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系铃

    暮色漫过雕花木窗时,七妹醉梦紫倚着紫檀木榻,指尖缠绕着淡紫色丝绦,为怀中绣着并蒂莲的香囊缀上同心铃。纳兰京握着鎏金剪刀裁下最后一缕红绸,将两枚铃舌轻碰,清音流转间,他含笑把铃系在她腕间香囊上,檐角铜铃与新系的同心铃相和,晃碎了满地胭脂色的夕阳。

    暮春的紫藤架下,七妹醉梦紫指尖翻飞,将绣着九尾狐纹的紫香囊系上银铃,眸光流转间,忽见纳兰京手持缀着祥云纹的金香囊含笑走来,二人指尖相触,同心铃清脆声响与满架花影缠绵,似将这俗世情缘也系作了千千结。

    暮色自黛瓦间漏下时,醉府西阁的雕花槅扇半开着,将最后一抹斜阳筛成细碎金箔。七妹醉梦紫斜倚紫檀木榻,月白绡纱广袖滑落至肘,露出腕间缠着的紫藤软玉镯。她发间九簇银狐尾钗随着动作轻颤,指尖绕着的淡紫色丝绦已绣满并蒂莲,莲瓣上的金线在暮色中泛着暖光,恰似她眼底流转的温柔。

    "当心扎了手。"紫檀木椅吱呀轻响,纳兰京将鎏金剪刀搁在案上,玄色锦袍下摆扫过满地霞光。他束发的嵌宝金冠缀着珍珠流苏,眉眼间的笑意比江南三月的春水更柔,"前日在云锦坊见着匹雨过天青绸,明日裁了给你做香囊衬里可好?"

    醉梦紫垂眸将银丝绣进莲蕊,耳尖泛起淡淡绯色:"又乱花钱。"话虽如此,手中动作却愈发轻柔,将鎏金铃舌系在香囊流苏上。铃身刻着缠枝莲纹,与她绣的并蒂莲相映成趣。她忽想起半月前纳兰京顶着江南的梅雨,浑身湿透却小心翼翼护着怀中的铃模,不由得抿唇轻笑。

    檐角铜铃被晚风掀起第一声清响时,纳兰京已将自己的香囊系上同心铃。祥云纹金铃与她的银铃相撞,发出碎玉般的脆响。他执起她的手腕,将香囊轻轻挂上:"日后你若想我......"话音未落,醉梦紫忽然伸手捂住他的嘴,狐尾耳坠扫过他手背:"不许说不吉利的话。"

    暮色彻底漫进阁中时,两串同心铃悬在雕花窗棂前。晚风掠过西子湖,卷着满湖蔷薇香,将檐角铜铃、窗间银铃、案头金铃的声响揉作一团,恍惚间竟分不清是铃在响,还是谁的心跳漏了一拍。

    暮春的西子湖畔笼着层淡紫色烟霭,醉府后院的百年紫藤架垂落万千花穗,将青砖小径染成绛紫色锦毯。七妹醉梦紫跪坐在花荫下的湘妃竹席上,藕荷色襦裙拖曳在满地落英间,腰间银链系着的九尾狐玉佩随着动作轻晃。她鬓边斜簪的紫晶步摇扫落几片花瓣,正用银针刺绣香囊,九尾狐的狐尾绒毛是用极细的孔雀金线勾勒,在暮色里泛着流动的光晕。

    "又躲在这里偷闲?"带着笑意的男声惊飞了花枝间的绣眼鸟。纳兰京穿过花架,玄色劲装外罩着月白软缎大氅,腰间金丝绦系着的祥云纹香囊还滴着晨露。他伸手接住飘落肩头的紫藤花,金冠上的东珠映着霞光,"今早去灵隐寺求的平安符,特意央住持多抄了份《心经》。"

    醉梦紫耳尖微微发烫,指尖的银针在狐眼处绣上最后一粒黑曜石。她将绣好的香囊藏在身后,九尾狐的尾尖扫过纳兰京手背:"谁要你费心。"话虽硬气,却主动凑近嗅他衣襟上的檀香,发间的狐尾钗擦过他下颌,"倒是你,总往寺庙跑,莫不是想当和尚?"

    纳兰京忽然倾身,指尖轻轻挑起她垂落的发丝别到耳后,露出她泛红的耳垂:"若当和尚能换你常伴青灯,倒也不错。"他说着掏出怀中的金香囊,祥云纹边缘还刻着两人名字,"只是舍不得这对铃铛——"话音未落,两枚同心铃已相碰,清越声响惊起满架花雨,紫藤花瓣簌簌落在两人肩头,仿佛连时光都被这缠绵的铃声绊住了脚步。

    醉梦紫慌乱后退,却被裙裾绊住,跌进纳兰京怀里。她抬眼望见他眼底的星光,比西湖的月色更温柔,而自己绣的九尾狐香囊,正妥帖地躺在他掌心,与祥云金铃相映生辉。远处传来二姐醉梦甜唤开饭的声音,混着晚风送来的蔷薇香,将这旖旎的瞬间酿成了最甜的蜜糖。

