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零

    五零

    刘越云和陈心念打招呼,说自己是临时决定乘航班回来过年的,问她近来可好。

    陈心念笑着道一切都好。

    刘越云已换了法式的摩登打扮,整个人非但没有苍老,还瞧着年轻了许多。

    来到的刘越峰帮忙掸去刘越云额发上的雪,刘越川则帮刘越云脱下大衣。三位年过半百的人你打量我,我打量你,简直要热泪盈眶。

    由楼上宁棠的一声响亮的“三姑”开始,后院玩耍的同辈们纷纷涌进来,“三姑”一声接着一声不停歇,像是喜鹊报喜。

    从前总是畏惧三姑刘越云的妞妞拍着小手喊三奶奶抱抱,刘越云一把抱起妞妞,贴了贴她的小脸颊,笑了起来,眼尾绽开一条深刻的纹路。

    刘盛琦在陈心念身旁叹道:“妈还是老了。”

    陈心念问:“你弟和你爸呢?”

    刘盛琦回答:“说是家里还有那边的老人等着,就先回去了。”

    陈心念略有不平:“至少得见三姑一面再走吧?”

    刘越云的丈夫是刘越峰为了解决妹妹刘越云未婚先孕的问题给她找的,当时给了不少好处。从前刘越云尚未失势时,这家人都对刘家讨好的紧。自从刘越云去了国外,刘盛琦接替了刘越云的位置,这家人就没来刘家拜会过,却仍以刘越云家眷的名义活跃于刘家社交圈。

    刘越峰并不算偏心刘盛琦,刘盛瑞相较哥哥刘盛琦年纪尚轻且资质平平,刘越峰给刘盛瑞的职位已经算个肥差了。

    刘盛琦说:“实话告诉你,是大伯让他赶紧走的。他一直用我妈的名义招摇撞骗,前些天终于惹出祸来,这才赖着和我一起来刘家过年,求着大伯替他收拾了残局。大伯听说我妈要到,知道我妈脾气暴,必然和他吵架,这才让他走了。”

    说到这儿,声音冷下来:“没想到刘盛瑞那小东西也跟着走了。不,他去年改姓了,现在该把他喊王盛瑞。有本事,就别在外面说自己是妈的儿子。这小东西,我瞧见一次就想踹一次。”

    刘盛琦的弟弟改了母姓刘姓成父姓,此事她还是第一次听说,难怪刘越峰年夜饭时,半分嘉奖也未给刘盛瑞。陈心念笑着反问:“是谁生怕弟弟冷,在室外时不让弟弟摘围巾的?”

    刘盛琦尴尬地转移话题:“围巾确是我为了还你买的,买的时候美女一说漂亮话,便多买了两条,给了他们。我已经和我妈打过招呼了,你大可放心,你家醋缸子不会发现我戴了你买的那条。”

    刘盛琦可不是美女一说漂亮话,就会当冤大头的主儿。陈心念不动声色地说:“让你别戴,你非得戴,还要今天戴,这不明摆着让盛凌误会吗?”

    刘盛琦笑一下:“一条烂大街的围巾而已,不至于。那玩意儿一万多一条,我总要戴回本。就算他知道真相,要是连这个都计较,实在是过于敏感爱吃醋了。”

    陈心念还要说什么,便见刘盛凌从楼梯口后侧的洗手间走出来。刘盛琦从陈心念身边走开,来到他母亲刘越云面前,问她饿不饿。

    刘越峰和刘越川反应过来,和刘盛琦一起围着刘越云往餐厅的方向去了。

    刘盛凌来到陈心念身边:“你和二哥聊什么呢?”

    陈心念回答:“聊三姑的心疾。”

    刘盛凌皮笑肉不笑地说:“看来三姑的心疾有好转,不然你们怎么会聊得这么开心。”

    说完这句话,刘盛凌没等她回答,兀自往后院去了。

    陈心念追了两步,见刘盛凌脚步加快,干脆停下来折返。就凭刘盛凌打电话给刘越峰,把她调离刘盛琦那儿这一点,他也不全然是对的。她和刘盛琦两个人之间本可无事,被他一闹,反倒会生出些闲言碎语来。

    如今她简直惯得他越发心胸狭隘了,就暂时冷冷他好了。

    新年需要守夜,全家热热闹闹地挤在刘宅一楼的大厅里,电视机屏幕里持续播放着春节晚会节目,却只有刘盛凌带着妞妞一边拼乐高,一边观看。

    长辈们开始打桥牌,同辈们聚在一起要么打麻将,要么对弈。陈心念和宁棠从没玩过麻将,两人连续输了三把,第四次的麻将局,刘盛凌走到了陈心念身旁。

    这回陈心念抓了一副好牌,她正屏气凝神,举牌不定着,刘盛凌的手伸到她面前,抓着她的手,将那块牌摁回去。然后又握住她的手,同她一起抓了一块牌,打出去。

    宁棠高喊一声“碰”,喜滋滋的收了牌,紧接着打出一块牌。

    陈心念看了看牌面,又看了看刘盛凌,迟疑不决。刘盛凌朝她点点头,两人一齐推倒牌,异口同声说:“胡了。”

