形状。这一刻,刀光剑影都成了遥远的梦,唯有怀中的温度,比世间任何珍宝都珍贵。

    次日清晨,醉府厨房飘出阵阵甜香。醉梦香系着靛青色的围裙,耳后别着半朵沾露的木槿花,正踮脚往蒸笼里放新包的桂花糕。她本就清冷的面容因灶台的热气染上绯红,发梢还沾着几点面粉,全然没了往日战场杀伐的凌厉。

    “小心烫着。”聂少凯从身后环住她,指尖灵巧地接过她手中滚烫的蒸笼,发间龙井茶香混着糕点的甜腻在空气中散开。醉梦香刚要反驳自己“哪有这么娇气”,却见他忽然俯身,温热的呼吸扫过耳畔:“二妹说今早要教燕子严做酒酿圆子,你猜她会不会把糖罐打翻?”

    话音未落,隔壁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紧接着是醉梦甜惊慌失措的喊声:“严郎!这灶火怎的比打鸣的公鸡还难驯服!”醉梦香忍俊不禁,想起昨夜二姐举着木勺与灶台“搏斗”的模样——明明是能报晓驱邪的灵鸡本源,偏在烟火堆里闹得灰头土脸。

    院外忽然传来银铃般的笑声。八妹醉梦熙扛着新打的玄铁剑冲过回廊,狼尾扫落廊下晾晒的香囊,惊得正在喂鱼的九妹醉梦泠急忙用宽大的水袖去接。“风哥哥!快来看我新创的招式!”醉梦熙拽着觅风的手腕往演武场跑,却没注意到衣角勾住了三姐醉梦艾晾晒的藕荷色襦裙,惹得抱着绣绷的醉梦艾急得兔耳乱颤:“慢些慢些!我的嫁衣!”

    聂少凯将蒸好的糕点装盘,指尖不经意擦过醉梦香泛红的耳尖:“三妹怕是又要缠着苏公子重绣鸳鸯了。”他语气带着调侃,却在看到醉梦香低头浅笑时,心底泛起温柔涟漪。晨光透过窗棂,将她眼下淡淡的青色映得愈发清晰——昨夜她守着醉府结界到子时,此刻却仍要为家人准备早饭。

    “明日真要去采茶?”醉梦香突然开口,将最后一块桂花糕摆成梅花形状,“莫不是想借机让我给你炒明前茶?”她转身时,发间木槿花轻轻摇晃,眼中笑意却藏不住。聂少凯伸手替她拂去脸颊的面粉,忽然凑近低声道:“自然是想...独占你一日春光。”

    庭院里,六妹醉梦兰正踮脚够树上的桑葚,发间金铃随着动作轻响。她的恋人南宫润举着竹篮站在树下,明明是书香门第的贵公子,此刻却仰头望着树上灵巧如鼠的姑娘,眼底盛满纵容。不远处,四姐醉梦青盘坐在假山上,青蛇尾随意垂落,正与书生何童辩着《山海经》里的精怪传说。

    醉梦香望着这烟火气十足的场景,忽然被聂少凯牵住了手。他掌心的温度透过薄纱传来,像春日里最和煦的风。“走吧,小豹子。”他的声音带着蛊惑,“再不去,龙井村的晨雾可要散了。”她佯怒要抽回手,却被他紧紧握住,任由他拉着穿过洒满花瓣的回廊。

    晨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织在青石板路上。远处传来姐妹们的笑闹,混着厨房飘来的饭香,将这个寻常的清晨酿成了最甜的酒。

    龙井村的晨雾还未散尽,茶树尖的露珠便沾湿了醉梦香的裙摆。她蹲在茶树间,银发松松绾成髻,斜插的竹簪上垂着两枚青玉铃铛,随着动作轻晃。指尖抚过嫩绿的茶芽,忽然被人从身后握住手腕,聂少凯温热的呼吸掠过耳畔:“采错了,这株过嫩,炒出来会发涩。”

