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施义之彻底被激怒。

    如长剑穿空,左手一眨眼已经伸到徐二伯眼前。

    脸庞被冲来的劲风扑过,眼睛不由自主闭合,再睁眼时,脖颈已被锁住。

    这才是施义之的真实速度!

    “原来你两只手臂……”

    “只有你知道,哈哈哈哈哈哈!”

    狂笑的施义之,不知道有多得意。

    徐二伯心中有苦说不出,又知道一个秘密,是不是要和小石一样该去了。

    金神官啊金神官,显显灵。

    今日如若能全身而退,他日我一定好好练习。

    徐二伯深吸一口气,死死盯着鼻子下,掐着自己脖子的那只左手,意识完全集中。

    声音在此刻格外清晰,耳边的回荡着空气震动的余音,骨骼活动与腱鞘之间产生的摩擦,衣袍布料随着身体动作产生的摩擦,一丝丝的响动,在空旷的大殿都会被无限放大。

    此处只有徐二伯和施义之二人,她没得选择。

    人紧张到极致反而会格外冷静,意识关注于感观的觉知,对任何外界的变动都异常敏感。

    “叮,叮,叮~~~”

    似曾相识。

    密闭大殿内的空气忽来一阵波动,比微风还微弱,轻柔似羽毛,拂过徐二伯脸上的绒毛,像冬日早晨暖洋洋的日光,。

    施义之脸色如往常阴冷,永远感受不到阳光一般,未有变化。

    似乎……只有徐二伯察觉到这些微妙的变化。

    “叮,叮,叮~~~”

    好像是远处响起的乐声。

    目光穿过大殿黑黢黢的方顶,自由的天边掠过几只飞鸟。

    当上殿主,金神官出现的那天,也是这般悦耳的声音。

    如福音降临。

    徐二伯提起一口气,翻起左手扣住掐在脖颈上的手。

    施义之彻底被激怒,猛地收紧虎口,发力。

    喉咙变得难以呼吸,徐二伯却未作犹豫,起右手,松开左手的同时,对着施义之的左手和连接的最后一节手臂,迅速画圆。

    不过眨眼的工夫。

    ……

    施义之强行收回左手臂。

    “噗!”

    被时间静止的断口,从平整的切口处喷溅出大量鲜血。

    “啊!!!!!!!!”一声痛呼。

    左手臂软绵绵地垂下,一滴一滴流着血,于地板汇集成一滩,倒影着施义之惨白的脸,眼窝深陷,甚是恐怖。

    施义之的左手与最后一节手臂,一起被徐二伯的熵圈带走了。

    “这就是金神官教你的!?”施义之狂怒,压低的声音像毒蛇吐信时喉咙的嘶吼。

    徐二伯不语,脑中清明,专注到极致的时候,心无旁骛简单直接。她的右手保持在半空中,抱着一个决心。

    来一个,画一个。

    本以为扫树叶的玩意儿,一只手突然被弄没了,震惊的施义之恶狠狠地盯着对面,徐二伯的手丝毫不为所动。

    施义之竟然在重新考虑对策,一时也不敢有所动作。

    双方僵持不下。

    悉悉索索。

    大殿的更深处有一些骚动,某处闪过一些亮光,又恢复了黑暗。

    悉悉索索。

    突然走出一批人,这群人到达后迅速展开,里三层外三层围住了徐二伯和施义之,最前面的几个人更是呈防备姿态,显然是认识施义之,不敢掉以轻心。

    “施殿主好久不见啊。”从人群中传出和煦的男声。

    一袭白衣长袍走了出来,是光禄寺前少卿——少白。

    “你怎么敢来?”施义之阴恻恻地问道。

    “我怎么不敢来?”少白眨着清澈的大眼。

    “哼,已被逐出光禄寺的人。”

    “哦?谢谢施殿主的提醒。”少白善意地笑了笑,“那这样吧,我也给你一个提醒,你该不会以为自己打赢了就是光禄寺少卿了吧。”

    “啊哈哈哈哈,手下败将,少卿能者居之。”

    “不不不。”少白摇了摇食指,“目标相同才是光禄寺要的人。”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目标相同?和你们一群菜鸡吗?研究了这么多年,研究出来了吗?菜鸡至少还有用,你们呢?腐坏的臭虫!”

    施义之今天像是疯了一样,到处口出狂言。

    偷偷擦了把汗的徐二伯,等我走了你们再吵好吗!?

