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的!

    男人大喊一声,一路屁滚尿流地跑了。

    璃舟扶着屁股从草间爬起来,一时顾不得身上疼痛,一瘸一拐地往海边跑。

    方才她看见男人要把女婴丢进海里,一时跑的急了,不知被哪块不长眼的石头绊了一跤,登时摔了个狗吃屎。

    可等她冲到海边,那女婴却已经消失在黑茫茫的海中。

    来不及多做思考,璃舟闭住气,纵身向海中一跳。水流挟着冰寒直透进骨髓,她没忍住呛了一口水,咸腥的海水涌进她的肺,胸口登时一阵灼痛。

    糟了......

    璃舟后知后觉地想起一个问题,难道自己不会游泳吗?!

    不知是不是失忆的原因,她的身体竟无法找到平衡,身体被海水裹挟着,被海底的暗流卷入了深处。

    四下全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胸口仿佛被巨石压着,没顶般的窒息感迅速淹没了她。

    “璃......舟......!”

    似乎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声音仿佛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模模糊糊听不真切。

    哗啦——

    眼前透出一抹微光,似乎有人抓住了她的手。

    黑暗仿佛裂开一道小缝,有光从裂隙中透进来,光线越来越亮,渐渐照映出一张熟悉的脸。

    那是......文狸。

    文狸伸出手,轻轻拨开她额前的碎发,低头凝视着她的脸,见她半睁着眼没有反应,俯下身,凑近她耳边道:

    “喂!你还活着吗?!”

    璃舟:“......”

    怎么还没醒?!

    文狸想了一想,伸出双手,在十个指头里面挑了个最尖的右手食指,对着她人中的位置猛地一刺。

    “啊——!”璃舟惨叫一声,抬手一拳打在了文狸脸上,捂着流血的“人中”骂道:“你知不知道有个词叫‘人工呼吸’?!”

    “嘎啊——!”文狸猝不及防挨了一拳,捂着鼻子骂道:“你个白眼狼!我刚救了你的命,你就这么对我?!”他将腿从璃舟脑袋底下一抽,愤愤道:“枕石头去吧你!”

    璃舟坐起身,问:“女婴呢?”

    “什么女婴?”文狸揉着被揍红的鼻子:“我刚过来就看见你跳下去了,哪有什么女婴?!”

    糟了......

    已经过去了这么久,那女婴大概已经......

    文狸问:“你怎么了?”

    “没什么,”璃舟叹了口气,似乎忽然想起了什么,转头看向文狸:“话说,你刚才是不是叫了我的名字?”

    文狸脸色微变,脖子一缩,目光有些躲闪:“那......那咋了?”

    璃舟盯着他的眼睛,莫名觉得他的眼白多了一些,似乎是偏过头,斜着眼看她造成的。

    璃舟怀疑道:“我好像并没有告诉你我的名字吧?”

    “这......这个嘛,”文狸转了转眼睛:“啊对了!之前你在海边捞鱼,我听见有人这么叫你,所以记住了,有......有什么问题吗?”

    璃舟道:“那天我穿得这么严实,你又看不到脸,是怎么知道的?”

    “是......是声音啊!我听就听出来了!”文狸理直气也壮,梗着脖子道:“毕竟你在帮我喂鹈鹕,不然上次怎么能连你的名字都不问一句呢?!如果我那么没礼貌,怎么能养出一只干净帅鹈鹕呢?”

    璃舟:“......”

    “好吧,你说的也对......”璃舟道:“你家大鸟也挺礼貌的,每天摸黑捞鱼的时候担心我太累,于是坚持用大嘴给我捶背......”

    文狸:“......”

    璃舟道:“所以这么晚了,你又来看鹈鹕吗?”

    文狸点点头。

    璃舟道:“那......鸟呢?”

    文狸一时语塞:“呃......这个嘛......”

    他的眼白似乎又多了一些,璃舟问:“这么长时间了,你难道都不知道它住哪里吗?”

    “那......那怎么可能?!就......就是吧......啊对了!虽然我知道,但实在不方便告诉你!”

    “为什么?!我一直在喂它,看看它住哪里都不可以吗?”

    “不可以!”文狸道:“你也知道,我家鹈鹕相貌过于出众,有太多雌性水鸟非它不嫁,直接垄断了本片海域雄性水鸟的择偶权,几乎所有的雄性水鸟都恨它入骨,整天憋着造谣我家鹕干净!”

    璃舟一脸问号:“所以,这和我不能去看鹈鹕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了!你想啊,这深更半夜的,它们看到有女人出入鹈鹕的家,不知道要给它造出什么谣言呢!”

    璃舟一愣:“我又不是雌水鸟,女人也不行?!”

    文狸煞有介事地点头:“你可不要低估海上流氓和蟑螂须保龄球瓶的造谣能力,它们会说,那是母鹈鹕成了精!”