    紫藤花穗垂落的阴影里,醉梦紫耳尖泛起薄红,想要挣开纳兰京环着她的手臂,却被他趁机握住了手腕。她绣着金线狐纹的香囊与他的祥云金囊相贴,两串同心铃在交错的紫藤花影下轻轻摇晃,将细碎的光斑摇成了流动的星子。

    “当心。”纳兰京突然揽住她的腰往后一带,醉梦紫这才惊觉自己险些踩碎了脚边新抽的兰草嫩芽。她抬头嗔怪地瞪他,却撞进他含笑的眼底——那双总带着三分漫不经心的桃花眸,此刻盛满了比西子湖水更温柔的情意。

    “九妹说厨房煨了桂花藕粉。”醉梦紫偏过头,试图转移话题,发间的紫晶步摇却被垂落的紫藤花缠住。她伸手去解,却越缠越紧,急得鼻尖沁出细汗。

    纳兰京见状轻笑出声,修长的手指拨开花枝:“别动。”他的呼吸扫过她耳畔,带着淡淡的沉香,“若是把我的小狐狸弄哭了,我可要找这紫藤花算账。”说着已将步摇从花藤中解下,顺势将一缕散落的青丝别回她鬓边。

    醉梦紫脸颊发烫,伸手去抢他手中的香囊:“谁是你的小狐狸?”话音未落,远处传来八妹醉梦熙爽朗的笑声,伴随着刀剑相击的清响。两人循声望去,只见醉梦熙正与觅风在演武场过招,白色劲装翻飞间,刀光如练,惊起满院飞鸟。

    “八妹的刀法又精进了。”纳兰京笑道,目光却始终未从醉梦紫身上移开,“倒是某人,绣花的功夫见长,躲我却越来越熟练。”他说着晃了晃手中的金香囊,铃音清脆如珠落玉盘,“不如我们打个赌?”

    “赌什么?”醉梦紫警惕地后退半步,却被他伸手勾住了小指。

    “赌这对同心铃,”纳兰京将两枚香囊系在一起,让铃铛轻轻相碰,“下次再响,便是我来娶......”他忽然住口,看着醉梦紫骤然睁大的眼睛,笑着改口,“便是我带了云锦坊新出的绣线,来讨你的九尾狐香囊。”

    暮色渐浓,紫藤花架下的铃音与远处的刀剑声、欢笑声交织在一起。醉梦紫低头看着相系的香囊,耳尖发烫,却悄悄握紧了纳兰京的手。晚风拂过,同心铃再次轻响,惊起满架花影,也惊起了少女心中,那只不安分的小狐狸。

    暮色又深了几分,紫藤花穗在晚风里轻轻摇晃,像一串串垂落的紫葡萄。醉梦紫刚要抽回被纳兰京握住的手,就听见回廊那头传来轻快的脚步声,夹杂着九妹醉梦泠银铃般的嗓音:“七姐姐!娘叫你去前厅——呀!”

    粉衣少女抱着青瓷食盒突然刹住脚,眼睛瞪得溜圆。她发间粉色珠花随着动作轻颤,映得脸颊红扑扑的,“原来七姐姐在和纳兰公子说悄悄话!”

    醉梦紫像被踩了尾巴的狐狸般跳开,耳尖几乎要烧起来:“别乱说!”她慌乱间伸手去拿地上的绣绷,却不小心带翻了装着丝线的竹篮。各色丝线倾泻而出,在青砖地上蜿蜒成绚丽的溪流。

    纳兰京弯腰帮她收拾,指尖捻起一缕孔雀金线:“这线绣九尾狐的眼睛正好。”他说话时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只是七姑娘这般慌乱,倒让我想起初见时——”

    “不许提!”醉梦紫急得跺脚,绣着缠枝莲的裙摆扫过满地落花。那日她在市集上追捕偷食的小贼,却不慎撞进纳兰京怀里,狐尾耳坠勾住了他的衣襟,惹得众人哄笑。此刻回忆起来,她恨不得化作一缕青烟躲进紫藤花里。

    醉梦泠眨着大眼睛,把食盒往石桌上一放:“娘说纳兰公子留下用晚膳,大姐二姐她们正往厨房去呢!”她掀开盒盖,桂花藕粉的甜香顿时弥漫开来,“我特意多放了蜜饯,七姐姐快尝尝!”

    纳兰京接过醉梦紫递来的银匙,舀起一勺藕粉,琥珀色的蜜饯在浅褐的藕粉里若隐若现。他忽然转头看向醉梦紫,眸光温柔:“比我府里厨子做的好吃多了。”

    醉梦紫低头搅着碗里的藕粉,余光瞥见纳兰京嘴角沾了点桂花,鬼使神差地伸手替他擦去,动作却在半途僵住。两人目光相撞,空气突然变得粘稠,连廊下的铜铃都屏住了呼吸。

    “咳咳!”醉梦泠故意大声咳嗽,“天色不早啦,再不吃藕粉可要凉了!”她狡黠地眨眨眼,往远处跑去,粉色裙摆掠过紫藤花架,惊起几只栖息的蝴蝶。

    醉梦紫慌忙低头,却发现碗里的藕粉不知何时被添了几颗蜜饯。纳兰京的声音混着花香传来:“慢点吃,没人和你抢。”他说这话时,两人相系的香囊正在桌下轻轻摇晃,同心铃发出细碎的声响,像是在偷听什么甜蜜的秘密。