    醉梦香反手将沾着露水的茶叶按在他鼻尖:“福州来的公子哥,倒比我这江南人还懂茶?”话虽刻薄,却任由他覆上自己的手,教她辨认叶片的纹路。晨雾中,他月白长衫下摆扫过湿润的泥土,腰间玉佩撞出清响,惊飞了树梢几只翠鸟。

    日头渐高时,竹篓里已积了半篓新芽。醉梦香倚着老茶树歇息,忽见聂少凯不知从哪摘来朵野蔷薇,别在她鬓边。花瓣上的露水顺着银发滑落,在锁骨处凝成晶莹的水珠。“比你那些金钗玉簪好看多了。”他笑得眉眼弯弯,全然没了平日的温润公子模样,倒像个偷藏野花的少年。

    回醉府的路上,两人的竹篓里多了包现制的桂花糖糕。刚进院门,便撞见五姐醉梦红正蹲在葡萄架下,猫尾不耐烦地甩来甩去,手里举着团缠成乱麻的丝线:“冯广坪!你说这是能织云锦的蚕丝?分明是蜘蛛吐的网!”被唤作冯广坪的男人蹲在一旁,小心翼翼解着丝线,额角沁出薄汗:“这、这定是染坊弄错了......”

    后院传来兵器相击的铿锵声。八妹醉梦熙正缠着觅风对练,狼目圆睁:“再来!你昨日教的破招之法,我定能学会!”九妹醉梦泠坐在池边,鱼尾在水中轻轻摆动,仰头望着坐在假山上的觅两,脸颊绯红:“哥哥,这《水经注》里写的鲛人传说,当真是真的?”

    厨房方向飘来焦糊味。醉梦香与聂少凯对视一眼,快步赶去,正见醉梦甜举着冒烟的铁锅,鸡耳耷拉着,可怜巴巴地望着燕子严:“这次...这次真不是我手抖。”燕子严无奈地接过锅铲,袖口还沾着不知何时蹭上的面粉:“去歇着,我再做份桂花酒酿。”

    暮色渐浓时,醉府的花厅亮起暖黄的灯火。九个姐妹围坐在长桌旁,七嘴八舌地分享着白日趣事。醉梦香剥着聂少凯递来的糖炒栗子,听着三姐醉梦艾抱怨苏晚凝把绣绷上的并蒂莲绣成了并蒂藕,忽然被六妹醉梦兰拽住衣袖:“大姐,你鬓边的蔷薇,可是情郎所赠?”

    满座瞬间安静,众人的目光齐刷刷投向醉梦香。她耳尖发烫,刚要反驳,却见聂少凯抬手轻轻拢住她散落的银发,指尖不经意擦过蔷薇花瓣:“明日带你们去灵隐寺,听说那里的姻缘签最灵验。”他说得随意,掌心却悄悄覆上醉梦香的手,在桌下与她十指相扣。

    窗外,月色爬上雕花窗棂。醉梦香望着满堂热闹,忽然觉得,这样平凡琐碎的日子,竟比战场上的刀光剑影,更让人眷恋。

    灵隐寺的钟声撞碎薄雾时,醉府众人已散作几团。醉梦香捏着聂少凯递来的香,望着缭绕青烟在他眉骨投下的阴影,忽觉他束发的玉冠不如那日野蔷薇来得鲜活。“心不诚,菩萨可不会显灵。”聂少凯压低声音,指尖擦过她掌心时,悄悄塞了颗桂花糖。

    “大姐快看!”九妹醉梦泠忽然拽住她衣袖,鱼尾幻化成的罗裙扫过青苔石阶。只见八妹醉梦熙正缠着寺前武僧比试,狼耳竖得笔直,觅风举着汗巾在旁急得直跺脚:“当心伤到筋骨!”而五姐醉梦红蜷在长廊下打盹,猫爪无意识拍着冯广坪递来的麦芽糖,糖丝黏在她发梢晃悠。

    藏经阁旁的银杏树下,醉梦紫晃着九条狐尾,正将签筒摇得哗哗响。“纳兰京你瞧!”她扬着支下下签挑眉,“上面说‘情路坎坷’,定是你昨日偷吃我蜜饯遭了报应。”被指责的豪门阔少无奈摊手,袖中却滑落出为她新制的狐狸毛手炉。

