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麦田泛着金浪,七妹醉梦紫赤足踩在松软田埂上,淡紫裙裾沾着晨露,玉腕轻扬将饱满麦穗拾入竹筐。身后传来马蹄声碎,纳兰京翻身下马,玄色锦袍掠过麦芒,接过她肩头竹筐时,指腹不经意擦过她泛红指尖:“当心扎了手。”
夕阳为麦田镀上暖金,七妹醉梦紫一袭紫衣穿梭其间,指尖灵巧地将饱满麦穗收入竹筐,狐尾不经意间在衣摆后轻晃。不远处,豪门阔少纳兰京束起华贵锦袍,俊朗面庞沁着薄汗,与心爱之人并肩拾穗,竹筐渐满,爱意亦在麦浪间流淌。
暮春的江南宛城,西子湖畔的麦田如一片翻涌的金浪,晨雾未散时便裹挟着麦香漫入醉府。七妹醉梦紫赤足踩在沾着露水的田埂上,淡紫色纱裙随着步伐轻扬,发间狐尾状的银饰在晨光里流转着细碎的光。她玉白的手腕灵活地翻飞,将沉甸甸的麦穗收入竹筐,偶尔垂眸时,睫毛便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那抹与生俱来的狐族媚态,总在专注时化作温柔的沉静。
忽然,远处官道传来急促的马蹄声。醉梦紫抬眼望去,只见纳兰京骑着高头大马疾驰而来,玄色锦袍在风中猎猎作响,腰间翡翠玉佩随着颠簸轻撞,发出清越的声响。他生得剑眉星目,平日里总带着豪门子弟的矜贵,此刻却不顾衣摆扫过麦芒,翻身下马时还险些被田埂绊住。
“当心!”醉梦紫下意识伸手去扶,却见纳兰京已经稳稳落地,带起的风里混着他身上特有的龙涎香。少年耳尖微红,伸手接过她肩头的竹筐,指尖相触的瞬间,醉梦紫像是被麦芒蛰了一下,慌忙缩回手。
纳兰京望着她泛红的指尖,眼底泛起笑意:“怎么不戴手套?这麦穗边缘锋利,扎出血可怎么好?”说着便要解下腰间帕子。
“哪有这般娇气。”醉梦紫别过脸去,耳后雪白的狐耳却悄悄抖了抖,“你堂堂豪门阔少,今日怎么有空来这泥土地里?”
“自然是想……”纳兰京话音未落,忽然瞥见她裙摆上沾着的草屑,弯腰要替她拂去,却在触及衣料时猛然顿住。醉梦紫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后退半步,身后是层层麦浪,身前是少年灼热的目光,心跳如擂鼓。
“别动。”纳兰京喉结滚动,小心翼翼地拈起她发间的麦秆,“方才骑马急了些,把你吓着了?”他的声音放得很轻,带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宠溺,“明日我让府里送来几双软底绣鞋,你穿着拾穗,总比赤脚强。”
醉梦紫别开眼,脸颊比天边朝霞更红:“谁要你的东西……”话虽如此,指尖却不自觉摩挲着竹筐边缘,心里泛起丝丝甜意。远处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麦浪簌簌作响,仿佛也在偷偷聆听这对恋人的絮语。
夕阳悬在西子湖对岸的山峦间,将整片麦田浸染成琥珀色。醉梦紫的淡紫纱裙在光影里流转着霞光,腰间银线绣的狐尾纹样随着动作若隐若现。她跪坐在田垄上,耳尖雪白的绒毛被暖风拂动,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布料摩擦声。
纳兰京已将玄色锦袍下摆扎进同色绦带,露出月白中衣,束起的长发间滑落几缕碎发黏在汗湿的额角。他学着醉梦紫的模样蹲下,玉白的手指却总被麦秆划得发颤。"这样对吗?"少年偏头看她,睫毛上还沾着细小的麦芒,"我方才瞧见隔壁阿婆是这样折穗头的。"
醉梦紫抿唇轻笑,狐尾不自觉地卷住他垂落的发带:"豪门公子的手该握笔杆,不是碰这些粗活。"话虽如此,却伸手覆上他微凉的手背,带着薄茧的指尖轻轻引导,"要顺着麦秆的长势,手腕再使些巧劲......"
