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簪花

    她鬓边斜簪的白玉兰沾着朝露,花瓣轻颤间,似将春日的温柔与灵动悉数绾进了如云青丝里。

    春日清晨,醉梦艾倚着雕花窗棂对镜梳妆,苏晚凝执起白玉兰簪别在她鬓间,沾着朝露的花瓣轻轻擦过泛红的耳尖,惹得怀中人笑意盈盈,恰似窗外新绽的玉兰般娇俏动人。

    晨光漫过纱帐,苏晚凝指尖捻着带露的白玉兰簪,小心翼翼别在醉梦艾如云青丝间,见那兔耳图腾发饰随着少女低笑轻晃,花瓣簌簌落满绣着并蒂莲的衣襟。

    寒武纪白银时代的晨光裹着西子湖的水汽漫进醉府,雕花窗棂外玉兰开得正好,乳白花瓣上的朝露折射着碎金般的光。醉梦艾跪坐在妆奁前,月白襦裙绣着青玉色缠枝莲,发间两只玉兔形状的银饰随着动作轻轻晃动,绒毛上的珍珠垂落如泪,映得她粉面含春。

    "当心别碰倒了胭脂盒。"她侧头叮嘱,耳尖却微微发烫。苏晚凝正半跪在她身后,玄色锦袍袖口绣着银丝云纹,手中白玉兰簪的花苞还凝着晨霜。这商户家的公子眉眼生得温润,此刻唇角却噙着坏笑,故意将簪子在她耳畔绕了个弯,冰凉的花瓣擦过泛红的耳垂。

    醉梦艾的兔耳本能地抖了抖,转身要嗔怪时,却撞进对方含笑的眸子。苏晚凝指尖拂过她鬓边碎发,轻声道:"这玉兰花倒衬得阿艾更像只小白兔了。"话音未落,院外忽然传来银铃般的笑声——六姐醉梦兰抱着书卷经过,发间鼠形步摇随着步伐轻晃:"三哥又在打趣三姐!当心母亲听见罚你抄《女诫》!"

    醉梦艾羞得耳尖通红,抄起妆台上的螺子黛要砸过去,却被苏晚凝眼疾手快握住手腕。晨光穿过窗纱,在他侧脸镀上金边,温热的呼吸拂过她指尖:"别动,发簪还没戴好。"说话间,那支白玉兰簪终于稳稳别进青丝,花瓣正巧垂在她泛红的眼角,宛如一滴未落的泪。

    窗外玉兰簌簌飘落,醉梦艾望着铜镜里簪花的自己,心跳声混着远处传来的丝竹声,忽然想起前日苏晚凝说要带她去看湖上花灯。正想得入神,院外又传来二姐醉梦甜的呼唤:"阿艾!母亲说今日要教我们绣新样式的香囊!"

    苏晚凝松开她的手,起身时袖中滑出个油纸包,桂花糖糕的甜香顿时弥漫开来:"早市买的,趁热吃。"他说着将糖糕塞进她掌心,目光却牢牢锁着她鬓边的玉兰花,"比花还甜。"

    醉梦艾咬了口糖糕,看他转身推开雕花窗,玄色衣角扫过案上的团扇。窗外春光正好,玉兰如雪,西子湖的涟漪映着晨光,将满院春色揉成了一幅流动的画。

    正当醉梦艾咬着糖糕,脸颊鼓成软绒绒的团子时,雕花木门突然被大力推开。八妹醉梦熙风风火火闯进来,月白色劲装沾着草屑,腰间新打的软剑还在晃荡,"三姐!快帮我瞧瞧这招'寒潭掠影'——"话未说完,她的狼耳突然竖起,目光锁定在醉梦艾鬓边的玉兰花簪,"呀!苏公子又送好东西了?"

    苏晚凝笑着后退半步,拱手行礼:"八姑娘这是刚练完剑?"醉梦熙大大咧咧摆摆手,凑到妆奁前扒拉,发间狼形银饰的獠牙泛着冷光,"少来这套!昨儿见你往绸缎庄跑,是不是给三姐裁新衣裳?"话音未落,院外传来五姐醉梦红的娇嗔:"小八又偷溜去演武场!当心父亲拿戒尺!"

    醉梦红倚在门框上,茜色襦裙绣着金线缠枝牡丹,怀中橘猫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她指尖点着醉梦熙的额头,猫耳随着动作轻轻抖动:"母亲正找你呢,说要教九妹绣荷包,你快去当模特。"醉梦熙夸张地哀嚎一声,突然瞥见苏晚凝袖中露出的半块糖糕包装纸,眼睛顿时亮起来:"有桂花糖糕!见者有份!"

    "且慢!"醉梦艾慌忙护住油纸包,兔耳紧张地贴在发间,"这是......"话没说完,苏晚凝已经掏出怀中另一个油纸包,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四块糖糕,"特意多买了些,给姑娘们尝尝。"醉梦红挑眉接过,指尖不经意蹭过他的衣袖:"苏公子倒是越来越会做人了。"

    正闹着,院外传来母亲林秀琪的声音:"又在胡闹!都来前厅!"几个姐妹瞬间安静下来,醉梦艾慌忙整理发间的玉兰花簪,却被苏晚凝按住手腕。他垂眸替她将滑落的碎发别到耳后,声音低得只有两人能听见:"别怕,有我在。"

    穿过回廊时,醉梦艾望着他被晨光勾勒的侧脸,突然想起昨夜母亲在灯下的絮语:"苏家那孩子,倒是个能托付的。"她耳尖发烫,低头时,正看见苏晚凝悄悄往她掌心塞了颗桂花糖,甜香混着玉兰气息,在春日的暖风里晕染开来。

    前厅八仙桌上已摆好各色绣线,母亲林秀琪戴着珍珠抹额,月青缎面褙子上绣着缠枝莲纹,正将九妹醉梦泠搂在膝头。小女儿藕荷色襦裙绣着银线鱼尾,发间珊瑚珠串随着晃动轻响,此刻正仰着小脸:“娘,真要绣会发光的鱼灯吗?”