    焚香归来的醉梦艾突然拽住醉梦香,兔儿耳朵激动得发颤:“苏郎在姻缘树上系了同心结!”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那株千年古槐缠满红绸,三姐的藕荷色丝绦与苏晚凝的月白锦带在风中交缠,倒比精心绣的鸳鸯更缠绵。

    暮色四合时,众人在山脚下的茶寮歇脚。醉梦青倚着何童肩头翻《搜神记》,蛇尾懒洋洋盘在长凳下;醉梦兰与南宫润分食桂花糕,碎屑落在书页间惊得小老鼠窜来窜去。醉梦甜突然指着灶间惊呼:“燕子严!粥要扑出来了!”惹得正在添柴的男人手忙脚乱,围裙上又多了块焦痕。

    返程的马车上,醉梦香枕着聂少凯的膝假寐。他指尖穿过她银发,轻轻解着不知何时缠上的草叶。“在灵隐寺求了什么?”她闭着眼开口,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聂少凯俯身时,温热的呼吸拂过她耳畔:“求...小豹子往后只踩我的影子。”

    车窗外,夕阳将两人重叠的影子拓在青石板路上。远处传来姐妹们的笑闹,混着茶寮飘来的龙井清香,将这寻常的一日酿成了月光下最甜的酒。

    回到醉府时,暮色已将雕花窗棂染成蜜色。醉梦香刚跨进院门,便见母亲林秀琪正坐在葡萄架下,竹匾里堆着新采的茉莉花,九妹醉梦泠跪坐在一旁,鱼尾化作的双腿浸在水盆里,正踮着脚将花瓣往母亲发间别:“娘戴了茉莉,比灵隐寺的观音像还好看!”

    “又胡说。”林秀琪笑着轻点女儿鼻尖,抬眼望见醉梦香,招手唤她过去,“快来尝尝你爹新制的酸梅汤,说是照着古书上的方子熬的。”廊下,醉合德戴着圆框眼镜,正捧着泛黄书卷念念有词,鬓角白发在晚风里轻轻晃动,案头石砚旁摆着七八个瓷碗,碗里盛着深浅不一的褐色汤汁。

    “爹又在做什么?”醉梦香凑过去,鼻尖萦绕着酸甜气息。醉合德推了推眼镜,眼里闪着兴奋的光:“前日读《齐民要术》,见里头记载了三种酿梅法,便想着改良一番……”话未说完,二姐醉梦甜风风火火跑进来,鸡耳随着动作上下扑棱:“爹!您酿的第二碗酸梅汤,被燕子严误当成酱油,倒进红烧肉里啦!”

    庭院顿时炸开锅。醉梦甜拉着燕子严的衣袖不住道歉,后者涨红着脸,围裙上还沾着酱汁;醉合德捧着空碗痛心疾首,嘴里念叨着“暴殄天物”;醉梦熙趁机掏出酒壶,将剩下的酸梅汤一股脑倒进壶里,朝觅风挑眉:“走!去演武场比试,输的人喝三壶!”

    聂少凯不知何时走到醉梦香身后,温热的手掌覆上她发凉的指尖:“带你去个地方?”不等她回答,已牵着她穿过曲径通幽的回廊。绕过开满夜合花的月洞门,一池碧水映着漫天星子,湖心亭里,五姐醉梦红蜷在藤椅上打盹,猫尾垂在案边,扫得冯广坪正在记账的宣纸沙沙作响。

    “小心惊了她。”聂少凯轻声说,从袖中取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刚出炉的梅花酥。醉梦香咬下一口,酥皮簌簌落在聂少凯肩头,月光为他的轮廓镀上银边,恍惚间竟与那日战场上身披战甲的身影重叠。“那日在灵隐寺……”她忽然开口,声音比夜风还轻,“其实我也求了支签。”