纳兰京的心跳声混着麦穗簌簌作响,他望着少女耳尖泛红的模样,突然想起晨起时母亲的叮嘱。那日在纳兰府,母亲摩挲着翡翠镯子叹气:"紫丫头虽是狐族,却比世家千金更懂礼数,只是......"话没说完,他便揣着新制的软底绣鞋跨上马背。此刻见她赤足踩在田埂上,绣着金线的鞋履还安静躺在马鞍的行囊里。
"在想什么?"醉梦紫松开手时,竹筐已堆成小山,沉甸甸的麦穗散发着阳光烘烤的香气。她伸手去够纳兰京发间的麦芒,却被少年突然握住手腕。
"明日......"纳兰京喉结滚动,指腹无意识摩挲着她腕间的红绳,那是七夕时她送的定情物,"明日我让厨子做了麦芽糕送来,听说配西湖龙井最好。"他故意说得漫不经心,却在瞥见醉梦紫眼中亮起的星光时,耳根泛起红晕。
晚风掠过麦浪,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远处传来醉府方向的梆子声,惊起一群白鹭掠过湖面。醉梦紫抽回手要去背竹筐,却被纳兰京抢先一步扛起,玄色锦袍下隐约可见的劲瘦腰肢,与他耳尖的绯红形成奇妙的反差。
"当心压着尾巴。"少年侧头轻笑,温热的呼吸扫过她耳尖,惊得狐尾嗖地缩回裙摆里。暮色渐浓,两道身影并肩走向湖畔,身后麦浪轻摇,仿佛藏起了无数未说出口的情话。
暮色愈发浓稠,远处宛城的城楼已化作黛色剪影。醉梦紫忽然顿住,耳尖微微颤动——三里外传来熟悉的铜铃声,是二姐醉梦甜每日傍晚摇着铜铃唤家禽归巢的信号。她下意识摸向腰间的竹哨,这是九姐妹约定的联络暗号,却在指尖触到冰凉的银饰时,被纳兰京的声音打断。
"你看!"少年忽然扯住她的衣袖,玄色锦袍上沾着几片麦叶。他小心翼翼捧起一株麦穗,夕阳在金黄的麦粒上流转,竟折射出细碎的七彩光晕,"为何这株麦穗会发光?难道是......"
醉梦紫凑近细看,狐族特有的敏锐让她嗅到一丝灵气波动。指尖刚触到麦穗,那光芒骤然大盛,惊得她雪白的狐尾本能地竖起。"小心!这是......"话音未落,整株麦穗突然化作流光没入她掌心,暖意顺着经脉游走,惊得她踉跄后退,却撞进纳兰京环来的臂弯。
"怎么了?伤到哪里?"少年的声音发颤,方才被麦秆划破的伤口还渗着血珠,此刻却顾不上疼痛,捧着她的手腕仔细查看,"是不是狐族灵力作祟?我这就去请大夫!"
"别......"醉梦紫按住他要起身的动作,掌心的暖流已化作温润的灵力,在经脉中缓缓游走,"这不是伤害,倒像是......馈赠。"她抬眼望向逐渐暗下来的天际,忽然想起母亲曾说过,每逢蔷薇之世的暮春,天地灵气会凝聚在作物间,有缘人能得自然馈赠。
纳兰京的目光落在她泛着微光的指尖,突然轻笑出声。少年染着麦香的手指轻轻勾住她的,在暮色中晃了晃:"原来我沾了紫姑娘的福气。"他故意板起脸,"说好了,日后我若高中状元,可就是你这只小狐狸的功劳。"
醉梦紫耳尖发烫,刚要反驳,却见远处湖畔亮起星星点点的灯笼。九妹醉梦泠提着一盏鱼形灯笼蹦跳而来,粉衣在夜色中像朵摇曳的桃花:"七姐!纳兰公子!二姐做了麦芽饼,让我来喊你们......"少女突然噤声,盯着醉梦紫发光的指尖,"这、这是......"
"是天地送的礼物。"纳兰京替她答道,揽着竹筐的手臂又紧了紧,"走吧,再不去,麦芽饼可要被你八姐抢光了。"他说这话时,目光却始终落在醉梦紫身上,仿佛捧着稀世珍宝。
夜风裹着麦香掠过,将三人的身影揉碎在西子湖畔的夜色里。远处传来醉府方向的欢笑声,八妹醉梦熙练武的吆喝声混着二姐醉梦甜的铜铃声,在暮春的夜里织成一张温柔的网。醉梦紫悄悄勾住纳兰京的小拇指,掌心的灵力仍在跳动,比天边最后的晚霞还要炽热。
晚风卷着炊烟掠过麦梢,远处醉府的飞檐在暮色里若隐若现。醉梦紫蹲下身时,淡紫裙摆铺展成半开的莲,发间狐尾银饰随着动作轻颤,倒映在纳兰京盛满柔光的眼底。她忽然狡黠一笑,指尖捏着根麦秆戳向少年发烫的耳尖:"堂堂纳兰公子,拾穗的速度还不及我这小狐女。"
纳兰京耳尖猛地一抖,沾着麦屑的手指胡乱抹了把汗,玄色锦袍下的中衣早被汗水浸透,却仍梗着脖子逞强:"不过是让着你罢了。"话音未落,他伸手去够高处麦穗,束发的玉冠却突然松动,墨发如瀑倾泻而下,遮住了泛红的耳尖。
醉梦紫望着他凌乱的发丝,喉间溢出一串银铃般的笑。狐尾不受控地卷住他垂落的发梢,又迅速松开。她弯腰拾起散落的玉冠,忽然凑近,温热的呼吸拂过他耳畔:"这般狼狈,若是被府里的丫鬟瞧见,可要损了公子的威风。"
纳兰京僵在原地,任由少女微凉的指尖抚过自己后颈,替他重新束好发冠。远处传来八妹醉梦熙练武时的呼喝声,混着二姐醉梦甜呼唤家禽的铜铃声,在暮色里交织成欢快的曲调。他望着醉梦紫专注束发的侧脸,喉结滚动着低声道:"在你面前,不要威风也无妨。"
这话惊得醉梦紫手一抖,狐耳不受控地竖了起来。她别过脸去,却见竹筐里的麦穗不知何时泛起微光,像是藏了一筐细碎的星辰。"看!"她指着竹筐惊呼,尾音里带着惊喜,"定是方才那道灵力......"
