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院突然鸦雀无声,大家脸上闪现复杂的神色,一半想要看好戏的幸灾乐祸,另一半则是害怕殃及自己,兴奋中带着一丝恐惧。
原来是太子妃来了,当她知道宁清侯宴请了莫负却没有邀请自己时,她恼羞成怒,何时这些人竟然敢故意让自己难堪了?
太子妃不顾秋菊的劝阻,坐在床上狠狠撕打秋菊,最后实在没办法,秋菊只能让小厮准备好软轿和步辇,鼻青脸肿的秋菊忍着痛为太子妃小心翼翼的梳妆。
看到众人大气不敢出的模样,太子妃只觉得心中一阵畅快,她一定要来的目的就是想在所有人的面前揭露莫负的身份,太子妃被疼痛折磨的早已没了理智,或者说此刻的她不惜与莫负同归于尽。
太子妃像只高傲的孔雀坐在步辇上,眼神不屑的扫过众人,未看到那个让自己堕入地狱的面孔,她不耐烦的问管家忠叔:“闻侧妃呢?”
管家也知道来者不善,太子府的两位神仙斗法可不要毁了自家小姐的宴会啊,忠叔恭敬的回道:“在后院,老奴这就去通传。”
忠叔刚到花园转角就看到长公主一行人走过来,战容看到忠叔朝自己使了眼色,她知道定是前院出了事,便上前轻声问忠叔可是发生了何事?
“小姐,太子妃来了,看样子来者不善啊,您的宴会恐怕…”
“无碍,走吧。”
战容对长公主说:“长公主,太子妃到了。”
“正好!”长公主向后余光撇了一眼莫负,她就等着这两位斗法,她看一出好戏岂不是妙哉?
于是自言自语道:“近来寂寞的很,今日可算是排解了本宫的愁苦啊!”
当莫负听到战容的回禀,她知道太子妃这是要来发疯了,恐怕自己的身份要保不住了,正所谓不能乱了阵脚,莫负只能强装镇定,暗中盘算着要如何渡过难关。
当太子妃看到莫负与长公主和战容一同出现时,她气得双眼要喷火,颈上青筋暴起,咬牙切齿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南安郡主你这是何意?”
战容突然被质问,一脸茫然的看着太子妃,忠叔一看这太子妃果然是来砸场子的,他赶忙去后院找老侯爷。
见战容一脸无辜的样子,太子妃更加愤怒,她算是明白了原来那贱人早就和战容“勾搭”在一起了,不然自己的计划怎么又会失败,那日战容怎么那么巧要去帮她?
想到自己被这两个人戏耍,她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冷冰冰的讥讽道:“宁清侯府不将本太子妃放在眼里啊,竟不知堂堂郡主这般趋炎附势不懂尊卑礼法。”
战容听出这是在嘲讽自己,便出言回道:“太子妃此言何意?”
“何意?堂堂侯府的宴会何时妾室都能代替本太子妃出席了?”
“原来是太子妃没有受到邀请啊!”周围的妇人不禁窃窃私语。
“郡主莫要将鱼目当珍珠啊!”太子妃准头看向一直置身事外的莫负,指着她说道:“哎呦,这不是太子府风光的闻侧妃嘛?”
闻侧妃三个字她故意放慢、语气变重。莫负也不甘示弱,既然对方今日根本就不打算放过自己,那就不必委曲求全了,她回击道:“太子妃姐姐病痛缠身,皇城谁人不知?故由我代替太子府出席郡主的宴会,并非宁清侯府故意为之。”
“你个…贱人!”太子妃脱口而出,这四个字让在场的所有人无不震惊的看着太子妃和莫负。
莫负就是要让太子妃失态,她恭敬施礼回:“妹妹非太子妃姐姐口中的贱人,不然太子府后宅事务怎么交给一个贱人掌管?”
重重的在往太子妃的心口扎一刀,只见太子妃满脸通红,显然是动了大肝火,这时,长公主才缓缓开口道:“行了!今日是容儿的宴会,你们两个成何体统?”
莫负恭敬的低下头,不再开口,一副认错的样子。
宁清侯大步赶来,他可不能让任何人伤害自己的宝贝女儿,长公主见老侯爷过来,遮掩道:“侯爷这是来救场了?可惜是女儿家的争风吃醋,侯爷帮不上忙啊!”
老侯爷爽朗的笑了笑,随后说道:“容儿这丫头知道长公主出席,特意请了皇城最出色的舞姬,编排了最新的歌舞请长公主品鉴,请上座。”
说完,一群曼妙身姿、容貌姣好的舞姬盈盈走来,长公主也客气的说道:“大家都坐吧,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将大家都叫来一同欣赏吧。”
忠叔马上就去请后院的男宾贵客,既然长公主都开口了便要从命才是。
太子不愿意和莫负一同前来,自己早一些过来,还在后院碰到了自己的死对头战青玄,二人都惺惺作态的表现出和气的样子给众人看。
二人一前一后,你一句我一句的针锋相对,在旁人看来好像一对寻常的兄弟俩在聊家常,殊不知二人的交谈刀刀致命。
“襄王莫要贪恋不属于你的东西。”
“何为贪恋?拿回原本就属于自己的东西唤作贪恋?”
