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场上的弟子测试完,一些灵根稍差但没有被淘汰的少年们没资格自己选师尊,只能等着长老过来选。
若没有长老收他们为徒,他们就只能回家。
王宁等着被收入无极宗,可是收了钱的张元英始终没出现,其他长老没有一个人选他。
收徒大会结束了,他没能入宗成为无极宗弟子。
王宁很生气,他爹明明给了张元英钱还是很多钱,可张元英从头到尾没有出现,王宁怀疑他爹被骗了,等他回家一定要跟父亲告状,让父亲把给张元英的钱要回来。
还有一些灵根差没被选上的少年少女垂头丧气准备离开,被执事长老叫住。
“大家且慢!”
“这次收徒大会宗主准备扩张宗门建立外门,修建外门需要银两和灵石,大家出一些建资,以后可先在外门修炼。
只要大家勤奋提升修为以后可以转到内门。”
要离开的少年们纷纷止住脚步,他们中大多都是富家子弟,出些钱对他们来说并不难。
立马就有人心动了,毕竟来时家人都对他们寄与了厚望,他们也不想就这么回去。
“不急,你们今晚可以先留在宗门,已经为大家准备好了住处。若是你们能留下以后我便是负责带你们修炼的长老。”
面前长老一身灰袍,宽大的袖袍随风轻鼓,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若跟着这位长老在外门修炼应该也不错。
当晚有不少人给自己家中送去了传书。
王宁来之前是抱着一定会进无极宗的念想,家里对他们能成为无极宗弟子深信不疑,估计现在家里都已经摆上酒席,搞得亲戚朋友左邻友舍皆知了。
连有咳症的江盈盈都进了宗门,就这么回去岂不是很丢人,不管怎样他都要留在无极宗。
他提笔给家中写了封信。
王县令为了王宁能进无极宗修行花费了大量银钱,谁知道那张元英竟是个骗子卷了他的钱便不见人了。
幸好今年无极宗要扩建外门,否则他被骗的那些钱就全部打水漂了,再掏些钱又算得了什么,无极宗宗主严泰宇真是个大善人。
只是他的官不大只是个县令,一个县的油水并不大。这几年风水不好,县里几个富商接连败落,为儿子王宁能进宗门他几乎掏空了家底,再掏钱他就要砸锅买铁了。
王县令的眉头皱成了川字,想到中午他刚摆了酒席,亲戚们对他十分羡慕,都在祝贺他有一个能修仙的儿子,若是王宁从无极宗回来他的脸往哪搁?他得将银两凑齐送到无极宗,让儿子留在宗门。
*
收徒大会结束,李长老御剑,白岁星坐在李长老养的仙鹤背上飞往住处忘忧山。
仙鹤鸣叫着冲破云层在空中飞得极快,不知道它是不是今日心情好,竟在空中来了个翻转。为了不被甩下去,白岁星只好骑在仙鹤背上紧紧抱住它那优美的脖颈。
“玉京,不要放肆。”李长老命令道。
察觉到背上人的害怕,白鹤停止了它的花式表演,稳稳飞落到忘忧山山腰处的四合院内。
仙鹤的白和院内的乱形成了鲜明对比。
小院石桌上茶杯像是多日没清洗过了,桌下散落着几本书,几个酒壶歪倒在地。
李长老果然还同以前一样随意又潦草。
落地后白岁星从仙鹤上下来。
“去玩吧!”李长老挥了挥手,仙鹤发出悦耳清鸣展翅飞入云层。
随后他朝白岁星招了招手,示意她上前。
白岁星上前,一道银光没入眉心。
“你这命格,活不过三十!”李长老捋了捋已经发白的胡须给出了结论。
......李峰眠的嘴也太毒了些。
不过原主确实没有活过三十,现在这具身体早已经换了灵魂。
“灵根很好,至于以后的修为如何,看以后的机缘造化吧!”
“是。”白岁星低着头,盯着大地面上的几片枯叶看。
“还不叫师尊。”
“师尊!”白岁星从口中挤出师尊两个字。
没想到有一天竟被曾经的下属收为弟子,白岁星想:这或许就是她的“造化和机缘”。
想着,枇杷树下的石桌上茶杯和酒壶不见了重新出现了两杯冒着白气的热茶。
李长老坐到石桌前,白岁星会意提裙行跪拜礼,行完礼将桌上茶双手捧上。
“徒儿给师尊敬茶。”
李长老接过茶用盖子撇去茶沫喝了一口,算是受了拜师礼。
“起来吧,愿你以后恪守门规,勤奋修炼。”
“是。”
师拜完了,李长老打了个哈欠缓缓道:“你去后院挑一间空房住下,为师先睡会。”
后院有好几间房都是空的,有一间房前种着一颗木兰树,
她的住处朝阳山峰顶也有一棵木兰树,开花时如云霞堆叠又似万千玉盏美极了。
白岁星站在木兰花树下摘了一只紫色木兰插到鬓边,选了木兰树旁的这间。
这些空着的房间由于长久没有人住,屋内落了一层灰,有的地方甚至还有蜘蛛网。
在角落找了柄鸡毛掸子扫尘,又一阵尘土飞扬。
“咳咳咳...”白岁星又开始咳起来。
终于打扫完,白岁星想起自己以前的住处朝阳峰,十年了不知道是不是被荒废了。
她坐在院中想着在朝阳峰逍遥的日子,月亮已经爬上树梢。
带她来忘忧山的白鹤从房顶上飞下来,围着木兰树转了一圈从树后探头看她。
她现在无法御剑,要上朝阳峰只能用双腿爬上去,等爬上去天也亮了腿也废了。
这只白鹤出现的正好,可真是个好鸟。
白岁星走过去摸了摸的白鹤的羽毛,“乖乖,带我去个地方好吗?”