    月光悄然爬上紫藤架时,远处传来更夫“天干物燥,小心火烛”的吆喝。醉梦紫捧着空碗起身,裙摆上沾着的紫藤花瓣簌簌掉落,余光瞥见纳兰京正用帕子擦拭她不小心溅在石桌上的藕粉痕迹,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描摹一幅珍贵的画卷。

    “时候不早了。”她低声提醒,耳尖却仍泛着红,“父亲今日新得了本《绣谱》,说要教我们......”话音未落,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她的话。

    五姐醉梦红抱着团红色绸缎冲过来,发间的猫耳发饰随着动作晃动:“七妹!快帮我看看这料子,冯郎明日生辰,我想给他做身衣裳......”她忽然顿住,目光落在两人相系的香囊上,狡黠地眨眨眼,“哟,倒是打扰了鸳鸯私语?”

    醉梦紫急得跺脚,紫色裙裾扫过满地月光:“五姐再打趣,我便不帮你了!”可她还是接过绸缎,指尖摩挲着细腻的面料,“这缎子衬冯公子的小麦肤色正好,领口绣上祥云纹如何?”

    纳兰京闻言笑着从袖中取出一卷金线:“正巧前日得了些云锦坊新制的捻金线,明日着人送来。”他说话时,目光始终落在醉梦紫身上,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醉梦红见状捂嘴偷笑,猫一样的眼睛眯成月牙:“那就多谢纳兰公子了!不过——”她忽然凑近醉梦紫耳边低语,“母亲在后院备了桃花酿,说是给七妹的‘贵客’接风呢。”

    醉梦紫的脸瞬间红透,像被晚霞浸染的云朵。她慌乱地把绸缎塞回醉梦红手中:“我、我去帮忙!”转身时,发间的紫晶步摇撞在纳兰京胸前,发出清脆的声响。

    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纳兰京唇角勾起一抹宠溺的笑。醉梦红冲他眨眨眼,抱着绸缎蹦跳着离开,猫耳发饰在月光下闪着微光。紫藤架下,两串同心铃仍在轻轻摇晃,将月光摇成细碎的银鳞,落在西子湖荡漾的水波里。

    醉梦紫慌不择路地奔向后院,裙裾扬起的风带落几片紫藤花瓣。绕过九曲回廊时,正撞见二姐醉梦甜端着刚蒸好的桂花糕从厨房出来,橙色衣袖上还沾着几点面粉。

    “慢些跑!”醉梦甜眼疾手快扶住险些撞翻糕点的妹妹,鬓边的鸡毛发簪随着动作轻颤,“母亲说让纳兰公子在前厅用膳,你怎么往厨房跑?”

    醉梦紫脸颊发烫,垂眸盯着裙角纠缠的金线:“五姐说......说有桃花酿。”话音未落,忽听得前厅传来爽朗的谈笑声——是父亲醉合德正在给纳兰京展示新得的《绣谱》,苍老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得意:“我这七个女儿,数小七的绣工最巧!”

    醉梦紫心头一颤,耳畔仿佛又响起纳兰京方才说的“云锦坊新出的绣线”。她鬼使神差地转身,却见纳兰京不知何时已站在月洞门外,玄色锦袍沾着几缕紫藤香,手中还握着她遗落的绣绷,九尾狐的银线眼睛在灯笼光晕里泛着微光。

    “七姑娘的宝贝。”他缓步走近,将绣绷递还时指尖不经意擦过她掌心,“方才在回廊见着这幅未绣完的狐尾,倒比真狐还要灵动几分。”

    醉梦紫刚要接过,忽闻一阵香风袭来。大姐醉梦香裹着明黄披风翩然而至,豹纹发带束起的长发间簪着枚金丝玉叶,身后还跟着拎着食盒的福州公子聂少凯。“好啊小七,藏着情郎也不告诉姐姐!”她笑着捏了捏醉梦紫发烫的脸颊,目光却落在两人腰间相系的香囊上,“这同心铃倒是配得紧。”

    聂少凯咳嗽一声,将食盒放在石桌上:“伯父让我送来些下酒的糟肉。”他说话时,醉梦香已揭开盒盖,琥珀色的酱汁裹着晶莹的肉块,在月光下泛着油润的光。

    醉梦紫正窘得不知如何是好,忽然被醉梦甜拽到一旁。二姐往她手里塞了双崭新的绣鞋,鞋面用珍珠串成九尾狐的模样,鞋头还缀着小巧的银铃:“母亲连夜赶的,说是配你新做的紫裙。”她压低声音,在醉梦紫耳边轻笑,“走起路来叮当作响,省得某人寻不着你。”

    夜风穿堂而过,廊下悬挂的紫藤灯笼轻轻摇晃,将众人的影子投在青砖地上,交叠成缠绵的模样。醉梦紫低头看着绣鞋上的银铃,恍惚间听见纳兰京与父亲谈论《绣谱》的声音,又瞥见大姐正给聂少凯喂着糟肉,八妹醉梦熙的刀光从演武场方向隐约传来。满院的人声、食香与铃铛声交织在一起,竟比她绣过的任何锦缎都要绚丽多彩。