纳兰京顺着她的指尖望去,忽然伸手握住她的手腕。他的掌心带着薄茧,温热的触感透过衣袖传来:"紫儿,"他第一次这般亲昵地唤她,声音轻得像怕惊飞了什么,"日后每回丰收,我都陪你拾穗可好?"
醉梦紫的心跳漏了一拍,狐尾在身后不安地摆动。她想打趣他又在说傻话,出口却成了:"若有一日你厌烦了田间泥地......"
"永远不会。"纳兰京将她的手贴在自己心口,那里跳动着炽热的温度,"比起府里的绫罗绸缎,我更爱你裙摆上沾着的麦香。"
暮色彻底笼罩麦田时,两人并肩走向醉府。纳兰京执意要背着沉甸甸的竹筐,锦袍下摆扫过田埂,惊起几只归巢的麻雀。醉梦紫望着他挺拔的背影,指尖还残留着方才触碰时的温度,耳尖的绒毛被晚风拂得痒痒的,心里却比春日酿的桂花蜜还要甜。
月上柳梢时,西子湖畔亮起星星点点的河灯。醉梦紫和纳兰京并肩走在回醉府的青石路上,竹筐里的麦穗在月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偶尔碰撞出细碎声响。醉梦紫垂眸望着少年刻意放慢的步伐,忽然瞥见他锦袍下摆沾着的泥点——那是方才弯腰帮她捡拾散落麦穗时蹭上的。
“你家管家见了,又要念叨我带坏你。”她指尖轻点泥痕,狐尾悄悄卷住他垂落的绦带。自相识起,纳兰府的老仆便总用担忧的目光打量她,嫌她布衣荆钗,又生着狐族尖耳,配不上豪门公子。
纳兰京却突然停步,月光将他的影子叠在她身上。少年抬手拨开她鬓边碎发,指腹不经意擦过耳尖绒毛,惊得醉梦紫耳尖猛地一抖。“他们若敢说你半句不好,”他的声音低沉如大提琴,“明日我便把书房里的地契都拿出来,在醉府门前铺条金毯。”
这话逗得醉梦紫噗嗤笑出声,狐尾调皮地绕上他手腕:“原来豪门公子只会用俗物讨好姑娘?”话虽如此,心口却漫过暖意。她想起前日在市集,纳兰京笨拙地跟着绣娘学编草蚱蜢,只为博她一笑,最后却把金线缠成乱麻。
正说着,前方传来清脆的打斗声。八妹醉梦熙白衣翻飞,正与恋人觅风在湖畔切磋刀法。月光映着刀锋冷冽,却见两人过招间还不忘互递眼神,刀背相撞时,竟转出朵桃花模样的刀花。“又在胡闹。”醉梦紫笑着摇头,狐族敏锐的听力却捕捉到八妹压低声音的嘟囔:“七姐才腻歪,方才在麦田里......”
话音未落,纳兰京突然将竹筐换到左手,右手自然地覆上醉梦紫微凉的手背。“当心着凉。”他的掌心传来温热,像是要将月光都焐热。远处醉府的灯火越来越近,传来二姐醉梦甜催促开饭的喊声,混着三姐醉梦艾抚琴的叮咚声,在夜色里酿成蜜。
醉梦紫任由他牵着走,耳尖却始终发烫。路过石桥时,纳兰京忽然驻足,指着湖面倒影轻笑:“紫儿看,你身后的狐尾,都快摇成拨浪鼓了。”她慌忙要收回尾巴,却被他轻轻按住:“莫急,”少年俯身,温热的呼吸拂过耳畔,“这样的紫儿,比西子湖的月色还好看。”
石桥下的流水潺潺,将月光揉成碎银。醉梦紫正要反驳纳兰京的调侃,却见他突然蹲下身,不由分说握住她的脚踝。狐女惊得想缩回赤脚,却被少年温热的掌心按住——方才拾穗时被麦芒划破的细小伤口,此刻在月光下泛着淡红。
“早该替你包扎。”纳兰京的声音带着自责,从袖中取出一方绣着兰草的素白帕子。那帕子边角绣着细密的“京”字,是他前日偷偷学着绣的,针脚歪歪扭扭,此刻却小心翼翼地覆在她伤口上,“母亲说用金疮药掺些狐族草药最见效,明日我让府医送来。”
醉梦紫望着他低垂的眼睫,长而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玄色锦袍的领口微敞,露出里层月白中衣,几缕汗湿的碎发黏在颈间,竟比平日在书斋里的矜贵模样更显生动。她忽然想起初次在私塾见到他时,他正被一群顽童嘲笑“穿得像个金元宝”,却红着耳根维护被欺负的小妹,那时他袖口还沾着墨迹。
“其实不疼。”她的声音轻得像风,狐尾却不受控地卷住他的手腕,“狐族伤口愈合快......”话未说完,纳兰京已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指尖蹭过她足弓时,痒得她猛地缩脚,却撞进少年含笑的目光里。
“紫儿怕痒?”他故意抬手作势要挠,惊得醉梦紫连连后退,淡紫裙摆扫过桥面青苔。远处醉府的雕花木门“吱呀”敞开,二姐醉梦甜端着灯盏出来,橙色衣裙在夜色中像朵温暖的向日葵:“七妹!纳兰公子!再不来,麦芽饼可要被五姐偷吃光啦!”
