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沈岑洲摩挲着闻隐的颊面,又勾去她的耳后,一手下移拢上她的脖颈。

    他仰着头,喉结在她推阻的掌下滚动。

    眼底的疏淡如雨丝般化开,轻慢,缱绻,绸缪眷恋。

    感受她逐渐发烫的肌肤。

    闻隐的感知比他更显著。

    微凉的唇变得湿润又滚烫,扣着她的手掌化为一阵阵的热流。

    她恶狠狠去撞他的额头。

    沈岑洲照单全收,动作却没有松一刻。

    闻隐试图咬牙,被捏住下颌。

    唇内空间被肆无忌惮抵开,追逐。

    沈岑洲漫不经心咬过她的舌尖。

    闻隐按着他肩膀的手骤然一顿,忽不受控的心悸。

    转眼即逝,她愈发羞恼,唇齿都是拒绝,更用力地推他。

    沈岑洲轻而易举感知。

    他身体留下的记忆根深蒂固。

    他微微偏头,再一次咬住她躲闪、抗拒的柔软。

    闻隐语调随着滞断的呼吸哼出,眼睛都被逼红,双手砸他,“滚开。”

    唇内被齿间缓缓研磨,她被迫熄声,相接处转为一阵阵的颤栗。

    闻隐眼底水亮,恨不得把眼前人杀之而后快。

    沈岑洲一手仍扣着她试图闭合的下颌,另一手将她挣扎的双手反剪到身后。

    缓慢起身,更深更重得吮咬。

    闻隐唇角发麻,喉咙吞咽,脚去踹他,踢他,反被分开压进腿间。

    她气急!

    有本事他就一直亲下去,仗着喝酒肆无忌惮,一点后路都不给自己留。

    而沈岑洲不止于此。

    在她被唇间滚烫温度烧得闭眼时,反剪她的手一转,将她按躺至沙发,转而覆上。

    一膝仍微微曲着,扳着她颌面的手慢慢下移,拢上她的脖颈,指腹贴近她的喉咙,感知她一次比一次深的滚动。

    沈岑洲沉迷般吻着,不给她一丝一毫逃开的可能。

    居家服上落下的酒水更紧地贴近她,薄薄的冷,仿若将醉意渗进她的肌肤。闻隐仰着头,抗阻的姿态随着时间推移慢慢变缓、变淡。

    失忆后的他也过于了解她。

    闻隐心潮起伏,思绪在唇齿频繁的刺激下变得有些停滞。

    她微微闭眼,额头无意识地轻蹭。

    沈岑洲无声轻笑,唇意犹未尽般抽离,却还贴近她,顺着下移,亲吻她的侧颈。

    闻隐痒痒的,想躲开,身后禁锢她的手不知什么时候松开,转为摩梭她的颊面。

    她被亲得有些久,缺氧让她的抗拒几近消失,而覆盖于上的气息又曾日复一日纠缠过她。

    她一时分不清时间。

    自由的手抬起,莫名落到他脑后,去拨坚韧的发茬。

    呢喃却恼火,“沈岑洲,你亲得好痛。”

    沈岑洲咬着她的脖颈,鼻音哼出很轻的一声,像是醉得不轻。

    眼角泛起红意,忽轻道:“宝宝。”

    嗓音疏淡又缱绻。

    声音甫出,两个人同时顿了一瞬。

    闻隐更是被彻底惊醒,她骤然一踢,正踹到沈岑洲微曲的膝。

    身上的人没有防备,蓦地压近她,膝盖隔出的细微距离刹那无影无踪。

    两人紧密贴连,蓄势待发的温度贴到她腿上。

    闻隐甚至感知到跳动带来的力道。

    她脸一白,更深恶痛绝地挣扎起来。

    刚刚那点意乱情迷的温情脉脉像是错觉,她口不择言,“衣冠禽兽!人面兽心!我生理期还没过!”

    沈岑洲被迫从温香软玉中回神,眼底发沉,轻按眉心压制情绪。

    想说什么,闻隐已经气急败坏地连推带踹。

    “丧尽天良!丧心病狂!”

