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子笑眯眯地答着，一边就把秦父往东院里头带。
秦父虽然被新姨娘哄得晕头转向，但一听到自家儿子，那全部的注意力登时就转移了。
当下就乐呵呵地跟着顺子走去。
还是红姨娘见势不对，轻轻地跺了下脚，娇嗔婉转地叫了声，“老爷~”
秦父转过头，这才省起把姨娘给忘了。
这才一拍额头，“来来，红儿你也随我来，见见家里的大郎…”
不过瞥见红姨娘微微幽怨的神情，心里就是一突。
是了，他纳了红姨娘为妾这事儿，儿子可是不知道来着。
别一见面，就闹了个尴尬。
秦父赶紧又轻轻摆手，“天气冷，也不早了，红儿你先回去歇着，等明日接风的时候，你再见大郎不迟。”
这红姨娘的年纪，跟儿子差不多。
既然是这般，那还是不要这么早见面了。
红姨娘脚下一顿，眼神越发的幽怨，“老爷~”
可惜秦父早就转过身去，着急火燎地就往前赶，根本没看到爱妾这个眼神儿。
眼看着秦父已是走远，红姨娘转回头来，看向顾大郎。
“大哥，可是大爷回来了，恼你住了他的院子？”
虽然顾大郎那几句话还没说完喽，但红姨娘哪里还猜不出原委呢？
院子里还有秦家的下人在，顾大郎也没法子露出恼恨的模样。
只能把没在秦老爷面前说完的话说出来。
“秦大爷让人将哥哥的行李搬到了西边的院子。”
“秦大爷似乎当真恼了。”
“诶，都怪我，不该去东院住。”
“若是这次老爷也怨怪起来，岂不是要连累妹妹你？”
“罢了罢了！我还是莫要在秦家叨扰了……”
“今日天儿已晚了，明日我便去寻一个住处……咳咳咳！”
红姨娘登时大惊，“大哥，你这是又着了凉了？”
“这般大冷的天气，大哥就不该在这里等着……”
顾大郎接着表演茶艺，“咳，我，我就是担心，会让妹妹在秦老爷跟前为难！”
这一对兄妹含泪相互关切，瞧着当真苦情。
哪怕外院里的长富对顾家兄妹十分嫌恶，这会儿倒也觉得这俩有时候也怪可怜的。
别看之前兄妹俩在秦宅里占尽便宜，但一等大爷来了，就都被打回原形。
红姨娘眼珠子转了好几圈儿，犹豫了半晌，最后还是没带着自家大哥追到东院去寻那秦家大郎的晦气，而是先送了顾大郎去西院。
那小厮得了赏银，倒是勤快了不少。
过了这么长的时候，也收拾出一间能勉强住人的屋子。
红姨娘看了一番，直皱眉头，指使着自己身边的丫环，又回去拿了些得用的物件铺摆上。
而东院这边，秦父一手拍着秦思行的肩背，一边开怀大笑。
“怎么过来也不说上一声，爹叫人去接应一番。”
话还没说完，他目光一移，就瞧见了秦思敏。
秦父的笑容就僵住了。
“思，思……”
他嘴里的几个字还没说完，秦思行打断道，“父亲，这是六房的小十六，思敏啊！”
秦父张大的嘴，几乎能生吞下鸡蛋。
“思，思敏？”
这不是他那小女儿么？
之前已是定了亲，可惜定的那向家，实在是不堪。
他这不是就想着拖上一拖，再看看么？
这怎么打扮成了这副鬼样子，跟着秦思行来了省城了？
莫非真是老家出了什么事？
还是跟思思有关的？
但是既然儿子这般说了，他也不可能在这么多人面前拆台。
只得含糊点头，“啊？啊！对，对！小十六，我想起来了，就叫思敏！”
“思敏啊，你这一向可好？”
他就细细打量着自家女儿。
这好好的女儿，为什么要打扮着成小子？
被外人知道了，成何体统？
偏偏自家这儿子还容着她胡闹！
但见秦思敏肌肤微棕，目若星光，唇角带笑，一看就是个活泼开朗的小少年。
还别说，这要真是个小儿子倒也不错……打住！
“侄儿见过伯父！侄儿这一路多蒙哥哥照拂，都挺好的。”
秦父点了点头，胡乱应下，便拉着这一儿一女进了屋子。
又把所有的下人都遣出去。
这才迫不及待地问缘由。
“思儿出了什么事？”
“怎么就突然来了？还打扮成这般模样？”
秦思行便将向秀才暴毙，翠屏怀孕，向家亲戚盘算上了秦家的亲事这些，都大致说了说。
秦父听得直冷笑。
“那姓向的小子，我早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的。”
“家里穷得连饭都吃不上了，还有闲工夫惦记着勾三搭四呢！”
若不是当着女儿，他定然能骂出更多难听的来。
“思行送思思到省城这一步，倒是不错。”
“省城这边的好小伙子多的是，随便寻一个也比那向秀才强十倍！思思放心，阿爹定然给你寻一门更好的亲事！”
“可莫要再扮男子了，方才阿爹猛一打眼，直吓得心扑扑乱跳！”
秦思敏就把自己早就想好的一套说词拿了出来。
“女儿在亲事上运道不算多好。虽然那向家不是良配，但向秀才才过世，这一年之内女儿也不好就另寻亲事。”
“若是不扮成少年，女儿在省城里也不能不见外人，那外人见了难免不会胡乱猜测，说东道西的。”
“这一年之内，女儿也不想埋没在后院，正好可以给阿爹当个帮手。试一试这些年经管的本事学没学到家。”
秦父还在犹豫，就听秦思行道，“父亲，这边的宅子原本就不大，还留了外男长住，妹妹就算是住在东院，也不大合适吧？”
如果小妹恢复了女装，跟他这个长兄同住一个院子就有些不太合适了。
但秦宅总共就三个院子。
西边的客院如今可是住着姓顾的呢。
之前他把姓顾的给赶到了西院，就知道那厮必然要告状。
那厮会告状，难道他就不会派人守着么？
况且，刚刚小妹还偷偷地告诉他。
说是那顾大郎的眼神不正，在自以为众人看不见他时，那神情十分地凶残。
估计来路也不对。
而这当哥哥的不是什么好人，那妹妹又能好到哪去！
这省城，他不可能长住，老家那边的家业他还得回去打理。
等他一走，万一那顾大郎对小妹不利怎么办？
所以必得先把顾大郎赶走。
若是能一劳永逸，那才是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