    夜色愈发浓稠,琉璃灯盏次第点亮,将醉府后院浸染成流霞般的暖光。醉梦紫攥着绣鞋的手指微微发烫,九尾狐银铃随着她的动作轻晃,发出细碎清音。忽觉肩头一沉,原是纳兰京将月白软缎大氅披在她身上,衣料上残留着他独有的沉香。

    “当心着凉。”他的声音擦着耳畔落下,惊得醉梦紫耳尖簌簌发抖。她偷瞄一眼正与聂少凯谈笑的大姐,又瞥见二姐在给燕子严整理歪斜的衣领,忽然生出几分隐秘的甜蜜——原来姐妹们的情意,都藏在这些琐碎的日常里。

    “在想什么?”纳兰京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忽而轻笑出声,抬手替她拂去发间花瓣,“莫不是在盘算如何刁难我这未来女婿?”他话音未落,院角突然传来“啪嗒”一声脆响,惊得众人齐齐转头。

    只见九妹醉梦泠红着脸从葡萄架下钻出来,发间粉色珠花歪向一边,怀里还抱着个打翻的青瓷碗。“我、我不是故意偷听的!”她慌忙解释,湿漉漉的眼睛像浸在水中的桃花,“就是想给七姐姐送点醒酒汤......”

    醉梦紫又羞又急,刚要开口,却见醉梦泠身后转出个颀长身影。觅两哥哥手里攥着枚鱼形玉佩,耳尖比九妹的裙摆还要红:“方才她跑得急,玉佩掉了......”

    庭院里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调笑声。醉梦香晃着豹纹发带打趣,醉梦甜笑得用衣袖掩面,连向来沉稳的三姐醉梦艾都忍不住抿嘴轻笑。醉梦紫偷偷拽纳兰京的衣袖,却被他反手握住,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料传来。

    “不如......”纳兰京忽然扬声,将两人相系的香囊举起,同心铃在灯火中相撞,发出清越的声响,“借着这月光,让我也讨杯桃花酿?”

    话音未落,醉府大门突然被撞开。八妹醉梦熙提着长刀旋风般冲进来,白色劲装染着尘土,身后跟着同样狼狈的觅风。“不好了!”她虎目圆睁,狼耳发饰随着喘息颤动,“宛城码头来了批神秘商队,那些人的香囊......竟和纳兰公子的同心铃纹样相似!”

    庭院里的欢声笑语骤然凝固。醉梦紫下意识攥紧纳兰京的手,九尾狐香囊上的银铃与祥云金铃再度轻响,在夜色里荡出不安的涟漪。

    纳兰京的指尖在醉梦紫掌心轻轻摩挲,安抚着她骤然绷紧的身体。他望着醉梦熙沾染尘土的衣襟,眉间却凝着霁月般的从容:“八姑娘可看清了香囊纹样?”

    “自然!”醉梦熙扯下腰间长刀,刀鞘上狼头浮雕在灯火下泛着冷光,“那些人香囊上的祥云纹,和你这金铃上的图案一模一样,连边角的回纹都不差分毫!”觅风在旁微微颔首,染血的袖口昭示着方才那场恶斗。

    醉梦紫抬头望向纳兰京,狐尾耳坠随着动作轻晃。她嗅到他衣襟上多了一丝陌生的硝烟味,心中泛起不安:“纳兰,你家族......”

    “先别慌。”纳兰京将她往身后带了带,玄色锦袍下的手指已悄然扣住袖中软剑,“我近日确实听闻京中有势力在江南布局,却不想来得这般快。”他话音未落,院外突然传来此起彼伏的犬吠,惊飞了栖在紫藤架上的夜枭。

    醉梦甜手中的桂花糕突然落地,橙色裙裾扫过青砖:“是母亲房中的护院犬!”话音刚落,醉梦兰已顺着墙头翻出,蓝色短打劲装下藏着的夜行衣若隐若现:“我去探探!”她身形如鼠,眨眼间消失在月洞门外。

    聂少凯解下腰间豹纹软鞭,与醉梦香对视一眼:“我们守前门。”两人身影如电,转瞬没入暗影。醉梦紫攥紧绣鞋上的银铃,九尾狐纹样在掌心硌出浅浅的印子。她忽然想起白日里绣香囊时,纳兰京说要带她去云锦坊看新料子的模样,心中泛起酸涩。

    “躲去内院。”纳兰京转身欲走,却被醉梦紫拽住衣摆。她抬头时,眼中已燃起狐族特有的幽紫光芒:“我与你同去。”说着扯下耳坠,狐尾钗化作寒光凛冽的匕首。

    夜色中,两串同心铃再度轻响。这次的声音不再温柔缠绵,而是裹挟着肃杀之气,惊得满院紫藤花簌簌坠落。醉梦熙大喝一声,长刀出鞘:“姐姐们,护好爹娘!今日定叫这些宵小有来无回!”

