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1

    从地下室出来之后,梁觉星赶宁华茶去找医务人员拿药。

    宁华茶还想唧唧歪歪说点什么,梁觉星温柔有限,抬手直接用拇指和食指上下捏住他的嘴唇,然后左右晃了晃这只小鸭嘴,她本来想说滚,但宁华茶这幅样子属实有点可爱,她没忍住轻笑了一声,滚字变成了:“快去。”

    宁华茶于是很乖。

    梁觉星要上楼梯时,忽然想到什么,转身看向舞厅的方向。

    周渚在哪里?

    他没有和陆困溪、秦楝一起过来,说明当时不在舞厅;他如果在室内一楼,应该会听到地下室传来的声音,察觉几人不在、自然会来看,既然没有出现,说明也不在一楼。

    思考间听到响动,转头见是今天中午见过的工作人员。他似乎没料到梁觉星突然转头发现自己,表情有点愣,过了一会儿反应过来,赶紧走上前问她:“怎么了,梁老师,有什么要我做的吗?”

    梁觉星问人有没有见过周渚。

    对方听到是这个问题,表情像是有点失落,想了一会儿说:“之前好像看到周老师上楼了。”

    梁觉星点头,说好的。走上楼梯时,忽然又被人紧追两步叫住。

    “梁老师。”

    梁觉星微微偏头,示意人说话。

    以她俯视的角度看去,见人似乎是很犹豫地张了张嘴巴:“梁……”

    ?

    他试了几次,最终放弃似的抿了下嘴唇,最后只说:“梁老师,我叫郑小失。”

    梁觉星不懂他为什么要这么认真地跟她介绍自己,但也懒得多想,只是跟人点了点头,淡漠回道:“好,我知道了。”

    走到二楼,梁觉星停了一下,没有回自己房间,而是拐了个弯,继续向上走去。

    走到一半,听到脚步声。

    她猜测是周渚,停下来抬头去看。

    壁灯将周渚的影子打在墙面上,角度问题,他第一时间没有分辨出来人,梁觉星看到他下意识做出了一个防备的动作,她若有所思地挑了挑眉头。

    再往下一步,看清来人后,周渚的身形顿时松弛下来。

    “梁觉星?”他话里带着一点轻松的笑意,边说边往下走,“你怎么……”他想问人你怎么来这层,但看清梁觉星弄脏了的脸部和衣物后,他表情一沉,动作加快走到人身边,“你怎么了?受伤了?

    他下意识抬起胳膊想触摸确定她脸上的一块暗沉污渍,走廊的灯光太暗,他分辨不清那是不是伤口或血迹。

    但即将碰到她鬓边碎发时,梁觉星突然微微向相反方向偏了一下脑袋:“没什么事,”她语气轻描淡写,“你去哪儿了?”

    周渚手掌在半空中停了一拍,然后慢慢收了回来,“我……”他因为刚才一时的急切,忘了自己本该说出的理由,顿了一下后才面不改色地继续回答道,“回房间找个东西。”

    梁觉星扫了他身后一眼,不知道信没信这个答案,只是说:“不是说了么,不要一个人待着。”

    虽然梁觉星没有仔细说明,但周渚脑子很快,想到之前在舞厅时祁笑春的离开和之后不久梁觉星也跟着不见,猜到也许刚才梁觉星和祁笑春出了什么事情,或许是在这房子里遇到了什么。

    “怎么,你们刚才……”他想问梁觉星刚才究竟出了什么事情,话刚出口,突然顺着这个逻辑往后一想,话语一顿,再开口时,望着梁觉星,语气微变,“你是担心我一个人,所以来找我吗?”

    梁觉星瞥了他一眼,黯淡光色下,周渚的眼睛反射出一点微微的光亮,像是黑暗中河面上浮沉的河灯,她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只回答他前一个没有问完、但她显然懂了的问题:“刚才可能见鬼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棺材里。”

    周渚脸色明显不对,像是十分意外:“棺材?”

    梁觉星借着微光仔细分辨他脸上的细节,忽然问道:“你真的相信这栋房子里存在非人力可及的灵异事件吗?”

    周渚转过头去准备下楼,回避开梁觉星的打量,但是语气已经恢复如常,平静地跟人解释:“我跟你说过我在这里见到过什么,你不相信吗?”他向下走出一步,又叫人,“走吧,我送你回房间。”

    梁觉星微皱了下眉头,跟上周渚。相信,她心想,但你看上去比我的人设更像一个坚定的无神主义者。

    走到梁觉星房间门口时,周渚正想再跟梁觉星确定一下她身上有没有受什么伤,梁觉星却突然转头开口道:“对了,你有时间的话可以帮我个忙。”

    周渚没有问是什么忙,直接回复道:“可以。”

    梁觉星要说的话顿了一下,她微微偏头打量他片刻,直到周渚脸上呈现出一点别扭的躲避神情时,有些玩味地笑了一声,而后继续说:“过大概半小时的时间,去看看陆困溪。不用特意做什么,跟他说两句话,确认他还好就行。”

    周渚听到是为了陆困溪的事情,脸上的表情稍微淡了一点、像有点失望,但他终究是个好人,于是很快恢复过来:“好,到时候我去他房间找他?”

    “他不会在房间,”梁觉星垂着眼帘,漫不经心地抬手想摘掉周渚袖口一根被划拖出的毛线,结果毛线没完全断,一下子拽出一长根,“应该会在会客厅这种有把舒服的椅子能让他坐着喝杯酒的地方。”她几根手指转动,灵巧地在上面打了个结,而后抬手拍了拍周渚的肩膀,“交给你了。”

    周渚看了看那个小小的结扣——梁觉星系的是个活扣,一拽就能打开,忽然问道:“需要告诉他么?”