    “都到齐了?”林秀琪抬头时,目光掠过醉梦艾鬓边玉兰花,眼角笑意更深,“阿艾过来,把你新学的盘金绣教给妹妹们。”醉梦艾正要起身,却被苏晚凝轻轻按住肩头,只见他已从袖中取出个乌木匣子:“伯母,这是苏州新到的孔雀羽线,绣鱼灯正合适。”

    匣子打开时,五彩丝线在晨光中流转,映得醉梦泠的眼睛亮晶晶。七妹醉梦紫晃着狐狸尾巴凑过来,紫色襦裙上的暗纹随着动作若隐若现:“苏公子这是要讨好九妹,好让她在三姐耳边多说好话?”话音未落,大姐醉梦香踩着木屐款款而来,鹅黄罗裙上金线豹纹威风凛凛:“紫丫头就会打趣,还不快帮阿泠穿针?”

    正说着,父亲醉合德抱着书卷跨进门槛,青布长衫洗得发白,却浆得笔挺。他推了推玳瑁眼镜,目光扫过满桌糖糕包装纸:“又胡闹了?”醉梦熙立刻挺直腰板,狼耳却心虚地耷拉下来。倒是醉梦艾红着脸将玉兰花簪往发间按了按,生怕父亲看出端倪。

    苏晚凝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望向窗外摇曳的玉兰枝。西子湖的风穿堂而过,带着水汽拂过醉梦艾耳尖,惊得她兔耳微微颤动。他突然想起昨夜在绸缎庄,掌柜说起新到的月白软烟罗,倒与她今日襦裙衬得紧——这般想着,指尖不自觉摩挲着袖中藏着的布料小样。

    “阿艾,这针法怎么总勾线?”四姐醉梦青的声音传来,她水青色纱衣绣着竹叶暗纹,鬓边银蛇发簪随着低头动作轻晃。醉梦艾连忙过去指点,垂眸时发丝滑落,正巧被苏晚凝伸手替她别到耳后。这自然的动作惊得众人噤声,连素来爱闹的醉梦红都抿着唇笑,反倒是醉梦艾耳尖通红,慌乱中碰翻了绣架。

    “当心!”苏晚凝眼疾手快扶住,两人指尖相触的瞬间,雕花窗外忽然传来清脆鸟鸣。晨光透过窗棂洒在交叠的手上,将玉兰花的影子映在醉梦艾的月白裙摆上,仿佛要将这一刻的温柔永远定格。

    正当醉梦艾的耳尖红得要滴血时,院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二姐夫燕子严穿过回廊,藏青色长衫沾着几缕草叶,手里攥着个油纸包:“阿甜!城郊新开的点心铺子,特意留了玫瑰千层糕......”话音戛然而止,他望着满堂人,耳朵瞬间红透,鸡形发簪跟着微微颤动。

    二姐醉梦甜“噗嗤”笑出声,橙色襦裙上的金线牡丹随着动作流转,她接过糕点时,指尖轻轻戳了戳未婚夫的手背:“这般毛毛躁躁,当心摔了糕点。”醉梦熙立刻凑过去,狼尾巴在身后摇得欢快:“我要吃!我要吃!昨儿练功肚子早饿瘪了!”

    醉梦艾借机退到窗边,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裙摆上的并蒂莲刺绣。窗外的玉兰树在微风中轻晃,有花瓣飘落在西子湖面上,惊起一圈圈涟漪。她望着湖面,忽然想起去年今日,也是这般春日,苏晚凝在画舫上为她摘下第一朵玉兰花。

    “在想什么?”苏晚凝不知何时走到她身边,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只有两人能听见的温柔。他手中多了把青竹骨伞,伞面上绘着寥寥几笔玉兔捣药图,“午后怕是要下雨,早些备着。”醉梦艾抬头时,正撞见他眼底映着的玉兰花瓣,心跳陡然漏了一拍。

    这时,大姐醉梦香突然拍手笑道:“既然人都齐了,不如玩个飞花令?就以玉兰为题。”她抬手抚过鬓边的金豹发钗,眼神扫过众人,“输的人要替赢家用孔雀羽线绣帕子。”此言一出,醉梦紫立刻来了兴致,狐狸耳朵立得笔直:“算我一个!阿润昨日才教了我几首新词!”