    醉梦紫的狐族匕首泛着冷冽幽光,纳兰京却突然将她护在身后,掌心不知何时多了枚刻着云纹的铜哨。尖锐哨音划破夜空的刹那,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惊得院中的桃花纷纷坠落。醉梦红蹭地跃上围墙,猫瞳在夜色中泛起琥珀色的光:“东南角有黑影!”话音未落,三支淬毒箭矢破空而来,直取醉梦紫咽喉。

    纳兰京旋身挥袖,软剑如银蛇出洞挑落箭矢,余光瞥见醉梦紫咬破指尖,血珠滴在狐纹香囊上。刹那间,九条虚影自她身后舒展,紫雾弥漫间,箭矢碎片竟在半空凝滞。“别用狐族秘法!”纳兰京嗓音发紧,反手扣住她手腕,“你灵力不稳......”

    “都什么时候了!”醉梦紫挣开他的手,耳尖因用力泛起潮红,“我又不是任人宰割的弱女子!”她指尖结印,狐尾虚影卷起漫天花瓣,化作屏障将醉梦泠等较弱的姐妹护住。九妹攥着鱼形玉佩躲在屏障后,粉色裙摆簌簌发抖,却仍倔强地将觅两哥哥往身后推。

    院门轰然炸裂的声响中,十余名黑衣蒙面人持弯刀闯入,腰间祥云香囊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暗金。醉梦熙大喝一声腾空而起,长刀劈开夜色:“报上名来!”为首的黑衣人冷笑,刀光闪过,竟露出半截与纳兰京相似的鎏金铃舌。

    纳兰京瞳孔骤缩,软剑攻势愈发凌厉:“是纳兰家的暗卫!”他侧身格开一刀,玄色锦袍被划破,鲜血渗出却浑然不觉,“定是叔父派人来......”话未说完,醉梦香已如猎豹般扑向另一名黑衣人,豹纹软鞭卷住对方手腕狠狠一扯。

    混战间,醉梦紫突然嗅到熟悉的沉香味混着血腥气。她抬眼望去,只见纳兰京左肩中刀却仍护着她的方向,金冠歪斜,发间银丝凌乱,往日温润的面容此刻冷若冰霜。“快走!”他冲她大喊,“回房取我上次留下的檀木匣!”

    醉梦紫咬唇摇头,九条狐尾虚影暴涨,将逼近的黑衣人震飞数丈。她望着纳兰京染血的衣襟,突然想起白日里他小心翼翼系铃的模样,眼眶一热:“要走一起走!你当我这狐族灵力是摆设不成?”话音未落,两枚同心铃突然剧烈震颤,铃音化作声波震碎院中琉璃灯盏,在满地流萤般的灯火中,一场隐秘的家族纷争就此拉开帷幕。

    琉璃灯盏的碎片在青砖上迸溅出火星,醉梦紫的九尾狐虚影与纳兰京的软剑寒光交织,将夜雾染成深浅不一的紫与银。黑衣人首领突然扯下面罩,露出与纳兰京有七分相似的面容,冷笑震得屋檐铜铃嗡嗡作响:“好侄儿,为了个狐女连家族密令都敢违抗?”

    纳兰京的剑锋猛地一顿,伤口渗出的血顺着剑脊滴落。醉梦紫敏锐察觉到他的动摇,狐尾虚影骤然收紧,将两人护在中央:“他是纳兰家的人?”话音未落,黑衣人首领甩出袖中锁链,直取她颈间银铃。

    “小心!”纳兰京旋身挡在她面前,锁链擦着他的肋下划过,在锦袍上撕开狰狞裂口。醉梦紫嗅到浓重的血腥味,心急如焚地掏出帕子要替他止血,却被他攥住手腕:“别分心!”他的桃花眼此刻冷若寒星,转头对首领厉声道,“叔父派你来,就为了逼我回京城?”

    “逼?”首领嗤笑,锁链在空中甩出刺耳的尖啸,“你私藏狐族秘宝,还与外族通婚,当纳兰家的规矩是儿戏?”他话音刚落,四周突然响起此起彼伏的铃铛声,更多黑衣人从屋顶跃下,腰间祥云香囊在月光下连成一片金芒。

    醉梦熙的长刀劈开包围的黑衣人,狼耳发饰沾满尘土:“七姐快走!这里交给我!”她话音未落,醉梦红已灵巧地跃上首领肩头,猫爪挠向他面门:“敢动我妹妹,先过我这关!”

    醉梦紫望着混战的姐妹,又看向脸色苍白却仍紧握软剑的纳兰京,心中涌起酸涩与决然。她突然扯下颈间银铃,将注入灵力的狐纹香囊抛向空中:“结阵!”刹那间,九条狐尾虚影化作紫色光网笼罩庭院,与纳兰京金铃上的祥云纹交相辉映。

    “胡闹!”纳兰京又惊又怒,却在触及她倔强的目光时心口一软。醉梦紫踮脚在他耳畔低语:“我们一起面对。”她的气息带着紫藤花香,却让纳兰京想起白日里她专注绣香囊的模样——那时的岁月静好,与此刻的血雨腥风竟如此相似,都藏着让人甘愿赴汤蹈火的温柔。

    紫色光网与金色祥云轰然相撞,震得满架紫藤花如雪崩般坠落。醉梦紫的灵力顺着银铃涌入香囊,九尾狐虚影在空中舒展,狐尾末梢燃起幽蓝狐火。纳兰京见状瞳孔骤缩,挥剑斩断逼近的锁链,反手将一枚刻着家族徽记的令牌拍进她掌心:“若我撑不住,带着令牌去城南天福客栈!”