    聂少凯侧头看她,眼里盛着满池星光。醉梦香别过脸,耳尖发烫:“签文说……说‘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话音未落,便被轻轻拥入怀中。聂少凯下巴抵在她发顶,声音带着笑意:“那小豹子可要记得,这青山绿水间,总有个人守着你。”

    远处传来姐妹们的笑闹声,混着夜莺的啼鸣,飘进缀满星辉的夜色里。醉梦香倚在他怀中,忽然觉得,这样平凡的时光,竟比任何惊心动魄的誓言都来得珍贵。

    入夏的江南溽热难耐,醉府的荷花池成了最热闹的去处。九妹醉梦泠恢复鱼尾形态,在水中欢快地游弋,溅起的水花沾湿了坐在池边的觅两。他笑着用折扇替她遮挡烈日,扇面上新题的“鲛人泪”三字在阳光下隐约可见。八妹醉梦熙将狼尾浸在水里降温,缠着觅风比试水上轻功,惊得池中的锦鲤四散逃窜。

    醉梦香坐在回廊的美人靠上,银发随意地挽成发髻,身着一袭月白色纱衣,耳坠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她手持团扇,目光追随着在荷花间穿梭的聂少凯。只见他绾起衣袖,正踮脚去够池边最高处的莲蓬,玄色劲装被风吹得鼓起,腰间玉佩与莲叶相撞,发出清脆声响。

    “当心摔着!”醉梦香忍不住出声提醒,指尖无意识地捏紧团扇。话音未落,聂少凯已灵活地跃回岸边,衣摆未沾半点水渍,手中却多了支带着露水的莲蓬。他笑着剥开莲子,将最饱满的那颗送到她嘴边:“尝尝,比昨日集市上买的清甜多了。”

    醉梦香咬下莲子,清甜的汁水在口中散开,余光瞥见七妹醉梦紫正靠在纳兰京怀中,九条狐尾慵懒地垂在青石板上。纳兰京小心翼翼地替她梳理尾尖的绒毛,偶尔触到敏感处,醉梦紫便笑着缩起尾巴,用团扇轻敲他手背。

    突然,后院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醉梦香与聂少凯对视一眼,快步赶去,只见二姐醉梦甜呆立在灶台前,鸡耳耷拉着,地上是打翻的青花瓷碗和没成型的绿豆糕。燕子严蹲在地上收拾碎片,抬头看见众人,无奈笑道:“方才梦甜想给大家露一手,结果……”

    “都怪这蒸笼不听话!”醉梦甜跺脚,脸颊涨得通红,“明明看娘做起来那么容易!”三姐醉梦艾从身后探出头,兔儿耳朵微微颤动:“我带了新采的桂花蜜,或许能补救?”四姐醉梦青盘着蛇尾倚在门框上,眼中含笑:“不如让何童写篇《糕点赋》,说不定能让绿豆糕起死回生。”

    众人笑闹间,聂少凯轻轻握住醉梦香的手,在她掌心画了个圈。醉梦香抬头,撞上他温柔的目光,心不由得漏跳一拍。夕阳的余晖穿过雕花窗棂,为他的眉眼镀上一层金边,让他眼中的笑意愈发璀璨。这一刻,蝉鸣、笑语、夏日的微风,都成了他们爱情的注脚。

    暴雨突至时,醉府的屋檐垂落万千银线。醉梦香趴在窗前,看雨帘将满园荷塘浇成碎玉,银发被穿堂风掀起几缕,扫过聂少凯递来的蜜饯罐子。“当心着凉。”他伸手替她拢了拢单薄的纱衣,袖口沾着的墨香混着雨水腥气,倒比平日书房里的沉香味更教人安心。

    突然一声炸雷惊破雨幕,正在绣帕子的三姐醉梦艾吓得兔耳竖起,绣针刺破指尖。苏晚凝慌忙掏出丝帕包扎,却被醉梦熙的笑声盖过——八妹正举着木剑在雨里舞得虎虎生风,狼尾甩得水花四溅,觅风举着伞追在后面直喊“当心路滑”。

