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周就是春季赛了。林若鱼的羽绒服已经换了下来,只穿毛衣和外套就够了,每天的晨跑依旧是出生入死半步地府,倒是江城驹那小子……
林若鱼瞥了一眼旁边拿着矿泉水的江城驹,林若鱼已经气喘吁吁了,他才出了些薄汗,在朝阳下看起来亮晶晶的。
怎么感觉这家伙越来越帅了?
江城驹也注意到林若鱼的视线,“干嘛?暗恋我?”
“没瞎好吗?没镜子总有尿吧。”林若鱼顺了口气,侧过头不看他,非常熟稔地开始互嘲。
对着这张脸确实很难说出什么重话。
江城驹笑了一下,没跟她置气,目光落在少女脸上,红扑扑的,这家伙的身体素质一直很差,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练起来。
还有……
江城驹如出一辙地瞥了一眼旁边跑过来给林若鱼递水的萧渊,这玩意又是什么情况?
自从那天晚上莫名其妙地相遇开始,这玩意跟个狗皮膏药似的赶也赶不走,除了训练以外的时间,他都借着保护之名来找林若鱼。
更气的是,他没有理由。
没有理由让她远离其他男人,没有理由让他离她远一点。
萧渊感受到了江城驹的视线,同为男人的他自然能感知到来自同性的恶意。他扬起下巴,手指绕起一截刘海,仿佛在说:怎样?
不爽。
这种不爽一直蔓延到他的生活中,一想到这事江城驹就莫名烦躁。手一抖,一不注意又漏了一个兵。
“漏三个兵了大哥,你很肥吗?”(游戏中发育比较好的称作肥)林若鱼手速极快,在江城驹的箭矢射向另一个小兵时,迅速上前吃掉那个本该死掉的残血兵,顺手还调出了一秒战况图,瞟了一眼道:“我还以为你都赏金800了,怎么赏金在对面头上啊?求解。”
游戏中连续杀掉对方就会提高自己的赏金,而江城驹状态不佳,前期爆发小战斗的时候送了不少。导致现在下路很难出来清线。
罕见的,江城驹没有回怼回去,而是沉默。
“我怎么感觉你最近怪怪的?”
林若鱼从头套里摘下耳机,也不管屏幕里的游戏角色被暴打,“你咋了。”
江城驹面无表情地处理完这波团战,最终还是因为经济相差太大而输掉了对局。他想回过头来和林若鱼解释什么,但一转头看到一个呜呜大哭的熊猫头,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没事。”
没事个屁。
林若鱼默默戴上耳机,都不和她还嘴了,没意思。
不对,她又不是受虐狂,干嘛期待他还嘴啊!
于是林若鱼也开始赌气。
她又没做错什么,好几波要不是她力挽狂澜,他们输的更快些。在后面的训练中,两人一改以前的相互嘲讽,而是安静得不像话。
“他俩咋了?”
影子刚打完一局,还想炫耀一下这把自己的操作,一站起来就看见低气压的两人,也不敢随便说话,连忙凑到沉默跟前,“闹矛盾了?”
沉默沉默,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影子。
影子别别嘴,又凑到喵喵旁边,“他俩吵架了?”
喵喵一副过来人的表情,“小朋友别乱问。”
“谁小朋友啊!”影子也开始不爽了,学两人的样子闭嘴操作。坚持了不到三分钟,又开始大呼小叫起来。喵喵和影子对视一眼,摇摇头,自顾自地训练起来。
这种微妙的矛盾,他们曾经也经历过。换句话说,哪有队友不需要磨合?更何况是深度捆绑的下路双人路,更是需要时间来加深默契。
但林若鱼想的不一样,她看了一眼江城驹,心想这小子不会进入青春期开始抑郁了吧?
毕竟江城驹对外的形象一直都是温文尔雅的……虽然林若鱼知道他并不是表面这样,但人伪装久了可是会憋坏的。
所以林若鱼虽然嘴上生气,但不由得开始默默观察他的言行举止,生怕他一个想不开就想不开了。
在赛前前期,他们需要提前前往赛事场地。这是一个大酒店,有阳光露台和自助早餐,但选手们都不太在意这些外设配置,要么抓紧时间训练,要么放松自己,迎接比赛。
林若鱼安顿下行李后,想叫上江城驹来上一把热热手,却到处没找到他。
林若鱼心里一紧。
这段时间江城驹的状态本来就不好,看样子心情也差,不会出什么事情了吧?
得找人一起帮忙。
可是一想到要去和别人交涉,林若鱼咬紧了嘴唇,手脚发麻,无端的恐惧又遍布了全身,她做不到。
要不还是先自己行动去找一找?