    “说什么傻话!”醉梦紫狐耳竖起,指尖在令牌上烙下狐族印记,“你忘了同心铃的约定?”她话音未落,黑衣人首领甩出暗藏机括的袖箭,破空声中,三姐醉梦艾突然扑来,绿色裙摆翻飞如蝶,兔耳发饰被劲风掀起:“七妹小心!”

    袖箭擦着醉梦艾肩头飞过,在青砖上炸开毒烟。聂少凯挥鞭卷住首领手腕,却被其身后两名黑衣人围攻,刀刃划破他的豹纹披风。醉梦香低吼一声,豹眼泛起凶光,利爪撕裂两人衣襟,鲜血溅在盛开的紫藤花上,将粉紫色染成暗红。

    “都给我住手!”纳兰京突然扯开染血的衣襟,露出心口处与香囊同纹的祥云胎记,“叔父要的是我,何必牵连无辜?”混战的众人皆是一滞,唯有醉梦紫敏锐察觉到他苍白脸色下的虚弱——那是动用家族禁术的征兆。

    黑衣人首领眯起眼,锁链收回腰间发出蛇信般的嘶鸣:“交出狐族至宝,跟我回府领罚,可饶这些贱民一命。”他刻意将“贱民”二字咬得极重,引得醉梦熙暴喝一声,长刀劈开烟雾直取其咽喉。

    醉梦紫攥着令牌的手微微发抖,余光瞥见躲在回廊后的九妹正将觅两哥哥护在身后,粉红色裙摆沾满尘土。她突然想起白日里绣香囊时,纳兰京说要带她去看西湖荷灯的模样,心一横将令牌抛向空中,狐火与祥云胎记同时亮起:“想要令牌,先过我这关!”

    夜色中,两枚同心铃发出凤鸣般的清响,醉梦紫的狐尾虚影与纳兰京的祥云印记交融,在半空凝成巨大光盾。黑衣人首领脸色骤变,正要下令强攻,远处突然传来更夫打更的梆子声——竟是寅时三刻。为首的黑衣人咒骂一声,挥手示意撤退,转眼间众人消失在晨雾弥漫的街巷中,只留下满地狼藉与摇曳的紫藤花影。

    硝烟未散的庭院里,醉梦紫的狐尾虚影渐渐淡去,她踉跄着扶住紫藤架,指尖因过度使用灵力而微微发颤。纳兰京几乎是同一时间冲过来,玄色锦袍浸透冷汗,却仍将她稳稳揽入怀中:“怎么样?可有哪里受伤?”

    “该问这话的是我。”醉梦紫抬起头,看见他肩头深可见骨的伤口,眼眶瞬间泛红。狐族特有的治愈微光在她掌心亮起,却被纳兰京轻轻按住手腕。他从袖中掏出一方绣着祥云纹的丝帕,小心翼翼替她擦去额角的汗珠,动作轻柔得仿佛触碰易碎的琉璃:“先顾好自己,我这点伤......”

    “都什么时候了还嘴硬!”醉梦紫急得跺脚,紫色裙摆扫落一地残花。她的狐耳因焦急而微微下垂,突然想起方才黑衣人首领提到的“狐族至宝”,心头猛地一沉,“纳兰,他们到底要什么?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

    庭院深处传来细碎的脚步声,醉梦泠攥着浸透药汁的布巾小跑过来,粉色襦裙沾满草屑:“七姐姐别生气!我和二姐调了金疮药!”小姑娘的眼睛还泛着水光,显然是刚哭过,“还有三姐的伤口,也得赶紧包扎......”

    纳兰京接过药碗的手顿了顿,目光扫过满身尘土的众人。醉梦香正任由聂少凯替她包扎手臂,豹纹发带歪在一边;醉梦熙倚着长刀喘粗气,白色劲装裂开数道口子,却还在朝觅风逞强地笑。他喉头突然发紧,将药碗递给醉梦紫:“你先喝,暖胃。”

    醉梦紫却将药碗推回去,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的狐纹香囊:“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月光穿过残败的紫藤花架,在她紫色裙裾上投下斑驳的影,像极了白日里绣错的针脚。

    纳兰京沉默良久,伸手将她鬓边凌乱的发丝别到耳后。金冠早已不知去向,几缕银丝垂落在他染血的衣襟上,倒显得比平日多了几分人间烟火气:“等天亮,我带你去看样东西。”他的掌心贴着她冰凉的手背,两枚同心铃在相触的瞬间发出细微的共鸣,“但现在,先让我看看你的手——绣香囊时被针扎的伤口,可还疼?”

