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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怒容状元折枝

    宴会时辰已然过半,撤去碗筷盘碟后便迎来了游春宴最令人兴致大涨的环节——莫到空折枝。名字听起来倒风雅,但实际上也就是各位公子小姐自愿上前展示才艺,赢得皇上青睐者便可得到御赐的花枝,此花枝用于邀请自己心仪的男伴女伴在待会的游园环节结伴同行,已有花枝者便不可再接受别人的,由于花所代表的含义不同,每一份邀约也都被安上了特殊的含义,而今年用的花枝,就是有着“烈火般的爱情”之意的血色玫瑰。

    因为花枝数量有限,原本只有表演性质的展示也逐渐染上几分硝烟,若有两人都想邀约同一人,那便免不了比试竞争。今年的血色玫瑰仅有五朵,不知又会落入哪家公子或是小姐之手了。

    盛春朝心里挂念着玄猫,却遍寻不到猫的踪影,越回想越觉得那声猫叫会不会是幻觉?记忆里的那声微弱的“喵”突然与现实重叠,盛春朝赶紧循声望去,角落里那名内侍怀中抱着的、通体雪白而眉间一撮黑毛的小猫,赫然就是双生灵猫之一,亦是画先生的爱宠小黑。

    台下已有首位请缨的某家小姐开始表演,琵琶弦动声声清脆,和着婉转悠扬的温柔曲调,轻轻柔柔地将一段佳话道来。借着这看表演的机会,盛春朝得以把余光放在那内侍身上。

    可对方像是在刻意避开他人,弯着腰走得十分小心,警惕的目光时不时在人群中扫过。盛春朝心中的不安感越发严重,却不敢表现得太过明显。台上一曲已毕,大厅内登时掌声雷动,内侍也察觉到这边的声响,锐利的视线竟是直直朝这边投来,盛春朝赶紧收回目光,随着大家作出赞不绝口的样子,待那股如炬的目光离开后,却再寻不到内侍的身影了。

    盛春朝只觉得头疼,忍不住轻啧一声,还来不及思索出下一步行动,却见周围几十双眼睛或是光明正大地、或是遮遮掩掩地看向自己。盛春朝心头微沉,生怕自己接不上原本的情节而引人怀疑,可此情此景下又的确不明白是何发展。无奈下盛春朝只好扯起一个勉强的弧度,朝着投来的目光点点头致意,藏在桌下的手还是扯了扯盛荣的衣角,微侧身子小声问道:“发生什么了?”

    全场的视线都聚焦在这里,盛荣难免受到波及,但本人倒是很淡定,平静道:“侍郎小姐得了血色玫瑰,就在方才将之赠与了傅小将军。”

    盛春朝一时竟无言以对。

    果不其然,那边的傅渊和侍郎小姐正相对而立,那血色玫瑰被执于侍郎小姐之手,微微向前倾斜的确是赠出的姿势,玫瑰正如其名火红似血,可在侍郎小姐绯红的脸颊下竟失色不少。即便如此,另一个主人公却只是默然负手,目光径直穿过侍郎小姐肩头,落在盛春朝身上。

    盛春朝真没想到只是入画找个猫,还要经历这等狗血乱喷的事,真叫人一个头两个大。偏偏全场的气氛好死不死地安静下来,似乎所有人都在等着“原配”的反应。盛春朝早对傅渊半分情意也无,此时既不想让傅渊小人得志,也不想平白无故伤了侍郎小姐的心,可对于当下盛春朝这个“对傅渊一见钟情死心塌地”的角色来说,想做到几乎是不可能的。

    “嗯…侍郎小姐第一个上台表演就赢得了血色玫瑰,果真曲技高超,恭喜恭喜啊!”盛春朝硬着头皮点头道。

    众看客显然对盛春朝这样的反应并不满意,场上隐隐有败兴的吐气声响起,盛春朝听得明白,却也无可奈何。于是这个难题便又回到了傅渊身上,盛春朝只求他千万别在说些让人想掘地三尺的话了,对方目光灼灼,正欲开口,另一方突然传来的声音正好打断——

    “侍郎小姐琴技出神入化,嗓音更是美妙绝伦。只是在下身无长技才疏学浅,跟在侍郎小姐之后表演实在是自取其辱,但在下也想尽力而为,为心上人争一朵血色玫瑰来。”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众人的注意力登时被宋景舒吸引过去,先不说平日里这位宋状元有多低调,一不爱结交走动二不爱抛头露面,今日竟主动上台,确为稀罕事一件。但更让人惊讶的是,这位看起来冷静自持不染凡尘的谪仙,竟然有了心上人!