    六姐醉梦兰有些怯生生地拽了拽蓝色裙摆,鼠形银饰上的珍珠跟着轻晃:“我......我也试试。”倒是醉梦泠眼睛亮晶晶的,晃着鱼尾发饰举手:“我要和苏哥哥一队!”此言惹得众人哄笑,醉梦艾感觉苏晚凝的手指轻轻擦过她的手背,像是无声的安抚。

    父亲醉合德捋着胡须点头,母亲林秀琪则笑着铺开绣布:“那便开始吧。只是输家绣的帕子,可得留着当嫁妆。”这话让醉梦艾的兔耳猛地抖了抖,她偷偷瞥向苏晚凝,却见他正专注地望着自己,嘴角噙着的笑意,比春日的玉兰还要温柔三分。

    飞花令的提议刚落,八妹醉梦熙已迫不及待抽出腰间软剑,在地上划出规整的方格子当作擂台,狼眼闪着跃跃欲试的光:“大姐先说!输了可要给我绣个剑穗!”大姐醉梦香轻嗤一声,指尖划过鬓边金豹发钗,鹅黄裙摆扫过雕花椅面:“‘腻如玉指涂珠粉,光似金刀剪紫霞’,说的虽是牡丹,却也衬得玉兰花莹润。”

    醉梦紫晃着狐狸尾巴转了个圈,紫色裙裾上暗绣的流云纹泛起微光:“‘素面粉黛浓,玉盏擎碧空’,这般清雅,才是玉兰本色。”六姐醉梦兰怯生生攥紧蓝裙,鼠形银饰撞出细碎声响:“我......我记得‘绰约新妆玉有辉,素娥千队雪成围’......”话未说完,九妹醉梦泠突然指着窗外欢呼,鱼尾发饰溅落几滴湖水:“快看!玉兰花瓣落进湖里,像不像会发光的小鱼!”

    众人循声望去,西子湖波光粼粼,数片白玉兰正随着涟漪打着旋儿。醉梦艾望着湖面出神,忽觉肩头一沉,苏晚凝已将青竹伞轻轻搭在她臂弯,伞骨上的玉兔仿佛要跃入湖中:“阿泠说得有趣,改日我雇艘画舫,带你们去湖心捡落花。”他说话时袖口掠过她发间玉簪,沾着的晨露不经意落在她后颈,惊得兔耳微微蜷缩。

    四姐醉梦青忽然轻笑出声,水青色纱衣上的竹叶纹随动作轻摇:“苏公子这是要把我们都拐走,好单独与三姐赏春?”她话音未落,五姐醉梦红已抱着橘猫跳过来,茜色裙摆扫过满地花瓣:“别打趣他们了,该轮到阿艾接令——若是答不出,可要罚她让苏公子喂糖糕!”

    醉梦艾的脸“腾”地红透,兔耳不安地颤动着。她垂眸望着掌心苏晚凝悄悄塞来的桂花糖,忽想起昨夜在书房,父亲戴着玳瑁眼镜翻阅《群芳谱》,书页间夹着半片干枯的玉兰标本。此刻阳光穿过雕花窗棂,在苏晚凝玄色锦袍上投下斑驳光影,他含笑的眼睛里,倒映着她鬓边颤抖的花瓣。

    “我......我想起‘已向丹霞生浅晕,故将清露作芳尘’。”她声音轻得像飘在风里的玉兰,却见苏晚凝眸色温柔,伸手替她拂去落在睫毛上的花粉:“好一句‘清露作芳尘’,倒比玉兰花还动人三分。”四周顿时响起姐妹们的笑闹,醉梦熙的狼尾巴扫过醉梦泠的鱼尾发饰,惊起一串银铃般的笑声,而窗外的玉兰树,正将满枝繁花摇成江南最温柔的春。

    笑闹声中,院外忽然传来清脆的马蹄声。大姐醉梦香的恋人聂少凯翻身下马,藏青色锦袍下摆扫过满地玉兰,怀中抱着个描金食盒:“江南春茶楼新出的玉兰酥,特意送来给诸位姑娘尝鲜。”他说话时,目光不自觉落在醉梦香泛着笑意的眼角,惹得豹耳少女微微扬起下巴,鹅黄裙摆随着转身的动作绽开如盛放的牡丹。

    “倒是来得巧!”醉梦红逗弄着怀中橘猫,指尖勾过食盒上的金丝流苏,“正好当作飞花令的彩头。”九妹醉梦泠立刻踮起脚尖,粉裙上的银线鱼尾晃得人眼花:“那我要第一个尝!苏哥哥说玉兰酥咬开有流心!”说着便伸手去够,却被八妹醉梦熙一把抱起,狼耳得意地抖了抖:“小馋猫,赢了才能吃!”

    醉梦艾被推搡着退到窗边,后背轻轻撞上苏晚凝的胸膛。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混着玉兰气息萦绕而来,青竹伞顺着她的手臂滑下,被他稳稳接住。“当心。”他的声音擦过耳畔,惊得兔耳猛地竖起,“若觉得吵,我们去后园看新开的紫藤?”

    话音未落,四姐醉梦青已摇着团扇凑过来,水青色纱衣上的竹叶暗纹在光影中若隐若现:“苏公子又要拐带三姐?”她忽然压低声音,银蛇发簪随着动作轻晃,“昨夜我瞧见父亲在书房,对着你送来的《绣谱》批注了一整夜。”醉梦艾的脸瞬间涨红,想起前日苏晚凝说要寻本失传的刺绣典籍,没想到竟真的送到父亲手中。

    母亲林秀琪端着青瓷茶盏走来,月青缎面褙子上的缠枝莲纹被阳光镀上金边:“都别闹了,该二丫头接令。”醉梦甜理了理橙色襦裙,金牡丹发饰随着动作轻颤:“‘冰肌玉骨未肯枯,更将仙佩缀琼琚’,这般高洁,才配得上我家阿艾的玉兰花。”她眨着眼朝妹妹挤了挤眉,惹得众人哄笑。

    苏晚凝低头望着醉梦艾泛红的耳尖,悄悄将半块桂花糖塞进她掌心。窗外的玉兰树沙沙作响,几片花瓣落在他的肩头,又顺着玄色锦袍滑下,正巧盖住她攥着糖纸的手。远处传来小贩叫卖声,混着西子湖的桨声,将满室的笑语酿成了江南最甜的春。