他不在房间里,也没在酒店大堂吃东西,能去哪?不会是……
她看向酒店招牌里的阳光露台。
心里愈发紧张,心脏和钟似的咚咚咚敲着。林若鱼按了上顶楼的电梯,电梯不来,她便着急忙慌地往楼梯跑。
在她跑过二楼时,电梯缓缓打开,一个带着鸭舌帽的女人看到了她的背影。她抿抿嘴,按下了关门。
早知道有今天平时就应该多锻炼啊!
林若鱼欲哭无泪,脑子里开始不断地延申坏想法。万一,万一他坠楼了……
“呼呼——呼——”
林若鱼一脚踹来天台门,“不要跳啊!”
果然,她看到江城驹坐在天台的栏杆上,风吹过他的发丝,像是被刚刚踹门的巨响吸引了注意,他回过头来,满是不解。
“你等等啊。”林若鱼咬咬牙,脸颊因紧张而发红,她慢慢靠前,“我有话要跟你说。”
“什么?”
江城驹的语气里有几分不解,但他的嘴角却细微地勾起。
这种场景他曾见过很多,不同的女孩红着脸走向他,说着表白的话。他拒绝过很多次,因为不想谈恋爱。
但不知为何,这一刻他的心却有些飘飘然。
和第一次误会以为收到她的情书一样,整个人好像是被云朵托起,他还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你先别动啊。”
林若鱼估量了一下距离,在离江城驹仅一步之遥的时候,忽然抱了上去。江城驹一怔,只觉得有什么柔软的香气围着自己,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秒——
林若鱼直接环住他把他从栏杆上拽了下来。
“小心!”
江城驹被拽的措手不及,他一个接近成年的高中生体重哪是林若鱼这个小菜狗能托得起来的?重量一压过去,林若鱼马上就重心不稳,往后倾倒。
“啊啊啊啊!”
林若鱼可没管这些,她就怕自己一松手江城驹就跳了,闭着眼睛往后倒,哪怕她当肉垫也无所谓了,保住命就好。
毕竟她就这一个跟得上她的固排啊!
想象之中的疼痛没有到来,林若鱼啊了半天都没有摔下去。
她睁开一只眼,只见半边天空都被江城驹的脸挡住了,他表情好气又好笑。
“好玩吗?”
林若鱼这才发现,原来是江城驹扭腰调整了摔下来的姿势,一只手撑着地面,一只手手臂着地,环着自己的背,这才没摔。
她忽然反应过来,自己的手好像也搭在对面的背上……
“啊啊啊啊啊!”
林若鱼的脸瞬间爆红,直接从江城驹的怀里窜了出去,缩在天台的角落,头都不敢抬,埋在自己的膝盖里。她努力镇定下来,声音却还是不争气地颤抖着,“你你你,你不是要跳吗?”
“我干嘛要跳?”
江城驹也起身,拍了拍自己衣服上的灰尘,刚刚手臂着地,不少石子粘在了皮肤上,他不厌其烦地把它们一个个拍下来。
然而在手臂微微动弹之后,他的眉头几乎不可看见地皱了一下。
“那你来天台干嘛。”
“晒太阳。酒店不是写了阳光露台?”江城驹走了过来,站在林若鱼面前,“抬头,之前是谁说要我监督你克服社恐的?起码看着我说话吧。”
林若鱼脸红的跟柿子似的,根本不敢抬起头来,声音闷闷的,“那你一声招呼都不打。”
“和沉默说了。”
沉默在几人之间最年长,这次出行也是他带队的。
林若鱼的声音越来越小,“你不和我说……”
“嗯?”
江城驹没听清,俯下身,林若鱼却不想承认自己关心这小子,别过头道,“没什么。”
“你哭了?真的假的?”江城驹也歪头,凑过去看林若鱼的脸。
“滚啊!”
林若鱼又气又笑,不过看到江城驹都有闲心来逗她了,大概……真是她想多了?
林若鱼抬起头看向江城驹,他的表情还是像之前一样,像是和煦的春风,总是带着一点笑意,无论什么时候看着都很安心。这让林若鱼放下了心。
“真的没事吗?”
“有事。”
江城驹点点头,一本正经地指着自己的手臂:“断了。”
“啊?”
林若鱼呆住,她的眼神在江城驹的表情和他打手臂之间来回移动了几趟,“你逗我的吧?”
天天晨跑这么给力,怎么这么就,骨折了?
“逗你的。”江城驹嘴角一勾,看到林若鱼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后。
“才怪,真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