    醉梦紫望着纳兰京染血的指尖,突然想起白日里他握着鎏金剪刀裁剪红绸的模样,那时他的手还那样稳当,此刻却因强撑灵力而微微发颤。她鬼使神差地将自己的手覆上去,绣香囊时被针扎出的细小伤口,在他掌心的薄茧上轻轻蹭过。

    “别转移话题。”她垂眸盯着两人交叠的手,狐尾耳坠随着呼吸轻轻摇晃,“从黑衣人出现时你就不对劲。你说要看的东西......是不是和你家族有关?”话音未落,廊下传来醉梦甜温软的声音:“先别说话,都把药喝了。”二姐端着药碗走来,橙色裙裾扫过满地紫藤残瓣,发间鸡毛发簪还沾着夜里打斗的草屑。

    纳兰京接过药碗时,醉梦紫瞥见他袖口下隐约露出的暗红色纹路——与黑衣人首领身上的图腾如出一辙。她正要开口询问,却见醉梦熙扛着长刀大步走来,白色劲装下摆还在滴落水珠:“那些人往城西去了,我和觅风追了一段,他们的香囊......”她突然压低声音,狼耳警惕地动了动,“上面的祥云纹,和纳兰公子的金铃不一样。”

    庭院里陷入短暂的寂静。醉梦泠抱着装绷带的竹篮,粉色眼睛睁得溜圆:“会不会是假的?故意引我们上当?”九妹的话音刚落,醉梦红突然从墙头跃下,猫瞳在月光下泛着狡黠的光:“我倒觉得有趣,不如我们将计就计......”

    “胡闹!”醉梦香厉声打断,黄色披风下的豹纹软鞭还在滴血,“对方明显有备而来,七妹和纳兰公子刚用了灵力......”大姐的话戛然而止,因为醉梦紫不知何时已站起身,紫色裙摆扫过满地破碎的琉璃灯盏,九尾狐香囊上的银铃发出清越声响。

    “我和纳兰去。”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若真是陷阱,总要弄清楚他们要什么。”她转头看向纳兰京,狐族特有的紫色光芒在眼底流转,“而且你说过,天亮带我去看样东西,不是吗?”

    纳兰京望着她倔强的眉眼,突然想起初见那日,她也是这样毫不畏惧地撞进他怀里。他抬手拂去她发间的落花,掌心的温度透过发丝传来:“好。但你要答应我,一切听我的。”他话音未落,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梆子声——已是卯时三刻,天边泛起鱼肚白,将紫藤架上残留的血迹染成淡淡的粉色。

    卯时的天光撕开夜幕,将醉府破碎的琉璃灯笼染成淡金色。纳兰京解下染血的外袍,露出内里暗绣云纹的月白色中衣,腰间祥云金铃与醉梦紫的银铃轻轻相碰,发出如泣如诉的颤音。他从怀中掏出枚刻着纳兰族徽的青铜令牌,在晨光下翻转,背面若隐若现的狐形暗纹与醉梦紫香囊上的九尾狐遥相呼应。

    “三日前收到飞鸽传书,说家族有人盯上了狐族秘宝。”纳兰京的声音低沉如旧,却掩不住眼底的疲惫,“我原想瞒住你,等查清真伪......”话未说完,醉梦紫已伸手按住他的嘴唇,狐尾耳坠扫过他冰凉的脸颊。

    “那日你冒雨护着铃模,就该想到瞒不住我。”她的指尖带着药香,轻轻擦过他结痂的伤口,“若狐族秘宝真能引来这般阵仗,我更要弄清楚——毕竟......”她突然垂下眼睫,声音轻得像飘落在紫藤架上的花瓣,“毕竟我们的香囊还系着同心铃。”

    院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惊起满树麻雀。醉梦兰踩着墙沿轻巧落地,蓝色夜行衣上沾着露水,怀里紧紧抱着个油纸包:“城西码头的商船今早突然离港,但我截获了这个!”她抖开油纸,露出半块绣着祥云纹的锦帕,边缘处赫然是被利爪抓出的三道血痕。

    “是豹族的抓痕。”醉梦香瞳孔骤缩,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软鞭,“福州聂家与纳兰家向来井水不犯河水......除非有人想挑起两族纷争。”她转头看向聂少凯,却见恋人正将染血的绷带缠在她手臂上,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描摹工笔画。

    醉梦紫的狐耳突然动了动,嗅到空气中残留的陌生气息。她将银铃香囊塞进纳兰京掌心,紫色裙裾扫过满地残花:“我们走。赶在商船出港前,总要问个清楚。”话音未落,八妹醉梦熙已将长刀横在两人面前,白色劲装猎猎作响:“说什么傻话?要去也是我们姐妹一起去!”