    她用尽浑身解数,身上忽轻,重物落到地毯的声音的清晰、沉闷。

    闻隐懵了一息。

    意识到沈岑洲被她踹下了沙发。

    —

    闻隐躺在沙发上轻微喘着气,被亲得混乱的呼吸慢慢平复。

    她撑着靠背起身,准备和沈岑洲对峙。

    地上沈岑洲也已坐起,一腿曲起,任居家服遮掩,明显形状还是进入她眼底。

    闻隐被一刺,拎过抱枕丢到他怀里,砸得重极,目的却明确。

    沈岑洲按住,眼睑轻抬,与他羞恼至极的妻子对视。

    她的脸是红的,眼是红的,鼻尖是红的。

    唇更是水光红润。

    他头不着痕迹地微微后仰,像是在抑制某种未散的冲动。

    闻隐质问的光撞进沈岑洲眼底时忽一滞,肉眼可见的晦暗浓沉,眼角的红像风雨欲来,沾有湿意的唇细微地牵着。

    夫妻一年,她心领神会。

    她忽偏了下脑袋。

    沈岑洲鲜少会有这样外露的神情,即使在床上,他也常一副淡然模样,情动到极点才眼红几分。

    但情绪浓沉的眼,她并非未见过。

    沈岑洲被迫睡了一个月沙发,凭着一手推拿将功补过重新把她按到怀里时,肆意妄为的神色与现在如出一辙。

    他失忆即将两个月,素了这么长时间。

    闻隐唇角应景一麻,连着心脏也颤了下。

    她咬了下牙,重新看向沈岑洲,语气冷淡极了,“我需要一个解释。”

    沈岑洲慢条斯理折过领口,分明比她坐得低,抬眼看来时仍显出居高临下。

    他面上亦是淡的,听到她的询问,眉心微动,像是面对这场意外无可奈何,凝出一个微薄的、歉意的笑。

    目色却紧攥着她,丝毫未有真心实意的悔过自新。

    沈岑洲扬起一侧眉,“我的错。”

    他忽微微偏头,按住唇角,似乎是牵动刚被咬出的伤口。

    闻隐恼火至眼前险些发黑。

    他根本就是故意!

    她忍无可忍,一脚踹了过去。

    正对他抬起的胳膊。

    沈岑洲不躲不避,承受她的气怒。

    闻隐踢过一脚,稍稍解气,昂着头等他后文。

    沈岑洲淡道:“我喝了酒。”

    这是他亲她之前就说过的话,他果然是存着这种心思。

    闻隐抬手指向他,眼底光芒璀璨。

    沈岑洲承接她的滔天怒气,面色一如既往疏淡,直直锁定她。

    闻隐喉咙干涩,想斥他岂有此理。

    他竟敢说他喝酒。

    他亲了她这么久,他渡过来的每一气息,都没有酒意!

    往身上倒酒就敢亲她,做戏都不做全套。

    闻隐切齿,想立刻拆穿他。

    又死死忍住。

    如果沈岑洲承认——

    那就不是酒后一时误入歧途胡作非为。

    这层心知肚明的窗户纸,沈岑洲分明想她亲自戳破。

    闻隐咽不下这口气,鼻尖微皱,扬眉冷声:“仗着醉酒就能亲人吗?难道今天你喝醉无法无天神志不清不知停歇,也是一句轻飘飘的道歉就揭过吗?”