    “别闹了!”醉梦甜的声音从厨房飘来,鸡耳被水汽蒸得通红。她端着新熬的姜汤冲进雨里,却脚下一滑,整个人栽进燕子严怀里。姜汤泼了满地,反倒惹得众人笑作一团。五姐醉梦红蹲在回廊下,猫爪慢条斯理地拍着冯广坪递来的油纸包,里头的糖炒栗子隔着雨幕都能闻见焦香。

    雷声渐歇时,醉梦兰抱着古籍从书房溜出来,发间金铃沾着雨水叮咚作响。“南宫润说《拾遗记》里记载了能避雨的仙术!”她话音未落,正给何童研墨的醉梦青嗤笑一声,蛇尾卷起砚台里的清水:“不如先把你打翻的墨汁收拾干净?”

    醉梦香被聂少凯拉到廊下的秋千旁,藤椅上还留着雨珠的凉意。他轻轻一推,风灌进她的衣袖,惊得她下意识蜷起指尖。“怕了?”聂少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蛊惑的笑意。醉梦香转头时,正撞见他眼底跳动的光亮,比雨过天晴后的阳光还要耀眼。

    突然,九妹醉梦泠从荷花池探出头,鱼尾搅碎满池星光:“大姐!觅两哥哥说水里能看见彩虹!”话音未落,醉梦紫晃着九条湿漉漉的狐尾跑过来,手里攥着纳兰京的外袍:“快来看!那呆子非要给我摘池边的鸢尾花,结果摔进水里了!”

    欢声笑语中,聂少凯伸手接住落在醉梦香肩头的雨珠。她望着院中闹作一团的家人,忽然觉得这平凡的雨夜,竟比任何惊心动魄的冒险都值得珍藏。风裹着茉莉香掠过发梢,他的气息混着温热的姜汤味扑在耳畔:“小豹子,明日带你去看真正的彩虹。”

    雨过天晴的清晨,醉府弥漫着草木清香。醉梦香推开窗,见聂少凯正站在院中的老槐树下,晨光为他月白长衫镀上金边,手中握着根缠着红绸的竹弓。“说好带你看彩虹。”他仰头望向她,眼中盛满笑意,抬手将竹弓拉成满月。

    弓弦轻响,一枚裹着金粉的箭矢破空而出。醉梦香凝神望去,箭矢在空中炸开,化作漫天绚丽彩雾,在初阳下交织成一道七色虹桥。她忍不住快步奔下楼,银发在风中飞扬,耳后的青玉铃铛叮当作响。

    “喜欢吗?”聂少凯将竹弓递给她,指尖不经意擦过她掌心。醉梦香抚摸着弓上细腻的纹路,忽觉这精巧机关,倒比战场上的强弩更费心思。

    正说着,后院传来一阵喧哗。只见醉梦甜举着扫帚追着燕子严满院跑,鸡耳气得通红:“都怪你!把我新孵的小鸡崽吓得躲进灶台了!”燕子严边跑边求饶,衣摆上还沾着鸡毛。醉梦艾蹲在鸡窝旁,兔儿耳朵一动一动,正用菜叶引诱受惊的小鸡。

    “让开让开!”醉梦熙扛着新打造的重剑冲过回廊,狼尾扫翻了醉梦兰摆在廊下的捕蝶网。六姐尖叫着去追飞走的蝴蝶,南宫润忙不迭跟在后面收拾散落的书卷。五姐醉梦红蜷在假山上打盹,猫爪无意识地拍着冯广坪递来的鱼干,碎屑纷纷落在四姐醉梦青正在晾晒的蛇蜕上。

    “小心!”醉梦泠突然从荷花池探出身,鱼尾掀起大片水花。原来觅两正趴在池边,试图用竹竿捞她遗落的珍珠发簪,却险些栽进水里。醉梦紫晃着九条蓬松的狐尾,笑倒在纳兰京怀里:“快瞧!他们比话本里的痴儿还傻!”