话音未落,五姐醉梦红的声音从门内传来:“胡说!明明是三姐又把糖霜撒多了!”伴随着清脆的争执声,三姐醉梦艾抱着琴探出头,绿色裙角沾着草屑,显然是刚从后院花圃回来。
纳兰京笑着起身,将竹筐稳稳扛上肩。麦秆摩擦的沙沙声里,他忽然凑近醉梦紫耳畔:“方才在麦田里,我偷偷藏了株最饱满的麦穗。”少年的气息带着阳光晒过的麦香,“待磨成面粉,给你做最甜的麦芽糖。”
醉梦紫抬眼望他,却见月光正落在他发间,将束发的玉冠映得通透。她忽然想起母亲说过,狐族若遇真心之人,尾尖会泛起微光。低头悄悄一瞥,果然见身后的狐尾尖流转着淡紫光晕,在夜色里像朵将开未开的蔷薇。
一行人走进醉府时,大姐醉梦香正与恋人聂少凯在院里分拣刚采的草药,黄色裙摆扫过药篓发出簌簌声响;四姐醉梦青盘坐在葡萄架下,青色衣袖间缠绕着翠绿藤蔓,正与书生何童低声探讨医书;六姐醉梦兰抱着账本从库房出来,蓝色裙角沾着面粉,见了他们便笑着招手:“快来尝尝新烤的麦饼。”
厨房里飘出混合着麦香与糖霜的甜腻气息,九妹醉梦泠正踮脚往灶台张望,粉衣上还沾着鱼鳞。纳兰京将竹筐放在廊下,转身却见醉梦紫正望着满院灯火出神,淡紫裙摆在夜风里轻轻晃动,发间狐尾银饰与尾尖的微光相映成趣。
“在想什么?”他伸手替她拂去肩头的麦屑。
醉梦紫回头看他,眼底映着廊下灯笼的暖光:“在想......”她顿了顿,指尖悄悄勾住他的衣角,“明日天亮,还要不要去拾穗?”
纳兰京的笑声混着厨房里的锅铲声,在暮春夜里漾开:“自然要去。”他望着少女耳尖微动的绒毛,忽然觉得,这满筐的麦穗,都不及她此刻眼里的星光璀璨。
醉府正厅飘出麦芽饼的焦香时,纳兰京的目光忽然被廊下的竹筛吸引。七妹醉梦紫蹲在竹筛旁,淡紫衣袖挽到手肘,露出皓腕上缠绕的红绳——那是七夕夜她亲手编的,此刻随着动作轻晃,绳结间藏着的狐毛若隐若现。她专注地挑拣麦穗,耳尖突然动了动,转头望向身后。
“又在偷看什么?”醉梦紫唇角含笑,狐尾悄悄卷住他垂落的腰带。纳兰京这才惊觉自己盯着她看了许久,慌忙将手背在身后,藏起掌心被麦秆划破的伤口。他瞥见少女发间歪斜的银饰,鬼使神差地伸手扶正,指尖擦过她温热的耳垂时,两人同时红了脸。
“明日带你去城西。”纳兰京突然开口,玄色锦袍下摆扫过青石板,“绸缎庄新到了西域的紫纱,比你这件......”话未说完,醉梦紫已用沾着麦屑的指尖按住他的唇,狐族特有的异香混着麦香扑面而来:“又要铺张,我这件穿了三年,好着呢。”
话音未落,厨房方向传来瓷器碎裂声。五姐醉梦红举着木勺冲出来,红色裙摆沾着面糊:“都怪三姐非要用新磨的麦粉做桃花酥,结果......”她话音被三姐醉梦艾的辩解打断,绿色裙裾上还粘着花瓣:“分明是火太旺!”
醉梦紫起身要去帮忙,却被纳兰京轻轻拉住。少年从袖中掏出个油纸包,剥开时露出半块形状古怪的糕点:“方才在厨房偷藏的,说是......”他耳尖泛红,“是你二姐教我做的,只是模样......”
