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她藏哪去了？”

    “等你能稳住杀念自然就能见她。”

    “滚开！信不信吾撕了你？”

    “撕了我你就再也找不到她了。”

    奢华的寝殿里，魔神的脸忽尔温和忽尔狠戾，自言自语。

    缩在角落的庄以眠屏住气息，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满眼震惊。

    魔神和那个瞎子散修长得一模一样！

    “你，过来！”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身后传来冰冷的声音。

    她动弹不得，甚至连转身的勇气都没有。

    黑影压下，瞬间她就被一双骨手掐住咽喉。一直立在角落的骷髅傀儡泛白的骨头上系着红色丝线，她被扯到魔神面前，吓得差点魂飞魄散。

    “别杀我……”她闭上眼睛，清泪直流，声音发抖。

    灵哉冷哼一声，抬了抬手指，看着她痛苦挣扎，每当她快要被掐死的时候，红丝就会松一分，她就能喘上几口气。

    如此这般，庄以眠也看出来他完全是把她当木偶耍，实在太恶劣了，比杀了她还让人难受。

    她怒火中烧，怒火烧出了她的胆子，她睁开眼睛，死死盯着面前的魔神。

    脸色苍白的魔神眼睛上缚着一条浅青云纹的纱绫，与他身上奢华的玄色暗金长袍十分不搭。紧抿的薄唇唇色浅淡，吐出的话语也十分伤人。

    “怎么不怕了？”

    灵哉五指轻弹，红丝控制着骷髅傀儡起舞，将庄以眠当成扇子般甩来甩去。

    看不到惊恐挣扎，灵哉觉得十分无趣，骷髅的白骨手指尖摩梭着庄以眠的脸蛋，吓得她又挣扎起来。

    “这样才对嘛，惨叫吧，痛哭吧！”

    好听的声音偏偏说着这么可怕的话，庄以眠一边吃力地想掰开骨手，一边强行镇定，心中默念醒神咒几千遍，整个人筋疲力尽。

    哭红了双眼，叫哑了嗓子，精心打扮的妆容也不能看了。

    不过好在魔神也终于像是玩腻了骷髅跳舞的游戏，随便将她扔在一边。

    她宁愿意他一直自己跟自己吵架呢！庄以眠心中悲愤。

    心情依旧没有好转的灵哉望着窗外，庭院里冷冷清清的，阴暗、无趣，没有一点色彩。

    看了千万年这样的景色，就连每块石头上的纹路凹坑都记得清清楚楚。

    他转头，望向一个破败的小院，那里有一口枯井，井下被人收拾得还挺有趣，有烛火，有绿色的灵植，通红的果子，色彩鲜艳的花朵。

    下一瞬间，他已经现身在灵植苗埔旁边。

    每一颗灵植都长势良好，在这暗无天日的井下拼命生长，开了花，结着果。

    “吾知道她在哪了。”

    俊美的魔神弯腰摘了个红色果子，像捏爆人的心脏一样，用力一捏，红色果汁从指间滴下。

    “你又知道了？”轻而温柔的声音从同一张嘴里发出，“不过，知道了也没用，没有我的允许，你也进不去。”

    “闭嘴！这里是吾之玄地。”

    灵哉恼怒，一不小心分出的这丝神魂，本来虚弱得很，放他出去玩权当作自己的耳目，打发无趣的岁月，谁知道他竟失了控制。

    “你的，你的，你就在这里关到死呗。”凌睵高高兴兴地在他的识海翻滚，“你不就是我吗，我不就是你吗？”

    灵哉闭口不言，手上更加用力，就连果皮都捏成汁液。

    冷白漂亮的手指沾满红色果汁，井下弥漫着果实的甜香。

    “你完了，我跟你说，她要是回来发现你摘了她的果子，她会更讨厌你。”

    “吾必杀她！”

    “你杀不了她。”

    井下烛火倏地全灭，黑暗袭来。苗埔里的灵植遭了殃，被愤怒的魔神踩烂，灵植特有的气味直钻入鼻腔。

    “哎哎哎，恼羞成怒了。”凌睵盘腿坐在识海云层，眉开眼笑，像一个阳光开朗的凡间少年。

    比他出现在温玲珑面前的模样还小几岁。所不同的是现在的他与魔神更相似，年纪上的相似。

    “找死，别以为吾不敢毁了你！”

    灵哉在井下走来走去，踢飞丹炉，踩过温玲珑的铺盖卷，把她摆在边上的毛绒枕头撕烂。

    “我好怕哦！”凌睵火上浇油，嘴上说着害怕，脸上倒满是兴奋。只不过这会儿他被关在识海里，黑色牢笼一层又一层。

    不管识海如何翻腾，也不管灵哉如何折磨他，他始终不会消失。

    到了最后，金霁骁好不容易挖出来的地下四室二厅一厨一卫的空间被毁得破破烂烂的。

    灵哉把凌睵关在识海深处。

    小秘境里，温玲珑的手掌烫了一下，凌睵的气息越来越微弱，好在没有消失。她叹了口气，翻了个身，换了个方向躺平。

    之前她花了一天时间就走完这处秘境了，里面没有危险，只有花花草草，还有一些小动物。灵气稀薄，修炼两个时辰，灵气就没了，得等第二天恢复回来。

    躺了这么久，她开始感到无聊，把储物袋里的符箓都拿出来。

    之前凌睵说她用符太浪费，现在有时间就学一下什么情况用什么符。可惜这里没什么危险的东西，始终没能用实战验证，她想出去，却发现出不去，出口不见了。

    虽然知道凌睵是为她好，还是有些窝火。

    “要知道是这种被软禁的滋味，我才不进来。”她气鼓鼓地起身。

    她算是能体会到魔神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般阴冷暴躁，被关在这上万年，没发疯已经不错了，怪不得要灭世，这个世界这么对待他。

    凭心而论，他的行为最多算是报复。

    明明是上古神族，却被关在没有色彩的幽暗之地，凤凰本来就是喜欢光亮地方的族类，哪怕他是玄凤，没有华丽耀眼的羽毛他还是凤凰，有着凤凰所有的属性。

    喜阳、喜干燥，喜天地灵气，喜自由。至阴煞气封印在他的双目中，连“看见”都算是奢侈。

    温玲珑闭上眼睛，感受黑暗，顿时觉得魔神真可怜，明明应该是高高在上的神族，偏偏被贴上了魔的标签。

    转念一想，他抓住凌睵，折磨凌睵，又觉得他的遭遇是活该。

    活该他被贴上魔的标签，被封印，没自由。哼！

    无所事事的时候，她一日三餐，精心准备着，凌睵真贴心，还给她准备了小木屋，里面有石头磨成的碗，灵木磨得光滑润手的筷子，还有炉灶，石头锅子。

    她的厨艺突飞猛进。

    只是，凌睵的气息越来越弱，直到手掌发烫，上面的符纹再次显现。

    符纹燃烧意味着危险。

    温玲珑匆忙将自己存在的痕迹全部扫进万山镯，然后冲出小木屋，跑进山林，寻到一个不起眼的小山洞藏好万山镯。

    放好之后，自己也钻进镯子里，躺到凌睵的身体边上，全神贯注凝视外面的情况。

    没过多久，一身黑衣的人凌空踏来，衣袂翻飞，模样是熟悉的俊美，但表情是冷硬的，紧抿的薄唇透露出来他的心情欠佳。

    只有缚眼的纱绫温柔抖动，带着几分熟悉的气息。

    温玲珑：？！

    是魔神！顶着凌睵的脸，肯定是想骗她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