    “等等,海上流氓和蟑螂须保龄球瓶又是谁?!”

    “海上流氓是海鸥,蟑螂须保龄球瓶是夜鹭,它们都是鹈鹕的死对头!海鸥那个臭流氓经常鹕口夺鱼!至于夜鹭,它竟然说鹈鹕的大嘴张开的时候像人类男性小便池!”文狸愤愤道:“我总是......我家干净鹈鹕总是受它们欺负!嘎的!真是气死我了!”

    嘎的?!

    他刚才是不是骂脏话了?

    文狸道:“怎么样,这下你明白了吧?!”

    璃舟皱着眉思索了一会儿:“好像明白了,不过......”

    “啊你明白就好!”文狸忙打断了她,他推着璃舟的背,道:“所以啊,你还是快回家吧!”

    璃舟被他推着,只得转身往回走。

    她翻着眼想了想,却越想越糊涂。

    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的样子......

    翌日一早,璃朔回来了,带来了李四的死讯。

    冯保宗脸色一沉:“前几日你打电话回来,不是说他的情况已经好转了吗?”

    璃朔道:“本来是好转了,可是前天突然又感染了,昨夜就没了。不过我这趟回来,不仅是为了李四,还有另外一件更重要的事。”

    “什么事?”

    璃朔道:“姜家急需一条人面鱼,他家的孩子病了,听说也是......啊——!”

    话音未落,脑袋上忽然挨了一记,捂着头一看,正撞上冯保宗愤怒的眼。璃朔脸色一变,似乎意识自己说漏了嘴,腰身登时矮了下去。

    “人面鱼?”璃舟问:“哥,人面鱼之所以值钱,是因为它们可以治病吗?”

    璃朔缩着脖子面壁:“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璃舟转过头,问:“爹?!”

    看着璃舟的眼,冯保宗重重吁出一口气:“我本不想和你说这些,怕你知道了胡思乱想伤身体,你现在要......”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什么也不要想,只要安心养病’,爹,您这几句话,我都已经背下来了,您看我现在天天被关在家里,才是要闷出病来。”璃舟笑道:“不出去也就罢了,咱们三人好不容易坐在一起,就不能和我多说几句话吗?”

    “好吧,”冯保宗被她说得心口一热,终于妥协:“这人面鱼确实可以做药引救命,可是钓鱼的方法却是个谜,传说不借助工具,用手就可以捞到,可是你看,那李四不但没捞到鱼,反而丢了性命!”

    璃舟道:“既然大家都知道它可以做药引救命,说明确实有人钓过人面鱼,还救过人的性命,是不是?”

    “确实有一个人知道。我只知道他姓安,是个医生。可这安医生神出鬼没的,要找到他,可能要比钓上一条人面鱼还要困难。至于我呢,也只遇见过他几次。我也曾问过他钓鱼的法子,哪怕给多少钱,他也不肯说。想想也是,这么珍贵的东西,他若是说了,以后没有赚钱的门路了,他当然不肯。”

    “爹,”璃舟低下头,左手摩挲着右臂假肢缝合处的接线:“难道......我也是靠人面鱼活下来的吗?”

    冯保宗脸色微变,迟疑了片刻,才道:“是......”

    那断人手臂的人面鱼,竟救了她的命?

    可那日所见的人面鱼似乎智商极高,救她性命的人面鱼究竟是如何被一个人类医生捕捞上岸的?

    不用钓竿,将手伸到水中捞鱼,又是从哪里来的传言呢?

    “璃舟啊,”冯保宗见璃舟脸色有异,忙道:“是不是吓到了?你看,我早不该说的......”

    “不是的,爹,我只是有些好奇,”璃舟笑道:“我和姜家的那个孩子得的是一种病吗?”

    “这......其实我也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病。这病不知源起,好好的人,忽然就倒下起不来了。至于你......你之前被车碰了一下,本来伤势也不重,可是突然有一天,人就醒不过来了。早先有人叫它‘异病’,或者‘没治病’,这都是些粗俗人乱起的名字,有了这人面鱼,不就能治了吗?为了自己的家人,想尽办法也要去捞上一条。”

    “是啊,”璃朔道:“璃舟,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你现在恢复得这么好,痊愈是早晚的事。若是你听到别人在乱嚼舌根,你千万不要听!”

    “是啊,”冯保宗慨然道:“只有我和你哥哥才是你的家人,也只有我们才知道你身体的真实情况,你已经醒过来了,这病还能治不好吗?”

    璃舟点点头,笑道:“我知道了,爹。”

    冯保宗笑道:“对了,璃舟啊,下一次手术还是要尽快地做,这样你的记忆说不定就能恢复了。”

    璃舟一怔:“下一次手术,是什么?”

    冯保宗道:“下一次,要把整条左臂切下来,换成假肢。”

    璃舟的脸色登时一变。

    自己的左臂并没有伤口,也没有任何异样,为何也要换成假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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