醉梦紫望着歪歪扭扭的糕点,突然笑出声。她拈起一小块放入口中,甜味在舌尖散开时,瞥见纳兰京紧张地攥着衣角,锦袍袖口还沾着面粉。记忆突然翻涌——三日前他偷偷溜进醉府厨房,说是要学做点心,结果把糖霜洒得满地都是,最后被醉梦甜赶出来时,发髻上还粘着面团。
“好吃。”她将剩下的糕点塞回他手中,狐尾轻轻拍了拍他手背,“明日再做,我教你。”月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两人身上,将影子叠成交颈的模样。远处传来八妹醉梦熙练武的呼喝,混着九妹醉梦泠哼的小曲,在暮春的夜里织成温柔的网。
纳兰京望着少女眼中的笑意,突然觉得掌心的糕点比府里的御厨做得都香甜。他想起母亲昨日的叹息,说他放着世家小姐不娶,偏要往农家跑。可此刻看着醉梦紫耳尖因笑而轻颤的绒毛,他忽然想,若能每日与她在麦田里拾穗,听她笑,陪她闹,便是用整个纳兰府来换,也绝不答应。
夜色愈发浓稠,醉府的灯笼将庭院染成暖橘色。醉梦紫刚要往厨房去,忽听院角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转头望去,只见六姐醉梦兰正踮着脚往墙上爬,蓝色裙裾被蔷薇刺勾住,怀里还抱着本厚厚的账本。
"六姐又要溜出去?"醉梦紫快步上前帮忙解裙摆,狐尾轻轻卷住账本防止掉落。醉梦兰慌忙捂住账本封面,耳尖泛红:"嘘!南宫润在西街等我对账,上次算错了两文钱......"话未说完,墙头探出个书生脑袋,正是南宫润,他手里还举着算盘,算珠在灯笼下泛着微光。
纳兰京望着这一幕,忍不住轻笑。他伸手替醉梦紫拂去发间飘落的花瓣,却见她突然瞪大眼睛——远处传来重物坠地声,伴着小加加的惊呼。两人循声跑去,正撞见小加加和刘阿肆站在菜畦旁,地上躺着个摔得七零八落的陶罐,泥土里还埋着半截胡萝卜。
"说好给虎妞的胡萝卜蛋糕......"小加加快哭出来,白色裙角沾满泥点。刘阿肆挠着头,从怀里掏出块油纸包的桂花糕:"要不......这个赔她?"
醉梦紫蹲下身子查看陶罐碎片,狐耳突然动了动。她转头看向纳兰京,眼底闪过狡黠:"听说纳兰公子府上的厨子最会做糕点?"
纳兰京立刻会意,整了整微乱的锦袍,故作严肃道:"明日我亲自带食材来,定要让虎妞姑娘吃到最正宗的胡萝卜蛋糕。"他话音未落,院外传来八妹醉梦熙的大笑声,白衣猎猎的少女正将二宝拎在半空,"说好要比试拳脚,怎的又躲?"
醉府的喧闹声中,醉梦紫忽然觉得心里暖暖的。她望向身旁的纳兰京,少年的目光正温柔地扫过院里嬉闹的众人,玄色锦袍在夜风里轻轻摆动,全然没了初来时的矜贵模样。
"后悔了?"她轻声问,"这般鸡飞狗跳的日子。"
纳兰京低头看她,月光映得他眼底波光流转:"从未这般欢喜过。"他顿了顿,从袖中摸出颗麦芽糖,糖纸在夜色里泛着微光,"明日拾穗,我们去后山那片麦田?听说那里的麦穗最甜。"
醉梦紫接过糖,甜味在舌尖散开时,远处传来母亲林秀琪唤众人吃饭的声音。她任由纳兰京牵着走向灯火通明的厅堂,狐尾不自觉地缠上他的手腕,在这平凡琐碎的日常里,她忽然明白,幸福或许就是这般模样——有爱人在侧,有家人相伴,连空气中飘着的麦香,都带着蜜一般的甜。
厅堂里蒸腾着麦芽饼的甜香,醉合德正戴着圆框老花镜,摇头晃脑地给孙辈们讲《神农尝百草》。醉梦紫刚跨进门槛,便被九妹醉梦泠拽住衣袖,粉红色裙摆扫过她的小腿:“七姐快看!觅两哥哥从渔家讨来的夜光贝,能映出彩虹!”贝壳在烛火下流转着斑斓光晕,映得醉梦泠耳尖的鳞片也跟着发亮。
纳兰京将竹筐轻轻搁在廊下,目光不经意扫过墙上挂着的农具。木耙边缘缠着几缕紫色丝线,是醉梦紫修补时留下的。他伸手轻抚过粗糙的木柄,忽然想起初见时,她就是握着这把木耙,在田埂上教孩童辨认麦苗与杂草,淡紫色裙摆沾满泥土,却笑得比春日繁花还灿烂。
“发什么呆?”醉梦紫不知何时凑到身旁,狐尾卷走他指间的麦秆,“二姐说要教你揉面,可别又把盐当成糖。”她说话时,发间狐尾银饰轻轻晃动,在他手背投下细碎的阴影。纳兰京顺势握住她的手,触到掌心薄茧时,喉结不自觉滚动——这双手曾为他包扎伤口,曾在麦浪里与他相握,此刻却因常年劳作而略显粗糙。
厨房传来轰然大笑,五姐醉梦红举着沾满面粉的擀面杖冲出来:“纳兰公子快来评理!三姐非要在面团里加花瓣,现在根本揉不成形!”醉梦艾的绿色裙摆上糊着玫瑰碎屑,正鼓着腮帮子往面团里撒糖霜:“明明是五姐力气太大,把面盆都捶出坑了!”