    刘心舒看了看:“还真是。”

    陈心念高兴的手舞足蹈:“给钱给钱。”

    刘盛凌一只手搭在陈心念肩前,以一个半环抱的姿势围住她。

    陈心念拿到钱后笑的合不拢嘴,转过脸看刘盛凌,刘盛凌也朝她笑,两人击了个掌。

    宁棠唉声叹气,刘盛琦笑着转头,对正在和刘心舒的弟弟对弈的刘盛煜说:“大哥,你快来,盛凌两口子合起伙来欺负你媳妇儿。”

    刘盛煜速战速决,赢了一把棋,走过来。宁棠朝刘盛煜撇嘴:“我太菜了,一次也没赢。”

    刘盛煜温声说:“没关系,就是玩玩。”

    虽如是说着,也站在宁棠身旁,加入了麻将局。

    接下来的牌局,先是宁棠连赢了两把,陈心念又紧跟着赢两把,还都是自摸。陈心念禁不住摸摸刘盛凌的手:“我得好好借借你这手的运气。”

    刘盛凌反手抓住陈心念的手,一番揉捏,笑着说:“媳妇儿,我所有的运气都给你用。”

    两人正笑闹着,刘盛琦突然说不玩了。

    刘心舒问为什么,刘盛琦往椅背一摊,长吁短叹:“没意思。我一孤家寡人,哪儿打得过你们这些成双成对的?”

    刘心舒笑:“我不也和你一样?”

    刘心舒和丈夫每逢过年,都各回各家。

    刘盛琦摸摸依偎着刘心舒的妞妞,垮着脸说:“你还有妞妞教你呢。”

    妞妞点点头:“妞妞可厉害了。”

    大家又是一阵笑闹,最终刘盛凌和刘盛煜替了各自的家眷,刘心舒的弟弟替了刘盛琦,组成了新的牌局。

    宁棠有些倦怠,提前上楼休息。刘心舒带着女儿妞妞同陈心念一起围炉煮茶壶,看雪景。洗了个热水澡后下楼的刘越云替换了打桥牌的二伯母,二伯母则趁机将刘盛琦拉到沙发上坐下,说要帮他介绍对象。

    刘心舒下巴朝沙发的方向抬了抬,对陈心念眨眨眼:“看罢,这就是自食恶果。”

    陈心念笑了:“就是。”

    她暗暗决定,以后真要和刘盛琦保持点距离。

    零点一过,刘家一众向先人们敬完香,便吃了她和刘盛凌一起包的饺子作宵夜。

    大家交口称赞,二伯母向陈心念讨饺子馅配方,陈心念正和二伯母聊的热火朝天。刘盛凌突然撂了筷子,黑着脸说不吃了。

    原来刘盛凌的一碗饺子被刘盛琦趁他不备,捞走了三个。

    刘盛琦嬉皮笑脸,说会赔刘盛凌三个金元宝。

    刘盛凌仍寒着脸:“不稀罕。”

    除了陈心念之外的众人都笑了,都道年夜饭时,还觉得刘盛凌稳当会说话,哪想现下又开始耍小孩子脾气。

    陈心念拉了刘盛凌到一边,给他使眼色,让他别闹了。刘盛凌当时没发作,待到宵夜吃完要散场,就坚持要回自己家。

    长辈们怕路上不安全,早给住的远的家人们在附近酒店订了房,见状纷纷劝解。

    刘盛凌很坚持,任长辈们如何挽留,都不松口。长辈们寄希望于陈心念,陈心念替刘盛凌找借口:“算了,他认床,别的地方睡不好。”

    这话一出口,刘心舒露出些意味不明的笑,长辈们心领神会地齐声说好。

    陈心念意识到自己似乎说了些容易惹人误会的,闹了个大红脸。

    一路无言地回家,陈心念到冰箱前,打开冰箱拿了瓶水正要喝,被刘盛凌阻止:“大冷天的,不要喝冰的。”

    陈心念强行夺过冰水开喝,喝了一半,又被刘盛凌夺走。

    陈心念压住怒火:“车里暖气太足,我都热的流汗了,想降降火。”

    刘盛凌冷冷道:“我看你这是心虚生汗吧。”

    陈心念一愣:“我怎么就心虚了?”

    刘盛凌将剩下的那半瓶水喝完,空水瓶扔进垃圾桶,转身上楼。

    陈心念跺跺脚:“刘盛凌,你给我说清楚!”

