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宝,真不是我不给你弄,程京不知道从哪知道我在帮你弄导盲犬,跟所有基地和机构递话不让他们给我,他还让我跟你说,你真想要就去跟他要,不然你那个叫安安的朋友无论从哪个渠道都申请不到导盲犬。”
“男人真幼稚。”李兮在手机另一端啧啧两声,“说真的,谁能想到程京喜欢你到这种程度,连我的醋都吃。”
他吃什么醋,他这是用安安威胁她主动认输,“不是吃醋,我跟易梁接吻被他看见了。”
“什么不是吃醋,我看就是,不是,等下,你刚说什么?”李兮的嗓音瞬间提高八度,“你跟易梁接吻?你们在一起了?啊啊啊啊啊啊,什么时候的事啊?!”
崔满拉开手机,离老远还能听见耳麦传来李兮的尖叫,“等我回去再跟你说,你先冷静冷静。”
米霓看崔满挂掉电话才幽幽地发表评论:“你最近的情史快赶上我一年的情史了。”
崔满转身把脸埋在枕头里,闷声说:“我也想好好谈一场普普通通的恋爱啊,但是你看这些男人里有正常的吗?”
米霓不吃她逃避可耻但有效这套,爬到崔满床上,用脚尖踩踩她屁股,示意她转过来,“不是有一个吗?不正常的你抗拒就算了,正常的你怎么还跟人家玩冷暴力那一套?”
“因为他太正常了啊!”崔满翻身起来,学着米霓盘腿坐好,“我虽然比那几个男人正常,但我也不算什么好人啊!”
“你怎么就不算好人了?”
“我爱无能又想谈恋爱,跟他谈恋爱有种会把他带到地狱的感觉,对方不是纯粹的好人也就算了,可他不仅是我曾经的救命恩人,人也特别单纯,还是初恋,我不由自主会有种愧疚感。”崔满掰着手指一条一条数自己的不安,“还有啊,我总觉得喜欢上我爸妈提供的相亲对象有种背叛自己的即视感。”
“不是,槽点太多了,你等我一个一个吐。”米霓越听眉头皱得越高,“你的地狱论是怎么来的?而且你怎么会觉得一个28岁就坐上国企副总位置的男人单纯啊?他要是单纯他在那种弱肉强食的地方不是早就被吃得骨头都不剩了?”
米霓轻轻戳了下崔满柔软的脸蛋,“真是单纯的人看谁都单纯,我看就你最单纯。”
“我可能这辈子都没办法真的爱上他,我的喜欢很浅,永远不会像别人那么充沛,面对男人我大部分时间都很冷漠、理性,以自我为中心,既不想跟他们结婚,也不会给他们生孩子。”崔满脸上有种自己都没发现的困惑,“从他们正式属于我那一刻,我就会盯着他的一举一动给他打分,不论是谁,在我心里很快就会从一个完美的人变成一无是处的人,从此只记得他们对我不好的部分,完全不记得他们曾经对我的好。”
崔满说着说着自暴自弃地躺平,“所以还是算了吧,我好歹叫他妈妈一声姐姐,别折磨他了。”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米霓坐累了,也挨着崔满躺在她旁边,看着天花板说:“满宝,爱不是只有爱情一种,不是没办法全身心投入爱情之中就是爱无能,你担心我、担心安安、担心自己会伤害易梁,这其实都是爱的表现形式,你在还没有觉知时,就已经在提前爱他了。”
崔满眼睛倏尔湿润,转身把手脚挂在米霓身上,脸埋在她的肩颈处,发出一声类似小兽一样的呜咽。
“你还记不记得,上次我们一起去做美甲,那家店上一个顾客很离谱,问了无数款的价钱,最后说了一句不做就走了,刚好我们在她之后进门,也同样拿着图片问老板多少钱,结果老板以为我们跟上一个顾客一样,属于寻她开心那种恶客,对我们态度很差,要不是旁边有一个人店员帮着解释,我们肯定也转身就走了。”米霓拍拍崔满的手臂,“你不能做那个老板啊,感情里没人能一直在旁边盯着帮你解释,总是把对上一个顾客的不满撒到下一个无辜的顾客身上,这家店的生意怎么会好呢?”
“你来我这快一个星期了,有主动联系过易梁吗?”
崔满的脑袋拱了两下,“没有。”
“易梁有联系过你吗?”
崔满又拱了两下,“有是有啦,但只是些日常分享。”没有任何情感表达。
米霓露出一个了然的微笑,满宝说了那么多自己的不好,归根结底是陷入了“先婚后爱”的盲区,她不确定易梁是可怜她配合她演戏还是真的因为那句莫名其妙的“命中注定”就喜欢上她了。
“亲情、友情也是爱,爱的本质其实都一样,我问你,你最爱外婆,那你希望外婆怎么对你?”
