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跟大爷告别之后，就往县城开去。王小莱内心很是满足，王慕文搞不定的事，被她轻松拿下，民国大少爷那套，在这里不好使了。

    “天好黑哦。”王小莱看了看窗外，车经过农村小路，因为没有城市的霓虹灯，显得格外的黑。

    “是啊，就像我们那里的天，黑了就是黑了。”王慕文接着说道。

    王小莱从他的话里感受到了一丝的，落寞？也是，就如她当初那样，他应该也很想念那边吧，那个他的“回不去的故乡”。

    “找个地方停车吧。”

    “嗯？”

    “我想去看星星。”

    王慕文把车停在了路旁，把车灯都关了。两人靠在车子的后备厢往天上看，繁星点点。

    王小莱：“还是同一片天空，那时和现在，都是这片天。王慕文，你有牵挂的人吗？”

    王慕文转头看着眼里星光更甚的王小莱，心想，有的。“你是说大姐还有慕琴？”

    “嗯。”

    “我知道了她们的结局，便不牵挂了，只是当年的事肯定让她们伤心了，好在都过去了。你呢？还牵挂...牵挂齐牧吗？”

    哪怕是在民国，齐牧也已经去世十年了，但是每每想到齐牧在她怀里死去的样子，王小莱心里还是一阵抽痛，亏欠齐牧的，这就算是两辈子也还不了。王慕文与其说问的是她是否牵挂齐牧，不如说是确认她是否放下了这段感情，虽然他知道她与齐牧的订婚是假，但是齐牧对她的感情任谁都会知道。一个把她的命看得比自己命还重要的人，为她而死，她得有多愧疚，这份愧疚让她再难走出来。

    “怎能不牵挂呢，我总觉得对不起齐牧，对不起菲姐，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肯定早点出国，在你跟万香玉结婚的时候，我就该出国的，肯定就没有后面那么多事了。”

    王慕文看向王小莱，天色很暗，但是她眼里的晶莹掩盖住了星光。

    “齐牧他，很爱你。”王慕文沉声说道。

    王小莱眼里涩得难受，她显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想回到车里。

    王慕文拉住她，“所以我也理解他，我不敢大言不惭地说什么如果我是他，我也会做同样事情的话，但是至少，他最希望你平安快乐。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如果的事，你又何必苛责自己。你之前与我说过，火烧眉毛，且顾眼下。难道如今，你就不能活在眼下了吗？如果可以，我情愿死的是我，至少我们当时已经做好了分别的准备，不是吗？”

    是吗？他们当时做好了分别的准备了吗？她决绝地去了东京，两人一避就是十年，王小莱对王慕文的情感，她自己比谁都清楚。在档案馆看到他牺牲消息时全身如坠冰窖的寒意，在小巷里看到他再次出现的那种惊欢。那种失而复得又患得患失的感觉，支配着她竭尽全力地给他办身份证，让他能顺理成章地留在身边，她不想再失去任何人了。

    “不要说这样的话！齐牧已经死了，你不可能替他去死，不要死，不要。”

    王小莱把手抽出来，闷声回到了车里。车到市区的时候，天空突然下起雨来，初夏的雨来得急，夹杂着雷声，来势汹汹。自然是不能回去了，继续回到酒店。

    王慕文有些后悔刚才与她说那些，应该再给她多点时间的，十年他都等了，又何须再多几年，现在他有的就是时间。今天她本来心情很是不错的，眼下又闷闷不乐起来了。从上车到房间里，一句话都没说。

    王慕文看着她拿着衣服进了卫生间，想了想，手机上给她留了条信息，就出门了。

    王小莱到了卫生间，站到莲蓬头下任水从头淋到脚，不是她非要钻牛角尖，若是当初，能正面地回应齐牧也好，自己竟然如此蠢钝，直到齐牧去世后，她才从齐敏的口中得知齐牧对她的感情。回想从一开始齐牧在跟在她身边，听她差遣，只要是她吩咐的，他就乐颠乐颠的去做。她要与他订婚，他就陪她胡闹。那样好的齐牧，替她死了。王慕文刚才说什么替齐牧去死的话，一下就刺激到了她，她害怕，害怕又只剩她一个人。她更生气，王慕文竟然就那样说出了替谁去死的话。

    她浑浑噩噩地洗完了头和澡，擦干身子，穿上“睡衣”，打开酒店电吹风准备吹头发，可能是电吹风年久失修，在她插上插头的瞬间，电了她一下。她猛地把电吹风扔到一边，镜子里的自己满脸惊恐，但是还在。还好还好，她现在对被电已经产生了阴影了，而且外面还在打雷下雨。想到这里，她用毛巾擦了擦头发，打开卫生间的门。

    王慕文不在？他去哪里了？她到走廊上看了一眼，也不在。刚好一个惊雷下来，引得声控灯都开了。王小莱顿时慌了神，推开房门就去按电梯，冲到一楼前台，结结巴巴地问道，“跟我，跟我，一起来的那个人出门了吗？”

    前台看到她头发湿漉漉的，上半身穿着男士的衣服，下半身就只裹了浴巾，光着脚脸上满是焦急和惊恐。忙说，“怎么了，要不要我帮你报警？”

    “不用，跟我一起来的人，叫王慕文，你有看到他出去吗？有没有？有没有啊？”王小莱说到后面已经哭了出来。

    “小莱？”王慕文不明白自己就是出去买个晚饭的功夫，王小莱就如同急疯了般地找他是为何，而且他留了信息的。

    王小莱转头看到王慕文一脸疑惑地看着她，手里还提着打包回来的食物。一块石头才落了地，也不管前台诧异的眼光，向王慕文跑去，一把抱住他。

    “你去哪里了！吓死我了，我以为你回去了。”王小莱呜呜地哭着。

    王慕文想到这样的天气，王小莱洗完澡出门没看到他，都没来得及看手机就冲出来找他了。他略微一顿，紧紧地抱住了她。“我哪都不会去，就在这儿陪你。”

    王小莱感受他熟悉的拥抱后，心才定了下来，慢慢地放开了他。王慕文看她光着脚，把她打横抱起来就往房间走去，还不忘跟前台点头致谢，王小莱已经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到了房间后，王慕文放下了王小莱，转身关门，再把手里的食物放在桌子上。王小莱站在门口，有些尴尬，“我，以为，那个，外面又在打雷，我没看到你。所以...”

    王慕文想着她刚才焦急的样子，心底早已明白是怎么回事。没等她说完，轻含住了她的唇，把她抵在了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