    飞花令正酣时,院角忽然传来“咚”的一声闷响。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八妹醉梦熙的恋人觅风翻墙而入,玄色劲装沾满草屑,怀中却稳稳护着个油纸包。“西市新开的蜜饯铺子!”他扬了扬手中的包裹,狼耳随着喘气微微起伏,“特意留了醉梦泠最爱吃的桂花青梅。”

    九妹欢呼一声,鱼尾发饰扫过六姐醉梦兰的裙摆,粉色襦裙上的珍珠流苏叮咚作响:“觅风哥哥最好了!比苏哥哥还会买零嘴!”醉梦艾被这话羞得耳尖发烫,低头时正撞见苏晚凝眼底的笑意。他不着痕迹地往她袖中又塞了块糖,指尖擦过她手腕时,触感比玉兰花还要轻柔。

    “光顾着吃!”二姐醉梦甜嗔怪着敲了敲绣架,橙色裙裾上的金线牡丹随着动作流转,“该七丫头接令了。”醉梦紫晃着狐狸尾巴转了个圈,紫色裙裾上暗绣的星辰纹样在阳光下闪烁:“‘瑶阶月下逢仙子,玉佩风前认谪仙’,这词儿配玉兰,倒像极了三姐站在花树下的模样。”她话音未落,大姐醉梦香已笑出声,鹅黄衣衫掠过案头的孔雀羽线:“就你会哄人!当心纳兰京听见又要吃醋。”

    醉梦艾躲到苏晚凝身后,却见父亲醉合德抱着新抄的诗卷走来。青布长衫下摆沾着墨迹,玳瑁眼镜滑到鼻尖:“都在胡闹!”他板着脸,目光却在女儿们鬓边的玉兰花与案头的蜜饯间转了转,“既以玉兰为题,可读过徐渭的‘但有一枝湛露,何须九畹栽兰’?”

    屋内霎时安静下来。醉梦艾悄悄探出脑袋,见苏晚凝正专注地望着父亲手中的诗卷,玄色锦袍被风掀起一角,露出内里绣着的月兔纹样——那是她去年冬夜,瞒着家人熬了半月绣成的。母亲林秀琪端来新沏的碧螺春,茶盏氤氲的热气中,她望向女儿鬓边的玉兰花,眼角笑意温柔:“合德,你书房那盆新栽的玉兰,该换土了。”

    窗外的玉兰树突然沙沙作响,一片花瓣正巧落在醉梦艾发间的玉兔银饰上。苏晚凝伸手替她取下,指腹不经意擦过她发烫的耳垂。远处传来更夫打盹的梆子声,混着姐妹们的笑闹,将满院春光酿成了江南最绵长的午后。

    忽有细密的雨丝掠过窗棂,在青石地面敲出点点水花。母亲林秀琪轻蹙眉头望向天际:“果然如苏公子所言,这雨说来便来。”话音未落,醉梦泠已扑到窗边,粉裙上的银线鱼尾在微光中粼粼闪动:“像小鱼在吐泡泡!”八妹醉梦熙立刻抄起软剑,狼眼发亮:“正好试试新学的雨中剑招!”说着便要冲出门去,却被恋人觅风一把拽住后领,玄色劲装下摆扬起,惊起廊下栖息的白鸽。

    苏晚凝撑开青竹伞,伞面的玉兔仿佛要跃入雨幕。他轻轻将伞倾向醉梦艾,自己肩头很快洇出深色水痕:“后园的紫藤架该是好看。”话音未落,四姐醉梦青摇着团扇凑近,水青色纱衣沾着雨丝更显通透:“苏公子这是要借雨偷闲?昨儿何郎送来的《雨巷诗抄》,倒有几首应景。”她话音里藏着促狭,银蛇发簪随着动作在鬓边轻晃。

    醉梦艾低头绞着裙摆,绣着并蒂莲的丝线被指尖揉得发皱。雨滴顺着玉兰花瓣滚落,在青石板上溅起细碎水珠,恍惚间,她想起去年雨中,苏晚凝也是这般将伞全覆在她头顶,自己却淋了半身湿。“阿艾当心着凉。”温热的触感突然贴上手腕,苏晚凝不知何时解下外袍披在她肩头,玄色锦缎带着他身上的龙涎香,混着雨幕里清新的玉兰气息。

    此时,大姐醉梦香倚着朱红廊柱轻笑,鹅黄罗裙被风吹起一角,金线绣的豹纹若隐若现:“这般体贴,莫不是要把我们家阿艾宠成瓷娃娃?”她话音未落,二姐醉梦甜已抱着装满绣线的竹篮走来,橙色衣衫上的牡丹被雨丝浸润得愈发鲜艳:“雨下得正好,都来听雨绣帕子。”说着朝醉梦艾眨眨眼,“尤其是某些人,可得好好绣块鸳鸯帕。”

    醉梦艾的兔耳“唰”地红透,慌乱中撞上苏晚凝含笑的目光。他伸手替她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发丝,指尖擦过玉兰花簪时,沾着的水珠滚落在她锁骨。雨幕渐密,打在青瓦上叮咚作响,混着姐妹们的笑闹声,将这春日的温柔,细细织进了满院的玉兰香气里。