    醉梦香倚着聂少凯,感受着他胸膛传来的温热。远处,父亲醉合德戴着圆框眼镜,正拿着竹竿测量彩虹的高度;母亲林秀琪系着围裙站在厨房门口,笑望着院中闹剧。蝉鸣声里,桂花糕的甜香混着雨后泥土的气息,将这平凡的清晨酿成最动人的诗篇。

    聂少凯轻轻揽住她的腰,在她耳畔低语:“往后的日子,也要这样热热闹闹地过。”醉梦香仰头望着他,忽然觉得,比起月下厮杀的惊心动魄,此刻这充满烟火气的平凡时光,才是她最珍视的宝藏。

    入秋后的第一缕桂香漫进醉府时,醉梦香正蹲在回廊下,看聂少凯用细竹条编鸟笼。他束发的玉冠换成了粗布巾,月白长衫挽到手肘,露出小臂上浅浅的晒痕,指尖灵巧地穿梭在竹篾间,时不时被毛刺扎得皱眉。“说好要给九妹的锦鲤遮荫,怎么做起鸟笼了?”她伸手替他拔掉发间沾着的草屑,却被他突然握住手腕。

    “给小豹子的。”聂少凯将编好的竹笼挂上廊柱,笼中不知何时悬了枚琥珀坠子,在阳光下流转着豹瞳般的光泽。醉梦香正要开口,忽听后院传来瓷器碎裂声——醉梦甜举着焦黑的桂花蜜饼站在灶台前,鸡耳蔫耷着,脚下是打翻的糖罐,“燕子严说要做新式点心,结果......”

    “这次真不是我的错!”燕子严举着本《食珍录》从烟雾中钻出,衣襟还沾着蜂蜜,“书上说要加茱萸粉提味......”话未说完,醉梦艾抱着新摘的桂花跑过,兔儿耳朵沾着花瓣:“用我的花重做!苏晚凝刚从姑苏带回了杏仁霜!”四姐醉梦青盘着蛇尾倚在门框,指尖绕着何童的书卷打趣:“不如写篇《失败食谱赋》?”

    庭院另一侧,醉梦紫九条狐尾蓬松如伞,正将纳兰京按在石桌上画押:“说好了,输家要扮三夜巡府衙的更夫!”八妹醉梦熙将狼尾缠在腰间,拉着觅风比试投壶,箭矢破空声惊飞了假山上打盹的醉梦红,猫女不满地甩了甩尾巴,爪子下的毛线球顺着台阶骨碌碌滚到醉梦兰脚边。六姐抱着装满板栗的陶罐跳开,金铃撞出一串慌乱的声响,南宫润赶忙追着收拾洒出的栗子。

    “小心!”醉梦泠突然从荷花池探出身,鱼尾搅碎满池月影。原来觅两蹲在池边,正用树枝给她捞飘在水面的荷叶灯,却差点栽进水里。醉梦香望着这乱作一团的场景,忽觉腰间一紧,被聂少凯揽着退到桂花树影里。他指尖抚过她耳后碎发,带着桂花香的呼吸扫过耳畔:“明日去栖霞山看枫叶?听说红得像......”

    “像你上次闯祸时,染红的那件新衫?”醉梦香转身时,发间青玉铃铛轻响。月光透过枝叶洒在聂少凯含笑的眉眼,将他眼底的温柔酿成蜜。远处传来姐妹们的笑闹,混着厨房里重新飘来的糕点香气,将这秋夜缀成了最暖的星河。

    栖霞山的枫叶红透时,醉府众人的行囊里装满了奇趣。醉梦香裹着貂绒镶边的披风,银发上别着聂少凯新制的枫叶形银簪,看他将牛皮水壶系在马车后架,玄色劲装下摆扫过满地碎金般的落叶。“当心着凉。”他转身替她紧了紧领口,指尖残留着昨夜熬制桂花酒的甜香。