    晨光越发明媚,将众人的影子拉长在青砖地上。醉梦紫望着姐妹们坚定的眼神,又看向纳兰京掌心与她相握的香囊,同心铃在风中轻轻摇晃。昨夜的硝烟仿佛还未散尽,可当指尖传来熟悉的温度时,她忽然觉得,哪怕前路布满荆棘,只要有这串铃铛相系,便没什么可怕的。

    晨光穿透薄雾洒在宛城青石板路上,醉家九姐妹与各自恋人策马疾驰,马蹄声惊起河畔白鹭。醉梦紫的紫色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她腰间银铃香囊随着颠簸轻晃,余光瞥见纳兰京始终将她护在内侧,玄色劲装下的伤口虽已简单包扎,苍白脸色却掩不住。

    “当真不用歇脚?”她勒住缰绳,狐耳因担忧微微低垂。纳兰京伸手替她拂去发间柳絮,指尖残留的沉香混着草药气息:“商船卯时三刻启碇,若被他们离港......”话音未落,前方探路的醉梦兰突然从街角闪出,蓝色短打劲装沾着码头特有的咸腥水汽。

    “在渡口发现可疑船队!”六姐跃上墙头,鼠目警惕扫视四周,“船帆绣着祥云纹,但桅杆挂的却是豹族图腾!”此言一出,醉梦香猛地攥紧聂少凯递来的缰绳,黄色披风下的利爪几乎刺破掌心:“果然有人想栽赃!”

    船队方向突然传来铜锣轰鸣,十余艘画舫张帆欲行。醉梦熙长啸一声,狼耳竖起,手中长刀映出冷光:“看我的!”白色劲装翻飞间,她竟腾空跃起,刀锋直劈主船缆绳。觅风紧随其后,绳索如灵蛇缠住船锚,生生将画舫拽停。

    醉梦紫趁机催动狐族灵力,九条虚影自她身后舒展,紫雾漫过甲板。她踩着腾空的花瓣落在船舱,却迎面撞上数十个蒙面团伙,腰间香囊正是昨夜见过的祥云纹。“交出狐族圣物!”为首者挥刀砍来,刀刃却在触及她银铃的刹那寸寸碎裂。

    纳兰京旋身护在她身前,软剑划出金色弧光:“圣物之说从何而来?我纳兰家从不知......”话未说完,对方突然扯开衣襟,心口处赫然烙着与他相似的祥云胎记:“少族长,您当真忘了十二年前的月圆之夜?”

    船舱内气氛骤变。醉梦紫望着纳兰京骤然绷紧的下颌线,想起昨夜他袖口下的暗红纹路,狐尾耳坠不觉微微发颤。而此刻,两串同心铃在混乱中剧烈相撞,清越声响混着刀剑交鸣,惊起满河涟漪。

    纳兰京的软剑凝滞在半空,十二年前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时他不过是个贪玩的孩童,在家族禁地追逐流萤,却意外撞见父亲捧着个散发紫光的玉盒,盒中沉睡着一只晶莹剔透的九尾狐玉雕。父亲临终前的叮嘱犹在耳畔:“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让它现世……”

    “你果然知道圣物的下落!”蒙面首领眼中闪过贪婪的光,突然吹响口哨。船舱顶部瞬间落下无数淬毒的银针,醉梦紫瞳孔骤缩,九条狐尾虚影化作屏障将纳兰京护在身后,可细密的银针仍刺破她的衣袖,在手臂上留下点点血痕。

    “阿紫!”纳兰京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慌乱,他挥剑斩断银针,撕下衣襟为她包扎。就在这时,醉梦香和聂少凯破窗而入,豹纹软鞭如灵蛇般缠住敌人;醉梦熙的长刀与觅风的长枪配合无间,将剩余的蒙面人逼至角落。

    混乱中,醉梦泠突然从船舷探出头来,粉色裙摆还滴着水:“七姐姐!我在底舱发现个暗格!”九妹的话音未落,纳兰京已拉着醉梦紫冲向底舱。暗格里,尘封多年的玉盒静静躺着,九尾狐玉雕在晨光中流转着神秘的光晕,与醉梦紫腰间的香囊遥相呼应。

    “原来如此……”醉梦紫喃喃道,指尖轻轻抚过玉雕,“狐族圣物并非威力强大的法宝,而是能唤醒狐族本源力量的媒介。”她突然转头看向纳兰京,眼中闪过狡黠的光,“难怪你每次靠近我,同心铃都会格外欢快地响——原来从初见起,我们就被命运系在了一起。”

    纳兰京的耳尖微微泛红,刚要开口,却被舱外的喧哗声打断。众人押着蒙面首领走来,醉梦红晃着染血的猫爪,得意道:“审出来了!幕后黑手是纳兰家的二长老,想借圣物控制狐族,挑起两族纷争!”

    事情真相大白,船队被官府查封,二长老的阴谋也随之败露。当夕阳再次染红西子湖时,醉府的紫藤架下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醉梦紫坐在竹席上,手中绣着新的香囊,这次的图案是祥云与九尾狐缠绕在一起。纳兰京倚着花架,看似在翻阅账本,目光却始终追随着她翻飞的指尖。

    “在看什么?”醉梦紫突然抬头,耳尖上的紫晶坠子轻轻摇晃。

    “看我的小狐狸。”纳兰京笑着将她揽入怀中,两枚同心铃发出悦耳的轻响,惊起几只归巢的麻雀。远处传来姐妹们的谈笑声,大姐在教聂少凯辨认药材,二姐正和燕子严讨论新学的糕点方子,而八妹又缠着觅风比划刀法……

    暮色渐浓,紫藤花影中,同心铃的清音与满院的欢声笑语交织在一起,谱写出一曲平凡而温暖的人间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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