    刘盛凌回头瞧陈心念,阴阳怪气地说:“你别当我不知道,刘盛琦那围巾是你给买的。”

    这事儿怎么就没完没了了?陈心念缓了口气,走上前和刘盛凌面对面、冷静地解释了缘由后,为自己辩解:“他戴不戴我可管不着。”

    刘盛凌双手扶着楼梯栏杆,将陈心念围住。居高临下,一脸审视地盯着她:“想不想知道我怎么发现的?”

    床笫之事,陈心念可以接受刘盛凌毫无道理的强势。但若放在日常,刘盛凌这番态度只会惹她不快。

    陈心念没好气道:“爱说不说。”

    刘盛凌冷笑:“他们围巾的产品编号和我的那条连号。”

    原来刘盛凌中途到门厅挂衣柜处杵了半天,是为了看这个。

    陈心念无语至极:“我看你干侦探也挺适合的。”

    她推开刘盛凌,兀自上楼:“大过年的,我不想和你吵。”

    刘盛凌跟着陈心念上楼,说起了另一桩事:“前几天刘盛琦来还车,你趁我在做饭,自己下楼。上来还对我撒谎,说是他助理还的。我那天在落地窗前就看到了他,他戴了这条围巾——”

    陈心念进了衣帽间脱衣服,无奈地解释:“我借他车那天,你一见他就跟个斗鸡似的。我只是怕你多心,这才撒了点善意的谎。”

    刘盛凌帮陈心念将扔在地板上的毛衣和裤子捡起来,拿衣架挂好,冷哼道:“那是他的会所,会找不到车送他吗?非得蹭你的车?”

    陈心念不耐烦道:“非得分的这么清楚吗?亲人之间互相帮忙也没什么,我和他当亲人的时间比你还长……”

    刘盛凌打断陈心念:“那姐姐的意思是他比我要亲了?”

    陈心念倍感头大:“你能不能别闹情绪,故意扭曲我的意思?大过年的,我真的不想和你吵架,影响这年的运气。”

    刘盛凌低下脸,紧紧绷着唇角,站在衣帽间中央,两手分别撑在两边墙侧,挡住她的去路。

    陈心念冷冷地说:“刘盛凌,我可不是甘愿被你困在家里当你的所有物的女人,我有正常的交际需求,也不可能只和女人打交道。你给大伯打电话让他把我调离二哥那儿,放到董事会办公室的这笔坏帐我都没找你算,你别得寸进尺。”

    刘盛凌左臂往下垂了点,仍是撑着墙侧。陈心念拉开刘盛凌的左臂,从他身边走过,走进浴室,反锁上门。

    刘盛凌洗完澡出来,陈心念已经睡了,给他睡的那一侧留了一盏台灯。

    刘盛凌上床没两秒,卧室的灯全部被打开,陈心念将手搭在眼睛上,紧紧闭眼。刘盛凌将她一把拽入怀里,轻车熟路的解她的睡衣扣子。

    陈心念皱了皱眉:“这么晚了,不了吧。”

    刘盛凌亲吻她的颈:“明天又没有什么事。”

    陈心念被弄的腿支起来,用残存的理智拒绝:“现在都快三点了,再熬一熬,醒来得下午了,一整天就浪费了。”

    刘盛凌停下来,在陈心念头顶上方气呼呼地道:“不过两年而已,你就腻了我,觉得和我在一起是在浪费光阴吗?”

    陈心念睁开眼,刘盛凌质问着她,眼睛睁大了些,婴儿肥未完全退却的脸颊微微地鼓起来,自然上翘的嘴唇撇成一个向下的弧度。

    这幅备受委屈的神态,近半年他经常有。其实很多时候她确无冷待他的意思,他偏要往这方面靠,还因此控诉她。

    在一起快两年了,他怎么越来越作了?

    陈心念想起异地恋会没有安全感的说法,选择退一步,亲了亲刘盛凌的额头:“当然不浪费。”

    刘盛凌一把扯开睡衣,在扣子的崩落中,唇重重地压上陈心念的唇。

    天光将明时,室内忽然发出轰的一声响。

    陈心念痛的眼泪都飙出来,缓了好长一口气才问:“怎么回事?”

    刘盛凌平复良久,闷笑着说:“床塌了。”

    话音落,刘盛凌忍不住揉了把身下软绵绵的爱人,嘟囔道:“别这样,我会又忍不住的。”

    陈心念有气无力地说:“你……起来吧。”

    刘盛凌留恋地厮磨:“喜欢吗?这可是第一回完全给了你。”

    陈心念推了推刘盛凌:“难受。”

    回想了下,有些迷茫地问:“从前没有过吗?”

    刘盛凌没说话,吻了吻陈心念的唇角。

    他从她身上起来,下床摘掉避孕套,瞥了眼,脸色瞬时煞白。

    薄膜上零星沾着血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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