    这位宋状元虽入仕不过一年有余,但也因其音容举止俘获了不少芳心,不过从没人见过宋景舒与某位小姐走得近,现下突然从本人口中听到“心上人”三字,该有多少姑娘小姐要暗自神伤了。

    盛春朝一方面感谢对方的解围,另一方面也惊讶于“宋景舒已有心仪之人”一事,如此这般仙子似的人,倒真难猜会喜欢上什么样的姑娘。傅渊那边已然无人关注,侍郎小姐的血色玫瑰究竟是何去处,傅渊对侍郎小姐的心意又是作何回应,也就鲜有人知。

    宋景舒得了皇帝应允,款步上前道:“在下虽不懂娱乐,却也知道在这种场合下,切磋比试才是最有看头的。听闻傅小将军剑术高超,舞剑之姿更是不凡。如此,在下想邀请傅小将军,与在下一同完成这《九州同》。”

    这话中的对立挑衅之意实在太过明显,众人竟在这位清白如皎月的状元周身感受到隐隐硝烟弥漫,无人知道这两位无论在私下还是在朝堂上都八竿子打不到的人是怎么有的过节,也有敏锐者嗅到了八卦轶事的气味,登时双眼放光,脑中已经开始编排起“清冷状元横刀夺爱”“霸道状元非要爱”的年度戏码了。

    事发虽突然,但傅渊本人倒比所有人都淡定得多,慢条斯理抿了口酒后才施施然开口:“本官也很好奇宋状元舞剑时是怎样一番姿态,既然宋状元盛情邀请,若是待会磕了碰了,可莫要在诗词文章里指责本官。”

    宋景舒淡然一笑,拱手道:“在下又怎会浪费时间去做这等无聊之事,不过傅小将军要是不敌在下,回家后还烦请在傅将军面前口下留情。”

    宋景舒话音刚落,场上立马响起大小不一的“嘶”声。傅渊年仅十七已是战功显赫的少年将军,他本人的优秀出众无人敢否定,但这其中也必然少不了其父“护国大将军”名号的助力。反观宋景舒,一无家世背景二无资源人脉,全凭本事坐到现在的位置,由他来说这番话真是再合适不过。可也正因为他一无家世背景二无资源人脉,还敢如此口出狂言,真不知该说是心直口快,还是情商太低。

    在场众人无不正襟危坐,翘首以盼着这场戏剧性十足的舞剑比试。按理说若是与当年的傅渊有关,盛春朝也会有几分印象,但寻遍记忆却并未搜寻到傅渊和宋景舒之间有这段交际。若不是出了什么意外导致画中事发生异变的话,就只有另一种可能——还有别人也入了画。

    思索间长剑已铮然出鞘,寒光阵阵惹人眼花,富有节奏感的铿锵鼓声率先响起,沉闷却十分有力,不过多时声声干脆的琵琶加入,一黑一白两个身影随之旋身出剑,衣摆翻飞间尽显利落潇洒,长剑出手的破空声和着曲调,压下所有私语般的称赞与惊叹。

    盛春朝面上不显,但目光自开始便牢牢追随着那个矫健的白色身影。《九州同》是前朝用以鼓舞士气的战歌,讲求的就是节奏感和力量感,宋景舒虽为文士,可姿态气势上丝毫不输傅渊,若说傅渊是猛虎出山,那宋景舒便是游龙入海,威猛而不失优美、庄重而不失轻快。

    撇折弯钩,长横短竖……盛春朝竟从那狂乱迅疾的剑锋中看出些不寻常,剑落处仍留残影如光,像是慵懒随性的书法家趁酒兴挥笔而就……长臂执剑自空中直直挥出,在最后一声鼓点结束时落定,银锋直指傅渊面门。

    那也是最后一笔,长横封口,一个“猫”字拼成。

    果然,另一个入画人就是宋景舒。

    这么想着,盛春朝又抬头去看,却正好见变故突生:台上两人面对而立,剑指大地,这是《九州同》的最后一式,以双方势均力敌打成平手为结局,下一瞬却见傅渊手腕翻转,该收势的剑却调转方向直逼宋景舒的胸口而去。

    一切发生得太快,众人皆来不及反应,只能眼睁睁看着剑锋朝宋景舒越来越近,云杉布料即将被划破之时,红穗泼散翻飞,握住剑柄的手骨节突起,动作间剑锋随之在空中挽出漂亮的花。

    而宋景舒从始至终未有任何动作,单手执剑负于背后,眉目清明舒然,比围观群众们看起来还要置身事外。剑花收尾时顺势一拉,傅渊同样收剑,脸色却没宋景舒那么松快,绷着嘴角皮笑肉不笑道:“手滑了,没吓到宋状元吧?”

    听到这句话,众人才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若是傅渊这一剑真要刺了下去,还不知后面要引出多少风波来。一官员赶紧打圆场:“两位的舞剑之姿自是难分伯仲,但论这收剑,还得是傅小将军更胜一筹啊。”

    盛春朝无语凝噎,心道非要套近乎也不能这么硬夸。气氛虽然缓和许多,但这股轻松的风却并未吹进两人之间。宋景舒眉头轻挑,坦言道:“未开刃的剑罢了,何谈吓到一说?不过傅小将军手如此之滑的话,之后练剑怕是要更勤勉些了。”

    傅渊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下来,眼神中透出几分盛春朝少见的阴冷,像暗夜里锁定猎物的狼,反观宋景舒,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依然是那副温婉谦和、如沐春风的样子。盛春朝心头一紧,一旁的高位上终于传来声音——

    “从来只见宋状元吟诗作对论治国策,今日才知道,宋状元原来在舞剑上也颇有心得,倒让人眼前一亮……如此,这第二朵血色玫瑰,便由宋状元夺得了。”

    皇帝语调间难掩苍老,隐约透着疲惫,但对宋景舒的欣赏之意却是毫不遮掩。到此时,盛春朝才终于明白自游春宴开宴后那种莫名怪异、让人心头一凉的感觉从何而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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