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临煜总喜欢贴着她讲话,二人距离近在咫尺,缠绵的夜,沈绒心跳忽然加速,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在二人的周身环绕。
沈绒生的貌若天仙,停在距离姜临煜不过两指宽的位置,黑白分明的眸子染着迷离的水光,看的姜临煜体温升高。
不等沈绒反应,姜临煜便反手扣住她的腰身,豁然低头吻上了那鲜艳的唇,强势而不容拒绝。
沈绒一时错愕,许是月色太过撩人,她竟没有推开他,反而无端沉浸在姜临煜粘腻的吻中,下意识的伸出小舌,轻舔了下姜临煜的唇。
感受到沈绒的回应,姜临煜勾唇一笑,扣住沈绒的手用了些力气。他吻的动情,霸道的撬开唇齿。
月光明亮,屋檐上的画面比月光耀眼。
良久,清风拂过,暧昧的气氛吹散大半,沈绒才如大梦初醒一般,顿时睁开眼睛,用力推开了毫无防备的姜临煜。
沈绒拉开距离,抹了一把额头上不存在的汗,搞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
姜临煜先是一愣,后又回味似的舔了舔唇,手依然搭在那柔软的腰肢上,喉结上下滚动两下,哑声道:“沈绒,你身上的每一个感官,包括你的心,都比你的嘴要诚实。”
沈绒没说话,她无话可说,姜临煜说对了。年少时的心动太过澎湃,而今她全身上下每一处,都无法拒绝姜临煜的明目张胆的爱。
可她…真的不想再将姜临煜卷进这场混乱的复仇计划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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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的事并未在府中引起轩然大波,只是听说西院那边有两个侍卫因为疏忽怠慢而受了罚,其余的事一切照旧,沈澪依然被关在祠堂里,无人问津。
府中近些日子忙起了另一件事,便是二房的三小姐沈潇的生辰。
沈潇冰雪聪明,沈老夫人对沈潇也一直是笑脸相迎,对待她的生辰,自然是上了心思。再加上沈潇本身就在明珠堂人缘颇好,送去各家的帖子也不少。
沈绒坐在窗前,望着祠堂的方向。
府里的人似乎都忘了,除了沈潇,还有一人的生辰将近,便是那被关在祠堂里的沈澪。
二房的这对姐妹,生在同一日,左右不过差了半个时辰,待遇却天差地别。
不过,想起昨夜前后围堵的脚步声,直觉告诉沈绒,这并非是一次意外。
自己打算去看沈澪的事只有月霜和星璇知道,她们二人自然不可能拿着这件事四处张张扬,更不可能背叛自己。
若说还有别人,那便是沈樱,可沈樱自己平日里接触的也多,这事也不可能是她做的。
究竟是谁呢?
沈绒轻叹气,如今说这些都没有用了,为今,只能盼着姜临煜把事情办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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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正盛,身着水蓝色锦衣的少年背着弓箭,清秀的五官中带了些俊俏,走路的姿势潇洒肆意,看上去年纪不大,洋洋洒洒地从后院一路走来。
侍女接过弓箭,为其打开了房门。
窗前坐着一人,一身黑金色云纹长衣,正悠哉悠哉的品着茶。
少年走进来一看,眼神顿时一亮,“哎呦这不是定北王殿下吗,今日怎么有空光临寒舍?”
回来了那么久都不来见自己,季淮然迫不及待的想阴阳他几句。
姜临煜勾唇一笑,将茶杯放在桌案前,眼眸阴鸷,言语冰冷:“季淮然,你敢让我等你半个时辰!”
姜临煜盯着他,自己近些日子还真是善良菩萨当的久了,若不是为了沈绒的事,他今日非得要冲到后院搓搓他的锐气。
少年瞬间卸了气,边走边嘟囔:“哪有半个时辰那么久。”
姜临煜懒得在这件事上同他废话,张嘴便切入正题:“受人之托,有件事要你去办。”
季淮然来了兴致,忙问:“什么事?”
说来憋屈,他那日偷偷跟着右相的儿子去了趟花楼,还没干什么呢,便被他爹知道了,夜里回来就是一顿毒打,这都大半个月了,也不放他出门。
所以一听姜临煜说有事交给他,顿时便兴致盎然。
姜临煜一笑,勾勾手指。
季淮然凑上去。
“沈家有位沈二姑娘,曾救过我一命,所以我答应她帮她做一件事。”
季淮然顿悟,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拍桌笑的合不拢嘴,“不会吧,她救过你?她怎么救得了你,表哥,就你这武功,也需要被人家一个小姑娘救?”
“季淮然,你听不听?”
“听听听,你接着说。”
听完姜临煜的话,季淮然缩了缩脖子,勉强挤出一抹微笑,“哥,你何时这般爱多管闲事了。再说了,何须这样麻烦,你去不比我去管用吗?你好歹也是堂堂亲王,沈家敢不给你这个面子?”
