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我去吧。”首夏上前一步。
陈淮之拦住了他,一脚踹开门,走了进去,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后,只见一个东西从屋子里飞出来,重重地砸在护栏上。
众人都惊呼一声,往后退了一步。
男人瘫坐在地,捂着胸口,吱哇乱叫,看了旁边的人一眼:“看什么,还不赶快扶老子起来。”
两个穿着风尘的女子忙上前把他扶起。
他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指着屋里:“姓陈的,你有种,敢打我,不想在埔城混了你?”
陈淮之气定神闲走到门口,垂眼理了理雪白的衬衫袖角,抬眼看向他,不怒反笑:“那我倒要看看,徐大少爷究竟有多大本事?”
“你,你给我等着。”男人有火没处发,啪啪两下扇在旁边扶他的女人脸上,“还不快扶老子回去。”
“淮之兄,这可闯了大祸了。”几个来谈生意的人,脸色早被刚才的那幕吓得煞白。
“无妨,我们继续。”陈淮之面上云淡风轻,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个个都想逃之夭夭,但陈淮之的面子也不能不给。
两个人谁也得罪不起,只好硬着头皮又回了屋子。
被打的女子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头发和血水混在一起,糊了一脸。
“姑娘,姑娘,你醒醒。”沈心柔蹲在她旁边,轻轻推了推她,直到看清了她的脸,瞳孔猝然睁大:“小芜,怎么是你?”
“把这个贱人扫把星给我拖到柴房去。”老妈子带了两个手下走进来。
沈心柔双手张开,护在小芜身前:“她伤得那么重,得马上去看大夫才行。”
“看大夫?”老妈子像是觉得好笑,竟笑了起来:“姑娘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今天她惹恼了张大帅的小舅子,死了对大家都好。”
两个仆人欲上前,沈心柔忙大声喊:“陈淮之就在隔壁,我看你们谁敢动手,马上去找个大夫,给她看病。”
“姑娘,你还是别为难我们了,这里还有这么多姑娘要吃饭呢,徐少爷怪罪下来,我们担待不起。”
沈心柔看了眼身后的小芜,她做不到见死不救,可也不想连累更多的人。
“能不能先给她找个大夫,之后的事再从长计议。”
老妈子眼睛滴溜溜转了几转,有点不耐烦了:“既然姑娘你想救她,干脆积个善德把她赎回去算了。”
沈心柔知道,她想把自己摘干净。
“要……多少钱?”她此行的目的正是来赎小芜。
“五十两。”
“五十两?”沈心柔惊得张大了嘴巴。
老鸨一脸轻蔑地上下打量着沈心柔,一改刚开始的客气态度,冷笑道:“没钱,就别多管闲事。”
“你给我一点时间,我再想想,你们马上去请大夫来给她看病,医药费我出。”
沈心柔在门外左走走,右走走,思考着一会儿该怎么说,她想把陈淮之之前想给她的支票,借回来。
正想着,门咯呀一声开了,一众人向陈淮之拱手告了别。
陈淮之见沈心柔站在外面,一脸心事的样子,便问她:“你在这做什么?”
沈心柔指了指屋子,问他,“我能进去说吗”
陈淮之往后退了一步,把她让进屋子。
沈心柔紧揉着衣角,下定决心一般转身:“我有点……“
身后是紧随其后的陈淮之,距离太近,她下意识地想往后退。
脚下不稳,一个趔趄,一只有力的大手一把揽住她的腰身,把她往前一带。
她撞进他怀里,身体紧绷,抬眼看向陈淮之,眼神慌乱得像受惊的小鹿。
好在很快陈淮之就放开了她。
她忙往后退了几步,靠在椅背上,又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来找我什么事?”
“你之前给我的那张支票,我……我……能不能……借一下。”沈心柔低着眼不敢看他,声音到最后小得听不清。
陈淮之冷笑了一下,随即走到她面前,身体前倾,双手撑在她身后的桌上:“不是嫌我陈家的钱脏吗?”