纳兰京被拽进厨房时,正撞见燕子严系着碎花围裙,小心翼翼往灶里添柴。这位平日最温文尔雅的男子,此刻鼻尖沾着煤灰,见他进来慌忙解释:“甜儿说火候最要紧......”话未说完,灶膛突然窜出火苗,惊得醉梦甜举着锅盖乱挥,橙色头巾险些被点燃。
醉梦紫倚在门框轻笑,狐耳随着笑声轻轻颤动。她望着纳兰京笨拙地学揉面,玄色锦袍上渐渐沾满面粉,却仍认真听着醉梦甜的指点,忽然觉得心里某个角落被填得满满当当。记忆里那些豪门宴席上的珍馐美馔,都不及此刻厨房里混着面粉与花香的烟火气。
“紫儿,快尝尝!”纳兰京突然转身,手里捧着个歪歪扭扭的面团,上面还嵌着半朵枯萎的蔷薇,“我加了蜂蜜,应该......”他话没说完,醉梦紫已拈起一小块放入口中。甜味混着焦糊味在舌尖散开,她望着少年紧张又期待的眼神,突然伸手抹去他脸上的面粉:“比上次进步多了。”
窗外月光如水,洒在醉府热闹的庭院里。八妹醉梦熙正与觅风比试掷石子,石子掠过湖面惊起涟漪;小加加和刘阿肆蹲在墙角,偷偷用麦芽糖逗弄院角的野猫;虎妞骑在二宝肩头,举着树枝当长枪,嚷嚷着要“征战沙场”。
醉梦紫靠在纳兰京肩头,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狐尾悄悄缠上他的脚踝。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梆子声,惊起栖息在柳树上的白鹭。她忽然希望,时光能永远停留在这一刻——在这充满欢笑与烟火的小院里,与心爱之人共度每一个平凡却温暖的日夜。
夜色渐深,醉府后院的老槐树筛下斑驳月光。醉梦紫正蹲在井边洗手,井绳晃动间,水面倒映出她耳尖微动的狐耳。忽然后颈一暖,纳兰京将件披风轻轻披在她肩头,玄色锦袍下摆扫过她沾着面粉的裙摆:“夜风凉。”
话音未落,院角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两人循声望去,只见觅媛顶着片梧桐叶,金色裙摆沾满草屑,正鬼鬼祟祟往墙外张望。徐怀瑾翻墙而入,手里还捧着个竹笼,笼中萤火虫扑闪着微光:“快来看!城外新捉的!”
醉梦紫被纳兰京拉到一旁,看着两人像孩子般将萤火虫放飞。点点绿光升上夜空时,觅媛的笑声惊飞了枝头夜枭,金色发饰在月光下晃成一片细碎的星河。“怀瑾你瞧,像不像你说的银河?”她拽着恋人衣袖,眼中满是雀跃。
“明日我们也去捉萤火虫?”纳兰京忽然在她耳边低语,温热的呼吸拂过耳尖绒毛。醉梦紫耳尖发烫,刚要反驳,却见厨房门“吱呀”大开,二姐醉梦甜端着木盆冲出来:“快来!新打的井水浸了麦芽糕,再不吃就被四姐吃光了!”
厅堂里,醉合德的老花镜滑到鼻尖,正眯着眼给小加加和刘阿肆讲《田螺姑娘》。两人托着腮听得入神,刘阿肆怀里的小羊羔“咩咩”叫着,蹭得小加加白色裙摆沾满绒毛。三姐醉梦艾趴在桌上,将晒干的花瓣压进账本,蓝色墨迹与粉色花瓣相映成趣。
纳兰京接过醉梦紫递来的麦芽糕,咬下时碎屑落在衣襟。他望着少女专注地给九妹编发,淡紫色丝带在她指间翻飞,狐尾无意识地卷着身旁的竹凳。记忆突然闪回初见那日,她也是这样坐在麦田里,教孩童用麦秆编蚂蚱,阳光将她的紫色裙摆染成金色。
“在想什么?”醉梦紫忽然转头,编发的丝带扫过他手背。纳兰京握住她的手,触到掌心淡淡的面粉香气:“在想......”他顿了顿,耳尖微红,“明日拾穗,我要比你拾得更多。”
这话逗得醉梦紫轻笑出声,狐尾调皮地卷住他的发带:“可别又把麦苗当麦穗割了。”她话音未落,窗外突然炸开一声爆响——八妹醉梦熙和觅风举着自制的烟花,白色衣袂在火光中翻飞如蝶。醉府的夜空被染成绚烂的色彩,惊得栖在屋檐的鸽子扑棱棱飞起。
醉梦紫倚着纳兰京,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温度。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梆子声,混着醉府众人的笑闹。她望着漫天烟火,忽然觉得,这平凡日子里的点点滴滴,竟比狐族传说中的仙宫幻境还要珍贵。狐尾不自觉地缠上他的手腕,在这烟火人间,她终于寻到了最安心的归宿。
夜风裹着夜来香的甜腻漫进醉府,屋檐下的风铃叮咚作响。醉梦紫正要随纳兰京去前院看八妹舞剑,忽听粮仓方向传来“咚”的闷响,紧接着是二宝带着哭腔的喊声:“虎妞姐,我、我真的搬不动了!”