“孤真是小瞧你了,襄王你表演的可真好啊!骗过了所有人。”
“太子谬赞了!”
这时忠叔过来,十分恭敬的请他们二人前往前院一同观赏歌舞。
太子留下一声“哼”扬长而去,他可不想再装下去,令他恶心。
忠叔犯了难,神色忧虑,他不知道该不该说前院的事。
战青玄看出忠叔的欲言又止,便问道是不是前院出了事?
忠叔知道战青玄是侯爷的同盟,便将前院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复述一遍。
战青玄听到太子妃不请自来,他突然来了兴致,好想看看那人要如何化解危机,然后迫不及待大步的走向前院。
当太子看到倚靠在软垫上的太子妃,他先是错愕,随即是愤怒,但碍于在场很多人,他不好发作,面部扭曲的走到太子妃身旁坐下。
自从太子妃废了双腿,太子便从未去看过她,在猎场之时,自己曾撇了一眼,血肉模糊的双腿让他觉得恶心。
莫负则和从前一样,坐在太子妃的下首,太子被这两个女人包围,使得他浑身不自在,一个是冷面貌美女疯子,一个是浑身散发药与血肉混合气味的太子妃,太子只能喝了一杯又一杯,毫无欣赏歌舞的兴致。
太子妃津津有味的看着表演,但桌下的紧握的双手出卖了她的心境,她恨这些贱人,凭什么她们能跳,想到自己的腿,她突然转头向毒蛇般的盯着莫负,自己的腿就是这个贱人害的,她一定要让报仇!
表演结束,长公主重赏,大家也纷纷叫好,气氛缓和了许多。
太子妃突然开口:“听说为了嫁进太子府,闻侧妃的娘家可是请了名师教导,尤其舞技,不知可否让大家一饱眼福?”
“太子妃与本宫想到一处了。”长公主罕见的露出和善的笑容。
不远处的战青玄心下一紧,他是知道莫负身份的,举杯低头饮酒时朝这边看过来,没有他想象的惊慌,那女子一如既往的淡淡的,彷佛一直处于游离的状态。
众人都看向莫负,其实严格来说让太子的侧妃当众为众人表演,属实是有些侮辱人了,但因为身份卑贱,在场的众人竟没有觉得不妥。
战青玄看向战容和老侯爷,父女俩会意,战容起身说道:“长公主,在场也有男宾,让闻侧妃当众起舞有些不妥。”
“一个商户出身之女有何不妥?再说可能连商户女都不如呢?”太子妃马上出言讥讽。
长公主斥责太子妃:“太子妃莫要口不择言!”
本以为长公主也赞同战容的意思,结果话锋一转问莫负:“闻侧妃,一切全凭你自己的意愿,就是不知本宫可有眼福?”
真是虚伪至极,莫负不禁突然觉得恶心,分明是威胁自己罢了,说的好听让自己选,可给自己选择了吗?一群伪善之人,多待一刻都是对自己的凌迟。
莫负起身回:“容闻樱准备准备。”
当年还是跟着小姐学了几招的,但也只是皮毛,只能智取了,莫负从看到蝴蝶的那一刻便想到了对策。
她让鸢尾将纸对折两次,又将全部对折的纸用一根线串在一起,最后用丝带绑在两根毛笔上,大功告成。
莫负一手拿着一根毛笔,毛笔又系着两条长长的纸,不明所以的众人交头接耳:“这闻侧妃要表演什么啊?”
“是啊,怎么毛笔上还绑着东西?”
莫负随着婉转的乐曲翩翩起舞,但看起来十分怪异,两条绑着无数奇怪形状的纸在空中摇摆,莫负大笔一挥开始写字。
片刻后出现了奇异景观,无数只蝴蝶纷纷飞过来,随着绑着的纸翩翩起舞,众人皆惊,不禁站起身观看,不敢相信眼前景象。
只有太子妃面色难看,她将酒杯摔到地上,酒杯碎裂的声音让众人回过神,纷纷看向太子妃。
太子妃不屑的高声说道:“妖术!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使用妖术!”
众人一听皆吓得连连后退,看到大家害怕的样子,太子妃冷笑一声:“你们真以为她是闻侧妃?”
“她不是闻侧妃又是何人?”长公主问道。
“不过是一个妖道罢了!是她残害了闻侧妃,冒名顶替进了太子府,自从她来了,太子府便不曾安宁,现在又使用妖术想要迷惑你们,你们就不怕被吸了阳气,明日暴毙身亡或者像本宫这般?”太子妃的话果然奏效,大家都惊恐的看着莫负。