沈心柔退无可退,身体忙往后仰,侧着头,脖子白皙修长:“我……我错了。”
陈淮之看着她细白的脖子,又听得她软软地道歉,喉结上下动了动,眼里晦暗更深。
“关道歉就行了,你把我当什么了?我陈淮之就这么好糊弄?”
“那……要怎样?”沈心柔看向他,大大的眼睛,无辜清澈。
无辜的表情,让陈淮之心底生出一种想摧毁揉碎她的冲动,声音沙哑:“吻我。”
沈心柔震惊地瞪大双眸。
“怎么?这点牺牲都不肯做?”
与一条人命相比,这算不得什么,沈心柔的手紧抠着椅背,咬了咬下唇,下定决心一般,伸出纤细的手,揽上他的脖子。
闭上眼睛,慢慢靠近他,心里打成了鼓点,蜻蜓点水般贴上他的脸,就像慌乱的小鹿,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陈淮之克制不住,将她一把拉入怀里,手搂着她的背,低头,覆上她柔软的唇。
沈心柔被这突然的变故,惊得瞳孔猝然放大,等反应过来,手死命抵在陈淮之胸前,想挣脱开。
却被陈淮之抓住双手,牢牢困在身后。
他的唇凉凉的,带着一股酒味。
沈心柔心想,他一定是喝醉了,趁他没防备,一口咬下,猛地推开他。
陈淮之颓丧地站在原地,嘴唇被咬破,渗出点点血迹。
沈心柔见了,想道歉,又将话咽了下去。
“不用还了。”陈淮之从衣兜里掏出一张银票,递给沈心柔。
沈心柔觉得这句不用还了,让她有一种屈辱感,便梗着脖子回他:“我会还你的。”
她欠陈淮之的钱,就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话说得很没底气。
接过银票,看了上面的数额,又退了回去:“要不了这么多,二十两就可以了。”
陈淮之没有说什么,只是径直往门外走去。
“诶,”沈心柔看着他的背影,他不会不想借了吧。
跟着走了出去,见陈淮之跟候在外面的首夏说了几句什么。
紧接着首夏走了过来,递给她一个钱袋:“少爷他身上没有小额的银票,这里面是二十两,沈小姐你收着吧。”
沈心柔接过钱袋,道了谢,又说:“我们立个字据吧,把之前我欠的也一并算上。”
“不需要立……”首夏说着,又突然意识到什么,摸了摸脑袋,看向陈淮之,问他:“少爷,需要立字据吗?”
“立。”陈淮之只吐出一个字。
首夏去取纸笔,沈心柔和陈淮之分坐在桌子两边,沈心柔不停喝水掩饰着自己的尴尬。
刚才那件事后,她觉得和陈淮之说话都很尴尬,更别说待在一个房间,只想快点逃离这里。
首夏取了纸笔来,立好字据,给他们两人过目。
陈淮之看了一眼,道:“既是字据,应该写明最迟还钱期限,如若到期不能还钱,应该以何抵押吧?”
首夏讪讪一笑,连连称是,又问沈心柔最迟多久能还钱,以何抵押。
“我……”以何抵押?她手里就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这样吧,抵押物就暂且不写,到时候双方商议。”首夏提议。
陈淮之点了点头。
沈心柔将银票给了老妈子。
老妈子看了一眼银票,做出为难的神色,“姑娘,这恐怕不好办啊,这丫头第一天接客就成这样,我是一分钱没赚,光花钱了。”
沈心柔面不改色,坐到椅上,不急不缓道:“徐家少爷今天吃了亏,日后肯定会再找上门来,届时你就算把小芜交出去,也可能殃及池鱼。”
“今日是陈淮之打了徐家少爷,小芜如果被我带走,那张少爷就不会针对您。”
“那……这也太少了。都不够我养她这些年的费用,你看……”
“养她?”沈心柔冷笑了一下,“你把她当免费的仆人罢了,这也不少了,还免了一件祸事,不算亏。”
老妈子脸纠结成一团,身边的一个男仆用手挡着,在她耳边说了几句什么。
老妈子松了口:“行吧,看在您面子上,我就放她走,不过有一点,你今天就带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