一说起外婆,崔满就想哭,她用下嘴唇包住上嘴唇,忍住泪意,“如果外婆还活着,我只希望她活得开心就好,怎么对我都行。”
米霓揉揉崔满的脑袋,“这就是爱啊,真的爱一个人就是对她没有任何要求,如果你不确定易梁爱不爱你,因此不敢迈入下一个阶段,那就去亲口问一问,至少不会在这一直纠结,以后也不会后悔。”
崔满若有所思,翻身拿起手机给易梁发去一条微信:【我想见你。】
易梁秒回:【你在哪?】
【我还在B城,米霓那个舞蹈节目组安排的酒店。】
随即她又后悔自己一时冲动,【没事,我就是随口一说,你别管我啦,当我没说过。】
怎么见啊,易梁第二天要上班,还是别说风就是雨,想一出是一出了,等她回N城再说吧,毕竟她那天收到程京微信就立马来找米霓了,锦城和瑞、体检报告、爸妈贷款的事都还没解决呢,总是要再回去一趟的。
……
三小时后,凌晨两点。
崔满刚刚入睡,就被枕头边的手机震醒,她眯着眼睛查看消息,是易梁发来的:【睡了吗?我在酒店楼下。】
崔满猛然坐起,瞌睡都被突然而至的易梁吓走,盯着消息看了半晌,确定自己没看错,她轻手轻脚下床,从行李箱里拽出一件长款风衣裹在睡衣外面,穿着酒店的拖鞋,拿上房卡揣在兜里,想直接去见他,在开门的瞬间又返回卫生间洗了把脸。
房门轻轻被崔满关上。
米霓也就着卫生间门里面透出来的光坐起身,优哉游哉地走到窗边拉开窗帘,看见一辆蓝色跑车旁边站了一个宽肩窄腰翘屁的男人。
她不禁吹了声口哨,怪不得把她的满宝弄得这么纠结。
易梁单纯个屁,这么晚来见崔满,还把自己收拾得跟要上台演讲似的,再看崔满那素面朝天的模样,到底谁单纯?
说曹操曹操到,下一秒,米霓就瞅见自家小白菜哒哒哒地跑出酒店大门,冲着易梁的方向跑去。
哼,还说自己不喜欢人家,那怎么人家一出现,她就屁颠屁颠地去见人家?
米霓勾了勾唇角,好像又找到自己初恋时那种酸涩又甜蜜的感觉,怀着美好的心情拉上窗帘,回到床上再次进入梦乡。
……
崔满的拖鞋急刹在离易梁还有三分之一米的距离,连带着心脏里一直在蓬勃生长的雀跃一起停止,“你怎么来了?明天不上班吗?”
易梁遗憾地摇摇头,“只能陪你三个小时,我还得连夜赶回去,明天有新项目的碰头会,不能缺席。”
“N城到B城要开多久?”
“不堵车三个小时。”
怪不得他没回她消息,她23点左右发的消息,也就是说,他几乎是一收到她的消息就开车过来了。
她微不可察地往前挪了一小步,“那如果我睡着了没看见怎么办?”
“等到五点。”易梁注视着崔满的额头和下巴,微微勾起唇角,“如果你还没看见,我只能先回去开会。”
她又悄悄往前挪了一小步,“来之前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我拿不准你想见我的程度值不值得你等我三小时。”易梁左脚蓄力,帮助右脚鞋尖向前移了一步,他温柔地拂掉崔满额头和下巴上附着的细碎水珠,沉吟道:“有时候要求别人等待自己更需要勇气。”
*
“你刚才说什么?你再说一遍!”贺士时抓住李兮的手腕,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刚才听到了什么!
李兮正犹豫要不要跟他说的时候,他又加重了力气,她不由自主地呼痛:“诶!”
“你抓疼她了。”陈早抓住贺士时的手腕把他扔开,“而且你能不能跟别人的未婚妻保持好距离。”
贺士时讽刺地勾了勾唇角,恍然这是他们两个的订婚party,“对啊,今天人太多,还没轮到我恭喜你们,订婚快乐!”
“二十,你别这样,反正你又不喜欢我。”他没资格要求她在他家要输的时候还站队他那边吧,他又没给过她任何承诺。
“崔满现在在哪?”
“你都要出国了,找满宝有什么意义?她现在过得很好,你们各走各的路不行吗?”李兮有点后悔在贺士时面前接崔满的电话。
“不是每个人都跟你一样趋利避害,她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什么也不知道,跟我分手的时候也什么都不知道。”贺士时从没想过他家争不过程家的消息一传开,最先倒戈的是他的发小。
李兮冷笑一声,把手上的香槟泼到了贺士时身上,“行啊,你去啊,她就在B城的利吉酒店,你去找啊!满宝要是愿意跟你一起出国,我给你们随一份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