“你怎么这么多话。”姜临煜脸上闪过一丝狡黠,转念又道:“不过,若是你不去也便罢了,无非就是日后除了去文义堂,你都出不了安国公府的大门了。”
“欸别别别。”季淮然本身就不是个关得住的性子,若是一直被关下去,怕是他人都要长毛了,“我去行了吧。”
目的达成,姜临煜放松下来,从腰间拿出一把短刀,在手中一转,将刀刃对准自己,推向了季淮然。
季淮然本还有些沉闷,自己好歹也是堂堂安国公府的世子,虽说平日里是行为放荡不羁了一些,可居然要主动送上门拜谢一位自己见都没见过的小姑娘,想想都觉得郁闷。
不过,这点子郁闷在看到那把短刀时顿时烟消云散。
“这莫不就是…”季淮然迫不及待的拿在手中,抽出刀刃,寒光闪过,冷冽逼人。
“从匈奴人手中缴获的,听你提起过一次,便留了下来。”
打个巴掌给个甜枣,姜临煜最擅长了。
季淮然此刻也管不得别的了,看着这把短刀眼神都冒了光,别说一个姑娘了,便是十个八个他也无所谓。
不过高兴归高兴,有些事季淮然还不是不得不考虑清楚。
“哥,有件事我还是有些顾虑。”
“说。”
“我众目睽睽之下去见沈四姑娘,这对人家姑娘家会不会有些不好,我倒是没什么,就怕沈四姑娘因为我再…”
姜临煜眸色闪了闪,季淮然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
大凉虽民风开放,男男女女互为挚友的事不在少数,可怕只怕众目睽睽之下,难免会有人嚼舌根。
他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昨日夜里他便问过沈绒了。
“你就不怕你妹妹会因此…”
“怕什么。”沈绒扫过沈家宅院起起落落的屋檐,声音淡淡的:“在这个地方,又没有人会真的在乎我们的未来。其实有些时候,我还是会羡慕沈潇的,虽说父亲官职不高,但却对她百般疼爱,母亲也对她精心呵护,与哥哥弟弟相处的也不错,就连院子里的姨娘对她都是笑脸相迎。”
“更何况,沈澪的将来又怎会有一段幸福的婚姻呢,人人对她都不上心,到头来不过就是一个随时被拿去给父兄铺路的工具。”
姜临煜看着她,分明是当朝尚书令的嫡女,却把自己比拟的这般卑微弱小。
“所以,你才打算帮她一把?”
沈绒点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不,我只是给了她一条路,怎么走全看她自己。沈家后院远不止看上去这般风平浪静,我能保着我自己和我身边的两个婢女,已经是不容易了,不能时时刻刻守着她,她的路得想办法自己走下去。”
“没有人爱我们了,所以,我们必须得学会爱自己。难得来人间一趟,我不想惨淡收场。”
说到这里,沈绒又忍不住的想到上一世自己的悲惨遭遇,还连累了身边的姜临煜,让他为姜准所利用,为姜准冲锋陷阵。
沈绒抬头看月亮,又有些庆幸的感叹:“其实我比她要好得多,至少过的舒坦一些。”
姜临煜眸色一闪,这就是你想当皇后的原因吗?
看着沈绒精致的侧脸,姜临煜还是没忍心将这句话问出口。
“绒绒。”姜临煜收回视线,瞳孔中映照出一片迷离,“不会没有人爱你的,我爱你,哪怕山河崩塌,四季颠倒,我都爱你。”
沈绒闻言笑了笑,没说什么,慢慢的眨了下眼睛,一副楚楚动人的可怜模样,但却没流下一滴眼泪,只有一双微微发颤的手藏在袖中。
姜临煜,我只想你好好活着,就像从前一般,张扬而热烈的活着。
沈绒余光扫过少年高挺的鼻梁。
可我不想因为你爱我,就让你也成为仇恨的傀儡,更不想让我的爱,就此变成你的催命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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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思回笼,姜临煜盯着眼前的茶水,开口:“无事,你照办便是。”
季淮然点点了点头,不知怎的,他忽然便觉得姜临煜身边似是升起了一团迷雾,明明方才还是好好的晴天,突然间就阴雨连绵。
次日,明珠堂开课了。
沈绒第一次去明珠堂,沈无忧难得的同她交代了许多体己话,沈绒也乖乖的点头。
阳光明媚,父母二人之间似乎是真有了几分父慈子孝的景象。
沈绵和沈潇姐妹二人抱作一团,早已坐上马车扬长而去,沈绒出来时,沈府门口空空荡荡。
星璇小声抱怨:“老爷不是说了让她们等等吗,现在怎么办小姐,若是走过去,定然就要迟了。”
上学第一天便迟到,日后京州的各户人家还不知该如何耻笑沈绒。
沈绒招招手,将门口的府兵唤过来:“府中便没有别的马车了?”
府兵吞吞吐吐,“有是有,只,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