    马车刚行至山脚,便被醉梦熙的喊声叫停。八妹扛着大刀跳下车,狼耳随着动作竖得笔直:“这片林子有山贼出没,我先去探路!”觅风慌忙举着备用的护心镜追上去,衣角还沾着今早醉梦泠喂他吃的桂花糕碎屑。五姐醉梦红蜷在马车角落打盹,猫爪无意识拍着冯广坪递来的枫糖饼,碎屑纷纷落在醉梦青正在翻阅的《搜神记》上。

    “快看!”九妹醉梦泠突然掀开帘子,鱼尾幻化成的罗裙扫过车厢,“那边的枫叶像不像晚霞?”她的声音惊飞了栖在枝头的雀鸟,却惹得醉梦兰兴奋地探出脑袋。六姐发间的金铃叮咚作响,抱着装满板栗的陶罐跳下车:“南宫润说,用枫叶烤栗子最香!”

    半山腰的空地上,炊烟渐渐升起。醉梦甜举着锅铲追着燕子严转圈,鸡耳气得通红:“都怪你!把盐当成糖放了!”三姐醉梦艾蹲在溪边,兔儿耳朵沾着水珠,正仔细清洗新摘的野莓。苏晚凝架起竹篾,将众人采来的枫叶铺成图案,在阳光下宛如一幅流动的画卷。

    聂少凯在篝火旁支起铁架,将裹着荷叶的鱼串慢慢翻转。醉梦香倚着他肩头,看火苗映得他侧脸忽明忽暗,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后悔带我来这闹哄哄的地方?”她轻声问,却被他突然塞了块烤得金黄的红薯。

    “怎么会?”聂少凯笑着刮去她嘴角的炭灰,“看小豹子炸毛的样子,可比枫叶还好看。”话音未落,远处传来醉梦紫的笑声。七妹晃着九条蓬松的狐尾,正将纳兰京推进用枫叶堆成的“陷阱”,豪门阔少的锦袍沾满碎叶,却仍伸手护着她不被树枝刮到。

    暮色渐浓时,醉梦熙拖着满身尘土归来,狼尾得意地摇晃:“那些山贼见了我的刀,跑得比兔子还快!”觅风默默替她包扎手臂上的擦伤,掏出怀里捂热的桂花糕。醉梦泠坐在溪边,鱼尾轻轻搅动水面,倒映着漫天星子与岸边嬉闹的众人。

    醉梦香望着跳动的篝火,听着此起彼伏的笑闹声,忽觉聂少凯的手臂又紧了紧。他的声音混着烤红薯的香气落在耳畔:“明年此时,还要带小豹子来看更红的枫叶。”夜风卷起几片枫叶,掠过她发烫的耳尖,将这平凡的秋日,酿成了最绵长的温柔。

    初雪落满西子湖那日,醉府的梅树缀满琼枝。醉梦香裹着猩红斗篷立在廊下,银发上落了几片雪花,望着聂少凯在庭院里扫雪。他换了件藏青棉袄,袖口沾着墨渍,手中竹帚扫过青石,惊起几只觅食的麻雀。

    “小心冻着。”聂少凯转身时,呼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凝成霜花。他从怀里掏出个暖手炉,黄铜外壳上刻着小巧的豹纹图腾,“特意让铁匠铺加急打的。”醉梦香指尖刚触到暖意,忽听后院传来醉梦甜的惊叫。

    两人赶到时,只见二姐举着冒烟的铁锅跳脚,鸡耳被热气蒸得通红:“燕子严说要做姜母鸭,结果把料酒当酱油倒了半坛!”灶台边,燕子严举着本《山家清供》,鼻尖还沾着煤灰:“书上明明写着‘以酒代水,其味更醇’......”醉梦艾蹲在墙角,兔儿耳朵耷拉着,正给被烟火熏到的苏晚凝递帕子。

    庭院另一侧,醉梦熙将狼尾缠在腰间,和觅风比赛堆雪人。“看!我的雪人比你高半头!”八妹得意地晃着木剑,却不小心碰掉雪人的胡萝卜鼻子。醉梦泠缩在廊下,鱼尾幻化成的棉靴踩在炭盆边,正眼巴巴看着觅两往她手里塞烤红薯。