    “不会。”

    沈岑洲打断她,“你生理期还没过,我没那么禽兽。”

    闻隐目色一松,又瞬间聚起。

    这样坦然的姿态。

    她一时想他还没失忆就好了,她现在就从沙发上跳下去砸他。

    闻隐紧紧抿着唇,被气得一句话说不出。

    沈岑洲直勾勾盯着她,美人夺目,抬起的手指一动不动地指着他。

    看起来……要被气坏了。

    难得贴近,他无意妻子想起来只余气闷。

    沈岑洲捉住她的手,不紧不慢牵下来,将抱枕丢去一边。

    起复的烫意逐渐消散。

    他起身,像一切开始前般,重新单膝蹲在她身前,聚精会神注视着闻隐。

    他牵唇,“醉酒是我不好,只是白月光在非洲,我日思夜想认错了人,也情有可原,是么。”

    白月光一词再次出现。

    闻隐冷声:“借着白月光的名头背叛她,不可理喻。”

    沈岑洲偏头,轻点了两下,似乎认可。

    “我最近想起一些往事。”

    闻隐手指抖了下。

    沈岑洲握着,只作毫无感知。

    “我和一个女人似乎极尽亲密,”他微微敛眉,像在认真回想,“到那个地步,大概是你所言,我的心头肉。”

    比起他第一次在医院复述她所说心头肉一词,他这次毫无滞顿。

    唇角甚至噙笑。

    看起来温和极了。

    闻隐却感觉自己手脚慢慢变凉。

    她反唇相讥,“沈总左拥右抱也不稀奇,别是又认错人。”

    “小隐。”

    沈岑洲嗓音淡漠,“我没这些闲心。”

    闻隐不吭声。

    她当然知道他没有,不然他该在秋水湾睡一辈子沙发。

    沈岑洲彷佛耐心告罄,不愿再消磨时间,径直道:“我记起的那张脸,为什么是你?”

    闻隐表情一僵,心跳声骤然如雷鸣般响起。

    沈岑洲盯着她,将她所有细微的变化尽收眼底。

    闻隐很快反应过来,沈岑洲在试探她。

    他若真想起曾与她耳鬓厮磨,怎么会亲吻还要一个醉酒的借口。

    她押着怒,“沈总为了替自己开脱,真是煞费苦心。”

    闻隐想抬手推他,发现一只还被他捉在掌心。

    气急败坏抽回。

    沈岑洲并未拦,手顺势搭她身侧。

    他确实没有记起与她种种。

    然刚刚被眼前的妻子踹下沙发时,一些模糊的景象却莫名浮现在他的脑海。

    他被她——踹下过床。

    彼时她不像现在只是唇被碾磨,瞬间闪现的记忆里,闻隐的睡裙被揉出褶皱,吊带外的红晕,坐于地上的他耷着眼睑的笑意,无不在昭示发生的一切。

    沈岑洲看她,“小隐,秋水湾被你踹下床的时候,我们在做什么。”

    闻隐一时毛骨悚然。

    他真的想起来了?

    她思绪起复波折,被牵回他口中的时刻。

    沈岑洲尝试的新姿势她不喜欢,没挣过,红着眼把他踹了下床。

    闻隐想起来又生气,此情此景却不能全盘托出以翻旧账。

    沈岑洲也没有等她绞尽脑汁想一个新的谎言。

    他双手捧上她的脸,迫她贴近,像刚刚亲吻的姿势,却并没有继续轻举妄动。

    两人的距离并未很近,沈岑洲也未追根到底。

    他似笑非笑,状似温和,“小隐,或许白月光是假的。”

    闻隐不解其意,沈岑洲语气平缓,“也许,是我想娶你,故意编造往事,让你放心嫁给我。”

    毕竟,在她给出的故事里,她不愿联姻,是看准他心有所属才与他联盟。

    他指腹轻轻摩梭,掌心下的血管轻轻跳动。

    他给足了台阶。

    他的妻子谎话连篇,他无意再计较。

    闻隐应下,过往一笔勾销。

    他擦过她微微肿起的唇珠,“疼么。”

    闻隐定定坐在那里。

    她知道他的意思。

    她拳心紧握,手指有些痛。

    沈岑洲看到,一手拆开,慢条斯理揉着她掌心。

    闻隐声音坚定,“我们是盟友。”

    沈岑洲面色冷下来。

    那双温和的眼染上几不可察的冰霜,目色凉薄。

    骨子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凛意未加遮掩,缓慢地笼上一方空间。

    闻隐不避不让迎着,遏制住闪躲的冲动。

    未曾改口,再次重复:

    “我们是盟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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