    梁觉星:“嗯?”

    周渚看着她,平静地解释:“需要告诉他是你让我去照看他的吗?”

    梁觉星懒散地斜靠在门框上,因为觉得这个问题来得莫名其妙,懒懒地挑了一下眉:“告诉他这个干嘛?”

    周渚说好,看样子已经准备走,忽然又开口道:“梁觉星,我刚才有一瞬间很羡慕陆困溪。”

    这句话梁觉星依旧没懂,她于是注视着他,示意他自己解释自己说出的话。

    周渚看着她眼中浮动的一点不以为意的神色,有些无奈地笑了一下:“因为你真的很好,也许未必是个好爱人,但一定是个好人。”

    梁觉星不知道他是从哪来的这句感慨,短暂思考了一下,耸了耸肩:“这是什么,好人卡吗?”

    ?

    周渚连忙想解释,梁觉星已经转身进屋,临关门前对他抬手动动两根手指做了个再见的手势:“我收下了。”

    徒留周渚在门外反思人生,半晌,才对着门苦笑了一声。

    周渚答应要帮忙,于是很守时,三十分钟后,他找到陆困溪,在会客厅。

    门开着,因为壁炉里的柴火已经燃尽了、又没有开灯,整间屋子都沉没在一股暗沉而阴郁的普鲁士蓝中,非常安静,没有任何声响。所以周渚一开始甚至没有意识到屋子里有人,直到走到门口,才看到背对着他坐在窗前的陆困溪。

    他停下脚步、想要敲门,忽然听到陆困溪的声音,低沉冷淡的几句。

    周渚听出是德语,他没有学过,只听懂最后的一句——再等等。

    他意识到陆困溪在和什么人通电话。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敲了敲门,不知道是不是电话正好通完,陆困溪侧头瞥他一眼,把耳机摘下来丢在一边桌上,顺手从桌上拿过红酒杯,啜饮一口。

    周渚向他走去,见人坐姿始终端正,走到近处,低头观察他,脸色还是冷的,一点醉意也没有。

    随后长睫掀起,陆困溪有点百无聊赖似的看着他:“有事?”

    “没什么,”周渚说,“正好路过,听到有声音,所以过来看看。”他犹豫了一下,找到话题,“地下室怎么了吗,我刚才看到有工作人员在收拾。”

    周老师话题找的精准,一下子戳中陆困溪心窝,陆困溪以为他意有所指、目光瞬时有些凛冽,直到盯得周渚脸上露出一丝莫名其妙的表情,才挪开目光。

    他看着窗外,搭在膝上的两手轻轻转着拇指。

    房间内再次安静下来,窗外的雪花纷纷扬扬地落着。

    周渚等了两分钟,见人没有回答的意思,张嘴想要道别。

    陆困溪却先一步发出声音:“你知道我和梁觉星谈过恋爱吗?”

    周渚的脸色瞬间变了一下,他在某一刻以为陆困溪接下来会说出一些他不想听的话,半晌,他说:“嗯。”他试图让自己的语气轻松一些,“陆老师,我也是会关注娱乐新闻的。”

    陆困溪闻言想到什么,很轻的笑了一声:“八卦号总以为是梁觉星追的我,其实当时是我先跟梁觉星告白的。”

    他说着,手指摸上酒杯,又喝了一口,好像之后的话需要醉一点才好说出来:“我第一次见她是在片场,我刚拍完了一场戏,往车上走,半路忽然感觉到有人在看我。”

    “我以为又是粉丝——这种事情总会遇到。那场戏拍得很累,所以我当时很烦,想让人走开。”

    “结果一回头,就看到了梁觉星。”

    “她坐在栏杆上,样子很悠闲,头发散着、有点湿,穿着件很宽松的白T,下面是条到膝盖的阔腿裤,像个刚洗完澡出来遛弯的附近居民。”

    “除了长得太漂亮,惊人的漂亮。”

    “她当时看我的眼神……不像粉丝,甚至不像路人,”陆困溪停下来,想了想,描述道,“她盯着我的眼光很直接、眼睛很亮,你看过那种野外丛林节目吗,她看我的眼神就像一只狮子盯着猎物。”

    “那一瞬间,我忽然觉得仿佛脊椎一下子过电,就像是在深夜里突然看到天空划过一道闪电,一下子整个混沌世界都明亮地让人毛骨悚然。”

    “我到现在都不理解,怎么会有一种心动的感觉这么震撼。就像看到天敌、下意识地惧怕,知道自己该逃跑,连身体里的血液都沸腾。”

    “后来她找我,跟我做自我介绍,说自己叫梁觉星。我当时有点得意,又有些自以为然,以为她对我感兴趣。”

    “但她别的什么也没说,”陆困溪哂笑一声,“甚至都没有约我出去吃顿饭。”

    “第三天,我向她告白。”

    “说得很突然,那天见面之前我甚至都没有这个打算。可是当时氛围很好,我们俩坐在花丛旁,她忽然看着我脸边的方向对我说,不要动。”

    “于是我一动也不敢动,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心里有些期待。过了一会儿,她笑起来,说有蝴蝶。”

    “那个笑容很轻松,享受着什么,非常好看。”

    “原来是有蝴蝶落到我身边枝头的花上。”

    “她当下明明没有看我,但看着她的笑,我感觉自己的心脏忽然狂跳。我当时只有一个念头,应该跟她告白。”

    “那时我以为这会是一段开端草率、时间短暂的恋爱。”

    “第三个月,我想要跟她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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