    众人刚在檐下坐定,雨势骤然转急。九妹醉梦泠趴在窗棂上,粉裙上的珍珠流苏随着晃动轻响,鱼尾发饰在烛光下泛着微光:“雨珠砸在荷叶上,好像在敲小鼓!”八妹醉梦熙立刻抄起木剑,狼耳随着动作立得笔直:“正好练‘雨打残荷’这一招!”话音未落,觅风已扯住她后领,玄色劲装下的肌肉微微绷紧:“雨地滑,摔着了又该耍赖。”

    醉梦艾被苏晚凝护在廊下角落,青竹伞的阴影将两人笼成小小的天地。她低头看着裙摆上晕开的雨痕,绣着的并蒂莲在水迹中若隐若现,耳尖突然传来温热的气息:“冷不冷?”苏晚凝不知何时解下腰间暖炉,塞进她袖中,指尖残留的温度比暖玉更灼人。她的兔耳不受控地轻颤,余光瞥见大姐醉梦香倚着朱漆廊柱轻笑,鹅黄罗裙上的金线豹纹在雨幕中泛着冷光。

    “光练剑多无趣。”七妹醉梦紫晃着狐狸尾巴凑过来,紫色襦裙上暗绣的星辰被烛火映得流转,“不如再行个‘雨’字飞花令?输家替赢家画伞面。”此言一出,六姐醉梦兰攥紧蓝裙的手指微微发白,鼠形银饰随着颤抖轻响:“我......我怕是又要输。”南宫润立刻将她护在身后,月白色长衫带着墨香:“有我在,输了的帕子都算我的。”

    雨声渐歇时,醉梦青忽然展开团扇,水青色纱衣上的竹叶被潮气浸得发亮:“‘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这般闲适,倒像极了此刻。”她话音未落,醉梦甜已举起绣了一半的香囊,橙色裙裾上的金线牡丹在烛光下鲜艳欲滴:“该阿艾接令了——可别想着躲懒!”

    醉梦艾慌乱中起身,却踩到裙摆踉跄半步。苏晚凝长臂一揽将她扶住,玄色锦袍下的心跳声透过布料传来。她望着他眼底倒映的烛火,突然想起昨夜灯下,他握着她的手教绣玉兰花蕊的模样。“‘雨过横塘水满堤,乱山高下路东西’。”她的声音轻得像飘在雨雾里的花瓣,却见苏晚凝唇角扬起温柔的弧度,指腹不经意擦过她鬓边湿润的玉兰花簪。

    院外的玉兰树在晚风里轻轻摇晃,沾着雨珠的花瓣簌簌落在青石板上。母亲林秀琪端来姜茶,月青缎面褙子上的缠枝莲纹被烛火镀上金边:“都仔细些,莫要受了凉。”父亲醉合德戴着玳瑁眼镜翻阅诗集,青布长衫下摆还沾着方才扫落花的露水,却在瞥见女儿们笑闹时,悄悄勾起了唇角。

    姜茶的热气在众人手中袅袅升腾,醉梦泠突然指着窗外惊呼,鱼尾发饰随着动作叮咚作响:“快看!彩虹!”雨霁初晴,一道七色虹桥横跨在西子湖上空,残雨顺着玉兰枝桠滴落,在积水中砸出细小的涟漪。八妹醉梦熙立刻翻过围栏,狼尾扫过湿漉漉的草地:“去湖边看彩虹倒影!”觅风无奈地摇摇头,却也快步跟上,玄色劲装在风里猎猎作响。

    “当心路滑!”母亲林秀琪话音未落,醉梦红已抱着橘猫轻巧跃下台阶,茜色裙摆掠过沾着雨珠的蒲公英。“阿泠也来!”她朝小妹招手,猫耳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我们去采些带露水的花瓣做胭脂。”九妹立刻蹦跳着跟上去,粉色裙裾沾满草屑也浑然不觉。

    廊下只剩醉梦艾与苏晚凝相对而坐。他专注地替她烘干被雨淋湿的发梢,青竹伞倚在一旁,伞面的玉兔与她发间的玉兰花簪遥相呼应。“在想什么?”苏晚凝的声音惊散她的思绪,醉梦艾这才发现自己正盯着他睫毛上凝结的水珠出神,耳尖“唰”地红透,兔耳也跟着不安地颤动。

    “昨日见你盯着绸缎庄的月白软烟罗发呆。”苏晚凝忽然从袖中取出半幅料子,上面绣着若隐若现的玉兔捣药图,“本想等完工再送,现下倒想听听你的主意。”醉梦艾指尖刚触到柔软的绸缎,忽听身后传来轻咳声——父亲醉合德负手而立,青布长衫下摆还沾着雨水,玳瑁眼镜后的目光却透着难得的柔和。

    “书房那盆玉兰,该换去西窗了。”他瞥了眼苏晚凝手中的绣品,转身时带起一阵书卷气,“阿艾,来帮为父研墨。”醉梦艾慌忙起身,发间的玉兰花簪却不慎勾住苏晚凝的衣袖。两人同时低头,目光相撞的刹那,窗外的玉兰花瓣正巧落在她泛红的脸颊,又轻轻滑入他掌心的绣料,仿佛要将这春日的缱绻,永远绣进细密的针脚里。

    醉梦艾跟着父亲往书房去时,兔耳还因方才的羞涩微微发烫。身后传来苏晚凝与母亲交谈的细碎声响,偶尔夹杂着林秀琪温和的笑声。书房门推开的刹那,墨香混着玉兰的残韵扑面而来,醉合德摘下玳瑁眼镜擦拭,青布长衫掠过摆满古籍的案几:“阿艾,你看这页批注。”