两人循声跑去,月光下,虎妞正叉着腰站在粮囤旁,橙色裙摆沾满灰尘,手里攥着根比她还高的扁担。二宝涨红着脸,拼尽全力想抬起装满麦穗的竹筐,发间的虎头帽歪到一边:“说好要帮七姐......”
“我来。”纳兰京上前接过竹筐,玄色锦袍下的手臂肌肉微微绷紧。竹筐离地时,醉梦紫注意到他袖口露出的绷带——那是前日替她挡下滚落的石磨时受的伤。她正要开口,虎妞已蹦到跟前,小虎牙在月光下泛着微光:“纳兰哥哥好力气!比二宝强十倍!”
二宝急得直跺脚,突然瞥见醉梦紫腰间晃动的狐尾,眼睛一亮:“七姐!用尾巴卷麦穗肯定又快又省力!”这话惹得众人忍俊不禁,醉梦紫耳尖发烫,狐尾却不受控地轻轻甩了甩。纳兰京笑着将竹筐放稳,从袖中掏出个油纸包:“先歇着,尝尝我藏的桂花糖。”
糖块递到二宝手中时,后院忽然传来惊呼。众人转头望去,只见三姐醉梦艾抱着个鼓鼓囊囊的布袋,绿色裙摆被露水浸湿:“快来看!我在麦田里发现了......”话未说完,袋口窜出几只灰扑扑的小田鼠,正是六姐醉梦兰蹲在地上,蓝裙子上沾着草叶,正用账本轻轻哄着:“别怕别怕,给你们搭新窝。”
醉梦紫望着这闹剧,唇角不自觉上扬。她感觉纳兰京的手指悄悄勾住她的,温热的触感透过指尖传来。少年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只有她能听见的笑意:“你家每日都比戏园子还热闹。”
“后悔了?”她歪头看他,发间狐尾银饰随着动作轻颤。
纳兰京忽然松开手,却在她疑惑时捧起她的脸,指腹轻轻擦过她眼角笑出的细纹:“若是能日日看你这般开心,便是把纳兰府的戏台拆了搬来,又有何妨?”他说话时,月光正巧落在他睫毛上,在眼下投出温柔的阴影。
远处传来母亲林秀琪唤众人歇息的声音,八妹醉梦熙的刀光仍在夜色里闪烁,混着九妹醉梦泠哼的渔歌。醉梦紫任由纳兰京揽着肩膀往厢房走,狐尾悄悄缠上他的脚踝。这一刻,她忽然希望这条路没有尽头,就这般在烟火与欢笑里,与他走过无数个平凡又温暖的日夜。
晨光熹微,薄雾还未散尽的麦田笼着层柔纱。醉梦紫赤足踩在湿润的泥土上,淡紫色裙摆垂落,随着动作拂过麦叶,惊起串串晶莹的露珠。她弯腰时,发间狐尾银饰与麦穗一同轻颤,耳尖雪白的绒毛沾了晨雾,像是缀着星星点点的霜。
“紫儿,接着!”远处传来纳兰京的呼喊。少年将束发的玉冠取下,随意挽了根麻绳,玄色锦袍高高束起,露出月白中衣。他怀里抱着一大捧沉甸甸的麦穗,麦芒在他肩头划出细碎的痕迹,却浑然不觉,只笑着朝她扬了扬手中金黄的穗子。
醉梦紫伸手去接,指尖却不小心被麦芒刺到。她轻呼一声,纳兰京立刻丢下麦穗冲过来,蹲下身时锦袍下摆沾满泥土也不在意。“让我看看。”他小心翼翼捧起她的手,对着伤口轻轻吹气,“早说过该戴手套......”话音未落,醉梦紫却噗嗤笑出声,另一只手戳了戳他泛红的耳尖:“堂堂豪门公子,怎像个老嬷嬷般啰嗦?”