白岁星还没准备好,白鹤已经将她载到背上起飞了。
穿过朝阳峰顶郁郁葱葱的小树林,她住的宫殿就在这片树林后面。
奇怪的是,她住的大殿中亮着灯火,有人住在她的殿里?
从白鹤背上下来,白岁星悄声走近,透过门缝朝里看去。
殿内打扫得很干净,布置和她在时一模一样,像是刻意保持的。
昏黄的烛光下有道人影,那人灰发披肩,皮肤在灯火映照下格外莹白,遮挡眼睛的白纱已经被摘下,露出那只白色浑浊的眼眸。
上官瑾瑜站在房内正看着书桌上的一副画出神。
从她的角度看不到画上画的是什么,好像是个人像。
她和上官瑾瑜成亲后一直分开住,上官瑾瑜怎么在她的住处?
说来她和上官瑾瑜的婚事还有一段渊源。
上官瑾瑜原是大宛国的三皇子,天生一只眼睛眼球白色浑浊看不见东西,他五岁那年立春过后本该万物复苏却天降大雪连日不停。
大宛国国师断言三皇子永烨是大凶之人,年仅五岁的永烨被皇帝下令处死。
花费心血养了五年的孩子,任谁也舍不得,况且三皇子从小就十分乖巧,皇妃向皇帝哭求希望皇帝饶了三皇子一命,她可以带着皇子离开大宛国。
皇帝不允。
于是三皇子的母妃找到了她的师尊空空道人。
听说她的师尊空空道人和三皇子的母妃有段不可说的渊源,因为这段不可说的渊源,空空道人不得不将三皇子带回了无极宗,改名上官瑾瑜。
回宗门后,空空道人再次为三皇子算了一卦,正如大宛国国师所说永烨的命格极凶,要与命格大吉之人结亲方可中和。
师父说她出生时,东方天空霞光普照还出了彩虹,有大吉之象,于是做主让她和上官瑾瑜定了娃娃亲。
那时她十五岁,上官瑾瑜只是个五岁的小娃娃,想来有些滑稽。
不知道是不是被她的师尊蒙对了,她同上官瑾瑜订婚后,上官瑾瑜平安长大,长成了风光霁月的模样,大宛国三百年来太平鼎盛。
小时候她和上官瑾瑜相处还算融洽。后来长大了,她和上官瑾瑜之间的关系就越来越疏远了。
白岁星想:她和上官瑾瑜的关系之所以疏远,或许是因为后来她成了无极宗宗主,别人提起他只会说,那是无极宗宗主的未婚夫,他不想活在她的阴影之下。
“谁在外面!”屋内传出清朗的声音。
被发现了,白岁星想着怎么解释,踩到一根枯枝,“咔嚓,”脚下一滑身子跟着往前一趴撞开了房门,就这么水灵灵地暴露在屋内人面前。
上官瑾瑜抬袖挡住眼眸,另一只手轻挥,袖中飞出一根手腕粗的绳子,眨眼间将她捆成了个粽子。
“仙君饶命!”白岁星连忙求饶。
上官瑾瑜从殿内走出来,双眼已经重新覆了两指宽的白纱,他居高临下地问:“姑娘怎么在这儿?”
显然上官瑾瑜还认得她,白岁星仰头解释:“我参加了收徒大会,现在是无极宗李长老的弟子了,我以前没来过仙门一时好奇想到处看看,不知不觉就被白鹤带到这儿了,没想到是仙君的住处,我不是有意的。”
他进来时打开了罩在山顶的结界,这姑娘自然能进来,“罢了,这里是已故白宗主的住处,以后不要随意上来了。”上官瑾瑜嘱咐。
“是。”
不让她来,他又在她房间鬼鬼祟祟地做什么?
捆仙绳松开,重新回到上官瑾瑜袖中。
白岁星起身,手腕处传来一阵刺痛,她撸起袖子手腕处有几道划痕渗出了血。
上官瑾瑜上前一步,想要触碰她的手腕,又收回手。
“你...有些像她。”
“像谁?”白岁星下意识问。
上官瑾瑜没有回应她的话,默默抬头只见一颗启明灯高挂在天空,天要亮了。
说完,白岁星眼前灵光一闪,人已经从山顶消失。
等再次站定,白岁星发现自己已身在忘忧山,手上的划痕也已经愈合了。
她住处没有被荒废,白岁星眺望朝阳峰的方向,很快,很快她就会回去。
窗外的月光静静照着万物。
万籁俱静,充沛的灵流在山间流动,白岁星上床盘膝而坐,将两手搭在膝盖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