    泛黄的书页间夹着半片干枯的玉兰,正是苏晚凝前日送来的《绣谱》。醉梦艾指尖轻颤,忽然想起昨夜母亲说父亲对着此书长吁短叹的模样。“苏家小子......”醉合德忽然开口,惊得她兔耳猛地竖起,“虽为商贾,却遍寻古籍投我所好,倒比那些自诩风雅的书生更知礼。”

    话音未落,窗外传来清脆的铃铛声。九妹醉梦泠举着沾满花瓣的裙摆蹦跳而来,粉裙上的银线鱼尾沾着泥水,发间却插着朵新鲜的玉兰花:“三姐!快来看我们采的花瓣!”她身后跟着醉梦红与醉梦兰,前者怀中橘猫爪子上还挂着片紫云英,后者蓝裙兜着各色野花,鼠形银饰随着步伐叮当作响。

    “当心别把书房弄脏了。”醉合德板着脸,却伸手接过醉梦泠递来的花瓣,老花镜后的目光难得柔和。醉梦艾望着父亲鬓角的白发,忽然想起苏晚凝曾说要寻来培育玉兰的古籍,喉咙发紧得说不出话。

    此时,庭院里传来苏晚凝的声音:“伯母,我新得了个养玉兰花的法子......”醉梦艾悄悄掀起竹帘,见他正蹲在花树下,玄色锦袍下摆沾着泥土,手中拿着个陶制花盆,认真向母亲讲解的模样惹得林秀琪掩唇而笑。大姐醉梦香倚着廊柱挑眉,鹅黄罗裙上的金线豹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苏公子这是要把醉府的玉兰都养成活?”

    醉梦艾的唇角不自觉上扬,鬓边的玉兰花簪随着动作轻晃。雨后的阳光穿过枝叶,在苏晚凝发间洒下细碎光斑,恍惚间,她仿佛看见无数个这样的春日,在满院玉兰的香气里,与他共度这平凡却温柔的岁岁年年。

    忽听得院外传来“吁——”的一声马嘶,一辆装饰精美的马车停在醉府门前。车帘掀起,七妹醉梦紫的恋人纳兰京探出身来,一袭紫色锦袍绣着金线云纹,腰间玉佩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听闻醉府玉兰开得正好,特来讨教赏花之道。”他笑着跳下马车,目光却直直望向醉梦紫,惹得狐耳少女脸颊绯红,紫色裙裾上暗绣的星辰仿佛也跟着闪烁起来。

    此时,八妹醉梦熙正舞着软剑从假山后转出,狼尾随着招式扫落几片残花。“来得正好!”她挑眉挑衅,“先接我三招,再谈赏花!”觅风急忙从旁拦住,无奈道:“当心又伤到自己!”两人拌嘴的模样,逗得躲在廊下的醉梦泠咯咯直笑,粉色裙摆上的银鱼随着晃动仿佛要跃出水面。

    醉梦艾站在书房门口,望着庭院里热闹的景象,唇角不自觉上扬。苏晚凝不知何时来到她身后,手中捧着新换好土的玉兰花盆,指尖还沾着湿润的泥土。“这株移到西窗下,正午的阳光不会太烈。”他轻声说着,将花盆小心搁在石阶上,起身时衣袖擦过她的手背,惊得她兔耳微微一颤。

    “阿艾,过来帮我插花。”母亲林秀琪在花厅唤道。醉梦艾应了一声,正要迈步,却被苏晚凝轻轻拉住手腕。“等等。”他从袖中掏出个小巧的檀木盒,打开来,里面静静躺着一对玉兔形状的玉坠,玉色温润,雕工精巧,连兔毛都根根分明。“配你那日绣的月白软烟罗正好。”他说着,耳尖也染上一抹红晕。

    醉梦艾接过玉坠,心跳如擂鼓。身后传来姐妹们的起哄声,大姐醉梦香摇着团扇笑道:“苏公子这是要把我们家阿艾打扮成月宫里的嫦娥仙子?”二姐醉梦甜则抿嘴轻笑:“快戴上让我们瞧瞧!”在众人的注视下,醉梦艾将玉坠别在衣襟上,抬头时,正撞见苏晚凝温柔的目光,仿佛要将她溺毙在这春日的缱绻里。

    庭院中的玉兰树在微风中轻轻摇曳,花瓣如雪般飘落,沾在众人的发间、肩头。父亲醉合德望着这一幕,嘴角也忍不住上扬,悄悄将手中的《群芳谱》又翻开了一页,在空白处落下一行小字:“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

    玉坠的温润触感还贴着心口,后院突然传来“哐当”一声脆响。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九妹醉梦泠红着脸站在打翻的花架旁,粉色裙摆沾着泥点,手中攥着的琉璃鱼灯碎了一角。“我、我只是想挂高点,让鱼灯像真的在游......”她扁着嘴,鱼尾发饰随着委屈的动作微微颤动。

    “又闯祸!”五姐醉梦红晃着猫耳走来,茜色裙摆扫过满地瓷片,怀中橘猫却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她蹲下身时,发间金猫发簪垂落的珍珠轻轻摇晃:“过来,让姐姐瞧瞧伤着没。”话音未落,八妹醉梦熙已旋风般冲过来,狼尾扫得玉兰花瓣纷飞:“我来修!前儿刚跟铁匠学了接琉璃的手艺!”