    堵不住自己的双耳,只能苦笑。

    “也不用恼羞成怒吧,施殿主。”情商更高一筹的少白,言语间已经和光禄寺站在了一起,这也是他为什么能百年一直任职光禄寺少卿的原因。

    施义之到底想做什么?徐二伯有点看不懂了。

    “有何可恼,熵已经造出来。”施义之颇为得意。

    “哦?”少白眼中泛着精光,很快又敛去,“你应该知道,光禄寺的目标并不是熵,就算没有又如何?我们还会有别的手段。”

    就算是徐二伯听来,也是有些故作坚强。

    “可笑,那你们再等几百几千年吧。”

    “自古神官寿命是人类的百倍千倍,但是人类的数量是神官的千倍万倍,一个我倒下去,还有千千万万的我继续这件事!”

    到底是人类还是他自己?一个少白和千千万万的少白?这人是疯子……徐二伯一时被这番言论惊呆。

    “当然,光禄寺绝不会忘记做出过贡献的人,施殿主,你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同为人类,大家各司其职,人类就会有光明的未来!”

    少白把高度拉到人类,见施义之没有回应,先放缓语气,上前安抚。

    “这是?”少白疑惑地走近几步,看到地上狼狈的血渍,“好大一滩血!”做惊呼状又后退半步。

    血迹的边缘稍稍干涸,便有新的血液流淌进来,一层叠一层,颜色鲜红。其正上方,滴滴答答,施义之的左手臂断口处,一直在持续滴着血。

    “啧啧啧啧……”少白一脸不可思议地摇着头,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从口袋中抽出一方白帕,“施殿主还是先包扎下。”

    他贴心地递出手帕。

    “不用。”施义之阴沉着脸看着对方直接拒绝。

    动作未变,略显尴尬,似乎人类的说辞没有说服他。

    “唉……”少白自嘲般,贴脸陪笑,“说归说,总不能伤着自己。你看看,手都没了,先包扎下。”递手帕的手又往前进一寸,传闻中的光禄寺少卿为人亲切友善。

    “不用。”施义之倒没避开,只是脸色更阴沉。

    “还是拿着吧。”

    “不用。”

    “拿着吧。”

    “不用。”

    推拉之间,温润修长的手,指尖快要触碰到施义之右臂的袖袍。

    “啪!”

    被施义之的断臂打退。

    “唉!”少白不仅没有生气,还有些委屈。他泄气地收回伸出去的手,方帕放回衣袋,满脸落寞地垂首。

    不知是这方帕太大,还是口袋太小,手在口袋里竟是放了半天。

    放着放着,低下的头突然开始抽动。

    徐二伯看着诡异的这一幕,摸不清此二人目前到底是何关系。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肩膀剧烈抖动,甚至站不太稳,抽动得衣领都松松垮垮,少白顺手又拿出那块方帕,擦了擦眼中的泪花,抬起头,眼睛湿漉漉且真诚。

    手掌拂着胸口,似乎在努力忍住笑声,好不容易平息,结果看到自己完整的左手。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又忍不住狂笑起来。

    如果说施义之不是什么正常人,这少白也好不到哪里去。

    二人又恰巧都是光禄寺的少卿,是恰巧吗?光禄寺恐怕也不是什么正常之所。

    徐二伯头有点大,围了几圈的这些人,从光不溜秋的大殿何处蹦出来的也不知道,越来越多,说的事情也越来越隐秘,她就一双眼睛一双手,还怎么跑路……

    徐二伯悄悄活动着肩膀。

    原本已经烦躁无比的施义之,将持续滴着血的左手臂收回袖袍之中,鲜血慢慢浸湿布料,渗到表面,却丝毫不影响动作,他的左手臂背向身后,微微眯起眼睛。

    少白依然在无脑狂笑,中间不带喘,气息也是够绵长。

    “嘎达。”伴随着一声轻响,施义之双肩突出一小块骨头,又缩了下去,像弹簧零件一般。

    危险!!!

    徐二伯脑中警铃大作,迅速后退半步,抬头去找施义之一直伸在外面的右手臂。

    头顶传来响动。

    一直盘踞在顶上的右手臂青筋暴起,猛然发力拽住铁链,被连接的两只巨大钟罩瞬间被拉起几米高,钟罩内的空气突然被释放,与大殿内近乎凝滞的空气剧烈碰撞,产生大量气流,平地升起一阵狂风。

    灰尘卷动,顿时衣服与头发都被掀飞,众人不由自主地蒙住眼睛。

    就在此时,施义之还滴着血的断手左臂,竟然再次探出袖袍,直直地向着徐二伯与少白的腰,横扫出去 ,二人同时被大力一撞,向后摔去。

    “轰!”

    同一时刻,右手松开铁链,顶上半空中的玻璃罩轰然落地,二人分别被罩进一只玻璃罩当中。

    在二人反应过来去突破玻璃壁时,施义之的右手臂从玻璃罩顶,如藤曼一般盘旋而下,各绕底部一圈,呈8字型,最后右手带着五根指头,牢牢地插进地面。

    任凭二人在钟罩内如何撞击,坚不可摧。

    施义之勾起嘴角,面朝着玻璃罩,缓缓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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