    “小心烫。”觅两笑着替她吹了吹,指尖沾着烤焦的薯皮。醉梦紫蜷在摇椅上,九条狐尾裹着貂裘,懒洋洋地指挥纳兰京:“左边的梅枝再折两枝,插瓶最好看。”六姐醉梦兰蹲在梅树下,金铃随着动作轻响,正和南宫润比赛收集完整的雪片。

    醉梦青盘着蛇尾倚在门框,看何童在宣纸上挥毫:“你这‘梅雪争春’的诗,倒比去年应景。”话音未落,五姐醉梦红突然从房梁跃下,猫爪稳稳抓住冯广坪抛来的鱼干,尾巴扫落屋檐积雪,惊得众人一阵笑闹。

    暮色渐浓时,醉府的暖阁亮起烛火。醉合德戴着圆框眼镜,正在教醉梦泠辨认《水经注》里的冰晶图例;林秀琪系着围裙,将新熬的雪梨膏分给众人。醉梦香靠在聂少凯肩头,听着满室欢声笑语,忽觉他将她往怀里带了带。

    “明日带你去湖上滑冰?”聂少凯的声音混着炭盆的暖意落在耳畔,“我做了双铁齿冰鞋,保准小豹子比雪豹还快。”醉梦香抬眼望去,他眼中映着跳动的烛火,比初雪还要明亮。窗外,雪花簌簌落在红梅枝头,将这平凡的冬夜,酿成了最温柔的诗行。

    春燕衔泥时,醉府的柳丝垂到了西子湖面。醉梦香坐在绣楼窗前,银发用新采的柳条随意束起,看着聂少凯在庭院里调试改良后的风筝。他褪去冬袍,月白长衫被风吹得鼓起,手中的竹骨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鸢身上绘着的豹纹图腾随着动作若隐若现。

    “当心线!”醉梦香话音未落,醉梦熙已风风火火地冲过回廊,狼尾扫翻了醉梦兰摆在廊下的捕虫网。六姐尖叫着去追飞走的蝴蝶,发间金铃撞出慌乱的声响,南宫润赶忙追着收拾散落的标本册。五姐醉梦红蜷在假山上打盹,猫爪无意识地拍着冯广坪递来的小鱼干,碎屑纷纷落在四姐醉梦青正在晾晒的草药上。

    厨房方向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醉梦甜举着焦黑的青团站在灶台前,鸡耳蔫耷着,脚下是打翻的艾草汁:“燕子严说要做清明粿,结果把碱水当成糖水了!”燕子严举着本《饮膳正要》从烟雾中钻出,衣襟还沾着青汁:“书上说草木灰水可使粿色翠绿......”醉梦艾抱着新摘的桃花跑过,兔儿耳朵沾着花瓣:“用我的花重做!苏晚凝刚从扬州带回了玫瑰酱!”

    庭院里,醉梦泠坐在荷花池边,鱼尾轻轻搅动水面,将觅两折来的柳枝编成花环。醉梦紫晃着九条蓬松的狐尾,正将纳兰京按在石桌上画押:“说好了,输家要替我去采三筐桑葚!”八妹醉梦熙将狼尾缠在腰间,拉着觅风比试射箭,箭矢破空声惊飞了假山上打盹的醉梦红,猫女不满地甩了甩尾巴。

    醉合德戴着圆框眼镜,在书房门口支起画架,试图捕捉九个女儿嬉笑打闹的模样;林秀琪系着围裙站在厨房门口,笑望着院中闹剧,手中的面团捏出了歪歪扭扭的小动物形状。聂少凯突然握住醉梦香的手,将一卷图纸塞进她掌心:“下月带你去苏州看园林,我已画好路线。”

    夕阳将众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织在铺满落花的青石板路上。醉梦香望着满院烟火气,忽觉聂少凯的手臂又紧了紧。他的声音混着春日晚风拂过耳畔:“往后每个时节,都要与小豹子看不同的风景。”远处传来姐妹们的笑闹,混着厨房飘来的新茶清香,将这平凡的日子,酿成了永恒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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