纳兰京耳尖愈发红了,却不肯认输,从袖中掏出个精巧的锦囊:“昨日让绣娘连夜赶的。”锦囊打开,露出一双绣着九尾狐纹样的软皮手套,针脚细密,紫色丝线在阳光下泛着微光,“特意选了和你裙子相配的颜色。”
醉梦紫望着手套,心头泛起暖意,却故意挑眉:“不过是补救罢了。”话虽如此,却任由他轻柔地替自己戴上手套。纳兰京的手指修长微凉,触碰她手腕时,引得狐尾在身后悄悄卷起。
正说着,远处传来喧闹声。转头望去,只见八妹醉梦熙骑着马疾驰而来,白色衣袂猎猎作响,身后跟着拎着酒坛的觅风。“七姐!纳兰哥!”醉梦熙勒住缰绳,马尾扫过麦浪,“听说今日麦田有灵气,特来助你们一臂之力!”话音未落,觅风已将酒坛放下,挽起袖子就要帮忙拾穗。
紧接着,二姐醉梦甜挎着竹篮出现,橙色头巾上沾着花瓣:“都别光忙着干活,尝尝新做的槐花饼!”三姐醉梦艾抱着个陶罐,绿色裙摆沾满草汁,“还有我酿的青梅酒!”不一会儿,众人陆陆续续赶来,醉府的姐妹们与她们的恋人说说笑笑,麦田里顿时热闹起来。
纳兰京望着这场景,嘴角不自觉上扬。他转头看向醉梦紫,少女正戴着他送的手套,认真地将麦穗收入竹筐,耳尖随着欢笑声轻轻晃动。阳光为她镀上一层金边,狐尾偶尔调皮地卷住他的发带,又迅速松开。
“在看什么?”醉梦紫察觉到他的目光,狡黠一笑。
“看我的小狐狸。”纳兰京低声道,伸手拂去她发间的麦秆,“比这整片麦田的麦穗都要耀眼。”
醉梦紫耳尖发烫,刚要反驳,却被远处传来的笑声打断。五姐醉梦红正追着冯广坪跑,红色裙摆扬起,惊起一群白鸽;六姐醉梦兰蹲在地上,蓝色裙角沾着泥土,与南宫润一起给田鼠搭窝;九妹醉梦泠在田埂边戏水,粉红色裙摆被溅湿,和觅两哥哥笑作一团。
晨光渐盛,麦田里的笑声与麦浪一同起伏。醉梦紫望着热闹的众人,又看向身旁认真拾穗的纳兰京,忽然觉得,这平凡的田间时光,竟比任何绮梦都要美好。狐尾不自觉地缠上他的手腕,在晨风里轻轻摇晃。
日头渐渐西斜,麦田被染成流动的金河,风掠过麦梢,掀起层层叠叠的浪纹。醉梦紫半跪在地,新换的紫色软皮手套裹着指尖,将沉甸甸的麦穗整束掐下,腰间竹筐已堆成小山。她抬眸望向不远处,纳兰京正踮脚去够高处饱满的麦穗,玄色锦袍后背被汗水浸透,勾勒出劲瘦的腰线,发间麻绳松散,几缕碎发垂在泛红的耳际。
“当心摔着!”醉梦紫话音未落,便见少年脚下一滑,慌忙扶住麦秆才稳住身形。她忍俊不禁,狐尾从衣摆后探出,灵巧地卷住他歪斜的腰带轻轻一扯,“豪门公子的功夫,都用在耍帅上了?”
纳兰京转身时眼底漾着笑意,顺手摘下一片麦叶叼在唇边:“还不是为了博姑娘一笑?”他晃了晃手中新摘的麦穗,穗尖竟泛着珍珠般的光泽,“瞧这株,定是吸收了最多灵气。”说着便要往她发间插,却在触及青丝时突然顿住——醉梦紫耳尖沾着的草屑,在夕阳下像颗小小的星。
“别动。”他的声音放得很轻,修长手指拂过她耳际,温热的呼吸惊得狐耳轻轻颤动。醉梦紫下意识后退半步,竹筐却因动作太大发出“吱呀”声响,惊起田埂边休憩的白鹭。
“七姐!纳兰公子!”远处传来九妹醉梦泠清亮的喊声。少女踩着湿润的泥土跑来,粉红色裙摆沾满泥点,发间还别着朵半蔫的野花,“二姐说该回去吃晚饭了,今晚有麦仁粥!”她话音未落,身后传来马蹄声,八妹醉梦熙骑着马疾驰而来,白色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快走快走!五姐又和冯广坪比赛吃饼,晚了可就没啦!”
纳兰京接过醉梦紫的竹筐扛上肩头,麦秆摩擦声混着他低沉的轻笑:“看来你家每日的热闹,都要靠抢食来收场。”他故意侧头,温热的气息扫过她泛红的脸颊,“不过明日我让府里送来新磨的面粉,再备些桂花蜜,定能赢过你五姐。”
醉梦紫白他一眼,狐尾却悄悄卷住他的小指:“就怕某人又把盐当糖,做出的糕点能砸晕老黄牛。”两人并肩往醉府走去,身后是逐渐暗沉的麦田,归巢的鸟儿掠过他们头顶,将长长的影子留在麦浪里。
路过湖畔时,纳兰京突然驻足,指着水中倒映的圆月:“紫儿,你看。”月光洒在他眉眼,将眸中的温柔晕染得愈发浓烈,“以后每个丰收时节,我们都来这里拾穗,可好?”
醉梦紫望着水中交叠的倒影,耳尖的绒毛被晚风拂得痒痒的。她轻轻“嗯”了一声,指尖不自觉收紧,狐尾在身后欢快地晃成虚影。远处醉府的灯火渐次亮起,传来二姐催促的喊声、三姐抚琴的叮咚声,还有五姐爽朗的大笑。在这暮春的黄昏里,平凡的烟火气裹挟着麦香,将两颗心越缠越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