    苏晚凝看着乱作一团的众人,低声对醉梦艾道:“西市有家老店能补琉璃,我去取些材料。”他转身时,玄色锦袍下摆掠过青石板,惊起几只停在落花上的蝴蝶。醉梦艾望着他的背影,耳尖发烫,忽觉肩头一沉——母亲林秀琪已将竹篮塞到她手中,月青缎面褙子上的缠枝莲纹沾着淡淡花香。

    “去厨房帮你爹摘些紫苏,他说要做玉兰饼。”母亲笑着眨眨眼,目光扫过她衣襟上的玉兔玉坠,“苏公子眼光倒是独到。”醉梦艾低头应了,兔耳却不受控地轻轻颤动。穿过回廊时,正撞见大姐醉梦香倚着朱漆柱子,鹅黄罗裙上的金线豹纹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还傻站着?”大姐甩了甩衣袖,“方才苏公子说顺路买桂花蜜,你不去盯着?莫要让他被绸缎庄的老板娘缠住。”她故意板着脸,眼里却藏不住笑意。醉梦艾“啊”了一声,提着裙摆就往前院跑,发间的白玉兰簪随着步伐轻晃,惊落几滴藏在花瓣间的雨珠。

    前院门口,苏晚凝正解下披风要为她披上,却见她跑得气喘吁吁,鬓边碎发沾着汗水。“当心摔着。”他无奈又温柔地叹息,伸手替她将发丝别到耳后,指尖擦过玉兰花簪时,带起一阵若有若无的清香。门外的西子湖波光粼粼,画舫的笛声远远传来,与院中姐妹们的笑闹声混在一起,将这春日的时光酿成了最甜的蜜糖。

    苏晚凝与醉梦艾并肩走在青石板路上,西子湖的风裹着玉兰香掠过发梢。醉梦艾低头盯着自己的绣鞋尖,看苏晚凝的皂靴与她的绣鞋偶尔相触,耳尖红得发烫。忽听身后传来马蹄声,转头见聂少凯骑着高头大马,载着大姐醉梦香飞驰而过,鹅黄裙摆与枣红马鬃在阳光下交织成绚丽的锦缎。

    “坐稳了!”聂少凯的声音混着醉梦香的笑闹飘来,惊起芦苇丛中的白鹭。醉梦艾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唇角不自觉上扬,却冷不防被苏晚凝牵住了手。他掌心带着薄茧,温度透过交叠的手指传来,玄色锦袍袖口滑落,露出内里绣着的白兔纹样——正是她前些日子偷偷绣在他里衣上的。

    “前面就是琉璃坊。”苏晚凝指着飞檐下挂着的七彩灯笼,忽然顿住脚步。街边小贩正吆喝着新摘的青梅,竹筐里的果子泛着诱人的青白色。醉梦艾的目光刚扫过去,苏晚凝已快步上前,回来时手中多了个油纸包:“尝颗青梅?方才见你盯着瞧。”

    他剥开酸涩的果子递到她唇边,醉梦艾慌乱间张口咬住,酸甜的汁水在舌尖炸开。她脸颊发烫,兔耳却不受控地轻轻颤动。苏晚凝望着她微红的眼角,喉结不自觉滚动,抬手替她擦去嘴角的果渍时,指尖比青梅的香气还要温柔。

    琉璃坊内,老师傅戴着铜框眼镜,正对着破碎的鱼灯摇头。“这琉璃要凑齐颜色可不容易。”他摩挲着碎瓷片,“不过苏小公子来得巧,前日刚得了块粉色琉璃料。”醉梦艾凑近去看,粉琉璃在日光下流转着珍珠般的光泽,倒与她的鱼尾发饰相得益彰。

    “能做成游动的鱼鳍吗?”她转身询问苏晚凝,却见他正盯着自己鬓边的白玉兰簪出神。花瓣不知何时沾上了些许青梅汁,在阳光下泛着晶莹的光。“能。”苏晚凝喉间溢出轻笑,伸手替她扶正歪斜的发簪,“定要让九姑娘的鱼灯,比西子湖的真鱼还要灵动。”

    此时,街边突然传来熟悉的喧闹声。八妹醉梦熙挥舞着软剑,狼尾扫过绸缎庄的幌子,身后跟着抱着剑谱的觅风;四姐醉梦青倚在茶楼上,水青色纱衣随风轻摆,正与书生何童对诗;远处传来七妹醉梦紫银铃般的笑声,她的紫色裙裾掠过拱桥,狐耳在阳光下忽闪忽闪。

    醉梦艾望着这熟悉的烟火气,忽觉手中一沉。苏晚凝已将油纸包塞进她掌心,里面不知何时又多了块桂花糕。“回家路上吃。”他说着,将她鬓边垂落的发丝别到耳后,指腹擦过她发烫的耳垂,“莫要让玉兰花瓣,抢了你的甜。”

    归途行至拱桥,苏晚凝忽然驻足。桥下春水碧透,几尾锦鲤衔着玉兰花瓣游弋,将湖面搅成碎玉琼瑶。醉梦艾趴在雕花栏杆上,绿色襦裙垂落如青柳拂水,发间玉簪随着动作轻颤,惊起涟漪圈圈。“快看!”她转头时眼波流转,兔耳沾着几缕碎发,“鱼儿把花瓣当成花灯了。”

    苏晚凝望着她发梢沾着的青梅碎屑,喉结微动。他解下腰间香囊,里面新换的玉兰花瓣簌簌落在她掌心:“做个香包给九姑娘?琉璃鱼灯配玉兰香,倒应了那句‘鱼戏莲叶间’。”话音未落,桥那头忽传来清脆的竹板声——说书人惊堂木一拍,正讲到“白兔捣药遇仙郎”的桥段。

    醉梦艾耳尖猛地发烫,香囊险些失手坠落。苏晚凝眼疾手快托住她手腕,温热的掌心覆着她冰凉的肌肤,玄色衣袖滑落,露出腕间缠着的红绳——那是她去年上元节偷偷系上的,末端还坠着枚小玉兔。“这故事倒新鲜。”他垂眸轻笑,指腹摩挲着红绳,“不知那仙郎,可有替白兔簪花?”

    湖畔忽然掠过一抹鹅黄身影。大姐醉梦香骑着枣红马折返,聂少凯怀中抱着新购的绸缎,金线豹纹布料在风中猎猎作响。“磨蹭什么!”她勒住缰绳,鬓边金豹发钗折射着日光,“母亲说要酿玉兰酒,让你们带些鲜荷叶回去!”

    话音未落,八妹醉梦熙扛着修好的琉璃鱼灯从巷口冲出,狼尾扫翻路边菜摊的胡萝卜。“让让!让让!”她身后追着拎着算盘的小贩,觅风慌忙掏出铜钱赔罪,玄色劲装沾满面粉。醉梦艾被这阵仗逗得直笑,兔耳欢快地晃动,却没注意到苏晚凝温柔的目光始终落在她眉眼间。

    暮色渐染时,两人抱着荷叶行至醉府后门。竹篱笆上的蔷薇开得正好,粉白花瓣落在苏晚凝肩头。醉梦艾踮脚去够,却被他反手握住手腕,整个人跌进带着龙涎香的怀抱。“当心。”他气息拂过她发烫的耳垂,“比玉兰还莽撞的小白兔。”

    门内突然传来九妹的欢呼:“琉璃鱼灯亮了!”暖黄的光透过窗纸,将院中玉兰树染成金色。醉梦艾望着苏晚凝眼中跳跃的灯火,忽然想起晨起时他簪花的模样。春风掠过发间玉簪,带着玉兰清甜,将这一刻的温柔,轻轻揉进江南的暮色里。

    琉璃鱼灯的光晕透过窗棂,将醉府后院映得如梦似幻。九妹醉梦泠举着修复如初的鱼灯在回廊间穿梭,粉色裙摆上的银线鱼尾随着跑动泛起粼粼波光,惊得廊下栖息的白鸽扑棱棱飞起。“三姐!苏哥哥!快来看!”她停在盛开的玉兰树下,鱼尾发饰与琉璃灯上的彩鳞相映成趣,“琉璃做的鱼鳍会反光,像真的在游呢!”

    醉梦艾蹲下身轻抚灯罩,指尖触到苏晚凝特意嘱咐镶嵌的碎玉,在烛光中宛如鱼身上的星斑。苏晚凝立在她身后替她挡住晚风,玄色锦袍下摆扫过沾着露水的青苔,目光却始终落在她鬓边晃动的白玉兰簪上。忽听得厨房方向传来“叮铃哐啷”的声响,二姐醉梦甜的声音混着蒸腾的热气飘来:“阿红!别让猫偷吃面团!”

    五姐醉梦红抱着橘猫从月洞门转出,茜色裙摆扫过石阶上的花瓣,发间金猫发簪随着脚步轻晃:“这小东西非要守着玉兰饼出炉。”她挑眉望向苏晚凝,怀中橘猫突然伸出爪子,精准拍落他肩头的蔷薇花瓣,“倒是苏公子,该去书房帮伯父研墨了——他新得了本《玉兰笺注》,正念叨着要与人探讨。”

    醉梦艾望着苏晚凝转身时衣摆扬起的弧度,耳尖微微发烫。待他身影消失在游廊尽头,七妹醉梦紫晃着狐狸尾巴凑过来,紫色裙裾上暗绣的星辰在夜色中若隐若现:“方才桥上说书人讲的故事,三姐可听出玄机?”她眨眨眼,忽然从袖中掏出个锦囊,“纳兰京前日寻来的香方,说是用白玉兰配龙涎香......”

    话未说完,院外传来八妹醉梦熙的大笑。月光下,她正与觅风在演武场比剑,狼耳随着招式剧烈晃动,软剑劈开的气流卷落满地玉兰。四姐醉梦青摇着团扇倚在回廊边,水青色纱衣上的竹叶暗纹被灯笼映得婆娑,她忽然开口:“何郎明日要办诗会,诸位可愿同去?”

    母亲林秀琪端着新酿的玉兰酒走来,月青缎面褙子上的缠枝莲纹沾着酒香。她将酒盏递给醉梦艾,目光扫过女儿鬓边的玉簪与衣襟上的玉兔玉坠,唇角笑意温柔:“去书房给你父亲送壶酒吧,说不准......”话音未落,书房方向传来父亲醉合德的咳嗽声,隐约夹杂着苏晚凝清越的嗓音,正念到“但得此花常照眼,不辞长作种花人”。

    醉梦艾捧着酒壶穿过开满夜合花的小径,忽觉肩头一沉。苏晚凝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手中多了件披风替她披上,掌心残留的墨香混着龙涎香萦绕在鼻尖。“当心着凉。”他的声音惊飞了树梢的夜莺,月光透过玉兰枝叶洒在两人身上,将交叠的影子映在青石板上,宛如一幅流动的画。

    远处传来更夫打盹的梆子声,混着姐妹们的笑闹与琉璃鱼灯的细碎声响。醉梦艾望着苏晚凝侧脸被月光勾勒出的轮廓,鬓边玉兰花轻轻颤动,忽然觉得,这样寻常又温暖的日子,大抵就是人间最好的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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